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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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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邀请两位王爷来东宫做客, 自得备些酒菜款待。如今东宫有了女主人,一应内务之事,自有太子妃准备。

前殿太子身边的人过来和唐细传了太子的话,唐细便立即吩咐了下去。

这还是头回她以东宫女主人的身份设宴款待客人, 唐细自然也想把事情做好了, 不给太子丢脸。想着既然魏王妃在, 自该问些魏王的喜好才是。

“皇嫂, 皇兄平时饮食可有不食之物,或者特别偏好的菜品?我第一次做主招待二位王爷,怕有不周之处。”

魏王妃笑着摇头:“王爷素来节俭,也不挑食。菜蔬, 肉类, 都会吃一点。”

见此,唐细便也没再多问, 只吩咐了宫婢传话给厨房, 让好好准备。之后,唐细便坐着与魏王妃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

毕竟是为了齐王大婚之事魏王妃才过来的,所以,说的大多也都是有关大婚需要注意的准备事项。

唐细虽经验浅, 没经手办过什么体面的大事。但从前在榆桐的时候,跟着父亲打理过生意, 也跟着母亲一起帮大姐唐欣准备过婚礼, 所以, 多少还算懂一些, 不算一窍不通。

魏王妃又不藏私,肯倾囊相授,唐细又是个一点就通的,相谈自然甚欢。

一个多时辰的促膝长谈后,二人彼此相互了解了些,感情自然是近了一步。才用完午膳,太子身边的近身内侍万德全亲自过来递话。

“娘娘,魏王妃娘娘,太子殿下差奴来递话,说魏王要回了。奴才来讨王妃的话,是随魏王殿下一同回,还是留下继续与太子妃娘娘作伴。”

闻声魏王妃忙起身告辞:“今儿多谢娘娘设宴款待,改日娘娘若是得空,我定于魏王府备酒答谢娘娘。”

唐细也起了身子:“皇嫂客气了,我送皇嫂出去。”

唐细亲自送魏王妃去了前殿,正好与魏王齐王照了面。说是饮酒,但兄弟三个似乎都是能克制的人,唐细竟没瞧出一个脸上有醉意的。

若不是闻到太子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散开,唐细都要以为他们兄弟真的只是坐在一起干吃饭了。送走客人,唐细怕打搅太子,自不会留在前殿太久。

唐细福礼告辞要走,太子却叫住了她。

“才用完午膳,你陪孤走走消消食吧。”太子邀请。

唐细自然还是乐意与他独处的,所以,高兴的答应了。六月初夏,天还是有些微微热了起来的,太子怕她晒着,于是带着她去了僻静又阴凉的地方散步。

走在树荫下,唐细只觉得浑身凉丝丝的,舒服得很。

唐细走在路里侧,衣饰华贵,衬得她本就艳丽的容貌更添了几分夺目,她娇俏俏立在太子身旁。外侧,太子一袭紫衣华服,负手轻步,颇为悠闲。二人就这样慢慢走着,顺便说说话,谈谈心。

“早上去坤宁宫,母后可有为难你?”太子关心问。

唐细知道他们母子关系紧张的根源,所以,就算她扯谎说皇后没有为难她,太子那么聪颖的一个人,想来也不会信吧?所以,唐细倒也不瞒着他。

“母后倒是说了几句,但也没有说得太重。母后不喜淑妃,而我又让郭昭训去探望淑妃,她说我几句也是应该的。”唐细话里话外没有任何诋毁皇后的意思,也没有抱怨,反倒是像在帮皇后说话。

太子听出了她话中的意图,心中倒是心疼她。她如今为难的处境,都是他带给她的。可这傻丫头为了他们母子的感情,竟然宁愿委屈自己。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若是他和母后的关系可以凭她的几句话就能调和的话,那么这些年来,早就调和好了,也不至于到了今日母子相见还是拧巴别扭。

皇后对他的成见,已经是根深蒂固。她在二十多年前就舍弃了自己,她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自己这个儿子于她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与淑妃争斗的工具而已。似乎他近了皇后疏了淑妃,便是她赢了。

他从前倒是有意想亲近过皇后,但无一不是被她的冷漠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他倒是也看得开了。

生母又如何?养母又如何?凡事只要他对得起自己,问心无愧,也就罢了。

很多事情,或许不必太较真。这些事,都不是大事。

“倒是委屈你了。”太子心疼,却也知道这是个死结,她们婆媳始终是要见面的,他能做到帮她、护她,但也有护不着的时候。

太子紧紧握住她手,倒也叮嘱说:“若是觉得委屈,回来与孤说。以后于坤宁宫,不管是挨了罚还是挨了骂,你但说无妨,无需藏着掖着。知你是好意,但孤与皇后的关系,真不是那么容易破冰的。”

