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面圣
桌子上摞了不少折子,福禄山分门别类的把不同的折子放在不同的地方,然后根据轻重缓急,把折子递给李桓。
李桓面色不善的处理着眼前的奏折,福禄山见状,小心的奉了一盏茶上来,李桓写着朱批跟福禄山抱怨:“朕知道,朕的金国国泰民安,但这么多请安的折子竟然也要我御笔亲批,麻烦死了!回头找人跟孙尚书说一下,没事别这么多废话!”
福禄山了然的笑了笑:“正是因为皇上办事妥帖,这四境之内才能如此安稳啊。”
这话听得李桓心里颇为舒坦,他得意的笑了笑:“朕这个皇帝当的,比你这个太监都累。哎,有时候真想扔了这把龙椅,谁爱坐谁坐。禄山,你坐不坐?”
福禄山笑了笑:“老奴斗大的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有这个心思?”
说罢,福禄山把杯盏递到李桓手上,李桓接过去之后,福禄山眼角扫到了一个身影。
他抬眼就看到,勤政殿外,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他低声呵斥了一句:“御前不可失仪,你是哪个宫的太监?这般不知道规矩?”
李桓闻声抬头,也看到了缩在大殿门口处的一个小太监。
李桓现在心情很好,忙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瞧着年纪不大,不通事理也是有的。无妨,进来说话吧。”
那小太监忙把腰弯得低低的,恭恭敬敬的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跪下了:“奴才……见过皇上。”
李桓继续批着奏折,混不在意的随口说道:“免礼,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几乎把头贴到了地上,这才战战兢兢的回话:“荣城里的那个何大人,要求面见圣上。”
李桓批着奏折的笔停了,大红色的朱砂在一道请安折子上晕开了一团狰狞的墨迹,却被上好的素纸吸了个干净,很快恢复到了平整如初的状态。
福公公见状,连忙把这个折子拿开了,他看了看李桓的脸色,赶紧呵斥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还不快滚!没出息的东西,他一个小小抚台,天子是他想见就能见吗!”
那小太监屁滚尿流的爬了起来,回头就要跑,却冷不防的被李桓叫住了。
他赶忙又回身跪好,李桓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不出悲喜:“荣城距离京都甚远,罢了,既然来了,朕就去见见他吧。”
许是因为刚刚被李桓回护了一下,这个小太监觉得这个天子并不如何吓人,至少比身旁的那个福公公和善多了。
可能正是这件事给了他勇气,让他在李桓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抬了一点点头,视线自帽檐底下偷偷地向上瞄了一眼。
他看见——天子在笑。
李桓确实在笑,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这种和善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睛里,闪着冰冷的杀意。
何章在宫门外等了一个时辰,这才看到一队宫人走了过来,何章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想打赏一下刚刚帮他进去带口信的那个小太监。
可谁知,当队伍走近之后,何章却发现,那个小太监竟然不在里面。
为首的那个掌事太监低低的躬了躬身:“大人,陛下已经等着了,让这些小奴才带您过去吧。”
何章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实没看到刚刚那个圆脸盘的小太监,也便出声问了一下:“刚刚那个替我传信的小太监,他去哪了?”
为首的那个太监波澜不惊的回道:“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大人,外面凉,您还是快些走吧。”
说罢,这个大太监挥了挥手,两个小太监立刻躬身走到了何章的前面,一言不发的带着他往宫城里面走。
这些太监的这般作为,已经让何章明白那个小太监的归宿了。
何章望着眼前廊腰缦回的深宫,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初冬的气候已经有些煞人了,再加上这一晚上的舟车劳顿,何章越发觉得自己的老身子骨坚持不住了。他望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无声的跟着前面两个太监。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股暖融融的热气直直的扑到了何章的脸上,把他周身的冷意驱散了个干净,他这才抬头,看到了端坐在九转盘龙椅上的李桓。
他依旧是和善的笑着,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李桓启唇,轻声问道:“何爱卿,别来无恙。”
何章闻言,干净利索的跪下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何章静静地跪在地上,感受着自己身上射下来的那一道视线,心下感叹,这就是自己斗了一辈子的人呐。
李桓静静地打量着何章:“免礼,福禄山,赐座。”
何章却并未起身,他太清楚李桓的为人了,若不是当年有侍女这个“护身符”在,作为当初助他夺位的人,何章不可能活到今天。
所以何章明白,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祸水东引,让李桓把所有的精力放到苏清远身上,不让李桓发现自己手里的底牌已经没有了。
同时,也让这个夺了自己“护身符”的淮南王,好好地长长记性。
“微臣有要事启奏!”
