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封王?
“诸位瞧着我家先生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琼容没有说话,刘元倒是一眼扫过他们,询问着他们都是怎么回事?
“小娘子误会了,误会了。”哪怕就算他们脑子里对琼容有无数质疑的念头,嘴里也绝对不敢说出来。刘元哪怕含笑地看过他们,却也透着一股威压,叫他们不敢与刘元正面争锋。
刘元点了点头,“误会了倒是还好。不过,先生始终是先生,先生在前,徒弟在后,诸位如果有什么问题尽可来寻我,赢了我,诸位才好寻我家先生的麻烦。”
……这话放得,这人也太护短了些吧,刘邦轻轻咳嗽了一声,“元儿。”
“阿爹别太大惊小怪的,这不是与诸位打个招呼而已。若是换了阿爹,旁人若是敢寻阿爹的麻烦,孩儿也是愿意站在阿爹的面前的。”刘元笑笑地提醒,刘邦……
似乎说得一点都没错,那刘元能站在刘邦的面前,琼容是她的先生,刘元站在琼容的面前为琼容挡下所有的麻烦也是在情在理的是吧。
“你这个,这个什么时候去鲁县?”刘邦总觉得刘元的口气不善呐,是真不善,所以决定岔开这个话题,刘元轻轻地一笑道:“这就准备走,虽说项将军已死,还是早日将城池拿下更好,阿爹打算回一趟沛县吗?”
询问的语气,刘邦还没回答,刘元已经再一次道:“阿娘与盈儿一直都在沛县等着阿爹。若是阿爹直往长安,顺路回一趟如何?”
刘邦想了想道:“好,那就回一趟沛县。”
这么多年了,他似乎都要忘记吕雉的模样了!这个念头一起,刘邦本能就看向刘元,刘元依然还笑着看着他,刘邦莫名的心虚,又不想让人看出来。
“先生与阿爹一道回沛县?”问完了亲爹,刘元回头看向琼容,琼容点了点头道:“好!”
不知道为什么呢,刘邦听到这一个好字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好像很有压力??
再说了一些小事,刘邦最后也确定立刻赶往长安,刘元也带着她的兵马以及项羽的棺木前往鲁县。
鲁县百姓拒绝投降,前面刘邦已经派了兵马前来包围了鲁县,刘元赶来的时候正好与围住鲁县的夏侯婴碰上。
“夏侯叔父。”刘元见面唤上一声叔父,夏侯婴与刘元作一揖,“小娘子诛杀项羽,大快人心啊。”
他们这些刘邦手里的人没有不高兴的,刘元与之一笑道:“鲁县的情况怎么样?”
夏侯婴道:“我们已经围困数日,城中的百姓拒不肯降。”
百姓不肯降跟将士不肯降是两回事,刘元道:“鲁县百姓忠义也。项羽虽死却能令他们守节而不畏死,我们不能杀人,否则必令天下非议。”
“这,这他们不肯归顺,那该如何是好?”夏侯婴也不是那等残暴之人,做不出奢城的事来,满城的百姓皆不肯归顺,他们想要得到鲁县,难道还能将鲁县的人全都给杀了?
得一座空城是有什么用?夏侯婴是不愿意的,所以才会一直围困不动。
“夏侯叔父只围不攻甚好。”刘元肯定了夏侯婴的举动,夏侯婴轻声地道:“接下来的事还是要捉紧。”
攻城掠地的最是紧要,刘元道:“我进城去看看。”
“啊,你进去?”夏侯婴乍听刘元的话顿了半响,刘元道:“都只是一群寻常的百姓罢了,他们只是不降,又不是要与我们反抗,我看他们城门大开,也不拘人出入,就算进去了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夏侯婴一向知道刘元兵行险招,可是每一回刘元都能做得极好。
“那要谁陪你去?”夏侯婴还是问上一句,很是害怕刘元一人前往的。
刘元道:“琼华和阿花就行了。”
夏侯婴一下子看向琼华和阿花,很是想说这都是女郎,刘元仅带着她们进城?
