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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男女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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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同样朝着他们作一揖而见礼,有人注意到张良好些日子没来公主府,也没有见过刘元,私下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道是刘元与张良夫妻生变。

眼下看着张良来了,而刘元也站了起来,两人却没有像以前那般只是站在一起就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眼中心中都有彼此,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各自见完礼,人都退了出去人,张良才走到刘元的面前,刘元唤了一声留侯,张良也唤了一声殿下。

菱青他们早就识趣地退出去,堂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许久,张良道:“明日我会离开长安。”

离开长安意味着什么,张良说出来,也相信刘元一听就能明白。

“好。”刘元并无其他的话,只有这一个好字,张良抬起头看向刘元,刘元从袖中取出一份东西,“有一样东西早就准备好,既然你来了,便交给你吧。”

张良看着那一纸,如同他只有一句话刘元便明白张良想要做什么,同样的,刘元只需要拿出这一纸文书,不需要看张良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我往后走的将不是同一条路,你不愿意再帮我,我从前不为难你,现在也不会。你为我卷入这些事事非非那么多年,对你不起。往后你我应该分个一清二楚,莫让你因我背负骂名。”刘元一开口,张良早就冲着刘元道:“殿下以为我是怕骂名吧?”

“你不是怕骂名,你只是看到我的心太狠,你以为我变成了一个父皇一般的人,你看着我不再是以前你欢喜也愿意以命相护的人,你只是失望了。”

张良本不在意虚名,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所求的是刘元不变,只求刘元还像以前一样,不会因为猜忌,顾忌,恐惧而枉杀于人。

点出吕雉会杀诸皇子的时候,张良是希望刘元回宫阻止的,至少也要救一救他们。

他没想到刘元最后回去不是救他们,而是亲自动手杀了他们。

得知此事的时候,张良便明白,刘元变了,从此她要走的一条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没有人再能拦着她。

“殿下都知道。”张良相信刘元都知道他的心思,也一定会明白要怎么做,张良才会像以前一样支持她,守在她的身边。

“我都知道,可是留侯,我们辛苦那么多年,却因为一份遗诏而要抹去我们的一切,多少人盼着我死也就罢了,我的父亲,我为他守住了大汉的江山,纵然他做得太多,我都不敢恨他,不能恨他,他却也像其他人一样盼着我死。”

“为什么就那么不公平?我们想要给天下一个公平,为什么我就不能为我自己讨一个公平?”

“旁人不给我的公平,我能为人讨了,我也会为自己讨。心狠,是,我知道心狠,我也知道你怕我成为一个像父皇一样的人让你害怕。但是,看看我父皇,再看看我,究竟是谁活得更肆意?是谁活得更快活?心狠能肆意,心狠能快活,我为什么要忍着,忍着一辈子,到了最后还要落得一个人人都盼着我早早死了的下场。”

“不,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不想要你死,我们不想。”张良看着刘元目光癫狂,他上前捉住刘元的双肩,想告诉刘元,不是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她死,都盼着她死。

刘元道:“那一步我走出去了,杀了他们的时候你知道我心中的快意吗?”

“我不想杀无辜的人,为何我从来不想动的人,却总会想来杀我?我与他们之间,仅仅是因为他们想要皇位,而只要我活着,陛下活着,他们就永远都得不到这个皇位而已。”

“他们想要陛下死,也想要我死,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死?”刘元从来不瞒张良她是什么样子,从前不瞒,就算现在变了,她也同样不瞒。

张良唤了一声殿下,刘元道:“我知道你看不惯这样的我,所以,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再去找你。”

“人皆有取舍,有舍才能有得。你,舍得了我,我也能舍得了你。”张良不愿意看到心狠的刘元,认为他所欢喜的人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刘元不想解释自己从来没有变,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变了,可是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比张良更清楚。

但是张良同样是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也是一个追求完美极致的人,但凡一丝污点张良都没有,也想要让刘元没有。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留侯,我本来就是一个凡人,我也有我的缺点,你不能容下我的心狠,不能接受我的变化,你要走,我同样不会逼着你改变,故而,拿着吧,写下你的名字,从前,我们再也不是夫妻。”

刘元想得明白,也做得果决,她给张良的是一份和离书,上面早就已经盖好了官府的官印,也有了见证人签字,现在只差一个张良的名字而忆。

张良收回了握着刘元双肩的手,接过刘元递来的文书。

刘元道:“走吧,长安不是一个好东西。权势之争,天下之争,我想做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做到,不需要留侯你再勉强的留下,看着面目全非的我,最终再也不忍直视。”

