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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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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泽的眼神吕雉自然看到了,却是坦然地回看吕泽,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问题,吕泽的反应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既然无事,退朝吧!”在此时,刘盈站了起来,走到吕雉身边,与吕雉道:“阿娘,走吧。”

吕泽表露出来的不满,刘盈全然不在意,吕家的人在吕雉临朝称制之后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吕家力挺吕雉临朝,那也是因为从中吕家可以得利,并非只有吕雉得了好处,而吕家一无所获。

眼下吕雉按规矩办事,并没有立刻答应下吕泽所荐的人成为廷尉,吕泽是什么样的态度?

刘盈皱起了眉头,与吕雉一道离开了正殿,吕雉似是看出了刘盈的不满,朝着刘盈轻声地劝道:“你舅父就那个样子,不会让他来烦你,我会应付他们。”

“阿娘,我们不是非靠吕家不可。”值于此刘盈阴阴地说出这一句,叫吕雉抬起头看向刘盈。

刘盈轻声地道:“吕家没有资格对阿娘摆脸色。任人为官,如同阿姐也仅仅是与我们提议而已,阿姐不会因为我们不同意而对我们甩脸色,舅父虽为长辈,却是不是忘了谁人为君,谁人为臣?”

有些事,不代表刘盈不懂,只是刘盈说与不说罢了。

吕泽今天的反应看在刘盈的眼里,极大的刺激着刘盈,他在反思自己,为何吕泽能对他摆出脸色?

“陛下。”吕雉轻唤了一声,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陛下,周吕侯求见。”

前来的正是吕泽,不用想刘盈都知道吕泽在这个时候到来是为了什么,朝着吕雉道:“阿娘,不见。”

“好了,陛下,你不想见就不见,你能不见,我却一定得见。你阿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这个时候与吕家闹起间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我们得记住这一点。”

本来满腹的怒意,终还是叫吕雉这句话安抚了下来,刘盈道:“那便辛苦阿娘了。”

人只能是吕雉去见,刘盈一点都没打算去。

“好,你回去吧。”吕雉顺顺刘盈的背,安抚好了刘盈,刘盈便与吕雉作一揖而离去。

“去请周吕侯往长安宫去。”这里是未央宫,是刘盈的宫殿,吕雉要见吕泽却不打算在这里见,而是要往长乐宫去,想在着在这个时间内,吕泽也应该会想一想自己的兴师问罪该与不该。

然而叫吕雉想不到的是,在长安宫与吕泽见上的时候,迎面吕泽就是问责,“太后想要临朝称制,吕家拼尽一切也为太后做到,太后便如此对待吕家的?”

吕雉想得亏了没在未央宫见吕泽,要是这样的一番话传到刘盈的耳朵里,只怕刘盈心中对吕家的不满更甚。

因此吕雉抬起头看向吕泽道:“吕家现在没有权利,没有地位,还是人人欺辱?”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出来,吕泽道:“公主殿下办事从来不与吕家说,公主殿下手里的利也从来不与吕家分享,所谓的代天子巡视各境,事情当真就是简单的巡视,只怕是公主殿下要推行平价盐。”

吕泽生气的也正是如此,刘元有什么好处不想让吕家沾,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他们,防备至此如何不叫吕泽生气。

“吕家眼下没有得盐利?”吕泽的指责吕雉反问回去,“你既然知道让尤钧代天子而巡视各州是为了盐务,你想要插手,你指责元儿愿意用外人也不愿意用吕家的人,不是因为元儿信不过吕家,而是你想要吕家得盐利,甚至若是盐利全都叫吕家占了更好!”

道破吕泽的野心,吕泽何尝不是如此想的,想到从小到大刘元与吕家的情份,谁也没想到刘元长大了反而跟他们都生疏了,叫他们心里都难过极了。

“至少比起外人来,我们不应该得殿下的信任?”吕泽虽然叫吕雉质问得有些尴尬,却还想反驳。

“信任?你知元儿为什么推行平价盐?你知道元儿让尤钧去办什么事?你只看到盐利,就没看到盐利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吕雉没想到她的兄弟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吕泽看向吕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几年前你大病性命垂危,是丽和侯出手救了你,丽和侯与你说过的话,你可记得?陛下昨去前因为元儿出事,将吕家全部下狱,你可又知为何?”

