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大婚
“子房与你既是两情相悦,定然愿意听你的话。”刘邦的理由听起来好似很充足。
“父皇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江山吗?”刘元并没有为张良说好话,只是问了刘邦自己。
以己度人,刘邦一向如此,刘元便让他继续的以己度人好了。
刘邦抿住了唇,换了是他,他能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能,但是换了张良,落在张良的身上,刘邦却是希望张良可以的。
“天下人,有用的人多了,如果因为我们想要就会为我们所用,那我们还需要费心?”刘元冲刘邦轻挑了眉头地询问刘邦,双重标准的人啊,自己永远都是对的,旁人永远都是错的,呵呵……
“盈儿不愿意当太子,你又怎么看?”刘邦一身的戾气,因此说出口的话越发的不客气。
刘元那天让刘盈去了戚姬那里,回来之后她既没有问过刘盈情况如何,同样也让吕雉不必去问,瞧,如今刘邦问上门来了吧。
“不怎么看,让盈儿来,父皇亲自问问他如何?”刘邦一个人来问的刘元,提到刘盈的事了,刘元便想要刘邦自个儿问问刘盈,顺便也让刘盈看看,他所谓世上的好人比坏人多,究竟如何。
纵然依着吕雉话里的意思,刘盈心性仁慈对刘元是利大于弊,可是刘元还是想让刘盈分清亲疏。
刘邦皱起眉头,此事他原本无意与刘元说破的,现在说都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罢了。
既然问了刘元,他就应该想到刘元会唤刘盈来,当着刘盈的面,给刘邦想要的答案。
刘盈其实这几天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每天都在等着刘元说出他是赢还是输的话,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而吕雉和刘元对他的态度还像以前那样,似乎他们那天没有起过任何的争执,一切都仅仅只是一场梦。
可是席寒前来相请,道是刘邦来了,说了一些事,刘元即让刘盈过去,刘盈便明白,他想要的粉饰太平根本就不存在。
“父皇,阿姐。”刘盈走到刘邦的刘元的面前,与他们见礼唤了一声。
“父皇问我,你不想当太子当如何。”刘元开山见门得可以,直接将话丢了出去,刘盈一下子抬头看向刘邦。
刘邦还是第一次叫刘盈那样看着,因此刘邦道:“怎么,你自己亲口说的话,你不认?”
刘盈毫不迟疑地答道:“儿臣自己说过的话,儿臣认。”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刘元朝着刘邦道:“儿臣自以为能力不足,扛不起大汉的江山,因此说不想当这个太子。”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刘邦听着反讥了一句,刘元看着刘邦,“人贵自知,比起不自知的人来,父皇竟然更喜欢那不自知的人?”
说来说去,刘元依然的觉得刘盈能知道自己的短处,不自以为是,比那明知道自己没本事,却又不认输的人要好得多了。
刘邦道:“一个还没有做就认输的人,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他能担得起天下的重担?
一声声质问刘元,刘元反问道:“如此父皇觉得谁可以?你心里认可的太子是何人?孩儿也想看看,那一个人到底哪里比盈儿聪明,比盈儿好,让你认可?”
明知而故问,刘元料定刘邦不敢把话说出来,刘如意现在才多大的孩子,才刚开始启蒙啊,当初的刘盈刚读书识字的时候比谁差了?
刘盈从来不比谁差,只是刘邦的心偏得没边了,因此刘盈的好处刘邦一点都看不到,他能看到的只有刘盈的缺点。
“你是巧言令色。”刘邦如何能认自己偏心,就算他是真的偏心,绝对也不能认了自己偏心的。
刘元道:“一个知为太子不易,知天下甚重,轻易不敢答应,孩儿以为是他的长处,落在你的眼里,一切都成了不是?”
听着刘元一声声地说法来,刘邦指着刘元道:“你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你是不认,也不愿意承认接受盈儿不肯当这个太子是不是?”