选择,刘元从来不畏选择,也从来不会犹豫地做出选择,她只是顺心而为,问心无愧罢了,杀人,放人,她想,也觉得应该,为此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心甘情愿。

从前的时候张良喜欢刘元的果断,可是现在张良却恨极了刘元的果断,而他也有他的骄傲,刘元已经赶着他离开,他也不会再死乞白赖的留下。

“殿下保重。”张良朝着刘元作一揖,刘元同样朝着张良作一揖,“留侯保重。”

张良最后抬起头看了刘元一眼,没想到刘元同样看着他,四目相对,有许多的话想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张良站了起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刘元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含着泪,却伸出手拭过,“刘元啊刘元,你自己做的选择,剜心之痛又如何,你一样要走下去。”

次日,张良离开了长安,此事虽然有不少人知道,却没有人敢在刘元的面前提起。

刘元也似乎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往日该如何就如何,她有许多的事要忙,就算张良走了,她也还是大汉镇国始元长公主,她还是依然要治理好这个天下,也要将她早早准备的事做成了。

“殿下,科举怎么连女眷也收?”陈平到了北境,报名的人不凡之,但是另一个现象让陈平心惊。

报名参加科举考试的人里竟然有女眷,对,虽然没有多少,也就十来二十个,却足够让人心惊的。

故而连忙派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王陵收到消息立刻赶到公主府寻起刘元,刘元听着反问道:“为何不能收?”

王陵算是明白了,事情全都是刘元做的,科举开始,女郎也参加,自此打开了新天地,刘元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们开科取士,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凡自以为有才,有治国安民之心,愿为大汉尽心效力者,皆可报名参加。诏书下发大汉各地,你想说这一纸公文有误?还是想说朝廷就是一个笑话?朝令而夕改,到最后所谓的取才之法,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其实什么都不是?”刘元并没有其他的话,只问起诏书一事,王陵一句都答不上来。

刘元道:“不想让天下人看大汉的笑话,来报名的人,不管是什么人,该收的就收,该考的就要考。一视同仁,保证天下的有能有才之士都可以为我们大汉所用,这是我们的初衷,不要忘了初衷。”

妈啊!王陵很想反问刘元是不是早就等着钻这个空子,她早知道诏书有误,而古往今来没有开过科举取士之法,大汉首创,若是首创就敢朝令夕改,叫天下人看了笑话,从此无论大汉颁下什么样的诏令,都会有人想,这诏书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改,还是先放着吧,万一要是改了,他们照着做还成了错了。

长此以往,大汉会变成什么样子?王陵一想便再也支持不住地一屁股软坐在地。

刘元见此却走了过去扶起王陵来,“丞相何至于如此失态,取士凭的是真本事,你总明白的。对你我来说,对大汉来说,只要所取之士有治国安民之能,有平定天下之才,能与我们一道治理天下,我们这科举也就不算白开了,你说是吗?”

王陵看向刘元,“若是女郎中果真有那有才之人,当以授官?”

“为何不授?朝廷以科举而取才却不想用才,那为何而取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刘元未尽之言,王陵听得真真的,浑身冒着冷汗,“再有下一回,再有下一回的取才,比照此?”

“不比照此例,要改啊?那不是自打嘴巴?”有些事王陵分明一清二楚,却因为咽不下这口气,生生忍着,还是朝着刘元问出来。

其实是希望刘元能改一改,只要刘元想出改变的办法,她就一定可以改变这个局面。

但是明显一切都是刘元准备起来的,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大汉首创科举取才之法,诏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汉要以此而取才,若是在这个时候大汉说诏书有误,应该规定男女,只有郎君才能参加科举考试,女郎却是不能。

对,朝廷是可以不取女郎为士,但从此大汉也失了诚信,一个朝令夕改的朝廷凭什么让百姓相信你?

刘元正是因为捏住了这一条,也保证不管有多少的女郎参加科举考试,都能顺畅一如男子。

“殿下,若是不分阴阳,令男女同殿为官,必引得起天下动乱,殿下,请殿下三思。”王陵明白一切都是刘元准备的,她就是等着今天,叫朝廷骑虎难下,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前来报名的女郎参加科举,接下来也得认了女郎出仕为官。

刘元看着王陵道:“我从不认为女子出仕会引起天下动乱,看看从前你们满殿都是男子为官,难道动乱少了?”

