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绿洲基地,中央区的角落,早些年修了一幢大房子。起初大家都以为赵容华修给高丽养老的,结果这幢房子修好就一直落灰,无人居住。
在周围人都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有天傍晚突然来了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发要长不长,成天阴着个脸,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他带着黑色的手套,手套是贴合双手设计的,看着就像是生长出的一层黑色皮。单从这双手看,感觉像是一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兴许适合弹钢琴。
周围人不清楚他的身份,只隐约知道他也许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因为这个人来的第一天,如今基地的一把手,就不远千里的赶了过来。
绿洲已经不是当年的绿洲,几年过去,绿洲接纳了累计七颗生命星的灾民、难民。这个只在利特星盘踞一隅的组织,成了如今横跨三个大星系的人类港湾。一把手赵容华也忙的成天不见踪影。
虽然绿洲远不如传闻中那样平等/民/主,但总归比帝国好了不少。付出就有回报,努力几年就可以买套房获得居住证;治安严谨公正;每个普通人还有一次免费的机会去鉴定修炼资质……人们对此大体是很满意的。
基地内部偶尔也会出现虫族。
这些大多都是在战争中受伤的虫族士兵,缺胳膊或者少腿,因此从前线退役。
放在以前,这些人大概就丢在什么地方自生自灭了,毕竟这种低等劣质基因丢之也无甚可惜,现在却通通都被送进了绿洲。
大概是上面有命令,安抚了人心;又或者是这些残疾虫族看上去危险性不高,总之,两族人民相处的还算愉快。近些年的气氛也和缓了不少。
没错,近些年。
此时已经是两族开战的第四年秋。悲观的情绪笼罩在所有帝国人上空。出身这件事没得选择,虽然如今虫族那位混血的君王看上去对人族也还不错,但是总归不是人类的帝国。
帝国的防线一缩再缩,从十八星系直接缩减到九个星系,皇帝陛下的罪己诏发了一封又一封,也许能感动上天,却连帝国的世家门阀都感动不了。
五年内,帝国九阀叛出了两阀,一阀是赵阀;一阀是陈阀。前来年,帝国和世家门阀共同治理国家的弊端在此时暴露无遗。
有些大家族本就割据一方,如今反倒是名正言顺叛出了帝国,打着虫族的名义自立为王。
赵阀和陈阀表面上依然归属帝国,实际上宛如两个新生政.权。赵阀带走了第四、第五星系,称为联邦。陈阀带走了十一到十三星系,称为联盟。
为了这两方势力不调头去投靠,帝国甚至捏着鼻子暂时认下了联盟与联邦的合法性。
不承认也没办法,乐清辉单枪匹马,杀了晋王,以及陈阀家主陈司危。但杀两人容易,还是能杀千千万万人?
……
也不知道虫族军队到底是在想什么,光占领,不治理,甚至连背后的星球闹起义也不管;看行军路线,虽然是三线并进,却宛如一把利剑,一路直插帝星而去。
此时,赵容成死亡不过三十年,李知非去世不过十年。帝国却已经分崩离析成这样。
两人若泉下有知,恐怕会直接气活。
……
……
赵容华从十六星系赶了回来。
他看着卿仪,内心感慨万千,一时之间有些踟蹰。
原因无他,卿仪太瘦了,看上去气色不太好。让赵容华不知道该不该问一声好——毕竟卿仪显然过得不太好。
他隐约听说过,之前在战场上,卿仪受了伤,挺重,看样子也没能养好。
久不见天日,让卿仪的肤色苍白异常。
两人沉默许久,反倒是卿仪率先开口:“学长。”
因为太久不说话,他的语音听上去有些古怪。
赵容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听说你终于从里面放出来了……怕你不习惯这里,所以特地来看看。”
卿仪回了句:“谢谢。”
赵容华试图寻找话题:“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他失去了梦想,也没了亲人,实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于是,赵容华想了想,问:“那要不要当我秘书……?我最近有些缺人手。”
按理说,不管答不答应,对方都该给个准信。谁知听见这话,卿仪只是抿住了唇,长久地盯着他的脸,神情甚至带着一些嘲讽。
赵容华叹了一口气:“……加文没吩咐人关押你,但是既然你主动从禁闭室里出来,我以为你是想开了。”
卿仪长长的睫毛低垂,他沏上一壶茶,然后把杯子推到了赵容华的面前。
热气腾腾冒了出来。
“我在禁闭室里呆了很久,后来突然听到看着我的军官闲聊,说他们的陛下马上就能打上帝国的王都,真想亲自去前线看看,而不是守着我。”
“所以,我突然发现,耗着真没什么意思。我囿于自己的世界过久,久到不愿意睁开眼看看现在这世界,最后才明白,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还惦念过去的小恩小惠不肯放。”
他已经被远远落下,远到他歇斯底里大喊也换不来一个回头。
那就算了吧,不如放过自己,也放过守在他身边的虫族军官,军人本就该上前线开疆拓土,何苦一直守着他。
“至于想开……你曾经是中校,我也一样。本来该上战场,最后却跑去搞后勤,给曾经的敌人搞后勤,这让我怎么想开?别说绿洲基地是你自己事业了,明眼人都知道这里不过是块虫族的殖民地。”
赵容华的嘴张了一半,却又被卿仪再一次拦下了。
卿仪勾起一边嘴角,道:“你也不必反驳我。我听说你星海废了,我比你好一点,抢救比较及时,没有废完,只是运行滞涩。你酸不酸?”
再也没办法修炼,估计是赵容华一辈子的痛。而且还要继续痛后半辈子。
怎么可能释然,只不过是强迫自己不去想罢了。
连守着卿仪的两名普通士兵都想着上前线,又何况是天天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赵容华。
“……草。”赵容华低骂了一声,面露不满,“你这人,说话怎么比他还让人生气?”