“一个被废的太子,一个有着废太子的皇后,父皇想过我们的下场吗?”刘元面对刘邦的直问,她更敢承认,别拿她当傻子,她一点都不傻,所以一点都不相信刘邦选出来的人真能是个不错的主儿。
“或者我该说得明白一点,父皇根本不在意我们是生是死,只要对大汉的天下有利,死了也就死了。”刘元话说得越发的不客气了,刘邦脸露狰狞地喝斥,“闭嘴。”
刘盈看着刘元一步不退,也害怕地唤道:“阿姐,阿姐你别说了,别说了。”
看到刘邦的样子,似是要吃人,刘盈心里直发毛,因此朝着刘元唤着,想让她不要再刺激刘邦。
“父皇若当真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便是让我们死,你还怕他为何?”刘元都敢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还怕刘盈意识得不够清醒,因此说得更直白了。
“朕让你闭嘴,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杀你?”刘邦并不想让刘元再说下去,因此一声一声地喝斥,只为了刘元闭嘴。
刘元道:“父皇有什么不敢的,杀人都是小事。我有什么值得自恃,认为你不敢杀的?”
“只是,不过一死而已,活得憋屈还不如死了算了,故而,父皇打算怎么处置我?”刘元真是一步都不退,面对刘邦流露出要杀人的意思,她更是直接让刘邦杀了她。
怕什么死呢,谁还能不死的吗?
刘邦上前扬起手就给刘元一记耳光,不想一个人挡在了刘元的面前,动作快得所有人都惊住了。
“陛下有气可以朝妾撒,元儿过几日便要大婚了,陛下总不想让人看见元儿的脸上有有不该有的印子,叫人笑话。”挡在刘元面前的正是吕雉。
刘邦那一耳光下来下了狠手的,吕雉的脸都肿了。
“阿娘。”刘元和刘盈都看到吕雉脸上的红印,心急地唤一声。
吕雉安抚地看过刘邦,轻声地道:“陛下对旁人如何妾是管不着,可妾和元儿受的苦,为陛下做的事,陛下哪怕不领情,至少也要给我们一条活路。”
“朕怎么就不给你们活路了。”怒极之下要打的刘元,结果打着了吕雉,吕雉并无怪责之意,依然低眉垂目地迎着刘邦,刘邦全都看在眼里,想起了从前时与吕雉的点滴,倒是不满于自己竟然动了手。
可是下一刻,吕雉提她与刘元为刘邦做的事,刘邦的心气即涌了上来。
“废太子之后的下一步该是废后吧?元儿得了整个北地作为封地,必也会成为新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若当真换了太子,陛下第一个要除的就是元儿,还有我们吕家。”
吕家于汉室的势力已经渗透了,不是刘盈登基,没有吕家的血脉在,吕家的人为了不死,怕是会做出更多的事情来。
提到吕家,刘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换一个太子,并非能由他的想法来换,刘盈想不想当这个太子也不由刘盈说了算。
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只会引起无数人的反弹,吕家,刘元,他们若是当真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刘邦都不敢想。
他做那么多都是为了大汉的江山,换太子或是立太子都如此,若是那样的举动反而适得其反,刘邦如何能不思量。
刘元从来没有持过手中的权力威胁过刘邦,刘元只是不怕死,不怕死于刘邦手里。没想竟然会由吕雉来提醒他吕家,还有刘元的势力,两者一但联合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眼下的大汉说是内忧外患一点都不为过,如果没有刘元在北地镇守,难道匈奴他们不会进攻大汉?
更别说了还有诸侯王,就算捉了一个韩信,亡了一个楚国,还有其他的几位,谁能保证在刘邦忙着换太子,对付吕家人和刘元的时候,他们不会趁机作乱?
不,不能!刘邦一但理清楚了这些关系,立刻二话不说地否了。
太子,刘盈现在只能是太子,无论他是想还是不想,都只能是太子,如果想要刘盈不当这个太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和刘盈有关系的一切全都一网打尽,否则将会给大汉带来灭顶之灾。
“大婚之后,无诏你不得回长安。”刘邦不能接吕雉的话,但是他可以冲刘元下达这样一个命令。
当刘元很乐意回长安不成,吕雉却是一下子明白了刘邦的意思,不让刘元回长安,刘元便不能与吕家,甚至是任何朝中的重臣有所往来,相对于刘邦来说,那样会更让刘邦安心。
吕雉目光一敛,刘元却并无所谓地道:“是。”
在她的封地里,刘元说了算,回了长安做好事还不得好,谁乐意回来不成?
刘元答应得太快,刘邦看着刘元的神情半天似乎也意识到了刘元并不愿意回长安来,但是明明是他不愿意再看到刘元,因而不许刘元再回长安,结果却恰如刘元所愿,刘邦的脸一下子黑了。
“往后,管好你自己的嘴。”刘邦连发火都难跟刘元发,还有一个刘盈啊,因此毫不犹豫地回头怼了刘盈一句,一切都是因为刘盈的一句话而起。
“父皇慎言。”刘元可以容刘邦骂她,斥她,却不能容刘邦那样的对待刘盈,刘盈有什么错的,刘邦要那样的对他?