“会乱是因为人心,不是因为殿中的人是男还是女。”刘元驳了王陵,王陵无可反驳。

“你们男人自己犯下的错,总是喜欢将错推到女人的头上,但凡只要有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子就成了红颜祸水,乱国之根本。一个女人果真就那么有本事毁了一个江山?”

“就算是,可以毁了江山的女子,同样也可以撑起一个江山,你说对吧?”刘元再以问之,王陵能说什么,眼前的刘元就是撑起了大汉的天下,她握着的容军坐镇北境,匈奴几次进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不就是因为她。

刘元道:“丞相,你是丞相,调和阴阳,你要做的是看看百官是否有心为民?是否对朝廷尽忠?而不该纠结于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记得有人说过一句话,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这句话我送给你,至理之名言,你认为如何?”

对是真对,先一步借伟人的话,却是合用,也是顾不上其他了。

王陵没办法反驳,“若是取士往长安来,等看到士人中竟然有女眷,必会引起天下轰动的,殿下,殿下三思啊!”

“不怕,再轰动的事我也做过,不在意多这一桩。”当初在云中的时候,刘元汇集百家而争论,那时候的光景只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元敢挑事就不怕事,有什么话想说的只管来说,有什么事想做的也只管来做,她都等着。

王陵看明白了,刘元早就准备着,敢动让女子参加科考的心思,刘元就不怕天下轰动,手握天下的兵马,朝中,朝中有大半以上人都是先帝旧臣,只要刘元不是要毁大汉的江山,他们才不会管刘元要办什么事。

不不不,若让女子出仕关乎阴阳调和,男主外女主内的诸事,如王陵就算是丞相,心知刘元所图的不小,那也不是立刻就能认同的。

“丞相,你要换一个角度去想。眼下天下的人才多出自于贵族。我们不想成为贵族那样的人,又想护住天下,我们最好的办法什么?”

“培养天下寒士,让他们出来与贵族抗衡。”王陵绝对不傻,他是一下子就说出了刘元想说的话,引得刘元点头。

“丞相所言极是。但是天下寒士最终能与贵族们抗衡的又有多少人?或许我更应该问你,我自先帝一朝就培人才,你认为到了现在,我到底都培养出多少人了。”

“十年树人,百年树木。殿下纵以贵族的贤才以养士,未必见得就能真正的养出多少能与贵族抗衡的人才来。”王陵感慨颇深,“天下几经战乱,百废待兴,这样的情况下,人人都思及果腹,贫穷的人家,终日劳作也只是求得一个温饱罢了,有时间去读书,耐得寂寞去读书的人能有多少?”

说的都是实话,刘元道:“然也。那你知道参加科举的女郎们都出自哪里?”

此问一落下王陵半响没反应过来,莫名地看向刘元,想从刘元那里得一句准话。

“贵族。”刘元这两个字落下,刘元也不避讳地道:“天下如我虽然出自贫贱,却能好学上进,而且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的人极少,寒门之中读书的女郎,万中无一。”

“可是贵族不一样,女郎们中不泛比郎君聪明的,也有心存大志者,我给她们一个机会,敢不敢出来,愿意或是不愿意在她们。”

“而出来的女郎们,必会引得贵族们的阻止,他们对女郎出仕的抵制远比你更强,可是我会为她们撑腰,有我撑着让女郎跟贵族们斗,你说贵族会如何?”

王陵听完打了一个寒颤,让贵族的人自己斗起来,斗得不相上下,而且不间歇,最后得利的只会是朝廷。

惊得瞪大眼睛看向刘元,他怎么也想不到刘元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简直不可思议。

“你现在还觉得让女子出仕不妥?凡事有利有弊,且看利大于弊或是弊大于利而行之。我是认为,利大于弊,故以推行,你说呢?”刘元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就等着王陵想想清楚,再做决断。

王陵脑袋都快成浆糊了,冲着刘元道:“殿下,殿下你容我想一想,容我细细地想一想,臣得好好地想一想。”

让人一下子接受女子将来也可以出仕的事,确实有点困难,但是刘元方才说的一句话王陵一定会赞同的,便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王陵一定可以权衡。

