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薄情
不过只躺了一会儿, 薛可蕊就发现了异样:不知怎的, 今晚尤其热,连带李霁侠也像个火炉炙烤着自己。不仅身体热, 就连心里也如有百爪齐挠。
李霁侠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舒服,他一把掀开被子,翻身过来便伸手探入她的小衣。炙热的大掌摸上薛可蕊柔软的腰肢, 带给她一阵怪异的激荡, 她竟如此渴望这只大掌能继续带给她更多的抚慰……
薛可蕊再不通世事也知晓这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她感受到李霁侠喷射进自己耳朵里滚烫的呼吸,带给她赤-裸-裸情-欲的信号,挑动起她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的和鸣。
薛可蕊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下自己身体深处的悸动,拼命推开了情潮渐涌的李霁侠。
“你且消停些!才从病榻上起来便忘了当初的惨状?”
李霁侠果然停止了动作,借着透过锦帐柔和的烛光,他怔怔地望着薛可蕊那嫣红的面颊, 如水的双眸。突然李霁侠咧开嘴冲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娘子莫要瞧不起人, 为着今日来见你,你夫君可是下了一番苦功。不过娘子所言也不无道理, 为夫是瘦弱了些, 那么便求娘子怜悯则个, 劳动劳动娘子,成全为夫一次罢!”
说完他抬手架紧薛可蕊的胳膊, 就要往自己身上拖。
薛可蕊吓坏了, 再不管自己悸动不悸动, 拼了个手酸腿软, 终于挣脱开李霁侠的控制。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才刚经历过那生死一瞬间的薛可蕊怎敢再松篱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到了床尾,抱紧锦被的一角,望着李霁侠酡红的脸。
“你别动!我不想再往母亲的心头上又添一笔新账。”
李霁侠哪里肯依,不屈不挠也探身过来,只手一推,将薛可蕊按倒在那堆被褥上,一把扯开自己的贴身汗衣,直接密密实实地就压了上来。
“娘子别介!你我二人是夫妻,敦伦燕好不是应当的吗?又能有什么帐好记?”说完伸出手来便要脱她贴身的衣裤。
没想到李霁侠如此不听话,竟然对自己用强,薛可蕊又惊又怕,强忍着周身的酸软便奋力挣扎了起来。二人缠斗过程中,李霁侠的手隔着单薄的细布衫,碰到了薛可蕊的身下。
“这密露散果然是好东西,不过那么一小勺,水儿便浸透了布片儿……”
李霁侠沙哑的呢喃传入薛可蕊的耳,薛可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李霁侠的手却直接抚上了她的腿间。感觉到腿间怪异的濡湿,李霁侠那滚烫的呢喃继续灌入薛可蕊的耳:
“娘子……你就别再坚持了,你且乖一些,今晚为夫保管能让你受用一回……”
薛可蕊终于明白李霁侠在说什么了,她大惊失色,李霁侠竟然为了让自己屈服,而给自己下药。怪不得自己今晚总觉得那么不对劲!
浓浓的耻辱感向她扑面袭来,她不明白李霁侠究竟把她当作了什么?爱或不爱在此刻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霁侠再一次不顾及她的感情,与她本就在柳玥君心中岌岌可危的尴尬境地,强迫她接受如此带有屈辱色彩的夫妻关系。
“你个混人!”
薛可蕊咬牙切齿将李霁侠狠狠推开。她唰地一声拉开了锦帐,赤脚站到了地上。
“你给我出去!”
薛可蕊被发跣足,身上的衣衫扭作了一团。她抬手指向门外,因着激动,周身都在筛糠般颤抖。薛可蕊面红耳赤,眼底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无法再次忍受李霁侠对自己肆无忌惮的羞辱与掠夺,在她还没有彻底变成同李霁侠一样的疯子前,她想先把他给打出门去!
薛可蕊的不配合与反抗显然激怒了李霁侠,连仙药都不起作用了,这薛可蕊是该有多厌恶自己?
李霁侠定定地看着薛可蕊,面色逐渐沉寂,直至变成了铁青。
“哼——你可以与冯予纠缠不清,可以让我仲父陪你逛灯市,却不肯施舍你夫主一晚夫妻缠绵,你把我李霁侠当成什么了?”
李霁侠自床榻上直起身来,眼中闪着饿狼般的光,他猛地抽身一步迈下床,胡乱扯下羁绊着他双腿的汗衫,就这样赤-裸着上身大踏步朝薛可蕊走来。
不及他走近,迎面而来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得薛可蕊眼冒金星。
薛可蕊被打得懵了,傻愣愣立在原地不知道躲,紧接着第二个耳光则将她彻底击倒在地。耳朵里如雷鸣般嗡嗡作响,口里全是咸呼呼的腥味,薛可蕊终于回过神来,她想喊,喉咙却像哑了一般发不出声来。
眼看李霁侠面露凶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薛可蕊心内恐慌,颤抖着双腿使劲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挪。
薛可蕊挪到了茶桌边,李霁侠随之也奔到了茶桌旁,他抬手伸向桌面,再定睛时,他手中已然多了一只茶壶——那是他给薛可蕊下过药的壶。
李霁侠手中不犹豫,口里也不停歇:
“贱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要什么给什么,好吃好喝把你供起来。你却整日里勾三搭四,对你自己的夫君则各种鄙薄。你给我说实话,可有与那冯予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竟然连我仲父也不肯放过?”
