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比于他刚才的癫狂,现在的他虽然神情镇定,可看上去却更加绝望了。
这是自己深爱过的人啊。
林棠溪鼻头一酸,决定把一切都摊开来讲。她声音嗡嗡的,“阿树,我生病了。我和你在一起后总是想起过去那些我不想面对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坚强,现在也过的不快乐,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放手吧。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她失落的耷拉着肩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茫然的张树曜,“你不要太担心,不是什么大病,抑郁症,我正在积极治疗,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张树曜多聪明啊,他结合林棠溪刚才的话和执意分手的理由,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和质问挽留的勇气,怔怔地躺了回去。
“因为我吗?我让你不开心了。”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询问,自己却已经给出了肯定了答案。
林棠溪沉默着,说不出去一句话。可抬头面对张树曜仍有一丝期望的眼神,她嘴唇微微阖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最后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张树曜露出一个苦笑,“真不公平,明明当初伤害你的人不是我,可你却将一切都怪在了我这个源头上。”
他摇了摇头,疑惑的询问:“你现在这么开心,想必是解脱了,可我呢?我这么爱你,性命都没有你重要,没有你,我以后怎么办啊。”
林棠溪没有回答这个无解的问题,她最后一次面向对方昂首致意,慢慢的退了出去。这一次张树曜没有阻拦,他挪开了眼不去看她的离开,仿佛这样就能相信她还在身边,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林棠溪一步步的退开,步伐越来越轻快,她的灵魂从内而外的升起一股愉悦。分别即在眼前,此时此刻林棠溪明明应该是难受的煎熬的,可奇异的,她心头存在了很久的重石被无形的手搬走了。
她走至医院外面,灿烂的阳光平等的照耀在大地上的每个生灵身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林棠溪舒服的眯起了眼,在周围人惊诧古怪的注视下,她向天空摊开双手,缓缓收拢拥抱自己。
今天起一切勾销,她自由了。
林棠溪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快步离开了。
而跟暖和的室外相比,病房内阴冷沉闷的让人想要颤栗着逃离。张树曜维持着林棠溪离开时的动作一直不变,低低的啜泣声在安静的房间内久久回响。
——
“所以,你终于分了?”洗平风看着一旁撸串的人,挑眉问道。
林棠溪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咀嚼的烧烤,摆摆手很不在意:“废话。”她白了眼洗平风,鄙夷地说,“要没分手,我能大半夜隔这跟你出来吃烧烤吗。”
她跟张树曜在一起后几乎过上了苦行僧的生活,每天好好学习一心向上,出来玩这种事根本不在张树曜的允许范围内。
被鄙视了洗平风也不生气,摸摸鼻尖笑出声:“也是,你要没分手,张树曜肯定不会让你出来跟我聚了。”
张树曜醋意很大,洗平风身为林棠溪的青梅竹马,更是被他视为头号大敌。所以在他的威压诱惑下,林棠溪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洗平风出来聚了。
被洗平风点出重色轻友,林棠溪有些心亏。她算了算,发现自己上一次见洗平风时,还是一个月前了。
林棠溪心生挫败,她觉得自己无论是作为女友还是朋友,都是十分的不称职。
洗平风看出了她的别扭,安慰道:“跟你没关系,毕竟当初你们在交往,你也需要顾及对方的感受。”他三言两语便不动声色的把罪名全推到了张树曜身上。
林棠溪长长叹息一声,算是接受了好兄弟的安慰。她心中依旧有丝丝难受,忍不住开了旁边的啤酒喝了一罐,结果脸颊通红一分钟不到久彻底倒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洗平风感到好笑,不紧不慢的抿完手里捏着的最后一点酒,淡淡的扫了眼人事不省的林棠溪。他直勾勾的盯着林棠溪,眼神不明的看了许久,才眉尾上挑哼笑一声起身收拾残局。
一夜无梦。
第二天六点半,林棠溪准时睁开眼。她条件反射的坐起身揉着杂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下床想去洗漱换衣服跑步,可走到卫生间门前不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咦?不对,我已经分手了干嘛还要起这么早!”她猛地一拍脑门,三两步跑回床边一把把自己摔回床内,挪啊挪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还有余温的柔软被子里。
时隔一年多再次享受到赖床的美妙滋味,林棠溪心里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在被子里舒舒服服的滚了滚,露出极为满足的傻兮兮的笑。
而另一头,因为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性,张树曜也准时在六点半睁了眼。他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位置,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他还有些茫然的眼睛对准陌生的天花板,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钻进他的鼻孔。
只有他一个人。
张树曜的心开始钝痛,他按下呼叫的铃,决定准备出院。经历过昨天的那场分手后,这间病房陌生又难熬,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多待。
张树曜迫切而渴望的想要回到哪间林棠溪和自己共铸的爱巢,哪里有她存在的痕迹有她残留的气息,每一件事物都与他们的爱情有关。张树曜就像是一个濒死的病人,需要回到自己的安全室得到治疗。
他拒绝了自己母亲和护工,将自己关在生活了一年多的公寓内。他将拉上窗帘将温暖的阳光阻挡在外,室内一片黑暗,他像是不知名的影子在室内漫无目的的徘徊,企图从中找回丢弃了自己的主人。
他坐到柔软的沙发上时心会抽疼,林棠溪当初为了买它还跟自己撒过娇;他手流连的摸上茶几上的马克杯,林棠溪很喜欢收集杯子,这也是她的藏品之一。头上的水晶吊灯是他和林棠溪亲手选的,地上的羊毛地毯是他为了林棠溪特意寻来的……
张树曜受不了了,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这一切,于是起身随意的走进厨房,可他却怔怔地望着橱柜。
他和林棠溪在上面做过。张树曜甚至还能记起情到浓时,林棠溪昂起的修长的脖颈,她长发拂过自己沾了汗的胸膛,痒痒的。
张树曜红了眼。其实不止是厨房,沙发,门口,卧室,墙壁,这间不算大的公寓里,处处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
张树曜过上了独居的与世隔绝的日。他整日整夜躲在这间屋子里,白天只有在取外卖时才会露面,其余时间都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晚上的时候他会嗅着被子里残留的林棠溪的味道入睡。
六点半一到,他准时睁眼。但这个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读书或者跑步,而是埋下头嗅
了嗅属于林棠溪的味道,原本略带茫然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眯起了眼,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缓缓动作,别过头将头深深埋在白色的枕头里,喘息的闷声时高时低。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在干什么你们猜,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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