唐细虽有心想做些什么,但也听太子的话。既然太子这样说了,唐细也就没再继续说,笑着应下了太子的话。

李贵妃的话,唐细也都一一说与了太子听。

听后太子道:“李贵妃是个聪明人,日后遇到,与她说话的时候,你凡事多留个心眼。”

太子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唐细都一一牢记在心。太子还有政务要忙,陪着走了会儿后就去了书房,唐细则回了内院正殿。

恰好回去的时候,在自己殿内看到了郭昭训。

郭昭训是从长春宫过来的,还没回自己的蒹葭殿,一回东宫就来了正殿这边。见到太子妃回来,郭昭训忙跪下来请安。

唐细坐下来后,才说:“不必行如此大礼了,起来说话。”

“谢娘娘。”郭昭训站起了身子来,但依旧垂着脑袋,一副谦卑的模样。

唐细问:“淑妃娘娘如何?可好了些?”

郭昭训说:“多谢娘娘关心,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精心照料,淑妃已经好了很多。今儿妾过来,也是帮淑妃给您带个话的。”

“淑妃说,让妾帮她谢谢娘娘。娘娘的心意她是明白的,娘娘的难处,她也能体谅。这种时候,她都没敢想过娘娘您会让妾去探望她,她十分感激。”说罢,她从阔袖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递给唐细说,“淑妃知道娘娘您近来在学双面绣的绣法,淑妃知道不能常来看您,所以,一早便着手给娘娘准备了这个。这两日才写好,恰好今儿妾去了长春宫,淑妃让妾给娘娘带来。”

“是什么?”唐细一边问,一边已经示意秋意去接了。

秋意接了来,递给主子。唐细翻开扉页看了后才知道,原是一本有关双面绣绣法的书。

也不能说是书,因为这明显是人一笔一划亲手写出来的。似是为了解说更为方便一样,旁边还配了图。

唐细一看就明白过来,这怕是淑妃特意为她准备的。这礼物过于贵重,且实在有心意,唐细收不得,但似乎又拒绝不了。

想来是那时她还在慈宁宫的时候,淑妃瞧出来她是真心想学双面绣。所以,这才有心特意为她写的。这本书,若没几个月功夫,怕是写不出来。

唐细道:“淑妃娘娘实在太客气了,她是长辈,又是你的姑母,本宫让你去探望她,是应该的。这份礼,过于贵重,本宫怕是不能收。”

郭昭训却道:“娘娘,这是淑妃的心意。淑妃说,权当是送给您的大婚之礼。要说贵重,也论不上,只是多费了些心思罢了。”

唐细道:“正是这份心思,才是无价之宝。本宫不必问,都能想得到,淑妃这几个月辛苦受累了。”

唐细倒不是不愿与淑妃走得近,只是她身份不同,实在不能与她过于亲密。她也是人,也有自己自私的想法,她也不希望日后伺候在皇后身边的时候,日日挨骂挨罚。

所以,怕是只能拂了淑妃的心意。

但若此刻立即还回去,倒显得生硬,也不至于完全拒淑妃于千里之外。所以,唐细便对郭昭训说:

“淑妃的心意,本宫一直明白。只是,这是淑妃的心血,本宫没有强占的道理。本宫很喜欢,但不能夺人所好,所以,本宫会认认真真看完。待看完了,再还给淑妃。”

郭昭训忙应下说:“妾谨遵娘娘吩咐。”

唐细笑着关心她道:“你在长春宫伺候了半日,想必是累了。本宫这里无需你伺候,你便回去好好歇着吧。”

“多谢娘娘体恤,妾告退。”郭昭训认认真真行了个礼后,退了出去。

唐细垂头望着手中的书,倒是一页页认真翻看起来。越看越认真,最后索性抱着书去了内殿坐在窗边的炕上看起来。

若不是有这样的身份,若不是碍着皇后,唐细想,她怕是一定能与淑妃有很不错的交情。

看了一小半,因这几日要忙齐王大婚之事,所以,唐细让秋意帮着收了起来,她打算等忙完这阵子后,再好好看。

隔了一日,孟府那边先送一些床、梳妆台、屏风等大件儿嫁妆到齐王府来。这一日,唐细与魏王妃去了一趟齐王府,帮忙招待女眷。翌日,二人则又陪着齐王与准齐王妃的保媒人福王妃一道去了趟孟国公府。