李桓示意何章继续,可谁知何章的夏一句话,直接把李桓炸蒙了。
“淮南王苏清远,里通外敌,伙同倭国贼子,意图谋反!”
听到这句话,李桓脸上万年不变的和善微笑终于裂开了。他先是吃惊的回想了一下何章刚刚的话,然后目眦欲裂的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的什么?”
何章又一次沉声回道:“淮南王苏清远,伙同倭寇,意图谋反!”
“哐啷——”
李桓拿起手侧的茶盏,摔在了何章的面前。
里面发黄的茶水尽数洒在了何章的身侧,可何章却像没有发觉一般,依旧稳稳当当的跪在那里。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朕的皇位,朕的江山!!!”
何章垂着头,在李桓看不见的地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果然,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才是李桓毕生的死穴。
李桓算计了那么久,杀了那么多人,终于坐上了这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可偏偏,老淮南王给他留下了一个滔天的隐患。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亲手把夏雪晴指给了苏清远,而夏雪晴的身后,是整个夏府的军权。
“淮南富庶!他兵强马壮,以为朕就动不了他了??放肆!”李桓此时理智全无,在大殿之里上蹿下跳,仿佛一个披着龙袍的疯子。
可突然,他猛地停了下来,如梦方醒的回头问何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章没有丝毫迟疑:“臣乃是您的子民,君忧臣劳,陛下如此挂念淮南之事,微臣又怎敢不为陛下分忧?”
“胡说!”李桓突然明白了,是啊,自己跟何章斗了半辈子,怎么连他的为人都忘了,“淮南势强,朝廷就算是能赢,也不会赢得太好看。何章,朕因为当年之事留你一命,怎么?你还敢起别的念头?”
何章顿时大惊:“微臣不敢!”
“陛下。”一阵十分清悦的声音传了过来,神奇的抚平了李桓心头的焦虑,“您不必如此质问何大人。”
福公公自旁边走过来,弯腰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他的声音平稳有力,仅仅听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是一个宦官:“陛下不是早就有心思,想收回淮南的封地,和夏家的兵权了吗?现下,不正是天赐良机吗?”
福禄山把碎瓷片放到了一旁,他看了看李桓的龙袍,刚刚李桓的动作太大了,龙袍好多地方都被折了起来,不成体统。
李桓熟练地跪下了身,轻轻地把李桓衣服上的褶皱抹平:“何大人,您红口白牙的说淮南王谋反,可有证据?”
何章连忙答道:“有!倭国的使臣,现下就被关在淮南王府里面!”
福禄山站起来,把呆愣的李桓扶到龙椅上坐下:“陛下,如此的一个好机会,您还在犹豫什么呢?何大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
福禄山当即在李桓的身边跪下了,他看着李桓有些迷茫的眼睛,坚定的说:“一旦淮南封地被撤,夏府兵权不在,您才是真正的大愿得偿。奴才,贺喜皇上!”
福禄山一跪及地。
李桓这才反应过来了,是啊……
“朕当初不能动手,皆是因为暨阳百姓都言他们二人关系甚是不睦,甚至没有夫妻之实,朕没法说他们勾结……”
李桓轻轻地勾起嘴角,扶起了身侧跪着的福禄山:“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竟然敢把外贼藏在王府里,苏清远,你当真是百密一疏啊。”
福禄山看着高兴的李桓,不发一言。
“传朕的旨意!立刻让御林军找几个得力的人,亲自去淮南把苏清远押送回来!”
“陛下不可!”何章适时地在下面插嘴,“京都距离暨阳,快马加鞭也要三天时间,若是带着囚车前去,恐怕更慢。还不如先派急行军前去搜查,抓到倭国的使臣之后,再押解回京!”
李桓思虑了片刻,抬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啊嘞…这个皇上和这个福公公,莫名有点cp感是咋的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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