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旅途
折枝走在路上的时候, 紧紧的握住自己手里的武器, 那是一张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选择武器的时候, 她就选了一个这么麻烦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看起来比较拉风比较帅？这大概是她当时的想法。
如果, 折枝知道当时自己那愚蠢的想法会在今天，让她后悔的话，她除非脑子有坑才会选择这么一个要命的武器。
不仅仅重的要命, 还会，要了她的狗命。
她踏上了所谓的旅途, 走到不为人知的地界，在这个地方，她什么都看不到, 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漫无边际的雾气，这就是所谓的魔气。
折枝原本还以为天帝是在夸大其词，现在看来的确很严重。她甚至有一点……
不知所措。
她想, 人们的心目当中总是会有一个英雄梦的。但也仅限是梦，她从来没想过要自己上场……
结果现在好了,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是必须要这么做！
折枝非常的烦躁。
烦躁的想要打人。
手里的弓箭在颤抖，她的双手轻轻抚摸弓身，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过了这么多年……
她居然还可以看到她的武器。
“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折枝宛如问一个老朋友一般的开口。
手里的弓箭继续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了折枝说的话。
她忽然有些异想天开，“你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因为害怕？”
弓箭幸亏不会说话，如果会说话，这会儿估计想打爆折枝的狗头。
“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把这些事情给解决的。”折枝认真的开口，坚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跶出来的勇气。
这会儿居然心甘情愿的想去献祭。
大概是因为被洗脑的太彻底。
折枝是这么想的。
她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很多的声音，错综复杂，如果不是因为她恢复了记忆，估计会以为自己精神分裂。
错综复杂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折枝也懒得去理会什么，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这些声音，有蛊惑人心的味道。
折枝压根就不予理会。
她还有什么没见过的？事实证明，她真的有很多东西是没有见过的，比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的雾气。
还有……
从雾气里走出来的那个男人。
他有着好看的眉眼，是折枝非常熟悉的人，他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来，折枝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骗我！”面前的男人开始率先发难。
折枝：“…………”
她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财神继续开口，言辞激烈的质问，质问的折枝低下了头，折枝心说自己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我是因为，我是……”折枝急急忙忙的开口解释，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嘲讽的声音。
折枝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
中计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折枝开始厉声质问，却没有声音回答她，“滚出来！”
可是没有任何的人出现，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影，还有那漫无边际的嘲笑，折枝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能不能好了？
“到底想干什么？”折枝的声音淹没在一堆的黑影里面，她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际，她看着身后，也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黑漆漆的…
什么都没有。
黑雾渐渐的在她身边聚拢，似乎要把她也一起吞没，折枝看着一点一点聚拢起来的黑雾，只觉得身心疲惫。
她一个赶鸭子上架的祭品，这会儿连祭台在什么地方都没有找到。
可不是身心俱疲吗？
就算要死，也要找对地方吧？
她默默的，默默的看着脚上的黑雾，挥了挥手里的弓箭，黑雾全部被驱散，却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全部汇拢过来。
比之前的看起来还要浓密。
折枝试图驱赶了几次，发现没什么用。
索性不去理会。
也许，祭台不管什么地方都可以呢？
她开始异想天开，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听到了财神的声音，他在喊她的名字，喊她阿抚。
折枝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假的非常彻底。
财神已经很少喊她阿抚…
都喊她枝枝。
这个王桂芬喊出来的称呼，折枝原本以为，自己是厌恶这个称呼的，后来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厌恶王桂芬而已。
对于别人，那是一点别的感觉都没有。
脑海里闪过许多的声音，有华思涵的，也有华强的。
这些都是她留恋的人，说来也可笑，这么多年…
她转世轮回那么久，可以留恋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可就是这么几个人，却让她心甘情愿的来到这里。
还心甘情愿的，等待赴死。
爱，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折枝还不是太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
她忽然想起自己所为的父母，是不是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离开的？
折枝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她害怕想着想着，自己就和他们一样了！
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雾气变得越来越浓烈，她身上的黑影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她全都无所谓。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有一些本能，是与生俱来的，对于危险的感知。
她的行动快过大脑，手里的弓箭已经放了出去，不知道射到了什么东西，箭矢会自己回来，她抓住箭矢，上面没有任何的痕迹。
可她清楚，刚才是真的有东西靠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出来。我们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这台词太过于慷慨激昂，慷慨的折枝都有一点尴尬，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些浓雾里面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才懒得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决一死战，她只想把这个玩意往死里揍。