提到这两件事事,吕泽带着几分诧异,而吕雉却似完全无所觉察,只是再一次地问起吕泽,“你不记得,不知道,需要我帮你忆起来?说明白?”

“不用。”吕泽还是有记性的,几年前才发生的事,他当然还记得,而刘邦为何将吕家的人下狱,他也心知肚明。。

“那与现下有什么关系?”吕泽虽然记得当初琼容说过的话,至于刘邦将吕家人下狱的原因,他也明白,不过是怕宫中出了事,吕家的人借机发挥,可是后来刘邦不是也将他们放出来了,与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吕雉冷冷地一哼,“问得好,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有什么关系?”

要是能想得到有什么关系,吕泽也就不会问起吕雉了,然而吕雉显然并不想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冷意。

“早先年因为一个人,陛下不仅对我起疑心,对整个吕家都带着审视,那一回我们吕家的人被告,我让兄长将人都送入廷尉府,此事兄长配合得很好,当初你记得配合我,为何如今却不配合了?”

“因为你认为眼下的我们不需要再像高祖在时小心翼翼,因为你觉得,眼下的天下,也是吕家的了?”吕雉还是能明白自家兄长的,故而再一次追问而来,引得吕泽道:“眼下朝局由你执掌,这个天下还不是我们吕家的?”

换而言之,他确实如同吕雉说的,存着这样的想法,故而朝着吕雉大声地询问。

“不是。若是我们现在出去说出这句话,第一时间我们吕家就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将吕家的人都杀了你信不信?”吕雉冷洌地告诉吕泽,天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刘家的天下哪怕现在由吕雉临朝,同样还是刘家的,若是吕家的人敢露出半点心思,吕家迎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吕泽板起了一张脸,显得不相信吕雉的话,吕雉看着他道:“兄长是大将军,虽说你与各家的将士都有交情,可是你说,你与他们的交情再深,难道就深得过他们与高祖的交情?”

提及刘邦,吕泽顿了半响,“先帝有识人之恩,若是论恩情,自然还是他们与陛下的感情更加亲厚。”

“所以,这个天下在他们的眼里是大汉的天下,陛下是众所推举出来的皇帝,这么些年为政也算是颇得民心,在刘家人无错的情况下,你想将大汉的江山变成吕家的,他们会容你?”

说到这里,吕雉看得再明白不过,“不管盈儿有多无用,他身上流着的是高祖的血,他是嫡子,对于重嫡长的人来说,盈儿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早些年我在沛县也与他们有些往来,有些情早就种下了,故而对于盈儿为太子,他们就算没有说出来,却也是支持的。”

“高祖曾经动过废立盈儿的想法,可是最后还是打消,其中的原因有因为吕家之故,却也是因为元儿,还有诸多支持我们的人。可是,成也因为这些人,将来败也可能因为一个人。你总不会觉得我们吕家的权势足能对付天下人了?”

这样不自量力的想法吕泽当然不会存的,吕雉瞧着他好似听进去,再接再厉道:“我纵然临朝,我只代盈儿治理天下而已,所以兄长永远不要以为这个天下是吕家的,刘家的天下永远都是刘家的。”

“高祖就算不在了,可是姓刘的人还在,就算是你控诉的元儿,她也一样姓刘,她第一个要思量的就是大汉的天下,就是谁能为她安定大汉的天下。而你,你的私心太重,吕家的人皆是私心太重,她是不会将盐利这样的大事交到吕家的人手里的。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不想让吕家成为众矢之的,你以为推行平价盐是好事,可以将天下盐利尽握于手中,就不需要面对任何的敌人了?”

