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星星 (5)
陆男神的初吻,是在哪里发生的?”
这题连黎西西都不知道
祝星遥很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陆霁,低下头小声说:“医院。”
大家起哄问细节,陆霁神色却一滞,他看向祝星遥,他们的初吻并不是在医院。陆霁垂下眼,拿起啤酒灌下去,他轻笑了声,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江途就算在祝星遥生活里消失了,可他留下的隐患却一点点地暴露出来——情书、初吻、星星灯,还有什么呢?
他一遍遍地回想,突然觉得这段恋爱他是替江途在谈,憋屈不甘到了极点。
12月初的某个夜晚,陆霁喝多后给祝星遥打了个电影,他低低地问:“祝星遥,如果我说那片星星灯不是我送的,你当初还会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
祝星遥呆了:“不是你送的吗?”
他自嘲地笑了声:“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有点恐高。”
那片树林的树高大繁茂,陆霁如果恐高,他怎么可能把几千颗星星挂上去?他在告诉她,他做不到。祝星遥心里忽然乱如麻团,她磕磕巴巴地问:“那、那是谁做的?”
陆霁沉默了很久,他轻声问:“你觉得是谁呢?”
“我……”
祝星遥脑子里晃过的,是江途的沉静冷硬的脸庞。距离她17岁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她只是控制不住地颤抖:“那你为什么以前不说?”
“你就当我有私心吧。”陆霁追了祝星遥三年,他也喜欢她,他也有自己的傲气,江途留下的破事,别指望他一桩桩全给他解释清楚。他低声说:“祝星遥,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喜欢我吗?”
第二天晚上,祝星遥陪姜觅练习的时候,姜觅过来捏她的脸:“哎哟,我的小星星,你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祝星遥不知道怎么说,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坏女孩,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想起江途的时候,心底总是难受得想哭。但陆霁呢?如果八十七封情书和初吻是情窦初开,那星星灯就是最直接的疯狂。她想象不出江途做那些星星灯时的心情和表情,一想到就觉得难过,他明明知道全校都误会了,他也从来不解释。就算她因此跟陆霁在一起了,他也不解释,他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姜觅想了想,说:“我觉得女人可能永远记得让她哭过的男人,不一定记得让她笑过的男人。因为你的一生快乐肯定比痛苦多,能给你快乐的人很多,但能让你心疼到想哭的男人,可能就那一个。”
…
2010年12月11日,江途晚上回到寝室,他打开电脑,登录很久没用的旧qq,看到十几天前,祝星遥发来的消息。
遥遥天上星:“途哥,那片星星灯是你送给我的吗?”
江途愣住了,他定定地盯着电脑屏幕,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手指在键盘上输入,删减,几次后,他关掉对话框,退出qq。
他就算说是他做的,又能怎么样?
他依旧什么也不能做,何必让她徒生烦恼。
2011年春节前,祝星遥跟陆霁分手了,结束了这场朦胧被动的初恋。那年春节,祝星遥黎西西跟林佳语见过一面,江途没有回江城,黎西西问:“他不是去女朋友家了吧?”
林佳语愣住,然后疯狂摇头:“什么女朋友啊!那些传言假的吧!江途绝对绝对不可能有女朋友。他……他那性格要是有女朋友,那我都十个男朋友了!”
祝星遥捧着手里的热饮,低头不语。
2011年春,黎西西在室友的怂恿下,报名参加了xx女声比赛,岂料她一路杀进决赛。
祝星遥去年参加慕尼黑举行的ard国际音乐获得了大提琴一等奖,同时跟陈蓝乐团巡演,加上长相漂亮,每次亮相都给媒体留下深刻的印象,知名度慢慢打开。
黎西西决赛的时候,她上台为她助阵。
2011年6月11日,江途收到祝星遥的qq消息。
遥遥天上星:“途哥,西西参加xx女声比赛,你有时间的话帮她投个票,可以吗?”
h大男寝,江途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上的对话框,想起高一暑假她跟黎西西误入男声比赛现场,嘴角弯了一下。他没有回复祝星遥,却上网看了一下,查了投票方式,转头跟袁洋说:“给你发了个链接,你们帮我同学投个票吧。”
袁洋打开链接,觉得稀奇,江途还会帮人拉票?