刘邦面对这样的刘元冷声地询问道:“你连自己都护不住,你想护着谁?”
“父皇,都是我的错,父皇要打要骂,孩儿绝无二话,请父皇不要迁怒阿姐。”在刘元想要上前去和刘邦吵个胜负的时候,刘盈先一步开口,直接地跪下了。
他已经看明白了,刘邦对他们的不喜已经是不讲理的,他的怒意,他的火气,全都要发作在刘元的身上,刘元再与刘邦吵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刘元。
只是叫刘邦骂两句而已,事情确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不是他自以为是的相信旁人,却不相信刘元和吕雉,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刘元也不会,也不会在现在受到刘邦的斥责。
本来想何借题发挥的刘邦看着刘盈跪下请罪,指着刘盈啊,“好,好啊!”
说着好,话气中却尽是怒意,一声声的叫好,却没有半点的所谓认可的好。
挥袖而去,还有人想留他不成,吕雉转身将刘盈扶起来,刘元已经寻着一心拿药来,吕雉脸上的五指印啊,刘元看得目光变得更冷。
“好了。”吕雉安抚地拍拍刘盈的肩,“盈儿不必难过,你还有我们。先前我不同意你去云中,现在看来,你还是随你阿姐往云中更好。”
在长安这里,刘邦不喜,戚姬处处算计,还有太多心思各异,却又何尝不是存着各种算计的人,刘盈在这里是不会开心的,他也应付不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大婚之后,你们都回云中去。”方才吕雉已经和刘邦提到了吕家,也正因为想到了吕家对大汉的势力的渗透,因此刘邦就算心里再气,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咽下心里的那口气,不能朝刚挨了他一个耳光的吕雉发火,便只能冲着刘盈撒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刘元很厌烦。
“很快的,你父皇,年事已高。”吕雉幽幽地说出这句。
面对刘盈突然要抬起头看向吕雉的动作,吕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盈儿你要记住,如这世上会因为你被打骂而动怒,想要为你讨回公道,哪怕被人质疑不喜也不在意的人,只有你阿娘和你阿姐。”
“我不求你什么,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你阿姐,永远都不要怀疑她。想想你的父皇,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你阿姐的心。”
吕雉轻声地与刘盈说来,刘元在一旁听着,既感于吕雉的用心良苦,又何尝不是等着刘盈回答。
“我不会学父皇的,我不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刘盈哪怕看不到吕雉也看不到刘元,而且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确实不想成为刘邦那样的人。
刘元为刘邦做了那么多,刘邦却依然不喜,依然的猜测刘元,刘盈想想若是换了自己,他会如何?
因而刘盈想着不喜于刘邦诸多的猜忌,将来他也不想自己成为刘邦那样的人,如此而已。
刘盈这一句啊,无论是吕雉还是刘元都暗松了一口气。
“殿下,药拿来了。”一心回去取药,刘元赶紧的接过,立刻给吕雉擦上,吕雉道:“不妨事,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就算再多挨几个耳光都没事。你后天就要大婚了,莫让留侯轻贱了你。”
哪怕张良很清楚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刘邦对刘元的忌惮,可是张良绝对想不到刘邦会在刘元即将出嫁前,控制不住的要对刘元动手。
“阿娘 。”刘元轻唤吕雉一声,吕雉握住她的手,“不妨事。”
也好,越是叫刘元寒心,将来对付起刘邦来,吕雉便更不需要手下留情。
刘邦从吕雉的宫殿里怒气冲冲的离开,宫里的人都是长眼睛的,很快便都知道了。
但是没有人敢多嘴,就算从前一个个都仗着吕雉初到长安,没有根基而敢传知,到了今日,面对越发强势的吕雉,他们都知道内宫里吕雉说了算,除了刘邦的未央宫,其他的地方都由吕雉把持。
大汉的皇后啊,哪怕不得刘邦的宠,哪怕刘邦极是不喜于她,她还是稳稳地坐着中宫的位置,内宫中人的生死全在吕雉一念之间。
吕雉确实有本事,能将内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她想要传的话,不想传的话,宫里的人都清清楚楚,绝不敢多嘴。
因此外头是没有收到半点的消息的。刘元的大婚之日眼看着要到了,宫里早就张灯结彩了,那一日,披上嫁衣,面对一众人纷纷的道喜。