“你总不会以为先前元儿在云中,在北境对付贵族,面对贵族一再想尽办法杀她,那只是个例?连大汉的公主,如元儿这般作为一方王侯一样的人他们都敢算计动手,吕家,他们不会?”

面对吕雉一个又一个丢出来的问题,吕泽最终还是老实了,“只是多少,多少还是应该让吕家占些便宜。”

“兄长想为吕家占便宜的时候,至少是不是应该想想为刘家或是元儿做些什么?一味的索取,再多的情分也会有用完的一天。自小元儿和先帝虽然从吕家得了不少好处,可是他们还给吕家的只多不少?高祖敲打过吕家,吕家还能记着,高祖不在,盈儿登基,你们便以为自己应该比高祖在时得到更多。”

吕雉了解自己的兄长的,声声说的都是吕泽心中的想法,他对于刘家,对于刘元,刘盈的心思,就是认为他们应该继续给吕家想要的一切,一直的给,不能断。

“刘家不欠吕家的,元儿更不欠吕家的。吕家是帮我成为了临朝称制的太后不假,可是你们也从我手里得到很多的东西。”吕雉提醒着,虽说刘盈登基之后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进行封赏,可是没想到因为无功而不赏这一句,连自家的兄弟都没有封的刘盈,更是不会再封自己的外祖家。

吕泽看着吕雉,吕雉道:“我是希望吕家可以如同大汉延绵永世长存,但是最重要的是吕家要懂得清轻重,很多不该做的事,吕家最好不做。”

警告的一番话,吕雉半点不客气,因此朝着吕泽看过去,表明她此时此刻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送人进廷尉府的事,我一直以为兄长自那件事后就应该懂得,吕家的人与天下人一样,都没有特例,在刘家的人,包括你认为最位高权重的元儿也要恪守本分,还要遵守大汉的律令时,你们最好也要守住。”

“还有,陛下用公平的办法选才用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有人用人,吕家如果想要行特例,刘家的人也更有权利的。”吕雉提起刘家的人,叫吕泽顿了半响,最后只能轻声地道:“太后所言我记下了。”

至少无论如何吕泽还是表明了听进去的态度,故而吕雉也就不说话了。

本来是来问罪,却叫吕雉浇了一盆冷水而走,吕泽在出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望着长乐宫,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吕家与吕雉之间会成了这样?

防备,正是防备,吕雉对他们吕家充满了防备,好似他们会抢了刘盈的江山?

纵然天下的人都叫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给激得不安分,都希望自己或许也可以像刘邦一样成为一个皇帝,执掌天下。可是那些都只是想想而已,如吕泽这样一个陪着刘邦打下江山的人清楚,想要夺一个天下不容易,就他手里那点兵,只怕连给刘元的容军塞牙缝都不够。

或许,他应该去见一见他这个外甥女,聪明绝顶的外甥女。

想,吕泽便往公主府去了。恰好刘元正给吕伉讲故事,说的是兵法中的故事,引经据典的把历史上几大战役与樊伉说来。

作为一个和他父亲一样读不进去书的人,本来最是不耐烦读书的,结果叫刘元说故事给引得整个人都激动了,恨不得把刘元说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的书全都看了。

而刘元倒也告诉他出自哪一本书,书都放在哪里,樊伉精神抖擞地将书全都翻了出来,结果看到堆得有他那么高的书,一时都傻了眼。

“阿姐,你说的书,都是真的吗?”樊伉颤颤地问了一句,确实叫那么多的书给吓的。

“第一个故事,最上面那一本第……”刘元说出书的卷章来,樊伉不信邪的打开一看,还好,一看发现真如刘元所说。

刘元再指使他把书翻到哪儿跟哪儿,樊伉听话的再翻,翻着翻得更是惊心了,一点不差,一点不差!

“阿姐,你说得一点都不差。”樊伉都快哭了,刘元道:“所以,你说读书有没有好处。把书读通了,读透了有没有好处?”