第二天,江途又说:“以后继续帮忙投票吧,晚上请你们吃宵夜。”
袁洋问:“需要帮忙拉票吗?”
江途顿了一下,说:“麻烦了。”
这两年江途帮了大家不少忙,他专业成绩好,请教他的时候他都会耐心讲解,平时在外面打工会顺便帮带东西,难得他请人帮忙,袁洋跟杜云飞他们利用自己全部的人脉帮黎西西拉了一回票。
黎西西冲进了全国总决赛。
九月份,总决赛直播的那晚,袁洋打开电脑链接上直播,除了江途,其他三人都凑在一起看,毕竟他们都是贡献了很多张票的“粉丝”,他们面前摆着点来的烧烤外卖和啤酒,边吃边看。
江途拎着一听啤酒靠在阳台门边,望着窗外的星空,有些出神,不知道祝星遥现在在做什么。忽然,身后传来老袁,他们叫袁洋老袁,老袁喊:“哎哎,这个拉大提琴的姑娘长得真漂亮啊!”
他蓦地转头,看向电脑屏幕。
直播镜头已经带过去了,他看不到。
他走到老袁身后,目光直直地死盯着电脑屏幕,黎西西唱的是今年4月份逃跑计划刚发行的《夜空中最亮的星》,镜头一晃,又给了大提琴手一个镜头。
少女,不,她已经20岁了,比高中长大了一些。她穿着黑色定制礼服,还是戴着星星吊坠的项链,锁骨平直漂亮,气质突显,比十几岁的时候更闪耀漂亮。
黎西西还是一头短发,瘦瘦的,她绕着舞台,走到祝星遥身旁,唱得动情: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oh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
江途盯着电脑屏幕,喉结用力滚咽了一下,烟燃到了尽头,烫了手才蓦地回神。
杜云飞指着电脑:“哎,这姑娘谁啊?感觉比很多明星都漂亮,我去百度上查查有没有名字,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神了。”
老袁哈哈大笑,转头问江途:“这算漂亮了吧?”
系花不够漂亮,那这个总漂亮了吧?
本来只是开玩笑,老袁没指望江途回答,江途却低声说了句:“漂亮。”
当时,林佳语也在看直播,她看到黎西西唱的那首歌,看到忽然出现在电视直播的祝星遥,她忽然眼睛就红了,她不知道江途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会是什么心情?
江途做了那么多事情,给了祝星遥那么多谎言,换做任何人,都难以忘记,也心有不甘吧。
江途站在阳台上,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啤酒,他已经21岁了,是个年轻男人,轮廓变得更冷硬。他手机响了,是林佳语打来的,电话一接通,林佳语带着鼻音的声音问:“刚刚我在电视上看到祝星遥了。”
他嘴角弯了一下:“嗯,我也看到了。”
林佳语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她叹了口气。
几天后,林佳语在晋江文学城网站注册了一个笔名,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在网站上写一个真实的暗恋故事,书名《等星星》,这本书不火,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读者。
2012年,祝星遥不再给江途发消息。那一年,她举办了两次个人演奏会,也受邀一些知名交响乐团的合作演出,有人说她是大提琴界的一颗冉冉新星。
江途在搜索框搜“祝星遥”就会出来一大串她的消息。
2013年1月1日,荷西体育馆对外开放了,拆了整个荷西巷建成的体育馆,是省城面积最大的体育馆。2月初,祝星遥回国的第二天下午,她围上厚厚的围巾,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让老刘把她送到体育馆。
祝星遥站在外面张望那座辉煌的体育馆,这里已经找不到任何荷西巷的影子了。她根本不记得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她站在一排商铺街头,远远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两人不知道在争吵什么,女人忽然哭了起来。
男人竟是陈毅。
他粗暴地拽住女人走了。
祝星遥松了口气,她并不想跟陈毅碰面,她往前走,转头看到一家鸭血粉丝店。招牌很眼熟,是荷西巷以前那家老招牌,她惊喜地走进去。
“陈毅这几年真是越来越混蛋了,对女朋友都这么粗暴,也不知道女孩子跟他图啥呢?”
