第124章 小娘子最会骗人
“很好。”刘元面对这一群似乎想要忽视她身份的人道了一声好。
从腰中抽出剑,刘元便冲了上去,黑衣人一看刘元竟然直接冲上来,哪一个都不敢再怠慢,赶紧的迎战。
阿花和琼华都是跟了刘元多年的人,刘元都动手了,她们又怎么会停下,倒是琼华没带兵器,她那一双大铁锤没带出来,只能与人近战抢他们手中的兵器,虽然不甚称手,琼华也照样杀得十分痛快。
派出这么点人来,毕竟他们一开想要对付的仅仅是一心一人而已,没想到会有一个琼华伴在一心左右,更是要所着一心,如今更是冒出刘元与阿花来,个个都比一心更加不好对付。
“快,快!”武朝回去带兵马来,速度必是快的,刘元心知马上自己人就要来了,只管缠住这些人。,倒是不急着取人性命,额,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主。
耳朵到了声音,刘元更是注意到这些人想跑。
“不行,齐地的兵马来了,他们一来我们别说杀不了人,更不可能逃得掉。”刘元她们虽然没办法杀了这些一个个的人,缠住他们还是可以的。
黑衣人们奉命前来杀人,就算来了刘元这么几个人,他们也并不愿意放弃杀人了。
可是武朝带兵来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哪能当作没听见,再拖下去他们一个个都逃不掉。
看清楚这一点的人,必是要提醒一道前来的人。
“撤。”情况不对当然是要撤,刘元喊道:“留下几个活口。”
黑衣们还没明白刘元话里是什么意思,刘元却已经冲着琼华和阿花喊道:“趴下。”
阿花第一个就趴下了,琼华离得一心最近,趴下的时候不忘拉上一心,刘元也早就已经准备着扒好。
正准备跑路的黑衣人都不明白刘元这算是怎么回事,虽然奇怪刘元举动,还是跑路要紧。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随着刘元喊完了话趴下,武朝带来的人迅速搭弓射箭。
“不好,快趴下。”有人回头看了一眼,惊得大喊一声,总有人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好好的要趴下的
“嗖嗖嗖!”黑衣人也没有几个,箭一放出去,好些个都被射中了刺猬,倒是喊着要趴下的人是真趴下了,刘元抬头一看人倒得差不多了,那一个趴得快的人起身准备跑。
“阿花。”
刘元唤上一声,阿花立刻抬起了头,用着比那位黑衣人更快的动作把人拦住了。
就在她拦住那会儿,武朝突然一剑掷了过去,直接插入那人的腿,一声惨叫,那人更是直接跪下了。
“腿都动不了,你还想跑?”武朝这一手剑掷得那叫一个准,得意地朝着刘元挤眉弄眼的。
“先生,不是跟你说了多留几个活口?”刘元完全当作看不见,只管问上武朝这一句。
武朝本来是要夸奖的,夸奖没要成,反倒被刘元那么问了一句,武朝道:“他们一块放的箭,你倒是说留哪一个活口啊?”
都没有达成一致的目标,怎么让人把活口留下?
“别说了,这不是还有一个活口。”武朝指着那叫他扎穿了腿的主儿,反应得倒是快啊,情况不对就立刻趴下,箭射完了转身就想要跑,可是啊,武朝要是能让他跑了,他也不配教刘元武功了。
“小心他服毒。”一心突然喊上一句,刘元第一反应是要将那人的下巴给卸了,结果武朝的动作更快。
刘元瞧着武朝从那人的嘴里弄出了一个毒囊来,“这真是够狠的啊,完不成任务就得死,这是死士还是暗卫?”