没有人回答，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嘲笑声，还有各种各样的风声。
折枝被脑袋里的声音吵得头疼，“到底是什么东西？只会装神弄鬼吗？有完没完？想干什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行不行？”
不管是要打架还是要怎样！说清楚啊！
折枝在线暴躁！
她的暴躁感染了手里的武器，刷刷的往四周放了一圈的冷箭。
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武器和武器的主人都对这样的情况表示身心愉悦，并且还打算再来一圈。
就在这个时候，浓雾里走出来一个虚晃的影子，折枝二话不说直接放冷箭，管她是谁，在这个鬼地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虚晃的影子自然不会受到伤害，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来到折枝的身边，折枝全身心戒备，从不觉得这是什么能让人放松下来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虚晃的影子很显然是有备而来，随意的一挥手，折枝的手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这感觉实在是…糟糕的很。
就好像是一个大人在逗弄一个孩子，很不幸的，折枝就是那个孩子。她一直不停的反抗，却没有什么用。
被那个影子无情的碾压，孤立无援，谁都没有办法帮助她。
折枝也从来没想过要别人的帮助，她虽然明白自己是过来献祭的，却也不是这么心甘情愿就想去死的。
她死死的盯着黑影，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
但是黑影是影子，虚无缥缈，伤害不到。
她聚精会神的观察，除了越来越失望，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得到。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泄露出来的，折枝不打算和这个影子继续纠缠下去。
打算离开，可这个影子却一直缠着她。
而且……她发现这个影子非常的厉害…这个影子和她用的是同一种武器？
折枝：“…………”
这年头影子都这么厉害？让人可怎么办？人还要不要活了？
最诡异的是，她伤不到影子，影子却可以伤到她。
她不管怎么反抗，都没有什么用。
最后被那个影子直接碾压，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来到了所谓的祭台。
至少在折枝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她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双手被绑，吊在悬崖上…这种诡异奇葩的姿势，让折枝非常的不爽。
影子已经消失不见，那么是谁把她搞成这样子的？
在这里，折枝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被悬空挂着，恐高症都快要克服了……
她还非常有闲情逸致的往下面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底，很好…雾气果然很不错，下面都遮挡住了！
这么掉下去，可能还不会死。
也许就会这么一直掉下去。
她开始想入非非，弓箭还在身边，影子看来不是什么乘人之危的，没有把武器拿走，可就是这样，事情才变得越来越诡异。
荒无人烟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出来的影子，然后自己还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手上的绳索看起来很好挣脱，她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已经挣开，悬崖上没有借力的地方，她也没有打算停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跳了下去。
呼啸而过的风，从耳边呼呼的刮过，折枝的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这个悬崖到底有没有底。
她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立马打住这些诡异的想法，免得梦想成真，这并不是很好的梦想。
好在她没有倒霉到这个地步。
悬崖到底之后，是类似于山涧的一个地方，不远处有一个裂谷，裂谷的缝隙里有许多的黑雾涌现。
她想起遥远的传说，这些地方镇压着的，是魔族。
折枝被这些黑雾熏得有些难受，这些黑雾，似乎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她看着裂谷的缝隙，越凑越近，越来越近。
就要深陷其中…
手里的弓箭发出轰鸣，震的折枝回过神来，她抚摸着弓箭，温柔的低语，“你果然是害怕了？”
她的神色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二话不说的放箭，却没有任何的用处。
箭矢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弹回来的。
那上面好似有一个屏障，让折枝没有办法击破。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有限，她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在犹豫。
犹豫什么？舍不得什么？
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她不是无欲无求的，也不是博爱的…
舍不得，放不下，这才是人之常情。
她在转世轮回的这么多年里，她觉得自己当人当的还挺舒服的。
哪里需要知道这么多大爱小爱，她可以等待一个英雄来拯救他们，而不是自己来当这个英雄。
她从来都不喜欢英雄。
就如同，她不喜欢生她下来的父母一样。
留下她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时候，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可就算再怎么不情愿，最后也是要走上父母的路，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她想到了财神，心中生出了许多的不舍。
她想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小神仙，认认真真的，把大元宝给她，那是他可以给她的，最好的东西。
折枝轻轻的笑了起来。
“阿宝……”她喃喃低语，喊着他的名字，宛如恋人低语，只可惜只有她自己听得到，除此之外，什么人都听不到。
折枝忽然之间觉得很悲伤，明明已经打定主意，可她临到头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这么懦弱的。
折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以说的，不能说的，都没有什么意思，人死了还可以轮回转世，但是神仙死了，那就真的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
她骗了他。
既然已经是欺骗，何必还要自欺欺人说是为他好？
为他好？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话，连问都没有问过，你凭什么说是为了他好？
折枝没脸，说不出口，她敛下心神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开始调动周身的法力，一鼓作气！