“他什么时候不混?说起来最气人的还是09年高考那件事,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江途那孩子太可怜了,被陈毅摁着不让走,还打了一身伤,误了高考。要不是那意外,说不定那年的高考省状元就是他了,最后去了个h大。”
“这事我也记得,我还看见警车一路狂飙,把那孩子送往考场。哎,赌博害一生啊,可千万别碰,你看看我们荷西巷那些住户,除了江家,谁家不住新房子,拿着钱过好日子了?”
祝星遥僵在门口,脑子嗡嗡嗡地响,像是突然耳鸣,只隐约听到几句关键词——江途高考出事不是因为车祸,他是被陈毅逼的;他的伤不是车祸,是被打的;他没有拿到拆迁款,房子抵出去了,还背着一身债务……
坐在门口的大叔惊吓似的看着祝星遥。
“哎,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内容,下章12点半替换,还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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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校园开篇,途哥不主动,星星被蒙在鼓里,还有个陆霁……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让两条平行线搭起来,所以才有了林佳语这个能让他们链接起来的人物。我也是第一次写这种比较压抑的题材,第一次写女主先跟男二在一起,还把整个过程写出来,其实剧情我都顺好了,但能力笔力有限吧,我写得很慢,总是废稿,慢慢琢磨才感觉写对了,每天都在崩溃中琢磨,也熬了很多个通宵了。这本书是我写文五年来,花精力和熬夜最多的一本了,更新不好是我的问题,有时候看到留言问什么时候更新,当时预计了大概能写出来,到了时间又写不出满意的只能继续改,也没有偷懒,真的每天花很多时间了,很抱歉~
☆、摘星
祝星遥走出鸭血粉丝店的时候, 下巴埋在围巾里,一双大眼睛湿润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她走到路边, 拦了一辆出租车,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最后, 她跟司机说去人民医院, 她去找丁瑜。
她低头坐在后座上, 记忆开始不受控地回忆江途, 想起他跟她在一起时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 想起他家里的债务, 想起他总是打很多份工,想起他被全校误会却一声不吭……
江途是喜欢她的吧?她突然懂得了, 他的喜欢应该不是简单的喜欢, 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才能如此隐忍和克制, 理智和清醒。
祝星遥想到他旷课跑去挂那些星星灯,想到他凶狠地打张晟的模样, 再想到他被陈毅一群人压着拼命挣扎得狞狰的表情,以及他骗了所有人说他只是出了一场意外车祸;想到他在机场用力拥抱她说再见,那是另一种形式的告别。她不知道他说那么多谎话的时候, 心里到底多难受, 她很想知道他心理承受能力到底多强大?他到底是怎么将千疮百孔的心藏在冷硬的表情下的?
她看着窗外,咬着颤抖的唇,眼睛又湿了。
学姐说得对, 疼痛永远比快乐难忘。
祝星遥现在只要一想起江途,就心疼不已,她从出租车下来,走进医院。她低着头,脸埋在围巾里,也不好意思去等电梯,一个人往安全通道走。
安全通道偶尔也有几个人走,祝星遥走到三楼,一抬眼就愣住了。
陈毅正靠在安全通道门后边抽烟,有个小女孩正对他说:“叔叔,医院不能抽烟哦。”,小女孩被家长扯走了。
陈毅表情不耐烦,突然看到她,似乎非常吃惊。
祝星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涵养的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恨一个人,恨到一看见心底的怒气就蹭蹭蹭全部往上涌,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冲动得几乎失去理智的一天。
此时,她看到陈毅的脸,就想起他按着江途的脸和自尊往地上摩擦的场景。
她无法想象当初江途有多绝望。
陈毅只看到祝星遥红着眼睛朝他走过来,他已经三四年没见过她本人了,但在网上见过,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漂亮得像个仙女,尤其是现在红着眼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但是,祝星遥走到他面前,忽然拿起包就往他脑袋上砸,发了狠似的,一下比一下用力。她的包装的东西多,有些沉,还有棱角,砸人还挺疼的。
陈毅被她砸懵了,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他抓住她的包,皱眉看她:“你发什么疯啊?有……”他话音戛然而止,祝星遥哭得泪流满面,他又是一愣。
祝星遥趁机抢回包,发泄似的,用尽所有力气,打得她发丝凌乱。
陈毅又不能打她,只能往旁边躲,抬手护住脑袋,“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突然就打人……”他忽然想起什么,按住她的包,“你不会是替江途那小子打人的吧?”