一心伤得不轻,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听到武朝的话轻声地道:“死士。”
武朝瞥了她一眼,“能让人出动死士也要你的命,你甚了不得。”
“还行。”一心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只往刘元的身上飘,刘元注意到了,“看样子你还有很多事没有跟我说清楚。”
“我说的这些都已经吓得小娘子不敢用我了,旁的话也得小娘子给我机会说才是。”一心这么说话,这面如死灰的表情,跟刚刚在刘元府里的样子判若两人啊。
刘元看了那还活着的死士一眼,朝着武朝道:“先生,人就交给你了,你带着人回去吧,我倒是想去教坊看看。”
“不成。”前面半句武朝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后面那句武朝瞪大了眼睛,一百个不同意。
“我又不是在征询先生的同意。”刘元凉凉地吐了一句事实,武朝指着刘元道:“我,我将来会告诉汉王。”
“告就告呗,大不了我也带阿爹去玩一趟。”刘元是武朝能威胁得了的,别逗了好吧,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元要是想讨刘邦的欢心本就不难,更别说这种事情要是叫上刘邦,刘邦还会十分乐意。
“你,你……”武朝被刘元的话给刺激着已经在脑补他们父女一块去教坊的情形,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刘元要是真想办好,绝对的能办好。
“先生回去吧,你早去早回,我也能早去早回。”这个时候让刘元赶紧去,这样刘元就会早点回来。
武朝看了琼华和阿花一眼,“你不会是想带上她们两个一起去吧?”
“为什么不,她们也该去长长见识,怎么能把人困在屋里。”刘元答得理所当然,不忘反问武朝一句,“要不先生也跟我一起去,我是不介意的,就是不知道琼先生……”
“我不去。”武朝都没让刘元把话说完,人已经直接吐字。
这是有多强的求生欲啊,刘元也就提上一句琼先生而已,没想到武朝已经直接拒绝这事了。
“先生,我又不会告状。”刘元觉得自己有必要重申这一句,怎么能当她是个爱告状的人呢?
武朝都不想再跟刘元说话了,刘元是有多会告状啊,他是第一次知道?
“我有告过先生的状吗?”刘元还能不知道武朝在想什么,提醒武朝好好地想想,“我只是提醒我可能会告状,你们没给我告状的机会。所以先生,到现在为止我可没告过你的状。”
刘元认真且无辜地看着武朝,武朝……
说得一点都没错,刘元虽然常威胁人会告状,那都是吓唬人的,偏偏一个个都被刘元吓唬住了。
“先生,这是我们的秘密哦。你应该也不想我真告你的状?”刘元点破了,可是虽然从前一直没有机会告过武朝的状,将来要是有了机会,刘元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武朝……
“走走走,有多远给我走多远。”完全不想再看见刘元那一张脸,半点都不想啊。
刘元道:“人就交给先生审问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先生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交给我。”
武朝没回答,却又何尝不是那样的意思。
“走吧,我送你回教坊。”要事都交给武朝处理,刘元走到一心的面前,竟然是要送一心回去。
一心看向刘元,“我会死的。”
“我也会死。”刘元很认真地告诉一心这话,这天下没有人会不死。
万万没有想到刘元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顿了半响,刘元道:“谁都会死,你不能例外,我也不能。我想找一个可以相信的你的理由,希望能找到。”
这样一句话似乎道破了刘元为什么会愿意送一心回到教坊,一心却没能控制住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是教坊长大的人,所以我不配让别人相信?”
“与你在哪里长大无关,我只是害怕自己会是另一个田荣。”万一刘元在不自觉间做了让一心难过的事,一心也会杀她。刘元敢保证她一定不会做出超出一心底线的事?她都不知道一心的底线是什么。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的。”一心伸手紧紧地捉住刘元的手,刘元要不是确定自己是个女郎,真以为一心看上自己了,而她就是一个负心薄幸的人渣男。
呸!刘元唾了一口自己,这个时候她倒是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也是够了。
“你的信任我都不知是从何而来。”刘元是真不知道,一心道:“从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你就没嫌弃过我,我就算告诉你我做过的那些事,我在你的面前杀了田荣,你看着我的眼神都除了警惕却独独没厌恶。”
“你不曾看不起我,从来不曾!小娘子,小娘子,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你就收下我吧,收下我。”
这恨不得抱住刘元,只盼着刘元能点头答应收下她,刘元不禁一眼看向看戏的武朝,武朝在那儿直点头,他是真觉得刘元完全可以收下一心的。
用人嘛,不能因噎废食,武朝是觉得收下一心对刘元利大于弊。
“我以为你就算死也不会真的落泪。”刘元半点风情都没有地吐了这一句,一心一下子抬起了头,在武朝以为一心还会说出什么话,她们得谈崩了吧时,一心已经抹了脸上的泪,“我以后不会。”
武朝……
能看上刘元的人果然都不是正常人,这一个也一样。
“你告诉我,你的底线在哪里,我得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这哪怕是收手下也跟找对象差不多,总得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这样凡事不过底线,心里有数,那才能安然无恙地过日子。
“小娘子从前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旁这个问题。”琼华那是跟着刘元甚早的人,这话一出口,刘元道:“可是我会满足你们的愿望啊,比如琼华的愿望,琼容先生的愿望,还有武先生的愿意。”
知其所欲,知其所不能忍,这不都是因人而异。
琼容与武朝和一心并不是同样的人,应对他们的办法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呵呵……刘元这么朝着琼华解释,一旁的武朝不客气地呵呵了一声,刘元一眼看了过去,“先生是觉得我对你不好?”