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恩怨是非，都在这支箭矢里面，随着这支箭矢烟消云散，这些雾气，这个地方，包括她一起。
都会随着这一切，消失在天地间。
金色的光芒闪耀，箭矢冲破结界，往裂缝中飞去，带着折枝的决心，带着折枝的力量，摧毁了一切。
折枝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甚至都来不及看一眼。
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她想…
是不是这样，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她已经很累，很累了。
她有了留恋和依恋的世界和人，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不见而无动于衷。
为什么是她，她不知道，她只知道…
自己做了选择，虽然后悔，可再来一次…也许还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不过，她还是很想见他。
只一眼就好。
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想见到她。
不知道那个人，知道一切之后，会不会生气。
也许不会吧，毕竟，他那么的温柔，在那孤寂而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来都是她唯一的温柔。
独一无二。
在折枝离开之后没有多久，财神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他身边还躺着华思涵和华强，他没有办法离开。
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小时之后，警察开始疏散人群，好在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华强和华思涵被抬出去之后，头疼欲裂，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上还穿着礼服，这会儿乱的不成样子。
“阿宝？”华思涵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确定的问，“枝枝呢？”
财神摇了摇头，折枝在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们先回家吧。”财神冷静的开口，“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找到回家的路。”
华思涵头疼欲裂，华强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太多。
“枝枝……呢？”这大概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可是谁都没有办法解答这件事情，折枝去了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找不到踪迹，找不到痕迹。
那场梦幻的婚礼，最终成为一个传说，这个传说里的女主角，最后不知所踪。
华强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找寻折枝的踪迹。
却怎么都找不到。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年，两年…三年…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悄悄的逝去，他们开始接受，接受折枝的消失。
王桂芬的罪行被公之于众，华强终于知道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也终于明白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这个人，他们都没有防备，这个人，他们都不会去怀疑。
华强看到那所谓的幕后黑手，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这所谓的幕后黑手就是苏云的弟弟。
他们两家来往不多，但是在苏云和华强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好舅舅的形象出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怪不得一直都找不到。
怪不得…
华强去见他的时候，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见到面之后，却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话可以说了。
“姐夫。”审讯室里的男子看着华强，浅浅的一笑。
笑容看起来有点像他的亡妻，只不过…到底不是他的亡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华强冷漠的问，“你知道因为你的行为，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少灾难吗？”
“那你知道，因为那个小孩，因为你，给我姐姐带去了多少灾难吗？！”审讯室里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咒骂，不复往日的儒雅。
折枝的父母，典型的穷小子和白富美的故事。
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生活有什么苦的，可偏偏有很多的旁观者，认为他们过得很苦。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把枝枝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华强的耐心有限，可审讯室里面的那个男人，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
他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华强冷漠的盯着他，也许是因为被关在监狱里面，他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理智，“我虽然不喜欢那个丫头，但是…我也不至于害她。”
华强是不相信这些话的，可事已至此他们除了相信，还能做什么？
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有，什么痕迹都没有。
除了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活下去，还能怎么样？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事实上，华强连那一天的记忆都快要忘记，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模糊。
有些事情他并不想去思考的那么仔细，他只是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孩子，是妻子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孩子。
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身份呢？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折枝离开之后，财神见过奎宿和璃月，两人如愿以偿的结为连理，虽然是在人间，可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唯一麻烦的就是璃月的容貌，璃月是不会老的，奎宿却会渐渐的老去，就算是再怎么脸盲，也会看出麻烦来。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璃月又一次去了地府。
璃月原本的打算是奎宿如果继续轮回转世，她会陪着奎宿一起。她不愿意在无休止的等待下去。