他冷笑了声:“那也是他该,欠了钱还那么硬骨头,敢在大街上打我,我不教训他一下……”
下一秒,脸又被人砸了。
祝星遥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住,抓住她的女人气汹汹地骂:“喂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你凭什么打我男朋友?”祝星遥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整个人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开始有人围在安全楼梯口议论,祝星遥理智稍恢复,她用力咽了下喉咙,冷眼看陈毅,把围巾拉起来遮住脸,转身就要走。陈毅的女朋友却揪着她不放,还要去扯她的围巾和头发,祝星遥一急,用力一扯,把围巾扯了回来。陈毅女朋友忽然失去支力,往后退步,脚跟踩空楼梯,人摔了下去。
陈毅抓都抓不及,看着女人往下摔,发出惨叫。
围观的人群倒吸一口气。
祝星遥僵硬地回头,她看出陈毅跑下去,从半途把女人给拦住了,女人捂住腹部一脸痛苦,她说:“我、我肚子疼……孩子……”
祝星遥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变得煞白,眼睛却通红,模样看起来极为脆弱。
陈毅抱起女人,抬头看了一眼祝星遥,皱着眉没说什么,就跑向妇产科,有人帮忙喊:“医生!有孕妇摔了!”
护士很快推着担架过来了,陈毅把女人放上去。
祝星遥像是被抽空了浑身力气,她脸埋在围巾里,一步一步虚浮地往手术室方向挪。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想什么,该怎么办。
过了很久,她惶恐地在内心祈祷。
陈毅站在手术室门口,转头去看祝星遥。
祝星遥低头倚着墙壁,过了一会儿,冰凉的手被人握住,她茫然地抬头,丁瑜满眼心疼地看她,搓着她发凉发麻的指尖,搂住她,柔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别慌啊……”
祝星遥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很快,祝云平也赶过来了。
没多久,女人做完手术出来,她被推进病房里。
祝星遥被丁瑜带进办公室,丁瑜把热水袋放到她怀里,让她暖着,又去了解了一下陈毅女朋友的情况。祝云平先处理了监控问题,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女儿名声就毁了。
祝云平处理好一切,才跟陈毅找了个地方谈话。
几年前,祝云平底气十足地报警把陈毅送去警局,要求他以后见着祝星遥要绕道,时到今日,祝云平没想到他还会有跟一个社会混混低头的时候。
陈毅直白地说:“不用多说了,我只要钱,这件事就不再追究。”
祝云平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要钱,那就好谈。
…
一整天,祝星遥都在丁瑜的办公室里呆着,她几乎没吃东西,安安静静地坐在帘子后面,脸色惨白,唇上的牙印一深一浅。丁瑜走进办公室,把热粥搁在桌上,她摸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道:“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你一天都没吃了。”
“妈妈……”祝星遥忽然抬起头,眼眶满是泪,她整个人都在抖,声音也在颤,“我这样算不算杀人了?”
丁瑜眼睛也红了,她抱住女儿:“没有,不要这样想。”
祝星遥哽咽,脆弱地说:“可是,那就是一条小生命啊……”
她浑身发冷。
如坠冰窟。
丁瑜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虽然陈毅要钱要得很爽快,但他们没说过不要这个孩子。女儿从小善良单纯,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她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让她走进死胡同里。
丁瑜没办法,她摸摸女儿的头,低声说:“你在这里坐着,妈妈出去一下。”她得去找丈夫商量一下,要怎么办,她不知道如何安抚女儿才好。这方面,丈夫比她做的好。
祝星遥呆坐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往病房走。
女人叫江月,二十七岁,被安排在单人病房里。祝星遥推门进去,江月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她一看见祝星遥,情绪就激动起来:“你还有脸来?!”
