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假死
宋远江面色不善的坐在屋里,有些焦躁的翻着手里的书卷。
书上的字小而密,想来最是费眼,可饶是如此,这本书上也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东西。可见这本书的主人必定已经翻阅过数遍了,书上配的有一些草药的图,想来应该是一本医书。
门外的小厮轻轻敲了几下门,端着一碗薄粥就进来了。来人也不多废话,进来之后直接就跪到地上了:“老爷,这今天的粥……”
宋远江放下了书卷,揉了揉眉间的皱纹,疲惫的问:“还是没喂下去?”
“是啊……他没办法主动吞咽,小的纵是再着急也没法子啊……”
宋远江这些天实在是听烦了这套说辞,闻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那个人可以出去了。
那小厮却没有当即就走,他磕了一个头,又继续回复道:“老爷,外间有人求见。”
宋远江烦的不行,哪有功夫跟这些官员们打口头官司,闻言想都不想:“今天休沐,传令下去,谁也不见。”
那小厮这才端起粥跑了。
可还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呢,他就又回来了。
“又怎么了?”
“老爷,那个来客说是让小的把这个给您,然后您再决定见不见他。”
说着,那个小厮递上来了一个小包裹。宋远江打开一看,脸色大变,当即就说:“快带我去见他!”
苏清远背着手,看着偏厅里面挂着的字画匾额。
“金国自古以来的规矩,这偏厅多是用来待客的。”
夏雪晴站在苏清远的身后,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这位宋抚台偏厅里挂满了与竹子有关的画作,想必也是为了告诉来客,自己气节便是如此。这样一来,那些贪赃枉法之辈,在开口之前便要掂量一二了。”
苏清远点了点头:“正是,不仅如此,这竹子,也是我的恩师生前最喜爱的草木了。”
宋远江踏进屋内,正好听到了夏雪晴的那句话,不禁在心底感叹了一下这个姑娘的眼力。
“宋某人不才,怎敢承蒙姑娘这般谬赞。前些日子寿宴上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皇上的赐婚更是人尽皆知,这位想必就是淮南王妃了吧。”
苏清远闻声回头,看到眼前这个人正是自己昔日的同门师兄,连忙行了个晚辈礼:“苏兄好眼力,正是贱内。”
宋远江连忙过去把苏清远扶了起来:“我看到那只玉蝉就知道是你来了。先生最喜欢你不过,竟是把这宝贝也赠予你了。你如此贸然离开暨阳,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清远闻言,心下自有想法。
宫中的事自然是不好直接跟宋远江说的,毕竟现在诸事待定,‘他们’的身份也扑朔迷离。贸然把自己的师兄拉进来实在算不得明智。
“这几天马上就要到恩师的忌日了,我心下不安宁。前些天先生总是托梦给我,非要我来阳城看看师兄,我这才过来了。”
苏清远边说着话,边看着宋远江的表情,果然,有几分不对了。
宋远江听到这里已经有几分焦躁了,他搓了搓手,看了看苏清远,又转过眼去看了看夏雪晴。
瞧这个架势,夏雪晴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温声跟苏清远说:“一日的行程下来,我也累了。就先让半夏伺候着我回去了,你跟宋大人好好叙叙旧吧。”
说罢,向宋远江略点了点头,带着人就走了。
宋远江见状,这才紧张的擦了擦汗,压低声音跟苏清远说:“师弟,我也就不瞒你了。临老先生他……其实并未入土。”
虽然苏清远一直都有这样的预感,但是就这么被宋远江说了出来,他还是吓了一跳。
去岁他亲自带了人,扶着临老先生的灵柩回了乡。
因此,苏清远纳闷的问宋远江:“师兄要是这么说,那我当年扶着的灵柩里,装的又是谁?”
宋远江听苏清远问完,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形容不妥,连忙改口道:“说是未入土,倒也不是……哎,该怎么跟你说呢。算了,你随我进来看看吧。”
说罢,宋远江在前面给苏清远带起了路。
苏清远一直转到了他们家的后花园,在院子深处的竹林里,苏清远看到了一条颇为不起眼的小路。
还未走近,苏清远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呛人的中药味,他忍不住咳了一声。
“这味道是挺冲的,不过闻多了也便习惯了,这边请。”说罢,宋远江推开了一扇竹编的小门。
“辛苦师兄为先生费的心思了。”苏清远抬步跟了上去。
宋远江倒是颇为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值当什么,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也帮我良多啊。清远,这就到了。”
说着,苏清远往一旁让了让,苏清远这才看到躺在床上安睡的临江渚。
老爷子的面容几乎未动,只是脸色显现出一股不正常的蜡黄。不仅如此,临老先生似乎也比下葬的时候瘦了不少,面上浮出了一层死气。
临老先生还穿着当日下葬时的寿衣,脸上的神色也很是安详。怎么看也就是一个已经入土的老人,可苏清远仔细观察了片刻,这才发现,临江渚的腹部,竟然微微有所起伏!
