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美味
司机见这个女人认识黎昭，犹豫地减缓了车速，却没有停下，而是等待晏庭的示意。
“停车。”晏庭面无表情地开口，他摸向放在旁边的白手套，突然停顿片刻，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黎昭，把手收了回来。
黎昭瞅着对自己笑得热情的姚莎莎，不自觉往晏庭身边挪了挪。意识到自己这样对女士可能有些不礼貌，他赶紧坐回原位，把车窗打开一半：“莎莎姐，请问出了什么事？”
“我的车出了点故障，不知道什么才能修好。”姚莎莎对黎昭歉然一笑：“下午我还有一个通告要赶，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送一程等于不能吃跟晏庭去吃火锅=优惠券不能用=浪费钱=让晏庭白等这么久，在电光火石间，黎昭脑子里出现了无数念头，最后用更加抱歉更加无奈的表情看向姚莎莎：“对不起莎莎姐，中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送你过去。我这里有主办方工作人员的电话号码，要不我请他们过来帮你安排车辆？”
本来他想帮姚莎莎叫辆网约车的，可是想到会从他账户上扣钱，抠门贫穷如他，只好假装忘记还有这个选择。
“怎么能麻烦你。”姚莎莎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随后她忽然俯身，似乎想离车里的黎昭更近一些。黎昭往后挪了挪：“莎莎姐，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姚莎莎看着恨不能离自己十米远的黎昭，脸上的风情万种终于化为面无表情：“两天后我们要去香果台录节目，期待跟你的见面。”
黎昭赶紧挥手：“再见！”随后迫不及待地关上窗户，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像是渡了一场劫。
“她是你在剧组的朋友？”晏庭问。
“朋友算不上，最多就……同事吧。”不好当着同性说其他女孩子的坏话，黎昭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吃点橘子压压惊。
刚进剧组的时候，姚莎莎对他的脸挺满意，有天晚上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来敲门，吓得可怜的他以为酒店闹鬼，死都没开门。
从那以后，姚莎莎就再也没有用正眼看过他。剧组其他人看黎昭笑话，黎昭觉得不理他挺好的，谁要跟一个半夜敲门吓人的演员做朋友。
姚莎莎看着那辆迫不及待开走的汽车，忍不住低声骂：“不懂风情的穷酸鬼，活该当一辈子都找不到女人的单身狗！”
助理仿佛没有看见姚莎莎面目狰狞的样子，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姚莎莎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
黎昭站在离火锅店十步远的地方踌躇不前：“有点不对。”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店内，对晏庭道：“听说这家店生意很好，每到饭点就会排起长队，怎么今天一个人没有？”
难道今天不做生意？他扭头看了眼特意赶来接他的晏庭，怎么也不能让哥们白跑这一趟，于是揣着优惠券走向门口面带微笑的服务员：“你好，请问今天照常营业吗？”
“今天照常营业，贵客您往里边请。”服务员笑容变得更加热烈：“请随我来。”
黎昭朝晏庭招手，带着晏庭一起进店。
“欢迎光临。”正在擦桌子的服务员起身朝他们温柔一笑，既让人觉得热情，又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整个大堂没有任何客人，过往的服务员，见到他们纷纷微笑问好，服务态度堪比顶级大酒店。
人均消费不到两三百的店，服务态度竟然这么好？
他偷偷拉晏庭的袖子，小声道：“这家店是不是换老板了，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那他的优惠券，还能不能用？
刚说完没片刻，就有几个客人推门走了进来，说说笑笑很是自然，其中一人问服务员优惠券的事，服务员回答优惠券正常使用。
黎昭安心下来。
店里没什么其他客人，服务员领他们来到了包间：“两位先生是鄙店服务态度升级计划启动后的第一桌客人，所以我们特意给贵客安排了豪华包间，并会赠送几道最新鲜的菜品，祝贵客们用餐愉快。”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从小运气就不太好的黎昭，有种自己开始转运的错觉。
想到这，他扭头看向晏庭。自从上次随手帮了晏庭以后，他演的网剧忽然就走红了，连吃饭都能遇到优惠大酬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蹭欧气？
“庭庭啊……”黎昭伸手搭在晏庭的肩膀上：“你平时的财运是不是特别好？”