“我陪小娘子去?”夏侯婴一想还是放不下心,决定他还是亲自陪刘元走一趟的安心。刘元摇了摇头,“若是我与夏侯叔父都进去了,外面就没有主事的人了。”
不能两个主将都进去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将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你小心。”夏侯婴想了想刘元也不是一般的女郎 ,既然刘元都来了,这个鲁县是刘元一定会想办法拿下的,刘元要进去找解决的办法,那就让她们进去吧。
刘元换了便服,领着琼华和阿花便往城里去。
相比起从前看到兵围困城的城池,鲁县显得十分平静,一如刘元一开始看到的那样,连往来的人也从不查问,刘元三人全然是生人的模样,守城的将士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将让她们进来。
城中的百姓都做着各自每日都会做的事,瞧到刘元这个生人虽是好奇地打量一眼,完了他们也只当作看不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城里的百姓好生奇怪。”琼华看了看忍不住侧过头想不通地评价一句。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既然不准备降,便是做好举城被奢的准备,既然不畏生死,城外的兵马再多又如何?”刘元却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不畏不怕的原因。
琼华也算是跟刘元见多了阵势,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一城的百姓。”
“我也是第一次啊。”看到他们,刘元才知道所谓的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气节是什么样的。
“小娘子好像很高兴。”琼华还是能感觉到刘元的心情的,很久没有看到刘元这样高兴了。
刘元点了点头。“确实很高兴,看到这样的人你不高兴吗?”
琼华是没有所谓的高兴或是不高兴的,“鲁县如果一直拿不下会有很多人都不高兴的。”
提醒刘元这件事,刘元摇了摇头,“鲁县一定会拿下的,你放心。”
琼华这下是真高兴了,朝着刘元道:“小娘子已经想好了办法了?”
刘元的高兴琼华不能懂,但是刘元知道琼华为什么而高兴。肯定地点点头,刘元走到一旁的百姓处问道:“请问鲁县的县衙何在?”
她这样一个生人突然问起县衙所在,被她问着的大叔一下子就看向了刘元,“你找县衙为何?”
“有事想求见鲁县中的县令。”刘元即将要做的事坦坦荡荡,因此也不怕告诉这人。
“你,你为什么要见我们县令?”百思不得其解地追问,“你是汉军的人?”
“汉军刘元。”刘元作一揖道破自己的身份,一直都竖起耳朵听刘元说话的百姓们乍一听刘元道破了身份全都围了过来。
“你就是斩杀我们霸王的刘元。”刘元取了项羽的性命,刘邦自是让人昭告天下的,鲁县的百姓既然是忠于项羽之人,又怎么可能会不问项羽是死于何人之手。
刘元面对这样不善的问话却也据实答之,“不错,项将军确实是我下令射杀的,我也对项将军动了手。”
敢做敢当,刘元既然敢进来,敢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不怕这些百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就是杀害我们霸王的人。”百姓们听到刘元亲口承认了,交头接耳不断地说话,争相传出,鲁县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的人都将刘元他们围了起来,琼华紧紧地捉住刘元,“小娘子,他们会不会对小娘子动手?”
刘元道:“不会。”
十分的肯定,琼华拿眼看向刘元,其实不是太相信的,也是担心。
“县令来了,县令来了。”那么大的动静,几乎半城的百姓都围着刘元了,刘元想要寻找的县令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刘元一眼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温润如玉的郎君走了过来,众人见着县令都连忙与他让位,“县令。”
“刘元。”来人喃唤了一句刘元的名字,刘元朝他作一揖道:“正是刘元。”
“你杀了霸王也该听说了我们举城不愿降汉的事情,怎么还敢到这鲁县来?”县令瞧着刘元目光透着不善地询问。
刘元道:“我为何不敢。我与项将军之争乃是天下之争,更是你死我活的必然局面,非是他死就是我亡,本无对错,我自然敢来。至于诸位不愿降汉,我此来正是因为想听听诸位为何不愿降汉?想必诸位为我解答之前一定不会动手。”
一眼看过在场的人,刘元很是笃定。
县令道:“你想知道我们为何不愿归附?”