当她做好一切的心理建设，打算付诸于行动的时候。
却被阎王告知，这是奎宿最后一世的转世，等到他寿终正寝，就可以回归天界，至于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判断。
就不是地府的事情了。
一切，都是天帝说了算。
璃月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又好似悄悄的改变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到底改变了什么，只不过谁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璃月会随着奎宿一起寿终正寝。
文曲依旧是当他的闲散神仙，考试季的时候开始头疼。出成绩的时候会抓小伙伴们过来折腾。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财神一直都和华强还有华思涵生活在一起，他们没有放弃过去寻找折枝，虽然财神知道，他们也许没有办法找到折枝，他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开口阻止。
人活在世界上，都是需要一个盼头的。
对于华强和华思涵来说，他们的希望，就是折枝还“活”着。
至于活在什么地方……
他们并不清楚。
几年之后，华思涵结了婚，对方是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家，男才女貌非常的等登对。
渐渐的，很少有人在这个家里提起折枝，那就像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痛，只能任由其溃烂下去。
后来，折枝的痕迹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华强和华思涵都把这一切放在心里。
那个房间，财神依旧住在里面，衣帽间每一年都会换新，只不过那些衣服再也没有拆封的时候。
那就是无法言说的痛。
人类是群居动物，屈从于现在的温暖无可厚非，一个活在记忆里面的人，能够得到多少的念想，谁都不知道。
财神在等待，等待他们彻底忘记折枝的时候，他就会离开。
因为，他不相信，她就这么消失了。
他要去找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找到她！
告诉她，自己很生气，也告诉她。
他很想念她。
华思涵和丈夫非常的恩爱，婚后两人生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华强的所有心思都转移到小姑娘的身上，当小姑娘从产房里被推出来的那一刻。
华强说了一句让财神久久不能平静的话。
他说：她很像枝枝小时候。
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走廊里安静的很。财神忽然明白，有时候不说出来…也许是不想太过悲伤。
新生命带来了新的希望，却依旧不能磨灭悲伤，他们的悲伤依然在，他们的希望也依然在。
因为谁都不知道折枝在什么地方，谁都不能确定她真的死了。
华思涵给小姑娘取名惜寻，名字里所含有的期待不言而喻，财神被迫停留了一年又一年，看着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扑到怀里喊他：姨父。
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快要抑制不住。
却舍不得推开那个软软的小团子。
在折枝离开之后的第11年里，春节，一家人打算去寺庙烧香拜佛。
华强在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之后，开始转换思路，祈求漫天神佛。
财神很想告诉岳父大人，漫天神佛求了也是没用的。
你女儿就是个神仙，还不是照样把自己折腾的人都不见了！
但是华强却是铁了心的要去烧香拜佛，还必须要大年初一去烧头香。
于是一家人，连同小惜寻，大年三十守岁的时候在寺庙外头，弄了几顶帐篷，明明是富贵人家，偏偏搞得跟逃难没区别。
财神不太相信这些，毕竟那些神像都是自己的同僚，跪在蒲团上面拜自己的同僚，财神表示自己还做不出来这么跌份的事情。
更何况这些雕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果真的能帮上什么忙，折枝也就不会消失不见。
财神走进寺庙，只觉得恍如隔世，有些时候他会下意识的忽略自己是个神仙，他身上的伤早就已经好了。
法术用的随心所以，可以自由变换自己的模样，随着岁月的变迁，他会在自己的脸上增加一些皱纹，免得看起来太奇怪。
但是因为财神没有经历过正常的衰老，有时候会用力过猛。
所以……
所有人都知道，华二小姐死了，但是他的丈夫却深情款款，因为华二小姐死了之后…经受不住打击，险些一夜白头…
“姨父姨父，小姨是一个怎样的人？”亘古不变的话题。
财神摸了摸惜寻的脑袋，“她就是个傻子。”
惜寻：“……”
“惜寻长大之后千万不能学她，懂了吗？”财神咬牙切齿，不想对折枝做过的事情发表任何的评价。
大家只看到英雄的光芒，却不知道英雄家属的心酸。
财神这个所谓的英雄家属，这会儿心里有无限的怨言。
惜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财神也明白有些话和一个小孩子说，小孩子不会懂，只是他心里憋着太多的事情。
急需找一个宣泄口来宣泄。
惜寻被华思涵带走，财神想要自己一个人单独的静一静，他来到财神殿，看着自己光芒万丈的金身，只觉得有点晃眼睛。
他不可避免的又想到折枝，想到她傻兮兮的跪在蒲团上求他保佑平平安安。
财神不敢再想下去。
他只不过是一个财神！
如果真的可以保佑平平安安。
那该多好？
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折枝一个傻子，才会求财神保佑平安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财神听到了熟悉的对白。
“财神求求你，保佑我平平安安……”
他下意识的转身，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模样很是熟悉，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衣着打扮。
还有熟悉的，欠揍的话。
财神这么想着，也就真的这么做了，他抽出一把桃木剑指向她。
“何方妖孽？”
折枝：“…………”
“我不是妖孽，我叫折枝。”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财神面无表情的开口，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可话到嘴边，什么都问不出来。
事情太过诡异，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人现在凭空出现，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灵异事件没办法解释，财神这会儿开始思考要怎么和家里的那几口子交代。
“但是，我还记得你。”折枝认真的开口，“我一直一直，都想出来找你，可是，我出不来。”
财神表示自己不想听。
“是吗？”财神那张脸马上就要绷不住，可他却死活绷着一张脸，“那你出来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么……”折枝指了指殿堂里的雕像，“我不知道多久没见你了，我先来看看雕像，熟悉一下……”
财神的脸色越来越冷，折枝在也控制不住的扑到他的身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身所有的冷冽气息一瞬间消散，他轻轻的抱紧怀里的人，所有的爱恨情仇，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折枝茫然的抬头，“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那我就会去找你，一直到找到你为止。”如果找不到，那就一直找下去。
他相信，她还好好的活着。
他也相信，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