哪怕刘邦心里还有气,但是看着满朝文武的笑容,朝中一半的重臣都是沛县的人,也几乎是看着刘元长大的人,作为刘邦早年唯一的女儿,刘元自然是受宠的,后来刘邦就算生了不少的儿子,情份也是没办法比起。
“留侯与殿下,天造地设的一对。”远远的瞧着张良走向刘元,谁也想不到刘元最后竟然会许嫁张良,但是看着他们站在一起,都得认了一句两人确实是般配啊。
刘邦在上面郑重的与张良说来,“朕将元儿交给留侯了。”
张良与刘邦作一揖道:“良一定会好好待殿下。”
旁的话刘邦也不再多说,而吕雉与张良也只有一句话,“元儿性子太硬,将来还望你多让着她。”
张良更是称是,刘元的性情张良早已明白。
“吉时到。”礼官大声地叫嚷起来,刘元与张良拜别刘邦与吕雉,一眼一旁的琼容和刘盈,他们的眼中尽是笑意,为刘元而欢喜。张良迎着刘元出了宫门,一路都是道喜的声音。
张良脸上的笑意也更多了些,与刘元目光相对,无言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散开,刘元低头一笑。
好在皇宫与张良的留侯府并不远,而府里早已经是宾客满门,张良迎了刘元回来,一道又一道的恭喜声更随着他们走下来不绝于耳。
“多谢,多谢。”张良一路谢来,他们真心的祝贺张良都收到了。
好在张良虽然父母不在,却也有不少的亲朋好友,只是素日张良并不喜欢热闹,很少到张良府上来,但张良大婚如此喜事,张良还是晚婚的,难得张良终于点了头成亲,真正的好友也只是满心地为张良欢喜。
刘元与张良拜完了堂,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为了真正的夫妻,无论是张良和刘元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完了才惊觉对方的状态,相视一笑。
“公主殿下,今日你与留侯大喜的日子,难得殿下回一趟长安,更难得敬殿下一杯酒,今日,殿下与留侯一道待客如何?”
本来准备把人送回房间,结果有人大声地冲着刘元嚷了起来,刘元一眼扫了过去,完了只问道,“留侯以为?”
“殿下,你与留侯都成夫妻了,怎么还唤留侯,当唤一声夫君才是。”有人起哄地闹着。
“良与殿下都习惯了,诸位勿怪。”张良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
“留侯啊留侯,才成亲就把人护着了,不错,不错。”起哄的声音,引得一阵爆笑。
“你们几个,想喝酒是吧,想喝酒来跟我喝,跟个孩子闹什么,走走走。”樊哙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吕雉早料到婚事办下来总有闹事的人,要打发闹事的人,吕雉第一个就想到樊哙。
樊哙最是乐意了,别说刘元了,就算是张良,碰到闹洞房的人,该帮樊哙也绝无二话的出来。
本来还想堵着刘元留下喝酒的人,见着樊哙出面全都消声了,别开玩笑了,他们如何闹得过樊哙,那就不是个讲理的,闹大了啊,樊哙直接抡着拳头上来,他们谁还能打得过樊哙?
故而纷纷退开了,刘元得说,有时候不讲理的人比讲理的人更有震慑。
张良送了刘元回屋,朝着刘元叮嘱道:“殿下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吃食与殿下送来,殿下随意。”
“好。”刘元不急于一时,张良道:“殿下歇歇。”
刘元依然笑着应是,外面传来了响动,却是有人高兴地端着吃食进来,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见着张良道:“子房,这里交给我了,你快到前边去吧。”
张良与之作一揖道:“有劳嫂子了。”
说完回头朝着刘元介绍道:“这是昌嫂子。”
“嫂子。”刘元的嘴一向甜,得了张良一句,立刻高兴地唤着,那位昌嫂子是个和善的人,听着刘元一唤十分客气地道:“公主殿下。”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刘元坐在榻前,新人不能离榻,规矩都懂,虽然外面传得刘元甚是强势,但是传言不可信,明白人都懂这个道理。
“殿下好好休息。”刘元能躲过一劫,但是张良可躲不过,刘元想到张良不善饮酒,冲着张良招招手。
张良微微一顿,却还是走了过去,刘元道:“你带上一心,让一心帮你换酒。”
啊!哪怕张良没把话说出来,惊愣却是真实的,刘元道:“若不然今天这身喜服盖不住。”
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张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
一心早得了吩咐,因而冲着刘元福了福身,张良起身往外走,一心也跟着一起出去。
“这是?”那位昌嫂子对于张良的一愣一笑也十分诧异,张良对待旁人一向都是有礼而客套,寻常人难以见到张良有旁的表情,可是才一照面,刘元便让张良神情变幻,张良真喜欢刘元?