明明当年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尖锐的跟个刺猬似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卿仪勉强地笑了笑,他举起了茶杯,却迟迟没喝一口。
“你说,他怎么想的呢?”他盯着前方的墙壁,目光飘忽不定。
虽然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一步登天,但帝国的半壁疆域,毕竟是他在位期间打下来的。加文注定会被载入后世史册。
更别提这人竟然只花了五年,就让整个帝国奄奄一息。
面对卿仪的问题,赵容华显得有些茫然,处理绿洲基地事务的这几年,已经让他的政治嗅觉退化了不少。
赵容华想了想,回答:“在赵阀和陈阀叛国后,帝国那边其实派人来求和过,给出的条件非常丰厚。说现在赵阀和陈阀的领土都可以送给虫族,虫族那边圆桌会议都觉得其实这主意不错,然而加文拒绝了。”
“虫族人口相比帝国来说,其实少的可怜。哪怕打下这么大疆域,一时半会也治理不了。境内人类和虫族的比例近乎一万比一。光是占领区人类组织反抗都够让人头疼的了……然而他却从来不管。比起带兵占领,加文……”
赵容华花了许久,想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更像是在带兵赶路。”
最近人类内部分裂成三个政权,虫族还扶持起了最弱的陈阀,和另外两家打擂台,让陈阀在前冲锋陷阵,勉强缓解了虫族兵力不足的压力。
“……赶路吗?”
就算是急于攻破帝国皇宫,加文还这么年轻,至少能在位百年。他在急什么?
说到这,赵容华也有些不懂了,“高丽跟我说,他急着去杀人。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和李清舟说一声,帝国内部谁杀不得?总不会,是去杀乐清辉?”
“乐清辉和他有仇吗?”卿仪抿了一口茶。
“没吧。他们当初关系其实还不错……”
赵容华正这么说着,就看见卿仪的一双眼突然有了点焦距,脸上露出了明显怔然的神色。
卿仪低下头,死死盯住了手中的茶杯,一不留神用力过猛,手里的瓷器碎落一地。
赵容华心里一惊,起身上前半步,有些紧张地询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这幢房子是加文几年前让人准备的,说如果以后卿仪没地方去,就把这里留给他;加文都发话了,这里自然也没有外人碰,从装修好的第一天起就落了锁,不过每月都有人定期打扫。
赵容华在这一刻脑海里全是不太好的想法,比如加文在茶里下了毒……但是转念一想,过去那么久,加文都没动手,何苦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杀人!
卿仪的表情有些沉默。然后微微地,瘪起了嘴。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很久以前吧,有年春节。刚好过年又撞上没什么事。我把他和林除夕都叫到我家里过年。那时候我父亲还活着,过年的时候拉着他吃饭喝酒,喝上了头了就开始揭我底,”
他抓过了一边的茶叶罐,打开,把里面的茶叶倒出来,给赵容华看了眼。
碧绿色的茶叶里点缀着几朵洁白的小花。
“我爸说我这人肯定是老农民投胎的,大红袍金骏眉碧螺春都不喜欢,小时候天天泡茉莉花茶喝。”
卿仪莫名很想哭。
“……原来他还记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某匿名宝宝树论坛的求助帖】
主题帖:[急?!在线等]婴幼儿脸怎么消肿?!!我要疯了!!!
楼主:是这样的,我家宝宝,是早产儿,我老婆看的很紧。今天好不容易同意把宝宝给我带,但是本社畜又天天加班,我舍不得和宝宝分开太久,就把他带办公室了!(注:我秘书和我老婆关系很铁,发现我把宝宝带过来肯定会告状,所以我把秘书支走了)
下午需要开会。我开了半个小时会赶回来,发现我儿子一个人飞到了书柜顶上,飞上去下不来,又找不到我人在哪,一个人在书柜顶上瑟瑟发抖,吓到把脸哭肿了,现在腮帮子鼓的像小馒头,怎么消肿?!晚上还要带孩子回家见老婆呢!!
1l:嗯???您放孩子一个人在办公室??
2l(楼主):他睡着了我才走的!没想到醒这么快,我办公室平时没几个人会来,我是老板,上班摸鱼都没人管。不过这的确是我的错……重点是孩子脸怎么消肿??
3l(回1l):看用词,估计楼主是虫族。我们虫族幼崽没人类娇贵,不需要特别注意。一般情况下养不死……道理我都懂,不过为什么脸肿了?
4l:涂点清凉油……?
5l:是不是书柜顶上灰太多过敏了?去医院看看吧?
6l:ls+1
……
47l:谢谢大家,找家庭医生检查过了,没有过敏。就是真的哭肿了。草,还差一个小时就要去见我老婆了,我好慌!我完了@#¥%@#¥!!!!
48l:节哀,坚强。
“是这样的,元宵太可爱了,我带去上班,大家非要亲他,所以脸才被亲肿了。”面对康斯坦丁怀疑的目光,加文的神情格外诚恳,“像什么见青山,别经年,岚初岁,还有赵容华卿仪陈言川,我拦都拦不住啊!岂有此理,太可恶了。要不把他们叫出来打一顿吧?”
加文举起了元宵,低下头掩盖了心虚,拿头蹭了蹭他热乎乎的小肚子:“对不对啊宝宝?”
元宵肿成一条缝的眯眯眼眨了眨:“啾~啾?”
注:加文用两瓶加糖羊奶贿赂了元宵,元宵答应看在父子之情的份上,不对除夕告密。
又注:元宵不会告密,但是会把秘密都写在日记本上。第二天就被除夕看到了,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