刘元朝着县令再作一揖,“愿闻其详。”
不得不说刘元的姿态做得极好,县令道:“我等皆是霸王的子民,今主身亡,未见旧主,不能祭拜旧主,自当恪守礼义,为君主守节,如此而已。”
刘元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听着抬起了头轻声地道:“我今至鲁县,项将军的棺木将即,我欲将项将军的棺木运回彭城与范增先生一道下葬,今先于鲁县设下灵堂,供诸位以拜之,诸位以为如何?”
不降只为守忠义者,刘元一向尊重。
“范亚父的棺木置于多时了。”刘元提起了范增,他们当然也知道那一位,轻轻一声长叹,颇是感慨。
“范先生对项将军的忠义与诸位一般,刘元敬范先生,也敬诸位。礼乐崩坏,天下之人只论成败而不论忠义,尔等能为项将军守节,项将军在天之灵必感于诸位这份心意,再无遗憾。”
项羽这一生活出了他自己想活的样子,最后那一句他是死在自己手里也是他最后的骄傲了。
“请诸位与祭项将军,请位可愿?”刘元再一次扬声地询问他们,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祭奠项羽。
“愿意,愿意!”他们就是为了项羽守到现在,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琼华,你去见过夏侯将军,请他将项将军的棺木运入鲁县。”
琼华朝着刘元作一揖表示听见了,立刻就往城外而去。
县令看着刘元说做就做一点没有糊弄人的意思,朝着刘元作一揖道:“小娘子与霸王之间争得你死我活,最后还能为霸王留得一个全尸,我们谢过小娘子。”
刘邦要杀项羽之心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怕项羽死了,也多了去的人想将项羽分尸以立功,可是刘元却将项羽的尸体留得好好的,他们未偿听闻刘元割下项羽头颅,想来项羽的尸身是完好无损的。
“争得你死我活只在立场不同,死者已矣,什么恩什么怨都该一笔勾销了,我敬项将军一世英雄,纵然天下不知多少人恨毒了项将军,他也还是有情有义力能举鼎的英雄。”不能否认项羽有很多缺点,但他也同样有着很多的优点,刘元不会全然否定了项羽。
“多谢小娘子。”县令最后还是朝着刘元道了一声谢,谢过她最后为项羽做的这一切。
刘元的目光更多的看到他们身后的百姓,他们都跟着县令朝着刘元作了一揖。
鲁县的事很快传到了刘邦的耳朵里,“既然都让他们祭拜项羽了,再给元儿一道诏书,封项羽为鲁公,以公之礼葬还彭城,范增,范增一生忠心,一心只为项羽谋划,便封为义侯。”
一个义字就跟如今的鲁县对上了,同样是对鲁县百姓的极大肯定。
诏书用着最快的速度送到刘元的手上,正好项羽的棺木刚到鲁县,百姓打开了城门纷纷跪迎项羽的棺木,同时灵堂早已设好,看着县令带着那么多的百姓与项羽跪下行祭,刘元道:“项将军若是真能在天有灵,看到百姓如此必也能死而无憾了。”
一城的百姓不畏死地要为他守节,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愤不服的?