李霁侠越说越过分了,薛可蕊惊恐万状,她不知道李霁侠为何要以如此罪名指责她?她拼命摇头想反驳,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只能瞪着眼睛疯狂地掉眼泪。
李霁侠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哪里管薛可蕊回答不回答,这些早已被他认定的“事实”,都是薛可蕊不忠于夫主,不忠于家庭的鲜活的证据。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霁侠单膝跪于薛可蕊身侧,一只手轻轻一薅,轻而易举钳住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高举于他的头顶,是那让人肝胆俱裂的茶壶——
邢窑的白瓷,由厚实的泥胎烧制而成。薛可蕊想,今晚自己怕是要被他砸死在这里了。
耳畔传来让人魂飞魄散的瓷器爆裂声,热气腾腾的茶水泼了薛可蕊满头满脸。伴随那刺耳的爆裂声,薛可蕊浑身脱力,软绵绵跌倒在地……
薛可蕊是被怀香振聋发聩的哭喊声唤醒的。
她想让怀香别哭了,却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怀香哭得投入,却不帮她找大夫,薛可蕊很着急,她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
良久,怀香终于发现薛可蕊支楞着眼盯着自己,顿时破涕为笑,展开了颜。
“三小姐……三小姐……你要吓死我了!世子爷发了狂,口里一直胡言乱语着。他砸碎了茶壶还想砸其他东西,奴婢拦不住他,多亏院外的常喜听见了动静,拼命拦住了世子爷,把他带了回去。要不然……要不然……真怕世子爷会伤到你。”
薛可蕊转过头,看见湿漉漉的地上,满是破裂的陶瓷碎片。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脸和身体,意外发现它们竟然还都是完好的。
怀香见状,忙不迭握紧她的手,“三小姐放心,世子爷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东西虽然被砸了,他也没有真的往你身上招呼,你可是周全着的呢!”
薛可蕊瞪着怀香,一口气噎住。不过心底里倒也的确松了一口气,好在李霁侠在砸下这茶壶时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真的往自己头上招呼,那么自己是不是还真得要感谢他不杀之恩呢……
……
李霁侠杀气腾腾地回到了枫和园。
他也顾不得遮掩了,只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脚踹开大门就这样一路走进了上房。
婢女们都吓坏了,你望我,我望你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倒是芳洲胆大,畏畏缩缩好歹还能蹭到他的身边。
“世……世子爷……芳洲伺候你……宽衣歇下……”
李霁侠梗着脖子望着满屋满院一齐抖若筛糠的婢仆们不说话,突然他抬起手来,一把掀翻身侧一把架子上的铜盆,叮铃咣铛响彻云霄,吓得众人一齐惊呼。
“都他娘的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李霁侠面额上青筋暴突,声嘶力竭。
“啊!都出去,都出去!”芳洲忙不迭转身,挥动双臂,奋力撵动皆石化的众人赶紧都退出小院去。
“都出去,都出去,没得碍了世子爷的眼!”
转瞬间,诺大个小院的人争先恐后便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只留下芳洲一个,想走又不想走地在院门口磨蹭。
良久,芳洲终于重新关好了院门,再度回到卧房。
芳洲轻轻来到李霁侠身边:
“世子爷……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歇一会吧……”
纤纤素手轻轻拉开他脖颈间的狐皮大氅,幽幽女儿香透过芳洲稀松的领口飘入李霁侠的鼻腔。
李霁侠呆呆地望着芳洲那柔和的眼,温柔的笑,突然鼻子一酸,竟无比委屈地将芳洲一把抱住,俯首于她松软的发间,呜呜呜哭出了声来。
芳洲一愣,转瞬明白过来,她抬起手揽紧他的肩背,兀自轻轻拍打,“世子爷莫哭,芳洲陪着你呐……”
须臾,李霁侠终于止住了哭,芳洲便揽起他的胳膊,将他往拔步床边送。
二人来到床边,芳洲抬手麻溜地替李霁侠宽衣解带,很快收只剩了贴身的汗衣,芳洲摸摸李霁侠的脸,替他擦去面上的泪痕,就要安抚他睡下,却被李霁侠一把握紧了手腕。
“芳洲莫走……你就在这里陪着我……”
芳洲愣住,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她飞红了脸,低着头拿眼瞟着李霁侠那疏朗的眉目不说话。
良久,她终于开口,“世子爷先好好躺着,没得受了凉……”
李霁侠苍白又紧绷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他点点头,任由芳洲将自己送进被窝,将锦被细细捻好。
将李霁侠收拾妥帖后,芳洲再起身吹灯关帐,自己又脱了外裳远远地搭在床尾的春凳上,再撩开锦帐,自己钻了进去……
月影婆娑,花灯影煜,窗外夜风凛冽,锦帐内春意正浓。芳洲甫一进帐便发现李霁侠正赤条条地躺在锦被上,唬得芳洲一个趔趄。李霁侠不说话,密露散的药效还没得到发散,他心里正烧得慌。他不容芳洲拒绝,抬手三两下便扒光了她的衣裳,二人便彻底“坦诚相对”。
李霁侠的心头是剧痛过后的麻木,今晚薛可蕊的行为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现在这般默默地舔舐“背叛”与“抛弃”在他心底刻画出的淋漓血痕。
他轻轻拉起芳洲的手,将它们凑近自己的身下。
“芳洲,来,你来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