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大结局
冯驾的袍服上被染了一大片熊血, 他便将衣裳洗了, 又再穿着一身湿漉漉的外袍回到火堆旁烤火。
薛可蕊一看,惊呆了。
“你怎么能穿着湿袍子烤火?”薛可蕊哑着嗓子, 一脸难以置信。
“那能怎么办,滚下山的时候又没带包袱,难不成要我脱光光了坐这里?”
冯驾望向火光映衬下的薛可蕊, 咧开了嘴:
“或者, 你去山上采些叶啊枝的,替我做件叶子裙遮遮?”
“……”
薛可蕊一口噎住,脑子里不由出现冯驾一身光溜溜,像从前自祖母口里听来的大山野人般,只在腰间围一圈兽皮枯叶遮住光屁股蛋子,一脸威严地坐在这火堆旁烤火的模样,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冯驾正淡定地坐在火堆前拨弄柴火, 见她一个人笑得花枝乱颤, 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不介意,只淡淡地说, “蕊儿的口味当真独特, 如若你喜欢看野人, 我冯驾表演给你看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便真的直起身来,开始脱身上的湿袍子。
薛可蕊惊呆了, 瞪圆了眼睛, 张着嘴, 桃瓣似的小口拱得像只喇叭。
冯驾才解了几粒扣, 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停下手来。他从身后的柴火堆里捡出来几根竹竿,三搭两搭地支起一个简易的竹架子,把这架子支在了火堆旁,再开始继续脱衣裳。
薛可蕊呆呆地看着他,依旧为冯驾说的要为她表演野人感到震惊。
冯驾一脸闲适地脱下湿外袍,挂上火堆旁的竹架子烤着,露出内里同样湿润的中衣。他手下不停,脱下中衣后再挂上架子,露出一身闪亮的肌肉——
并腰间一条洁白的裈带。
那是他干爽又整洁的裈裤的束腰。
“是不是很失望,我还穿了裈裤,你的叶子裙派不上用场了。”冯驾冲她眨眨眼,一脸戏谑。
“噗——”
薛可蕊无语,别过脸去,言语中尽是鄙夷:
“谁稀得看你。”
冯驾笑,“那倒是,早都看光光了,自然不喜欢,还是穿叶子裙的好看。”
“啐!”薛可蕊涨红了脸,干脆转过身去,冲他啐了一口,“臭不要脸……”
看她害羞,冯驾笑得爽朗,便也不再逗她,只捡了一把枯枝,握成一总,兀自低头忙着打扫脚下这条大青石。
薛可蕊听见扑哧扑哧枝条擦地声响,转过头来看见冯驾专心打扫那石头,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他:
“你扫那石头做什么?”
“赵融他们今晚铁定寻不来了,咱们总得要睡觉,这石头便是今晚的床。”
冯驾说得随意又理所应当,薛可蕊却跟认怂的猫似的忙不迭低下头,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冯驾听不见回应,便抬起头来看她。见她这样一幅尊容,面上继续一抹苦涩滑过。
冯驾掩去面上的不堪,佯作无所谓,扬起嘴角冲她温言道:
“你若嫌挤,我可以去河滩上睡……”
薛可蕊继续低着头,既不挽留也不否认冯驾的提议。
四下里陡然安静了下来,原本语笑嫣然的和谐场景瞬间冰冻。
冯驾也不说话,只低着头默默地扫。直到他终于打扫完了这块石头,直起身来冲薛可蕊招呼:
“你过来休息吧,今晚只能这样对付一下了,好在这里还有火,不至于被冻坏。”
说完,他便捏着手中的简易枯枝刷,迈步朝洞外走,准备再去洞外寻块石头扫了,好给自己安置。
薛可蕊不说话,也不动。
直到他绕过洞口的火堆,经过她身边时,她才开口低低唤他:
“你背上怎么了,可是摔肿了?”