待他们行祭之后,刘元拿出刘邦让人传来的诏书,“汉王诏令,封项羽为鲁公,以公礼还葬于彭城。范增忠义不二,封为义侯,与鲁公一道葬于彭城。”
“多谢汉王。”刘邦摆出这样的姿态,鲁县的百姓如何能不感激,皆是跪下道一声谢,鲁县方以降之。
那头刘元也得到了消息,刘邦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定陶,收回了韩信的兵权,却也同时册韩信为楚王,彭越为魏王。
之前刘邦答应过他们的事,刘邦全都做到了,而韩信与众多功臣都一道上书请刘邦登基为帝。刘邦假意推却,最后还是接受了他们的劝进,最后于定陶举得了登基大典,定国号为汉,更决定定都于长安。
长安者,取长治久安之意。
随后大有肆封赏功臣,萧何居首位,为丞相,是为酂文终何,第二是御史大夫曹参,是为平阳懿侯,第三位是张敖,是为宣平武侯……
刘邦共封赏侯者一百四十三人,而张良是为留文成侯,武朝得为成建侯,因着也有了一个位女侯的先例在先,琼容也被封为丽和侯。
封完了功臣到刘邦的臣儿,立吕雉为皇后,刘盈为太子,事情办得十分迅速,刘元这都还没从彭城赶往长安,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
刘元带着项羽的棺木回到彭城,用公侯之礼将项羽安葬,范增也被葬在项羽之侧,葬礼之盛大,叫项家的人看得都心服口服地称赞一句。
事比这才直接赶往长安,刘邦这成了皇帝,封赏也招二连三的诏下了,大肆封赏了所有的功臣,独独却没有刘元的。
因着这事,不少人都与刘元来了信,其中最急的莫过于武朝,武朝是恨不得立刻飞扑到了刘元的面前,劝着刘元切不可心急。
琼容倒在信里提起刘邦似乎别有用意。
刘元其实心里是一点都不急,真正抵达了长安,刘元还在想这该从哪里进的城的好,没想到才到城门口竟然看到了刘邦,刘元惊得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阿爹。”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郑重地站定,朝着刘邦行叩拜大礼,“参见陛下。”
“你这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叫什么陛下啊,就算不叫阿爹,那也该叫父皇才对。”刘邦一身锦衣华服,这一身虽然是便服,那也显得十分的气派。
“那你是想听我唤你父皇还是阿爹?”刘元叫刘邦扶了起来便如此直问刘邦,刘邦毫不犹豫地道:“你想怎么唤就怎么唤。”
端是一副好商量的口气,刘元挽着刘邦的手道:“那我就要叫阿爹,阿爹就是我阿爹,你就算是当了皇帝还是我阿爹。”
“这是自然。”刘邦肯定地告诉刘元,刘元高兴地笑了,不禁张望四下,刘邦瞧着问道:“你看什么?”
“为什么只有阿爹来,阿娘和盈儿呢?”没理由刘邦都亲自到城门来接刘元了,吕雉会不来。
“我不许他们来,只先来接你。趁着谁都还没说话,我也是要问问你的意思。”刘邦说笑完了又变得一本正经的了。
“阿爹说什么我都听着。”刘元点点头表示自己是十分配合的,刘邦道:“我封赏了那么多人,独独没有封赏你,你可是急了?”
刘元听着笑出声来,“我为何要急?阿爹都不曾亏待了旁人,难道还会亏待我?”
武朝生怕刘元生气,也是担心刘元一时想岔了,刘元才不会。
就连雍齿那样的人刘邦都封为会邡侯了,只为安定天下,刘元是杀死项羽的人,论战中是为首功,刘邦要怎么封刘元都不为过。
“之前在帐中你说的话十分在理,我这一路走来就更是觉得你说得没错,如今这心里啊,很是不安。”刘邦这份不安直道于刘元,刘元回头一看,行吧,几乎她和刘邦的人都离得他们甚远,他们父女说的话是没有人敢来听的。
“元儿啊,你阿爹不年轻了。”刘邦幽幽地吐了一句,是啊,刘邦哪里还年纪,五十而知天命,刘邦都已经五十四了。
“阿爹老了,可他们都还年轻。”最后这一句听得刘元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在还有我儿。”刘邦笑着说了这一句,刘元道:“我说出将兵权上交的话,阿爹再让诸王上交兵权如何?”
刘邦想到的是酒杯兵权,甚是觉得她可以带一个头,然后让刘邦借题发挥。
没想到刘元第一反应竟然是出这个主意让他们收回兵权,刘邦一顿之后,“我儿心性纯善,可是他们就未必了。你还记得当日你从荥阳离开前我对你说过的话?”