“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对我好了?”武朝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我没跟你好好学习?我没给你长脸?没给你大权在握?”刘元连着问出三个问题,武朝……
好好学习是让武朝有了为人师的爽快;给武朝长脸那是最让武朝高兴的事;叫武朝大权在握,不就是让武朝一展所长!
算了算了,一说起来他还该谢谢刘元的,“人我带回去,你带着他们去小心着点。不对,这一半的人你带上使。”
刚刚刘元都已经报上名号说了自己是刘元,那些死士还不是照样跟刘元动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多带点人护着点刘元吧,要是刘元在这城里都出了事,武朝得抽死自己。
“行,都按先生说的办。”不就是多带几个人?刘元一点意见都没有,朝着武朝作一揖,“先生慢走。”
哪怕武朝有时候被刘元怼得怀疑人生,但是在很多时候刘元做事还是让武朝连连点头的,这是个懂事的孩子,,为着她这懂事,就原谅她从来不饶不让他这个先生的错处吧。
武朝带着唯一活着的死士慢慢地往府里走,路上的尸体还有弓箭自然也有人收回来。
箭不好做,得要多循环利用。
“既然在这里觉得不好说,那就找个地方再说。走吧。”一心都把泪给抹干净了,刘元也不急于一时与一心问心,叫起一心。
一心乖乖地站了起来,琼华已经自觉得跟刘元解释道:“我刚刚瞧着女郎不是很对劲,就想平安地送她回来,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
算是解释了她为什么会跟一心在一起,还被死士暗杀了。
“做得极好。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不必管得太多,我们只要做好了自己想做的事便好。”琼华这样急急的要跟刘元解释,刘元却觉得没什么必要。
琼华虽然天性单纯,不代表琼华蠢,临大事时琼华一次一次的表现刘元都看在眼里,琼华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人。
得到刘元肯定于琼华而言是十分值得开心的事,冲着刘元一笑。看到一心身上的伤,琼华惊呼一声,连忙拿出了一瓶药,“这是我阿娘给我的药,说是受伤了就敷上去,很快就能止血的。”
解释完了立刻往一心的伤口撒上药,一心客客气气地道:“多谢琼华。”
她听着刘元唤了琼华几次,自是记住琼华的名字了,琼华摇了摇头,一边为她上药一边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于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救命之恩。也要谢过小娘子。”一心朝着刘元吐一句,刘元道:“最不用谢的便是我,要来寻你还是武先生说的。”
不是刘元的功劳刘元就绝不揽上身,一心道:“小娘子不问我知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杀我吗?”
“你现在告诉我的任何话我都不一定会相信,所以我不想问你。”刘元将自己为何不问的原因道破了,一心露出了笑容,“真好。我可以不用去猜人的心思,不用去想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真的很好!”
……刘元觉得一般人要是听到她这么说话必是要心生芥蒂的,毕竟一心的表现,除了心狠了些,凡事于刘元都是可圈可点的,刘元却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而选择不相信一心,要说问题也是出在刘元自己的身上。
“从小我就学着猜度人心,到后来都成习惯了,每看着一个人,他说着一句话我都会在想,他是真的这样想?”一心似乎觉得可以将自己刨开在刘元面前,以此叫刘元将她看得清楚。
刘元道:“我也要猜,我虽然一点都不想猜。”
想想这些年的不易,还得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太妖孽引人注意,但还是被人看破了,瞧瞧萧何,那是一个多好的例子啊,天天都担心刘元成为一个反社会的人。
好在刘元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这才不受任何影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该干的一样都没干。
刘元每一次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一心道:“那小娘子猜不透我的心思吗?”
这个问题让刘元想了想,“算不上猜不透,我有些怕你。你是我除了一位先生之外第二个怕的人。”
“第一个就是我阿娘对吗?”琼华还是能看出来刘元是真的怕琼容,但凡琼容一开口说话,刘元绝对不敢吐露一个不字。
刘元瞧了琼华一眼,“有不怕琼容先生的人吗?”