“好。”给人一点时间让人消化消化,确实没什么不应该的。

王陵急急地冲到公主府如临大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总有人注意到。

琼容在后面听完刘元忽悠人的一番话,等王陵走才出来,却是冲着刘元道:“你的话王陵未必全信。”

“信与不全信没关系,只要咱们最后的目标达成就好。”刘元不以为然,她就是要借着科举让女子出仕,开一个新的局面,钻空子让人想拦都拦不住这一场男的女的都会参加科举仅仅是开始。

“陛下的身体如何?”朝局诸事,刘元运筹帷幄,却有一个刘盈要刘元总是提着心。

“半个月后开始拔毒。”琼容虽然现在也得上朝,还是没有忽略刘盈,刘盈的身体就得要养着,拔毒开始于刘盈就是折磨的开始,若是刘盈养不好身子,撑不过去,最后只有一死。

刘元道:“半个月后我会陪着陛下的。”

琼容知道在刘盈的心里,刘元站在他的身边对他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刘元要是坐在刘盈的身边,刘盈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好。”琼容应了一声,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为刘盈拔毒的那一天。

那一天,早早的刘元就随着琼容进宫了,刘盈也是早就等着,等看到刘元与琼容进来,笑意更深了,冲着刘元唤道:“阿姐今天也为了我而连早朝都不上了。”

“朝事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盈儿要撑过去。”刘元冲着刘盈叮嘱。

刘盈肯定地道:“我会的,琼先生说过了会很痛,但也说过了,只要我撑过去,以后都会好的。毒于体内藏得太深,也太久,想要完全的清除不是难事,但是,我一定会熬过的,我还得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那是为阿姐留下的孩子。”

刘盈想到刘元此生都不可以有嗣,他的孩子也会是刘元的孩子,他这辈子让刘元为他费尽了心力,一个孩子传承的不仅仅是大汉的江山,还会是刘元精神的寄托。

“这份东西阿姐拿着。若是我有一个万一,它能帮着阿姐。”刘盈想来想去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份诏书交到刘元的手里,刘元却没有接过,只是朝着刘盈道:“不必给我,你若是不在了,这个天下也是为旁人守的,我不会守的。”

刘盈明白刘元的意思,虽说刘元把他们的兄弟都杀了,还有一个刘肥,刘肥诸子甚多,刘元无子,刘盈的孩子现在生下来的也就一个刘简,若是刘盈撑不过去,不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天下不会是刘元的,也不会是刘盈的,刘元便不想守了。

“阿姐。”刘盈没想到刘元会是这样的打算,有心想劝劝。

刘元道:“你不知道,在你没出生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着,也护着阿娘活着。后来你出生了,我就想自己将来也会护着你的。可终究我没能护着你,让你落到这样的境地。”

“阿姐,那并不怪你,我已经长大了,我被项庆捉走的时候已经比你当年对阵项羽的时候都要大了,是我自己没有本事,护不住自己,反而还累了阿姐。”若不是刘元顾忌着他被项庆下过药,容项庆活下来,刘邦不会从项庆的嘴里知道所谓的未来,也不会想杀吕雉却反害了刘元。

刘元道:“姐弟之间不必讲这些客套话,能成为姐弟也是缘分,下辈子未必有这个缘分。”

“阿姐与留侯。”刘盈想到了张良,自那一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张良,本就致仕的人为了刘元撑了北境许多年,失望伤心而远走长安,刘盈为刘元难过的。

“我们已经和离了。我不想为他而改变,他也不会为我而改变,如此是最好的结局。”刘元只是平静地陈述,刘盈却抬起头看着刘元,刘元与张良的感情作为旁观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刘元故作坚强说的话。

刘元反驳道:“阿姐若是留,留侯会留下的。”

“他若是想留自然会留下,若是不想,无论什么人留,都留不住的。留下来,我不再是我,他也不再是他,又何必。”

一句又何必,刘盈听得心里难过,唤了一声阿姐,刘元却道:“我与留侯都是有分寸的人,你不必为我们挂心。”

既有分寸就不需要人为他们操心,他自己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东西收好了,等你活下来了,再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你想走的时候,你再想想究竟给谁合适,现在不必给我。”刘元不问这份东西上写了什么,也不问刘盈想给她什么,她只想刘盈活下来再说。

刘盈想了想终还是将诏书收回来了,“阿姐,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只有活了下来,刘元将来也才能活下去,毁了天下,这是刘元一心想要维护的天下,若非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毁了天下的同时,也是在剜刘元的心,刘盈懂得。