指着和樊伉一样高的书本,刘元点着问着,叫樊伉只能无力地道:“就连讲一个故事,阿姐都能引经据典,当然有好处的。”

“不像我爹,听他讲故事能听得我都睡着。”樊伉怂得提起亲爹来,颇是嫌弃,引得刘元先笑了,“哦,你这话得了空我一定告诉你阿爹去。书是挺多的,你是读还是不读?”

指着书问着樊伉,樊伉立刻顺着问道:“阿姐可以教我吗?”

“教!”十分肯定的回答出自樊伉的嘴里,引得刘元笑出声来,这孩子真是了不得呢,虽然不喜欢,可是为了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大将军,以刘元为目标,再不喜欢他还是学,而且老老实实的学。

吕泽就在这个时候到了公主府,刘元正指着樊伉道:“想学就把书搬出去,你搬出去我再继续给你讲故事。”

“好啊好啊!”完全叫刘元的故事给迷得不着边了,现下不管刘元让他做什么都行。

吕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樊伉满头都是汗的在搬着书,几本几本的搬,半大的孩子其实力气还挺大,见着吕泽走来还笑呵呵地打招呼,“舅父。”

“你怎么来这儿?”吕泽诧异地看向樊伉,刘元道:“我让姨母去帮我做些事,阿伉就放在我这儿。顺便就教教他读书。”

“阿伉一向不喜欢读书。”吕泽还记得亲妹的抱怨,故而一句戳破樊伉的本质。

“那是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我会喜欢的。”樊伉生怕刘元对他起了不好的印象,赶紧大声解释。

吕泽也不是来管樊伉喜不喜欢读书的,只管冲着刘元道:“廷尉的人选,你是不是也与陛下和太后推举了?”

问得倒是很直接,刘元还没来得及与吕泽打招呼,没想到叫吕泽问了,刘元诚实点头,“确实如此。”

吕泽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是在来的路上想起吕雉那一句,在吕泽想与吕雉要特权的时候,最有资格要特权的是吕家的人,只能说廷尉之职早在他们之前,刘元就已经举荐了人。

刘元举荐的人,必是她身边的人,不以亲论,只以本事,就算出身再不好,举荐上去,纵然萧何也会选刘元的人。

吕泽只是想问上一句,以让自己可以死心,没想到刘元认得这般干脆。

“舅父也有想举荐的人,若是有倒不妨比一比,若是舅父举荐的人比我举荐的人更合适,就用舅父举荐的人。”比起吕泽要去寻吕雉要个说法,完了还跑到刘元的面前来也是想要一个说法,刘元显得公平多了。

都有想举荐的人,自然比一比,让大家心服口服的省去许多的事。

吕泽叫刘元的一句话说得脸上都无光了,冲着刘元轻声地道:“不必比了,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若是与你举荐的人一比,没办法比。”

刘元可以感受到吕泽从进门到现在的气息变化,她想不明白,不过吕泽没有说其他的,刘元也不想过问得太多,反而让他们尴尬。

吕泽道:“尤钧代天子巡视,我的意思,能不能带着你大表兄一道去,让他可以长长见识。”

有些事没有亲眼看到,吕泽总还是不服输,他倒要看看,刘元举荐的人就真的比他们吕家的人还要好?果真如吕雉认为的一般,他们的心中没有半点的私心,就能一心为大汉江山,为大汉的百姓。

不信,就要让人盯紧了,只要盯着人,早晚总会弄清楚事情的真与假的。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吕泽再一次认真地冲着刘元道:“我知道此行很危险,不过没关系,有武兄在,想来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靠得近。你大表兄也有些本事,足能自保,必不会与人添麻烦。”

急于证明自己的儿子跟着去绝对不是搞乱的,刘元道:“既然舅父起了此念,一切都按舅父说的。”

吕泽一开口刘元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人是吕家的人,吕家的人急于想要什么,吕雉知道,刘元知道。