冯驾顿住了脚,只觉心中无限委屈。他又不是铁人,从那么高的山顶上滚下来可是把他给撞了个七晕八素。好容易醒过来又跟一头狗熊血拼一场,来不及喘口气,便来安顿他们二人的吃饭住宿。事到如今,他还来不及查看自己身上究竟受了多少伤呢……
可是,不管有多少委屈,冯驾也只能自己默默忍了。他浅浅地笑:
“无碍,只是被石头给硌了一下,几天便好。你不用担心,快些去安置,天一亮,赵融他们准就寻到这儿来了。”
说完,他再不逗留,迈开大步便往外继续走,却被一只柔荑自他身后拽住。
“行了,外面怪冷的,你又没衣裳穿,睡河滩上,准受凉。我无碍的,你便也睡这洞里吧……”
薛可蕊压低了声音与他轻轻地说话。她的嗓子哑哑的,让人无端生怜。
冯驾转过了头,见她低眉顺眼立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胳膊:
“来吧,大人,蕊儿给你仔细瞧瞧,身上可还有旁的伤疤。”
虽然只是替他看一下伤,留他宿洞里,冯驾已感动到喉间梗阻,说不出话来。从前习以为常的照顾,在他弄丢她数年后的今天,显得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冯驾没有说话,他任由薛可蕊牵着他的手重新进到洞里。她将他再度带到火堆旁,借着熊熊火光,往他身上细细地看。
“还痛吗?”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在他乌青到发紫的地方轻轻打着圈。
冯驾的鼻头一阵发酸,突然想哭,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地摆摆头。
“这儿呢?”
冰凉的手指换了一个地方打圈,再继续问他。
冯驾继续可劲地摇头。
薛可蕊轻轻笑着,“行了,你可是摔傻了,背上都被砸青了还不知道?”
她直起身来,柔声安慰他,“大人且等等,蕊儿给你敷点药。
冯驾惊讶,想问她这荒郊野外的,哪来什么药?却见薛可蕊立直了身子,在自己的前襟里一通找,摸出一把地锦草。她捻起一株地锦草放入口中细细碾碎了,拿手指蘸起口中融碎的地锦草,便躬身往冯驾的背上敷……
“这是蕊儿下午采野果时在山上采的,当时你还昏迷着,不知大人身上究竟会有什么伤,便随便采了点能治外伤的草。若是大人用不上自是最好,但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没细细看过可是说不准。所以便寻思着带回来,万一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大人切莫嫌弃,这深山老林的,没有药碾子,只能如此了。”
薛可蕊一边敷一边浅笑着冲他说话。
“这是地锦草,乡下人常用它来敷外伤,虽不至于立竿见影,但好歹也能清清伤口,缓解缓解红肿。”
薛可蕊絮絮叨叨地说着,口中不停,手下也不停。冯驾只静静听着,听她用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用冰凉的手指在他背上画圈,心中的沸腾如起潮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她还是那个心思细腻,爱他关心他的蕊儿。哪怕她不肯对他说话,甚至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力量,她依然是会爱他如斯,万事都会替他提前考虑周全的蕊儿。
冯驾低下了头,使劲揉了揉自己已开始变得模糊的眼睛,他想转过身去将她狠狠搂进怀里诉说他对她的爱恋,可是他忍住了。
他任由薛可蕊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地找,细细地搽。他无比贪婪地感受她馨甜的气息,与柔软的抚触,如同在沙漠中终于发现绿洲的旅人,心中沸腾的是激动,与狂热。
良久,薛可蕊终于停止了继续往冯驾身上敷药。她直起身来,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大青石上,示意冯驾可以躺下了。她自己则仅着一层中衣侧坐一旁,望着冯驾,眼中亮晶晶的,都是宽慰。
冯驾无言,抬手便往大青石上的胭脂色外袍而去:
“你会冷的,虽说已开春,但是夜间依旧寒冷……”
他想让她穿着这外袍睡觉,却被薛可蕊一把拦住:
“无碍,这儿有火呢。”
薛可蕊说得果断,不容他拒绝:“衣裳还没干,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就那样躺着会生病的。”
她抬起手来,隔着那衣袍拍拍大青石的面:“来吧,大人快歇下。”
冯驾再不说话,他望着一脸坚持的薛可蕊想了想,终是选了远离火堆的那一面躺了下去……
见他听话地躺好,薛可蕊终于放心了。她也默默地蹬掉绣鞋,身着中衣,挨着冯驾光溜溜的胸膛躺好。
虽说有火堆的炙烤,可是身上没有被子,依然可以感到阵阵寒意自洞外袭来。薛可蕊有些担心,便将手轻轻搭上他的小腹。
“你可会冷?”