“陛下,药浴已经备好了。”拔毒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内侍走了出来,吕雉同样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方才就是盯着人准备药去了。

“阿娘。”见着吕雉,刘元和刘盈一道打招呼,琼容同样见礼,吕雉道:“今日有劳丽和侯了。”

客气得冲着琼容说了话,琼容还礼道:“太后不必客气。陛下请。”

请刘盈入内,刘盈不再多言,大步走进屋,里面也有不少太医在候着,刘盈将上衣脱去进入药浴。

,琼容吩咐人去办事,很快即有人去取药来请刘盈服下,而琼容拿出银针来,速度落在刘盈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刘盈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清楚,而且吐出黑色的血来,琼容瞧着不断地换针落在刘盈身上的位置。

刘盈最后痛得叫唤了一声琼先生。

“给陛下取布来让陛下咬着,别让陛下伤着自己。”痛是预料之中的事,琼容吩咐下去,立刻有人拿了一块干净的白布送到刘盈的嘴里,刘盈也不敢怠慢。

现在他是痛得头昏脑胀,想要说话都没力气,方才吐出的黑血让他觉得好了一些,这会儿腹中却似是烧了起来,难受极了。

琼容让人别动,她用银针落在刘盈的脉上,就是想逼出刘盈体内的毒,明明藏于体内不足于立刻要了刘盈的性命,却能慢慢侵蚀刘盈的性命 ,等到刘盈死的时候都不会有人发现,想要完全的逼出来,也只能是让刘盈吐出来。

一口黑血算不得什么,比起刘盈受的苦,想想他的儿子还得因为他也会落得早逝的下场,刘盈无论有多痛,都忍着。

这一回却是弄了近两个时辰,别说刘盈痛得都要脱力了,琼容也是满身的大汗,收回银针时,看到刘盈虽然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好在呼吸还是有的,人只要还活着,其他都不是事儿。

“扶陛下出来,让陛下回去歇着吧。”琼容一声吩咐,内侍们立刻上前,刘元和吕雉在一边守了一日,见此迎上去着急地询问,“如何?”

“不错,毒清了大半,再来四次就好。最好,三日后再来。”琼容早就做好相应的计划,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琼容也与吕雉说过。

“陛下痛成这般,三日再来撑得住吗?”吕雉只担心刘盈未必能撑得住,琼容却不以为然,“其实陛下的身体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差,看看陛下虽然力竭却没有昏过去。”

清醒着感受到身上的痛,刘盈却撑了下来,其实他们都小看了刘盈,刘盈并没有那么弱。

虽说是把刘盈的嘴给堵了,那不是为了不让他在痛的时候伤到自己,而刘盈从头到尾都没动,就由着琼容施针。

“琼先生说陛下可以,陛下一定就可以。”事情交给琼容来办,刘元信得过琼容,吕雉道:“那,三日后,我会让人准备好的。”

“先生辛苦了,先歇一歇。”刘元确定刘盈没什么事了,一次能熬过的刘盈,将来也一定能熬得过。

琼容的手都在发抖,连着施了那么久的针,也怪不得琼容手软。刘元体贴地让琼容先歇歇。

“是,琼先生歇会儿,我去看看陛下。”吕雉也想起来刘盈不好过,琼容同样不好过,赶紧的让琼容坐下地歇歇,她就去看看刘盈。

“诺。”送吕雉离开,琼容看向刘元,刘元上去扶着琼容坐下,琼容道:“年纪大了,虽说医术越发好,精力却远远不及从前了。”

“辛苦先生。”刘元再一次道谢。

“依陛下的身体,五次可以拔除全部的余毒 ,静养三个月可以恢复身体,再到孕子,最少也要一年半,一年半,你能安排到什么地步?”琼容聪明人,而且刘盈说一些话做一些事的时候并不避讳琼容,虽说刘元并没有明说,琼容也猜到了。

“不管什么时候,兵权在手,我也有人,不必畏惧于谁。”刘元如此回答,琼容还是最想要刘元一句准话,她究竟要不要往前迈一步?