说来虽说吕家有不少人在北境为官,不管从前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到了现在,他们心里唯一的仿头都是,自己应该如何为北境的安宁做事,为百姓做事。

吕泽如果想要从刘元派出去的人学习,刘元必会如之所愿。

得了刘元一句准话,吕泽并不久留,即与刘元提了一句也要送吕家的人往学宫去,旁的事再没有了。

“好。”吕家想送人往学宫去,刘元一向都是什么人都收,吕家的人更不会推出去。

等吕泽一走之后,樊伉终于把书都搬完了,朝着刘元道:“阿姐,我看舅父怒气冲冲的来,是谁惹了舅父?你怎么一点都不怕舅父生气?”

面对樊伉的问题,刘元道:“为什么要怕,舅父又不会打我,就是有事说事,什么事,我也用不着担心,大家能讲理自然就讲理,若是不能讲理,这里是公主府,要是想把人轰出去,我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在自己的地盘还要怕一个人,说出去怕是叫人笑死。

樊伉缩着脖子道:“就算是去我们家,要是舅父黑着个脸,哪怕是我爹都要老实,阿姐你不怕我真是服了你。”

朝着刘元竖起大拇指,甚以为以刘元为他的偶像绝对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事。

“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将来就是旁人怕你,再也不用你怕别人了。”

“阿姐你可真是信得过我。”对此,樊伉只有如此念头,刘元一把将人拉了过来,“听你的意思,你以我为目标,希望成为像我这样的将军都是骗人的?”

问起来,樊伉必须立刻的摇头,“那当然不能,我说要以阿姐为目标,必须的是。你看我本来不喜欢看书的,现在就为了能像阿姐你一样,所以我拼命把书都找出来,希望能和阿姐你学习,我多乖。”

后面那求夸奖的样子,叫刘元忍俊不禁,揉了樊伉的头道:“对,确实挺乖的,以后你也得这么乖,要是你能一直都这么乖,我是会有赏的。”

樊伉想了想前几天与刘元去看过她的库房,眼睛发亮地道:“库房里的东西可以任我选?”

“哟,还看中我库房里的东西了?”刘元乍然一听樊伉还打上她库房的主意了,捏了一记樊伉的脸,“东西是可以给你的,只要你的表现好了,你要什么都能给你,那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做好?”

“比如,把这些书全都读了。”樊伉不算全傻,指着一旁的书大声地说,刘元更乐了,养个孩子还是挺好玩的,尤其像这么皮实的孩子,任人打任人骂,与养刘盈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阿姐,我们今天先学哪一本,我要早些学完,早些学好了我才能去你的库房。”迫不及待的想去刘元的库房,刘元听着他那因利而动的话笑出声来,“行,记着了,想要东西就得好好学。”

很快,尤钧即与武朝起程,兵马虽说武朝已经选好了,却没有带回来,毕竟调动兵马是要有诏书的,那个时候还不想引得太大的动静,故而人是没有动,只是已经守在临东之地,就等着他们赶去与兵马会合。

不巧的是,吕家那位大表兄在临行前却高烧不退,吕泽只能派人前来告一声错,却没再说让人跟着去的话来。刘元倒是无所谓。

此时送行,刘元倒是再与尤钧叮嘱了一句,“尤先生一行保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凡事不用急,什么时候办成都可以,重要的是你们得安然无恙。”

“好了,有我在你担心什么?”作为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武朝挺直了背拍着胸脯朝着刘元保证,刘元很是诚实地道:“若是先生如此心境,我倒是更担心了。”

看着好像什么事都不怕的样子,失了警惕,刘元如何能不担心。

“我就是想宽宽你的心,你不懂?”武朝冲着刘元急于解释,琼容在一旁道:“你还是安份的办事,多听你师兄的。”

比起武朝来,关键时候还是尤钧的脑子更可靠一些,故而琼容叮嘱了武朝一声。

刘元补充地道:“打架的事听你的,若是其他的事,听尤钧先生的。”