他的小腹光滑又冰凉。
冯驾却不说话。
听不到他的回应,薛可蕊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担心,便张开五指,用自己的掌心给他捂着腹中央的一小块地盘,试图给他一点温暖。
可是她的手太小,一个巴掌能捂热多少地方?于是她便将自己的身体朝他身边紧紧靠去……
直到那只不安又焦虑的左手碰触到一处怒张的坚硬。
他钳住了她的手。
他的气息覆上了她的脸,冯驾沉着脸侧过身来将她的腰死死压住。
“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
他不容她拒绝,便吻上了她的嘴。
薛可蕊一惊,条件反射想逃,可是他趁她吃惊,便攻入了她的口,搅动起一池春水。
薛可蕊没有再咬他,似乎给了他某种不可言说的信号,让他的攻势愈发肆无忌惮。
似乎认为她的反抗不足为惧,他放弃了她的手,直接推开了她的衣裳。
寒意包裹住了她的身体,紧接着又被他出奇滚烫的舌细细碾过每一寸肌肤。
薛可蕊有些紧张,她抱紧了他的肩,钳得死死的。
“蕊儿别怕,我是你的冯驾呢……”
他的呢喃温柔又多情,裹挟着滚烫的气流窜入她的耳中,带给她一阵又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放松了手,闭上眼,只静静感受她曾经久违的爱,牵着她的魂灵,一步一步走进繁花似锦的圣殿……
直到感觉到他果决有力的到来,掀动起她心弦的沸乱,她突然想起那个未能见得天日的孩子。
如狂涛中摇帆的船,薛可蕊变得脆弱又敏感,她忍不住再度钳紧了他的脖颈,一口咬上他的肩。
感受到他虬劲的筋骨在她有力的齿间无力地挣扎,她那不甘的心内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感。
“你是个没良心的,你把我们抛弃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她流泪,握紧拳头狠狠砸他的肩。
他却不说话,只闷着头向她诉说心底的爱恋。一次又一次,将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智,撞得愈发支离破碎。
那久违的,熟悉的浪潮再度如约涌来。
薛可蕊放弃了抵抗,她闭上了眼睛,等待今晚的冯驾再度将自己带走。
在令人目眩神迷的峰尖,她忍不住开始颤栗,周身不由自主地缩紧,口中愈发用力,她的舌尖甚至品尝到了一丝腥甜的湿润,带给她诡异的征服的快感。
她听见他用那蛊惑人心的声音一直在她耳旁恳求:
“蕊儿……做我的皇后,再也别离开我……”
她的身体被他攫住了,钉死在高悬的半空。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舌头,口中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她热泪滚滚,滂沱而下。她死死攀住他虬结的肩,指甲嵌入他丰沛蓬勃的筋肉。
胸中有浓浓的爱恨交织,她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让他一辈子做自己的奴隶。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借着身体深处那股澎湃又激昂的浪,自喉间狠狠地喊出:
“好——”
……
有诗云:
镜水夜来山月明,和泪眉妩点娇娘。
万里归来年愈少,笑时犹带岭梅香。
自作清歌传皓齿,雪飞炎海变清凉。
阅尽千帆终执手,此心安处是吾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