刘元当然是记得的,刘邦跟刘元说若是觉得韩信可信便将齐地与常山都交到韩信的手里,若是觉得韩信不可信便将韩信给杀了。
“你现在觉得韩信可信吗?”刘邦轻声地询问刘元,刘元唤了一声阿爹。
刘邦轻轻地摇了摇头,“元儿是知道我担心什么的,也知道我这份担心是对的。当日在营帐之中,你还有话没有说完。”
……没错,刘元那天说话确实还有些没有说完,刘元道:“分封制,王可以封,地却不能封。”
听着刘邦看向刘元,刘元道:“这个天下有一个皇帝就够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为帝王所有,一开始就该让百姓们明白天子是天下的主人,便不要给百姓太多选择的权利,故封地不可取。”
“为人王者,得封地可养兵,若是施政有道,民心归附,阿爹能依着民心得了天下,如今他们不会举止妄动,不代表他们的后人都不会。给了他们地,就是给了他们机会。”
“权力这种东西,从来没有碰过便不会觉得权力有什么好,一般碰过了他们就会舍不得权力带给他们的感觉,再没有人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们又会将谁放在眼里?”
野心都是人养出来的,这一点刘元相信刘邦比谁都更清楚,刘元点到这里,刘邦已经不再说话了。
“你取了项羽的项上人头,当日征讨项羽时我说过谁取了项羽的项上人头便是立下首功。更别说你这些年立下的赫赫战功,哪怕就是给你封个王也绰绰有余的。”想了半天,刘邦将刚刚的事掀过,提起了另外一桩,这刘元要不是女郎刘邦早就直接给刘元封王了,当然刘邦也还有其他的小心思……
“看来大家都不太同意封我这个王。”刘元还是知道这些人的心思的,哪怕刘元是立下了显赫的战功不假,那也不代表这些人都愿意接受刘元一个女郎为王。
“那就封公主吧,公主同王,此同不仅是品阶,还可参政,也可承爵,这样他们总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刘元也没想当王,当王有当王的好,当一个如王的公主也照样可以很好。
刘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是一眼看向刘元道:“你本来就可以当公主了。”
“王有挂名的王,也有握住大权的王,公主也一样。”刘元一点拨,刘邦算是品出来了,“所谓位同诸侯王,这是要府邸、属官、府兵、封地都要与诸侯王一般?”
“然也。”刘元非常肯定地告诉刘邦,刘邦真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刘元,“你还真敢说。”
“为何不敢说。儿若是无能之辈也就算了,可孩儿不是。阿爹不认为我能帮到阿爹很多,行军打仗,对敌沙场,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提到沙战行军打仗,刘邦还真不能不认了刘元的本事。
手里的那些人,刘邦左思右想都觉得没底,倒是刘元还有点可能。
一想到这里,刘邦也觉得不能仗打完了就把刘元关在后院了是吧,现在这仗也不算打完了。
“这事咱们得一步一步的来,首先得先把你这个公主的爵位给定了,从前的公主被封都是怎么样的?”刘邦真是没太去关注过公主,刘元摊手道:“反正就算说得好听位比王侯那也是骗人的。除了一个名头,府邸属官全都不可比。”
想想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有听说过哪个公主跟王爷一样的吗?之前刘元犹豫要不要想想办法当个王算了,后来一想不对,她才不要当王,当公主,开古今的先例,当一个可以领兵打仗,有自己的府邸属官可以参政的公主,就跟那些王一样。
“这先例要是一开了,将来的公主不是都可以像你一样?”刘邦再细细琢磨了下刘元提的要求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是有像我一样的公主,爵位比照我来有什么不好的?”
要是他们大汉公主将来都像刘元这样有出息,这对他们大汉来说确实也是没什么不好的。
“你的意思,以后这公主也得分是不是有功于大汉而封?”刘邦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想从刘元的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刘元肯定地点头道:“对。咱们刘家的人不仅是郎君要上进,女郎也得上进才是。合一家之力那才能让我们大家过得更好对不对?”