可是想到上一回刘元说得很明白,她想不想想这个问题,也不希望琼容再问,琼容再是心急也不能追着问,刘元也并不会允许她一逼再逼的要一个答案。

“好。”除了这个好字,琼容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刘元也有自己的思量,这些思量无论是对吕雉还是她都不会再轻易说出来。

一些想法在刘元的心里,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到底想要如何,包括吕雉和琼容,因为她的决定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天下。

此后,一个月内,刘盈痛了五次,虽然每一次的痛都会比以前要轻一些,但是也一样叫刘盈憔悴了下来,这也是为何琼容提起要让刘盈静养三个月的原因,若不静养怎么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来。

宫中已经再有人生下了皇子,都是皇子,却也如同刘简一般刚出生倒是还好,随后却高热不退,琼容用同样的办法救下了一个,却救不下另一个,人去的时候孩子的母亲哭得不能自己。

“项庆真够狠的,他不仅想要陛下不好过,还想让陛下历经丧子之痛。”琼容没能救回二皇子,出门的时候碰到刘元没能忍住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是啊,够狠的,看看他把我们的人生搅和成什么样子了。”刘元从第一回 见到项庆就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果然他就算被捉了,还留着一口气在,他也搅得刘元和刘盈不得安宁。

“你身上的毒,我想用陛下的办法为你试试,你要不要试?”琼容思量再三才做下决定。

刘元反问道:“陛下只是余毒罢了你都担心陛下撑不过去,因为你说过毒逼到一处的时候,但凡有一个穴道不对,都可能会让毒性加剧,直取人性命。我身体内的余毒比之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的身体还不如陛下。”

情况刘元都清楚,故而问起琼容来,“就算为我引出了余毒,我的身体还能恢复从前的样子吗?”

“不能,毒性已经损及你的筋脉和五脏六腑,这不是将余毒带出来就可以修复的。陛下虽然中毒,但他服下了解药,解了大半的毒性,虽只有余毒,却不足以致命,而且你身上的毒性是直取你性命的烈药,与陛下全然不同。”

不同的药结果不一样,项庆对付刘盈只是是想要他安安静静的,药会对刘盈的身体有害,却不是立刻就致命。

而刘邦当时是想要吕雉的命,故而下的是剧、毒,乍然服下就能要了刘元的命,刘元当时能活下来已经不易。

“那又何必让我再吃一回苦,身上的毒现在也不会要我的命了,拔毒出来的后果也不过如此。”

“可你至少养着,你能活得更长一些。”琼容点出关键所在,刘元摇了摇头,“要养得我这具身体能撑住拔毒之痛,要经历几次的拔毒,再到静养身体,先生我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能活得更久一些,所谓的更久一些,其实究竟有多久?谁都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的事,何必为此吃尽苦头。”刘元想得豁达,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她和刘盈的情况本也不一样,最后处理的方式也不必相提并论。

“久宁。”琼容最是盼着刘元可以长命百岁,一辈子平平安安。

刘元道:“先生本是豁达之人,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也不计较,我的生死倒是让你挂怀了。”

琼容一声轻叹,刘元道:“可是没有必要,人活到一百岁和活到五十岁的贡献不在于时间,而在于有生之年都做了多少的事,于家国天下几利。哪怕不长寿的我,也一定会做得比天下活得最长寿的人都要多。”

这份自信和笃定,琼容无可反驳,因而朝着刘元道:“我让人给你备的药,你要按时的吃,该睡的时候睡,该吃的饭也要吃。一个张良而已,将来再寻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张良的离去琼容相信刘元是伤心难过的,但是这些伤心难过总会过去的,琼容希望刘元可以往前看。

“先生还怕我想不开。留侯都走了好几个月了,你看我有什么不好?我早就想与他和离了,只是总也舍不得,现在倒好,他接受不了我的改变,也不愿意为我而改变,我便送他走,以后,再也不必回来。相忘于江湖,再没有比这个结局更好的。”

刘元说着,琼容道:“那就再寻一个。”

“不必了,天下只有一个留侯,我这一辈子能得到一个留侯已经足够,不想再寻一个,再花一份心思。”与人相守,刘元也要与之经营,一个张良是她心中所喜,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却不代表她还愿意为另外一个人伤心伤神。

“你啊你!”琼容自知此事劝不了刘元,刘元做下的决定,不管是什么人都拦不住。

“先生是个有福之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武先生一般,不管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会守着你,一辈子不会离开你。”刘元提起武朝对琼容的情意,眼中含着笑意,却也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有琼容的福气。

只是,这个时候菱青小步地走了来,朝着琼容福了福身,“殿下,留侯回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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