想到他们刚听到张良要娶刘元时的反应,还以为张良是被逼的,万万没想到张良真心欢喜的刘元。
“留侯得了解决难题的办法,心下高兴。”刘元想到方才张良反应,代为解释。
“久闻始元公主大名,没想到始元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挑衅的人刘元自知从来不少,因此听到声音并不以为然,抬眼看了过去,露出一抹笑容,因那前来的人里有一个还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杜慧,“诸位耳中听到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淡笑而问,那前来的人,一眼瞧着红妆尤显得艳丽的刘元,倒是没想到刘元的相貌竟如此出众。
“今日是公主殿下与留侯的大喜日子,诸位若是来道贺的张家欢迎,若是前来闹事的,诸位想好了。”昌嫂子开口便是警告,杜慧的心思张氏的人少有不知道的,更别说昌嫂子能让张良将刘元托付于她,便证明昌嫂子是个可信亲近的人。
故而才一照面,昌嫂子有言在先的警告一句,杜慧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她为了得到张良的心,想尽办法的讨好张良身边的人,没想到任她如何讨好都是枉然,刘元什么都不用做,却有那么多的人想要护着她,如何不让杜慧难受。
杜慧妒忌得发狂,因而冲着昌娘子笑道:“嫂子看你说的,远来是客,不过是有些话想要问问公主殿下而已,想来公主殿下不会介意的。”
“不然,我很是介意。大喜的日子想搅得我不开心的人,话最好少说。虽然我今天不会与你们计较,过了今天就未必了。”
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介意,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她还会秋后算账,想清楚了究竟要不要继续为难刘元。
“诸位都听过我的名声,应该知道我一向不会骗人,说得出做得到的。”刘元笑意加深。
不管是装着不来圆场,实则想要让人叫刘元不高兴的杜慧,还是一开始说话,话里话外都是给刘元挖坑的人,脸上的假笑都僵住了。
昌嫂子背着人莞尔一笑,没承想,刘元还真是半点气都不受,当即还了回去。
想来也是应该,作为一个握着大汉三成土地的公主,随便便叫人拿捏,她凭什么管着那么大的地方?
再说了,一个握着实权,完全可以主宰很多家族生死的人,要是也跟一般的女郎那样与靠着父兄的女郎处处周旋,岂不是说刘元这十几年都白拼了?
刘元能受刘邦的气,既因为刘邦是君,更是她父,弑父的之事刘元不能做,便只能忍。
旁的人跟刘元有什么关系?刘元既非有求于他们,又非靠他们,凭什么要刘元忍?
“殿下说笑了。”哪怕刘元说得极不善,但是杜慧想将面圆回来。
“你最好当了我认真的,后果,诸位想想你们愿意承担,你们身后的父兄愿不愿意承担?”连对付他们的父兄刘元都能让他们老实听话,一群女郎,倚着父兄家世而耀武扬威的女郎啊,她们当真承担得起得罪刘元的后果?
得,刘元连杜慧的圆场都不当一回事,反而直白地承认自己真心地想为难人,而且绝对没有半分的假意,若是她们不信,她们最好想清楚了自己能不能担得起后果。
“元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气,不懂事的人将人打发了就是。”吕媭就在这个时候出面,刘元方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心里正为刘元喝彩,眼看场面似乎越来越僵了,吕媭才出面。
但是出口的话更是不客气,“夫人。”
昌嫂子见着吕媭还有她身后的一干夫人们微颔首,萧何家的夫人,曹参家的夫人,陈平的夫人……
一眼看过去,尽是朝中重臣的夫人啊,刘元待要站起来,曹参的夫人连忙地道:“好好坐着,今时不同往日,用不着多礼。”
“就是,你今日是新妇,便好好地坐你的,不能乱动。”吕媭笑着说。
刘元颔首表示听下了,那原先进来的女郎们早叫后来的夫人们全都挤到边上了。
“看着亭亭玉立的殿下,才知道日子过得有多快。”萧何家的夫人最是温和,于一干夫人里,因着萧何的原因也都与之马首是瞻,萧夫人却不常出来见客,若非萧何与张良的关系不错,今日只凭刘元与萧何的关系,要避嫌的萧夫人也绝不会出现在此。
刘元道:“夫人还是一如当年。”
说得那叫一个真诚,萧夫人都是看着刘元长大的人,最是知道刘元的嘴巴甜,而且一向对她有礼,虽然在天下大定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往来,但逢年过节,刘元从来没有缺过他们的礼。
一个人有心或是无心不在嘴上说了什么,萧何也曾与萧夫人说过萧家与刘元的情况,不是刘元不想与萧何走得更近,但是他们的身份,走得近了麻烦的不仅仅是刘元,还有萧家。
刘元是刘邦的女儿,再狠,虎毒还不食子,萧家就不一样了!