笑眯眯地忽悠刘邦,刘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刘元说的话也是在理的啊,合一家之力,把自己可以用的人全都给用上了,这对他们家来说是好事啊。
“这事还得再商量商量,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当公主的,但是又想让公主变得跟王一样。”刘邦是纠结了半响再一次将刘元的意思总结出来,这是想要再跟刘元确定一下。
“正是。有功当赏,有过当罚。阿爹既然都肯定我立的功劳不小,要不是因为我是个女郎都能封王了,不为难阿爹硬要封我这个女郎为王,我还是当公主,只不过这个公主和从前的公主变得有些不一样,位同诸侯王,不仅是品阶,更是实际。应该还是比我封王要容易些的对吧。”刘元再一次满脸笑容地冲着刘邦解释。
刘邦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子没错,刘邦也不是没露出过要封刘元为王的口风,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萧何了,萧何都不同意的事,刘邦这心里是直犯嘀咕,刘元明知道他有封王之意,反倒是第一个不想封王,还是想当她的公主,虽然说是要求多了点,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对不对?
“这件事还是比封王要容易得多,行,反正你也回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好说。”刘邦权衡再三,“要是让你去和萧何据理力争,你争不争得过?”
“我会让萧先生同意的。”刘元十分肯定地回答刘邦,刘邦高兴地道:“好,好。”
“那么多立下功劳的人都封赏了,就差你。”刘邦一直都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刘元听出来了,抱住刘邦的胳膊道:“阿爹总是记着我的,多谢阿爹。”
好话又不要钱,刘元别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面对刘邦还是能笑盈盈地说着,哄得刘邦甚是高兴,“看出来了,一点没有着急。”
刘元本就确实是不急,刘邦还是能看出一二来的。
“我何必急,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个功要不要记,记与不记在旁人。做事只想着要功劳的那都是为了利益,可是阿爹是我的阿爹啊,我们是一家人。”刘元就是要让刘邦记住,她这个女儿为了刘邦这个亲爹都做了什么,又什么而做。
比起因为利益而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难道不是情更叫人欢喜?
“好,好,真是我的乖女儿啊!”刘邦果然叫刘元一番说词给哄得十分高兴,拍拍刘元的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走走走,我们回宫。你阿娘都等着你,你一回来了,我们家才算真正的团聚。”刘邦说得都是真的,这些日子他去了一趟沛县将吕雉母子接上,又让人从巴蜀接了刘太公他们来。
一家大大小小的都到了长安,就差一个刘元了。
刘太公没少跟刘邦催促让他赶紧把刘元叫回来,那么多年了,刘太公也甚是想念刘元,仗都打完了,功臣也都回来了,就差刘元一个,像什么话啊。
刘邦这心里的弯弯道道多着,刘元在外头做的事也都是为了他们一家子,故而就算刘太公一催再催了,刘邦也只说会让刘元尽快回来,却没有催过刘元。
“阿翁想我了吧。”刘元与刘邦一边走一边问,刘邦道:“你这么贴心又能干的孙女,怎么能不想。走走走,赶紧回宫去。”
拉着刘元的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不觉元儿都长成大姑娘了。”
这会儿刘元还是穿着一身的铠甲,要是不知道的瞧着刘元是分不出她是男还是女。
“想当初你还小小的时候,这手才那么一点点,现在都有我一半那么大了。”刘邦小时候是抱着刘元长大了,如今握着女儿的手,突然发现刘元长大了,而那手上的一层一层的茧,刘邦摸过去,随后拿起来看了。
“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厚厚的手摸起来都硌手,刘邦翻过一看,这哪里像一个女郎的手啊。
“练剑练射击练的。”既然刘邦都看到了,刘元也不怕的告诉刘邦,她这双手就是练武加练箭给练得那么粗的。
刘邦看着,再看了看自己的,更是想到了这些年来刘元吃过的苦,为他做的事。
“宫里的能人不少,让他们想办法把你这手养一养,养得跟其他的小娘子那样好看。你小时候的手肉乎乎的,捏在手里可舒服了。”刘邦想要像刘元小时候那样捏捏她的手,却发现都捏不下去。
“阿爹可是嫌弃了?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我这手如今比我的脸不知要难看多少倍,阿爹如今还牵着我的手,手感那么差,将来怕是再也不想牵牵你这女儿的手了。”刘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胡说,你这手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你以为你爹是老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了?”刘邦瞪了刘元一眼,刘元冷哼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阿爹以前没少嫌弃我是个小娘子。如今阿爹的儿子可不少了。”
“那也只有你一个女儿。以前那是没有才会嫌弃你,眼下儿子多了,还是你这女儿最最贴心,他们哪一个就算长大了,都有本事了,都未必如你一般愿意为了你阿爹把命都豁出去。”
不想是真没觉得有什么,一说再一想,刘邦真在想那么多的儿子究竟他们哪一个能像刘元一样,在生死关头能舍了自己的命为他引开楚军。
刘元心里早已竖起了胜利的剪刀手,好啊好啊,不枉她当年那般慷慨激昂地跳下车说出那样一番话。
“阿爹说的哪里话,他们还没长大,许是将来他们会做得比我更好,我这些都不算什么。”谦虚是必须的,也得让刘邦自己在心里有个比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就算刘元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都还小着,刘元也要让刘邦不自觉得拿着她来和他的儿子们比较。
作为一个伪儿童,她想让刘邦把她放在心上她容易吗?