在场的哪一个敢说不怕的?刘元挑眉的问着,琼华总算是给一心上完药了,摇着头道:“没有。大家都怕阿娘,我也很怕。”
这老实承认的,刘元也笑出声来,一心道:“我不可怕。”
认真而执着的看着刘元,一心似是认准了刘元一般,“我不可怕,你不想要我做的事,我答应你啊,我以后都不会做。”
……真是越来越有刘元是郎君,一心才会一心一意想要捉住刘元的感觉。
“你刚刚也听到我对琼华说的话了,我从不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因为我自己也不喜欢别人强迫我。于己不施,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懂得。”刘元可不想负担一心的人生,要是让一心一辈子只为刘元的喜与不喜而活,刘元想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我,我……”一心吐了三个我字,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急,我说了,我跟着你去教坊就是想找一个留下你的理由,你不用急。”刘元安抚着一心,一心睁大眼睛看着刘元,她相信刘元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理由,不过是一个能叫刘元能相信她的理由而已。
“齐地的贵族,他们一直都跟田荣有联系的,齐地最近呼声叫嚷要田荣这个齐王统御齐地,既有田荣的手笔,也有贵族们的帮助,还有韩信手下的人,那也有人想要齐地乱起来。”
“韩信。”刘元从这场刺杀就看出了齐地里的贵族们不知有多少跟这件事有关,万万没料到韩信那里竟然也有掺和了。
“是,韩信,蒯彻此人小娘子有所耳闻吗?”一心道出这个名字,刘元认真地点头道:“自然。”
刘元何止听说过,这个人先前几次三番来到齐地都是说韩信想要与刘元会面,刘元一次都没见他,他却还是执着的往来,一次又一次的。
上一次在赵地见到,虽说他没说过几句话,他对刘元的敌意刘元一直没有忽视。
“蒯彻,韩信啊。”刘元喃语了这两个名字,想了想今天见到的韩信露出了一抹笑容,“无妨,不管这件事跟谁有关系,接下来处置的人都不是我。”
一心一顿,“听闻汉王下令要将齐地与常山的兵马交由魏王韩信统率,小娘子并无异议?”
做决定的人正是刘元,刘元怎么可能会有意见,“无。”
肯定的回答,一心跟在刘元的身后是百思不得其解,“韩信此人不顾荥阳被困却与汉王取功,要得一个燕王之位,他若连小娘子的兵马都得到了,汉王的所有兵马都尽握于他手,他若是有半点异心……”
“他如果有异心,就算我这点兵马留着,他想做的事同样还是能做得了。”刘元的心思也不怕对人言,哪怕是当着韩信的面她也敢这么说出来。
韩信其实心里也明白着,但是刘元还是提出将兵马交到了他的手里,这就让韩信也得感慨一句刘元好气度。
一心道:“他们不会的,他们谁都不信,他们只信自己。”
“所以他们输了,我赢了。”一心说的人是谁刘元听出来了,也给了一心一个答案。
“你从前也不相信人,可是为什么你会选择相信我?”刘元从一心的话里感觉到一心对于人的不信任,这也是刘元警惕一心的原因,一心表现得很是信任她,但就刘元自己都觉得这种信任太奇怪。
一心朝着刘元露出了笑容,“因为你不信我。”
这答案真的不是逗刘元玩的?刘元是拿不准地看了一心,一心道:“你不相信我,你说出来了。不像他们明明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却一副最是相信我的样子。你不会骗人。”
“你说错了,小娘子很会骗人。”刘元都没说话,琼华却给了刘元一刀子。刘元……
这是神队友还是猪队友啊?
“你听见了,琼华是现在跟随在我身边的人,你听着她说了我最会骗人,所以不要觉得我有那么好,我其实一点都不好。”
刘元也觉得自是骗过不少人了,她骗人的事琼华是都看见了,还一起经历了,想让琼华忘了怕是都不行的。
要说一心见过太多的人,他们总是想尽办法让旁人觉得自己十分可信,只有刘元不留遗力的让一心知道,她不可信,一点都不可信,一心……
“一心啊,你怎么才回来。”刘元既然是要送一心回来的,马也让牵着了,不知不觉教坊门口也到了,里面的人见到一心便迎了过来,但是刘元背后带上的兵马也让看得十分惊心。
“一心,这是怎么回事?”出来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一眼瞧着一心便迎出来,再看到后面的兵马,连忙捉住一心想要问个清楚。“刚刚来了一波人,现在怎么又来了?”