分工明显,想来不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是吧。

刘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吩咐人的。可是武朝却不满了,“说得好像我只能打人,其他就是废物似的。”

这会儿在场一个个心里都补了一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还是给他留几分面子,知道就行,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因此,尤钧朝着刘元作一揖而道:“殿下保重。”

“尤先生也保重。”刘元与之相送,尤钧与琼容再打了一个招呼,转身上马去。倒是武朝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转过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理他。

“走吧。”琼容负手而立,淡淡地扫过武朝,武朝有再多的话在琼容的目光下,终还是咽了回去,他什么都不能说。

“你保重。”虽然很是不舍,最终武朝还是朝着琼容说出别的话,盼着能叫自家的夫人回头看上他一眼,哪怕是一眼都是好的。

然而琼容说完了走吧,人已经转身往马车而去,可怜武朝一步三回头的看,就是没能看到琼容回头,直把武朝看得都没了精气神,果然从来不舍的只有他一个人,琼容就不会不舍。

“你若是再回头看个没完没了,不如不去了。”尤钧忍了再忍,最后决定不忍了,冲着武朝讥一句,气得武朝不客气地怼道:“你就不会舍不得家里的嫂子?”

“不会。”尤钧连想都不用想即回答,气得武朝瞪大了眼睛。“嫁给你的人真惨。”

尤钧忍在着额头的青筋直跳,指着没有回过一次头的琼容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娶了琼容很惨?看你不断的回头,琼容回过头看过你一眼?”

本来想捅心的武朝,此刻却是让尤钧捅心了,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是那样的意思,要是叫琼容误会了,他还想上琼容的榻,简直是做梦。

“师兄你别乱说话,挑拨我和琼容的关系,要是我们因为你夫妻关系不好,当心我天天缠着你,叫你不得安宁。”武朝也不是一个一般人,听听他这话,气得尤钧差点没厥过气去。

“你与琼容感情不好寻我做什么,你自己说错了话,还想把事情全赖到我头上?”询问起武朝,武朝道:“谁让你乱说话了,能娶到琼容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快活的事,哪有像你那样说话的。惨!”

“惨什么惨,你没看到我们感情很好,我看你就是妒忌。”武朝是一边说话一边上了马,动作慢得尤钧恨不得给他踹上一脚。

结果慢也就算了武朝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尤钧决定不忍了,直接一鞭子抽到武朝的马背上。

武朝刚坐好,马儿吃痛的长啸跑了出去,得亏了武朝反应快,直接拉着缰绳,稳稳的控制住马儿,完了冲着尤钧大声地喊道:“师兄你想杀人啊你?出手这么狠?”

急急地追问着,却叫尤钧道:“我看你的话太多了,你是不想去了,若是落马受伤,多好的借口。”

“谁不想去,谁不乐意去了,我告诉你师兄,我还得养儿子,好多的事情要去做,我怎么可能有功不想立。我看你是想占独功。”说到这里还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尤钧却是一声冷笑,“你那脑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武朝最恨人家说他脑子不好使,要知道他只是跟这些人比不好使而已,与旁的人比,他明摆着比任何人都要好。

“师兄你的脑子是很好,可你再好也好不过琼容和久宁,一个是我夫人,一个是我徒弟,我就算脑子再不如你又怎么样,我有她们,费脑的事都让她们做了,我多好。”虽然气,然而武朝确实非是常人。

没错,跟这些人一比他的脑子是不够用,但是跟旁的人比,武朝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好吧,怎么他们就一个个都想攻击他。

尤钧听着武朝无耻的话,“那不是你的?”