“嗯？”晏庭没有推开肩膀上的手，也没有计较黎昭对他的奇怪称呼，而是拿起电子点单器，挑选着上面的菜品：“为何这么问？”
“我穷了二十年，但是在认识你以后，忽然看到了赚钱的曙光。”黎昭煞有其事道：“你说，这是不是你给我带来的好运？”
“好运？”晏庭点单的动作微微减缓，他看向黎昭的眼神略有些怪异：“你觉得，我给你带来了好运？”
“那必须啊。”黎昭啪啪拍了两下晏庭的手臂，把凳子往晏庭身边拖了拖，心情十分愉快：“去年底小源哥花了五十块，找人帮我算了一命。算命的说我前面二十年虽然命运多舛，但是只要不放弃自己的命运，就能遇到贵人，从此大富大贵，吃喝不愁。我觉得吧，这个贵人可能就是你。”
“贵人……”晏庭把点单器塞到黎昭手里：“不要迷信。”
“不是迷信，这是神秘的玄学。”黎昭把放在晏庭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翻了一下点单记录：“怎么就点这么几样，连毛肚跟鸭血都没有，有忌口吗？”
“没有。”晏庭摩挲着白瓷茶杯，抿了一口茶。
“那就把点菜这件事放心交给我。”黎昭熟练地点着菜，担心晏庭不太能吃辣，所以特意点的鸳鸯微辣锅底：“我可是吃火锅小能手。”
服务员上菜速度惊人地快，每道菜新鲜得让黎昭怀疑，他们是现场取肉摘菜，才能达到这种新鲜程度。
“先生，这是我们赠送给您的菜品，还有一张会员打折卡。”服务员把卡递到黎昭手里：“以后只要您带朋友过来消费，都享受三折优惠的服务。”
“谢谢。”黎昭接过会员打折卡，朝晏庭挑了挑眉，内心高声尖叫：庭庭，你果然是我的贵人！
黎昭的眼神太直白，晏庭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火锅底汤已经煮沸，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他顺手夹起生菜叶往锅里放。
“等等，生菜不能最先放。”黎昭一把按住他的手：“让食物在最恰当的时间进入我们肚子，是我们对它最大的尊重。”
低头看了眼被黎昭按住的手背，晏庭把那片在筷子上摇摇欲坠的生菜放回盘子：“好。”
“牛肉可以先放几片下去，但是不能煮得太久，会影响口感。”黎昭把食材倒进锅里，按照经验把它们捞起来，用公筷夹到晏庭碗里。
“你喜欢吃蒜么？”他瞥了眼晏庭的油碟，里面除了油，什么都没有。
“不讨厌。”
“那要不要试着在油碟里加点蒜，没有蒜的油碟，会让火锅失去灵魂。”他把装蒜的碗放到晏庭面前：“需不需要加点？”
晏庭用小勺舀了一点在碗里，转头见黎昭还盯着蒜碗，于是又加了一小勺，再看再加。不知不觉，他就在黎昭亮闪闪的目光中，在油碟里加上了蒜末、葱花、花生碎、耗油、醋，唯有香菜他没有妥协。
嫩滑的牛肉，在油碟里三百六十度翻滚，进入口腔的那一瞬间，香味瞬间占满所有味蕾。
“好吃。”黎昭几乎要怀疑，他以前吃的都是假牛肉，因为今天的肉口感实在是太好了。偷偷看了眼这道牛肉的价格，便宜得让他怀疑老板家里有矿，才经得起他这么任性。
“烫好了，来，尝尝。”黎昭帮着晏庭烫好鸭肠，见晏庭小段小段咬着鸭肠，忍不住大笑：“庭庭，看来你真的不常吃火锅，鸭肠要这么吃才过瘾。”
鸭肠在油碟中浸泡几秒钟，上面沾上了各种调料，全部夹起来放进口中，咀嚼时那种脆嫩爽滑感，可以完美地讨好吃货的舌头。
晏庭发现，好像每道菜进入黎昭，都能奇异地变得美味。他学着黎昭的样子，把整段鸭肠放进口中。
其实并不能算美味无比，面对黎昭期待的眼神，他慢慢咽下鸭肠，用纸巾擦干净嘴角，缓缓点头：“不错。”
“嘿嘿嘿。”黎昭得意一笑，下菜的动作更加灵活，全程都没让服务员插手，最后服务员干脆安静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吃到后面，黎昭意思意思地煮了几片素菜，跟晏庭分着吃。
“吃饱后，一定要吃几筷子素菜，才算有吃火锅的仪式感。”黎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猜是为什么？”
晏庭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能告诉自己大脑，今天吃的饭荤素搭配了，是健康的吃法，身体一定不会长胖。”黎昭撩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看，这就是我不长胖的秘诀。”
晏庭沉默几秒：“不要迷信。”
“是玄学。”黎昭仍旧很坚持。
在黎昭跟晏庭愉快吃火锅的时候，张小源用只有几个僵尸粉的微博账号发了一条微博。
小源哥：我家小孩真是不懂事，路遇同剧组的女艺人车出了故障，只知道请人来帮忙，也不懂得送人回去。我问他为什么，他竟然振振有词地表示，怕别人会误会女同事。他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屁孩子懂得什么，谁会因为他误会女同事？今天的我，仍旧是个为没情商艺人操碎心的经纪人。
这个账号是几天前注册的，所以没有剧粉知道，这就是不久前，他们要求独自滚出娱乐圈的张小源。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来，让我教你吃火锅的正确仪式。
没有表情的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