孟国公府唐细是头回去,庭院不见得比陆侯府的大,但却的确比陆侯府要繁华热闹,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的精致庭院,都尽显精致。陆侯府可能更气派庄严一些,而孟国公府则更华丽。

唐细是太子妃,身份比两位王妃要尊贵一些,孟老夫人待她十分礼遇。

“前些日子,娘娘和太子殿下大婚那日,老身还见到了你祖母陆侯夫人呢。”孟老夫人瞧起来比陆老夫人年轻一些,皮肤更白,气质也更端贵,她笑容慈和,“她身子可硬朗,比老身硬朗多了,可真是羡慕。”

唐细笑着道:“老夫人您瞧着也十分精神,气色特别好。”

孟老夫人却笑着摇摇手:“一把老骨头喽。”

福王妃接着话道:“您老人家哪里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四十呢。”

孟老夫人闻声就乐呵呵笑,眉眼周边笑出一圈褶子来,倒显得更慈祥了些。

留在孟府吃了午饭,因如今天热,吃完午饭都犯困了,借了孟家的房间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唐细又被孟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请着去了老夫人屋里。

一堆妇人凑在一起起哄,非要打叶子牌。

这群人中唐细身份最高,她不可能做陪衬,所以孟府一堆妇人,包括福王妃魏王妃,都让她坐上牌桌。唐细推辞不过,只能托大坐过去凑个数。

老人家似乎都喜欢玩这些,从前唐细住在慈宁宫和陆侯府的时候,太后娘娘和陆侯夫人都让她陪着一起玩过。所以,唐细倒懂些,不至于一窍不通丢了人。

但她肯定不如这些老手打得好,半个时辰不到,输了几十两银子。

她是小辈,输点钱,倒也高兴。

魏王妃没上牌桌,一直坐在唐细身边安安静静看着。唐细也有些累了,就把自己的钱和牌推给了魏王妃,让她来。

魏王妃笑着推辞:“我可不会这些。”

福王妃说:“就图个乐子,会不会没事,带足了钱就行。反正就算输,也是输太子妃娘娘的钱,你不必心疼。”

福王妃在开唐细的玩笑,唐细忙识趣接了话说:“皇嫂只管来,今儿输了没事,改日能赢回来。”

魏王妃见推辞不过,便硬着头皮应下了。

魏王妃是当真不会玩这些,才玩两把,又输了十几两。不过魏王妃倒是聪明,也肯用心去学,几圈下来,她就能渐渐上手了。

唐细心中暗赞,觉得她比自己聪明。

魏王妃连着赢了两回,就开始放水了。唐细坐在她身后,能清楚看到她的牌,自然也知道她在放水。

魏王妃玩累了,又换唐细。如此反复,很快天就晚了。

孟大夫人走来,对老夫人说:“老太太,晚饭备好了,还请移步水榭用饭。若是还未尽兴,回头吃了饭再继续。”

福王妃摆手:“不了不了,今儿都输了你们家百于两了,还想继续赢我?”

孟老夫人笑着道:“谁不知你最有钱,还在乎这百于两?权当是你我交情好,你施舍于我了。”

福王妃就道:“改日再约,我定赢回来不可。”

众人才起身,正准备移步水榭去吃饭,却见外头小厮来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孟老夫人倒是也惊了:“俭之来了?”

孟家是太子和齐王的外祖家,从前太子倒是常来的。只是,自从婉沁被指给了齐王后,太子倒没再来过。

今儿突然来……孟老夫人不由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子妃。

一瞬间,心里就明白了。

孟老夫人是长辈,倒也不怕开玩笑,只说:“太子这会儿子来,怕是见太子妃娘娘一直未归,心里念着了。可天都这么晚了,他再念着人,饭总得吃。”又问那小厮,“他可吃过了?”

小厮抱拳答道:“国公爷与诸位爷前头招待着呢,太子殿下也说,让太子妃娘娘不必着急,只管陪着老夫人您就是。太子殿下还说,都是一家人,老夫人您与诸位夫人也不必急着去前头相见,一会儿吃完饭,他再来见您。”

孟老夫人笑着与左右说:“这哪里是体谅我老人家?这分明是怕他媳妇饿着,想让他媳妇先填饱肚子呢。也好,既太子都这么说了,咱们几个妇道人家也不必急着去见,就先去吃饭。”

老夫人拍板做了主,也没人反驳。

只是一直安静立在老夫人身边的孟婉沁听了后,下意识垂了脑袋。而孟老夫人方才一番话,也是故意说给这个孙女听的。

让她知道太子深爱着太子妃,而她既然都要与齐王成亲了,就莫要再有那些不实际的念想。不管从前如何,既然事已至此,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太子好,齐王又何尝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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