“哎呀,你怎么受伤了?”刚捉走了人,好些人都还没全攻,如今她这教坊都不知道怎么的好,这会儿又来一批的兵,妇人想问问一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近看便注意到一心身上竟然带着不少伤,惊讶地问上一句。
一心轻描淡写地道:“无事。这位是刘元小娘子。”
与刘元介绍一下,妇人听着一眼看向刘元,不是她不想注意刘元,但是一个女郎啊,虽然走在一心的前面,这不认识的人也不敢随便上去搭讪。
“不知是小娘子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教坊这种地方消息最是灵通了,刘元一个执掌齐地的人,妇人瞧着应该是这教坊管事的,怎么会不知道刘元如今掌着齐地事务,这样的人见着了自然是要恭敬有加的。
刘元不以为然地道:“无妨,我还是第一次来教坊,不介意我四下看看?”
问得十分客气,妇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连道:“小娘子请,小娘子请。”
“先送你回去换身衣裳?”刘元是个体贴的人,朝着一心询问一句,一心道:“小娘子想看看教坊便去看看吧,我没事。”
“琼华,你陪一心去,换好了再来寻我。要是你不觉得累,一会换完衣裳了便来与我说说这教坊?”询问的语气,一心当然是愿意的,朝着刘元作一揖,“是。”
妇人在一旁听着倒是连忙地道:“要是小娘子不嫌弃,一心没来之前妾与小娘子说说如何?”
哪怕刘元看起来似乎挺好说话的,妇人也不敢随便帮刘元做主,这不轻声地询问,想着征询刘元的意见后再说 。
“有劳了。”刘元自不嫌弃,对于先前在捉完了人还守着的兵马以及跟她一块来的兵马道:“四下散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没什么事都好好呆着,不可扰民。”
最后叮嘱一句,领头的人朝着刘元作一揖道:“诺。”
扬起手,跟在刘元身边的士兵很快有序地散去,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全都散布在教坊四下,刘元转身往教坊而去,妇人那心惊肉跳地瞧完了,最后是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地问道:“小娘子,可是我这水月坊中出了什么事?”
刘元笑笑地回道:“你的教坊出没出事你不知道?”
妇人本想套刘元的话,没想到没能套成,倒是被刘元反将了一军,一个掌管教坊的人,教坊到底是出事还是没出事还会有人比她更清楚?
“妾以为无事。”总要刘元一句回答的。
刘元听着也笑了,“田荣死了。”
突然冒出的这一句,惊得妇人一时失礼地抬头看向刘元,刘元道:“看来你也认识田荣啊。”
“小娘子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地方,多少达官贵族到我们这儿来寻欢作乐,田荣那样的人妾也有幸见过。”妇人如此地吐字。
“这倒是,不说田荣藏在你这教坊之中,瞧瞧一心不就是田荣的心头肉,到头了都还对一心念念不忘。”刘元话丢出来想要套妇人的话。
“此事,妾真是不知。”人哪怕是从她的教坊里搜出来的,她也说了认识田荣,但那又怎么样,那就证明她跟田荣有什么关系了?
刘元瞧着妇人这死不认账的,低头与妇人吐道:“你那么聪明,猜一猜一心因何被刺?死士啊,杀不了一心便一死的死士,你比一心如何?”
妇人整个人一凛,刚刚她那样急急地上前去询问一心的伤势,何尝不是想知道一心究竟是怎么伤的,心想莫不是刘元所为。
一心却避而不谈只道一声无事,她还在想怎么寻个机会问问一心才是。
刘元却在她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之前已经把话丢了出来,妇人心下震惊不矣,却还是装着平静地道:“一心所为与妾并无关系,小娘子也说了,一心是田荣的心头肉,一心有心要将田荣藏起来,妾也是不知道的啊。”
利落地将事情都推到一心的头上,刘元听着点点头,“说来田荣藏身何地?”
既然都已经说到田荣那头了,刘元也就再将话丢出来,虽然琼华他们带人捉到田荣之后就把人撤了出去,这里面的东西也让他们不许动了,刘元要去看,妇人敢拦着不让?