再偏心的爹,再重男轻女的爹,明面上也得装得一碗水端平了。
“不说这些了,阿爹带你回家。”从他离开沛县开始,一恍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是有家都不能说着回去,今天,他就牵着刘元的手高高兴兴地冲着刘元道一声回家。
“回家喽。”刘元就好像小时候被刘邦带着出去玩那会儿,刘邦说要回家,她就跟着刘邦高高兴兴地叫唤回家,刘邦听着也想来,“如今我们元儿长大了,我是抱不动我们元儿了。”
“阿爹牵着我回去也是一样的啊!”刘元只是要勾起刘邦的回忆而已,刘邦道:“对,一样的,都是回家。”
到了今时今日,刘邦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刘邦心里是真高兴。
吕雉听说刘元已经到了长安,正准备要出城去接刘元的,结果被告知刘邦已经亲自去接了,吕雉嗔怪道:“要接元儿怎么也不让我一块去。”
“许是有什么话要与久宁说。”琼容这会儿也在吕雉的宫殿之中,听着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
吕雉拿眼看了琼容,琼容道:“久宁射杀项羽立下的是首功,到了今日仍未封赏。”
“陛下是有旁的打算?”吕雉并不算确定地询问,琼容道:“陛下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会在久宁没有回宫之前就出宫去,为的就是要跟久宁要一颗定心丸。”
“那元儿……”吕雉是担心刘元会不会说出什么刘邦不想听话来。
“皇后放心,久宁是个聪明人,她会知道怎么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又不会让陛下心里犯生疑。”琼容十分肯定地告诉吕雉,让她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以元儿的功劳她如果不是女郎的话早就已经可以封王了。”这些日子吕雉最关心的就是刘元的封赏,所有人的封赏都下去了就差一个刘元,吕雉都想亲口问一问刘邦了,最后还是知道自己不能问,生生给忍住了。
“从古至今还没有女子封王的事来。可是皇后都已经册封了,太子也确立,功劳封完了,内宫的位子也定下了,独独是久宁连公主的封号都未确定,由此可见陛下心中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定。”
琼容分析着告诉吕雉,吕雉道:“拿不住是要给元儿封王还是公主?”
点点头表示吕雉猜得没有错,吕雉道:“陛下难道是要去问元儿想当王还是公主不成?”
“有这个可能。”琼容想了想回答,“陛下拿不定主意,当然也想趁机看看久宁这心是不是变了。”
话到此吕雉的心不住凸凸直跳,“陛下这才刚登基为帝,这第一个就疑心上自家的孩子了?”
不是很愿意相信琼容说的话,琼容却一眼扫过吕雉道:“陛下不年轻了,旁的人他不能露出半分端倪来,只恐被人说他刚当了皇帝就容不得人。对自己的女儿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吕雉没能忍住地看向琼容,“元儿为他做得够多的了,难道他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再放在心上也没有自己重要吧。”琼容毫不留情地戳破这个事实,吕雉差点控制不住坐下。
“才不过几日而已,皇后总不会不知道那边那一位有多得陛下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