“你是妒忌我不用动脑,而非得你自己动脑,你是妒忌我,妒忌我。”一声声地说来,武朝决定要气死尤钧。

尤钧还真是得认了,不管他与琼容有多看对方不顺眼,但是琼容虽说嫌弃是嫌弃武朝,却事事都会为武朝安排妥当。

刘元就更不用说了,武朝在她的手下做事的,她的兵马除了她之外,就武朝能完全使唤得动。

在北境里头,武朝的形象绝对是高大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不恭。

武朝的脑子不够用不假,但是却也确实因为不太够用,反而叫他傻人有傻福,一辈子收下刘元一个徒弟,一生也都圆满了。

功成名就,将来也必能青史留名。

尤钧不说话了,人啊,有时候就是差点运道,从前他以为武朝的运道不好,本来出身贵族,后来却因为家道中落与他一般只能自学而自活。

可是慢慢的武朝却与他再不一样了,武朝自从跟着刘元混了之后,每一天都不再需要他动脑,他只需要动手,做好了事还会有人给他善后,武朝最终还是比他更有运道。

只是武朝他们渐行渐远,一直没有回头的琼容却是回过了头,看着前方,刘元站在琼容的身侧,“先生真是的,方才武先生一步三回头的就想让你回头看上他一眼,你非不回头,现在回头他又看不见。”

琼容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元道:“我不曾回头与他看去,就是希望他记得我没有回头看他,若是想要再看到我,就要老老实实的回来,只有他回来了,我才会看他。”

刘元听着琼容的话,“先生的用意武先生未必知道,不过他一定会努力的回来。”

说着看了琼容一眼,“用武先生的话来说,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怎么能轻易地丢了如此的福气。”

琼容皱着眉头,“一把年纪的人,说话还是没个正形,不像样。”

刘元只管掩口而笑,反正不管琼容当着刘元的面是有多嫌弃武朝,他们的感情确实很好。

“廷尉一职,徐庄什么时候到?”

算算日子从尤钧代天子巡视各境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小半个月都过去了,徐庄该回到长安了吧。

“差不多了,且由着那些人争着抢着,反正最后定下的人是徐庄先生就好。”刘元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外面的人再怎么吵起来都无所谓,琼容道:“你不打算靠关系说话?”

若是刘元想凭关系定下一个廷尉之职,刘元不会由着刘盈闹得那么大。

“贵族们最近好像攒了不少的怨气,我瞧着他们心里也挺火大,故而想要出手教训教训他们。”刘元的想法不怕告诉琼容,琼容一脸认可的道:“想教训就教训,你如今学宫办好极好,也该让人看到一点学到本事的希望。”

一语道破刘元的打算,引得刘元开怀地出声来,认真地点头,“不错不错,当如此。”

赞着当如此,刘元也在等着徐庄到达,不过两日,第二次到长安的徐庄站在公主府面前,对于身边的人感慨道:“上一次回长安还是殿下大婚的时候,一恍都过去好些年了,倒是公主府依然没变。”

说完又想起来了刘元的公主府里面的前半截和后面的半截是全然不同的,故而又道:“或许依着留侯的性子,应该把公主府后面的一半收拾好了,没再由着后面荒着的吧。”

“荒着?”

一个脸上有疤的女郎,虽然梳的是妇人的发饰,面对徐庄却是不卑不亢的。

“夫人,请你相信一个日理万机的公主没有时间打理,也不愿意花钱来打理一个偌大的公主府这一个事实。”

徐庄上前扶着妇人往里走,没错,这就是徐庄夫人。

听完徐庄的话,徐夫人没能忍住地问道:“公主一声令下还怕没有人帮她打理公主府,云中的公主府打理得就极好,总不可能长安城里的公主府还不如云中的公主府,这先帝陛下和太后都在长安。”

提起此事明显的不相信,徐庄却道:“没有骗你,公主府由琼容先生管,琼容先生曾去过云中一回,那时还身怀六甲,你应该有印象。”

想来琼容那样的女人,若是见过的人不可能不记得。

徐夫人似乎叫徐庄提一句醒也想起来了,“记得,我看丽和侯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怎么可能由着公主府荒了?”

说到此事,徐庄道:“你别以为在长安就没事了,我们那位丽和侯可是墨家的巨子,纸也罢,印刷术也好,还有许多墨家的东西都是丽和侯弄出来的,她可不是专门为殿下打理公主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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