“小娘子请。”客气地前面引路,刘元很是满意地随着妇人走去。
“血腥味在那里。”阿花朝着刘元吐了一句,刘元回头看了阿花所指的方向,刘元便问了妇人,“那边是哪里?”
“那里,那就是下人住的地方,小娘子尊贵还是别去瞧了。”妇人嘴角抽抽却答了一句,明摆着不想让刘元过去。
刘元却不由她拉扯过去,而是坚定地说话,“我要去。”
并不是在跟妇人商量,而是态度坚定地告诉妇人,她要去看。
妇人拦得住刘元吗?完全不可能。
阿花在前面带路,寻着血腥味走去,刘元在后面跟上,妇人想说几句话的,刘元轻声地道:“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清白,最好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是警告啊,齐地是刘元说了算,刘元到她这教坊来做什么不做什么压根不需要她同意,敢跟刘元再废话,刘元或许能直接让外面围着的将士进来将整个教坊给封了。
其实这要是领兵来捉人的是武朝,这教坊早就给封了,因着刘元并无吩咐,武朝也没有说过这教坊如何处置,他们拿到了田荣只管将人带回去,也将教坊给放置一边,自然也没有给妇人这个教坊的管事说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里。”阿花停在了一间房前,刘元一眼看向妇人,妇人面露惊慌,刘元意示阿花踹门,妇人却赶紧的拦在前面,“小娘子,这里面,这里面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人?”刘元反问上一句,她都根本没想找什么人,不过是阿花闻到了血腥味,刘元便上去看看,弄清楚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让开。”刘元喝斥一声,妇人欲言又止。
“我并非与你商量,而是告诉你,你让开,再不让开,莫怪我不客气。”刘元强势地要进去,妇人能怎么样,只能乖乖的退开,阿花上去一脚便将门踢开了,刘元进去一看,竟然看到几个女郎被绑在一旁打得皮开肉绽的,刘元进来,她们吓得连连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啊!”
刘元瞧着回头看了妇人,“这是什么?”
“小娘子,这就我教坊里的人,她们不听话我就是教训教训她们罢了。”妇人一看事情没办法善了,除了老实承认还能如何,巴巴地冲着刘元解释,刘元冷哼一声,“不听话啊,我瞧着你也不算很听话,我打你可成?”
“小娘子,小娘子这是要打算怎么的?”妇人哪怕被捉了一个正着,她也干脆得不急了,朝着刘元问一句。
“把你的水月坊封了如何?”打人嘛,刘元不好直接的出手,但是整个齐地都是刘元说了算,要封一个教坊哪个敢管?
妇人连忙地道:“小娘子因何要封了妾这水月坊?”
“你问错了吧,我要封你的水月坊根本什么理由都不需要才对。”刘元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讲理的人,要想变成一个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
妇人抬起头看向刘元,刘元道:“你想说你这教坊后面的来头挺大啊。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小娘子。”这时候琼华和一心都来了,看着刘元脸色不好的琼华唤了一声。
“水月坊暗藏田荣,传我命令封了。”刘元朝着琼华吐出这一句,妇人惊得睁在了眼睛。
“水月坊中的所有女郎都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问清楚她们哪一个与田荣有干系,哪一个没有。你以为,我能不能?”刘元吩咐完了,最后低头询问妇人一句,妇人要是还不知道刘元是故意为之那就是个傻子。
事情闹到这一步,刘元也无意听妇人再说什么,妇人干脆闭上了嘴,只是看着刘元的眼神透着冷意。
“去。”刘元朝着琼华丢出这句,琼华应声而去,阿花上去帮那绑着的人松绑,刘元朝着一心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进了教坊却不认命的人。”一心如此回答,她们不愿意认命,妇人便用自己的办法让她们都认命。刘元反问一心,“你认命,她又认命?”
“小娘子。”阿花解了一个,那还有好几个,唤了刘元一声,刘元走了过去要帮忙,没想到突变而生,妇人从发间抽出一支簪子竟然就要刺向刘元,刘元背对着妇人,一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刘元停下等着,一心却更快将妇人扎出去的簪子握住,“韵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是明知故问。”妇人被一心捉住了簪子,气得抽出来又要与刘元刺去,刘元已经回过了身,一心不顾手心冒血,再一次捉住妇人的簪子,“韵娘,你是认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