苏清远见状,也是心惊不已,他连忙问宋远江:“这是怎么回事?”
苏清远也很为难: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一个月前的一天大半夜,我都已经就寝了,我们家的门童突然哭着跟我汇报。说是有人把尸体丢在我宋府的门口了。”
宋连江想到这里就觉得头大:
“师弟你贵为藩王,自是明白要想治理好一方百姓有多困难。我当时只当是有人死的冤,靠着这法子吸引我的注意呢。可谁料,我披衣起来一看,躺在外面的竟然是我的恩师临江渚。”
宋连江庆幸不已的感叹道:
“幸亏当时夜色已深,除了我们家的门童再没有旁人看见了,我这才赶忙把恩师带了回来。我本以为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去盗/墓呢,这才惊扰了老师。可我定睛一看,老师他竟然还有呼吸!”
宋连江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若是当日自己马马虎虎的直接把临江渚给埋了,这不相当于谋杀了吗!
苏清远坐在床边,仔细的给临江渚又掖了掖被角。他这才发现,临江渚确实有呼吸,只是要比正常人慢得多,甚至隐隐有气若游丝之感。
“那老师现在是怎么回事?”
宋连江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当时把老师带回来之后,我就请了阳城里最好的郎中来看,那个郎中也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只能开些不痛不痒的方子吊着,定时过来诊诊脉罢了。”
宋连江此时又想到了什么,忙提醒苏清远:“先生这个样子,自然是水米不进的。就连那汤药也是喂一半洒一半,近几天来情形更差了,连呼吸都时有时无的。我真是害怕恩师就这么去了,清远,你可有什么法子?”
苏清远从刚才开始就只是默默地听着,到了这时候才答道:“恩师的症状……师兄,你可否听过‘假死’一说?”
没办法,‘他们’已经用假死药动过一回手脚了,苏清远很容易就把事情想到了这个上面。但话虽如此,他当真没听说过吃了假死药醒不过来的事情。
“假死?”宋远江一愣,“师弟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几分相像啊!若当真如你所说,是假死药所致,又该作何解法呢?”
苏清远拂袖站了起来:“师兄不必着急,我倒是知道一人,兴许知道一二。”
夏雪晴说是要睡下了,但是她心里担心苏清远担心的紧。苏清远人不回来她又怎么睡得着,一直等到了快三更天,苏清远这才赶了回来。
他把宋府里的事情细细的跟夏雪晴说了,两人一致觉得,应该请丹木过来看看。
做出决定之后,苏清远也颇为怅惘:“希望先生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四日后,丹木到了。
他本来以为会直奔宋府,却不想苏清远把他拦了下来。
“丹木,你可还记得,这假死药,你总共卖了几瓶出去?”
夏雪晴本以为丹木年岁已大,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一定想得起来,可谁知丹木竟真的知道。
“王爷有所不知,这假死药的材料极为难寻,且制造时间颇长。所以自从千机阁建成之后,总共也就只得了两瓶,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苏清远沉思了片刻,又问:“那你可知道这两瓶都卖给谁了?”
丹木点了点头:“王爷也知道,这假死药功效特殊,因此不可能随意便卖出去了。这两瓶假死药都卖给了千机阁的老主顾,一瓶卖给了安国长公主,一瓶卖给了何章。”
苏清远这下子纳闷了:“若当真如此,难道恩师的状况不是因为假死药?是我多虑了吗?还是说……有其他的人也会做假死药?”
丹木闻言摇了摇头:“不会,这假死药用料特殊,需要去南水寻一种极为罕见的草药。且方子为我族不传之密,不可能有人做得出来。”
夏雪晴点了点头:“既如此,就劳烦您去给林先生看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写完了,没保存…
那一瞬间我的小心脏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上都写满了忧伤。
好在最后找回来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