话只一半却已经将情况说得很清楚了,萧夫人不懂外面的事,但人心如何,与人并往她还是懂得的。
“愿殿下与留侯白头到老,恩爱不疑。”萧夫人说着是最真挚的祝福。
“多谢夫人。”刘元拜谢于萧夫人,萧夫人轻声地笑了,旁的人都是接二连三的祝贺,昌嫂子瞧着朝中的重臣夫人对刘元甚是亲切,便知不仅仅是因为张良。
但是从未听说过刘元与他们有过多的往来,但是今日他们夫人的到来,每一个人看着刘元的眼神都透着温和,傻子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样生疏。
很快人都散去了,张良装着醉被扶了回来,一心在身后与刘元一通挤眉弄眼的,后面跟着的人叹道:“留侯的酒量也太差了,却不知公主殿下的酒量如何?”
“我一向很少喝酒。”作为一个没成年的人,刘元确实很少喝酒的,说的是实话,却叫一旁的人摆手,“那可不成,留侯酒量不佳,我们还希望将来公主殿下的酒量能练出来,至少留侯不能喝的时候,殿下能喝。”
“辛苦诸位了。”刘元与他们道一声谢,他们连连摇头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方才一句玩笑话,还请殿下勿要放在心上。”
送张良回来的确实都是张良的好友,玩笑话毕竟是玩笑话,虽说拿不准刘元的性情如何,还是赔礼一句,刘元甚是随和地道:“自然。”
张良喝醉了,一群人与刘元说了几句,都各自散去,旁人一走,张良便坐了起来,刘元正送着人出去,回头一看张良坐在榻前,刘元的笑意更深了。
“留侯身上的酒味哪里来的?”刘元走了回来,好奇地询问,张良道:“虽不能多饮,总也要喝上一杯的。”
刘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前面喝的是酒,不胜酒力时,张良才开始喝水。
“殿下,留侯。”总有喜娘前来打扰,他们的合卺交杯酒还没喝呢,张良站了起来,喜娘已经将两樽酒倒满,分别递给张良和刘元,两人双手相交,各自饮尽,喜娘欢喜地道:“合卺交杯,郎才女貌,瓜瓞延绵。”
“有劳了。“张良客气地与喜娘道谢,一旁自有人将她送出去,刘元侧过头道:“愿与君,白头偕老。”
张良答道:“愿与卿,同德同心。“
相视一笑,刘元走近了张良,“当日我唤的一声良郎,彼时的留侯是何心情?”
当初就存着的疑惑,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机会亲口问来,刘元脸上尽是笑意,张良轻声地吐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凑近看着刘元,他亦不知自己有那样的一天,竟然会那般的喜欢一个人,越是靠近,越是惊心,越是欢喜。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结发同枕,共泉为友……
刘元一向习惯早起,身上酸痛得厉害,但还是早早地睁开眼睛,侧头瞧见张良的睡颜,没能忍住地伸手轻轻抚过张良的脸庞,那么好看的人,从此便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啊。
想到这里,刘元便觉得满满的欢喜,一时看着入了迷,都没注意到张良已经睁开了眼睛,手握着刘元的手,刘元才反应过来。
“吵醒留侯了?”刘元笑笑地询问,张良道:“并无。”
“不想起身。”刘元轻声地说,张良的耳根随着刘元这一句都红了,刘元离得那么近自然看到了,“留侯耳朵都红了?”
“殿下。”张良唤了一声,刘元却是愉悦地笑着,“留侯如此害羞,显得我像欺负小媳妇的恶霸。”
……这比喻一点都不好,张良道:“殿下是在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