祝星遥艰难地站在床边,细细白白的脖子垂着,艰难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能还给我孩子吗?”江月忽然抄起柜子上的手机朝她砸过去,祝星遥没躲,手机砰地砸到她额头上,立即红肿起来,像是长了一个犄角。
祝星遥觉得自己像个罪人,罪孽深重,她疼得眼泪滑落,还是说:“对不起……”
江月像是疯了似的,把桌上能扔的能砸的,全部砸向祝星遥。
陈毅推门进来,按住江月,沉声道:“你发什么疯?”
江月红着眼睛瞪他,她指向祝星遥:“你是不是看她漂亮这事就打算过了?我跟你说,没完!我……”
“五百万,要不要?”
“我……”
江月吸着鼻子,忽然愣住,抬头看陈毅。
陈毅有些不耐烦地看江月,转头看祝星遥,他看到她额头上的伤,漂亮大衣上的汤水,皱了皱眉:“你出去吧,不用再来了。你爸给的钱,足够了。”
江月回过神,又哭了起来:“钱?钱能买回我的孩子吗?”
陈毅沉下来:“闭嘴!”
…
冬夜的街头,行人急匆匆地赶路,祝星遥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僵硬地拖着两条腿,迎着寒风抬头。她眯着红肿的眼睛,看了一下路标。她没想到江城还有比荷西巷还破旧的地方,路也那么难认,她茫然无助地绕了半小时,还是找不到那个大叔告诉她的地址,江途现在住的家。
她也没有高一时候的运气,能遇上江途,把她领走。
祝星遥站在老旧的街口,茫然张望。
她站在寒风中,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她拿出手机想给林佳语打电话发信息,找到号码,又突然顿住了。她打开qq,信号很弱,往前走了很远,信号才好起来。
祝星遥点开江途的对话框,她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发了两个字。
遥遥天上星:“途哥……”
忽然,旁边经过两个中年妇女,她们聊着天。
“你家江途今年又不回来过年吗?”
“哎,不回了。”
“去年也没回,他这么忙吗?”
“嗯……”
祝星遥心猛地一跳,倏地抬起头,风吹开她的刘海,露出额头上红肿的犄角。
两个中年女人转过来看她,舒娴看她长得漂亮,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但模样狼狈,还受伤了。她愣了一下,轻声问:“小姑娘,你怎么了?来这里是找人吗?”
祝星遥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隐隐能看出江途跟她长得有几分像。她喉咙哽咽,垂下睫毛,把脸埋进围巾里,小声说:“不是……”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江途都不回家过年的吗?
那他在哪里过年?
春节吃什么啊?
祝星遥今天哭太多了,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她钻进一辆出租车里,给妈妈发短信:“妈妈,我现在回家,不用担心我。”
深夜十点,祝星遥拖着一身狼狈走进家门,丁瑜跟祝云平都急疯了。丁瑜一看到她这个模样,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她女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辱?
丁瑜把祝星遥带进浴室,帮她擦脸,擦头发,又把她的脏外套脱了。
祝星遥抬头看她,小声说:“妈妈,我自己来吧。”
丁瑜不放心。
祝星遥坚持,她说自己没事。
祝星遥在浴室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丁瑜一直在外面守着,她把人带到客厅去擦药。祝星遥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像个洋娃娃似的,任由妈妈摆布。
凌晨十二点,祝星遥躺在床上。
她拿出手机看qq,江途还是没有回复她,她抓着手机瞪着眼等,一直等到撑不住睡过去。半夜,丁瑜走进房间检查,发现女儿抓着手机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拿出手机。
刚脱手,祝星遥就像是被惊吓似的,突然醒过来。
她大口喘气,像是要哭出来。
丁瑜忙打开床头的灯,柔亮的灯光照着女儿红红肿肿的额头,她心疼地把人抱过来,轻轻在她背上拍,轻声说:“做噩梦了吗?”
“嗯……”
祝星遥用力咽下一口气。
丁瑜在她头皮上轻轻梳理按摩,柔声安慰:“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怕。你要是害怕,妈妈今晚陪你睡。”
“不用了。”祝星遥喘着气,声音哑了,“我过了年就二十二岁。”
丁瑜看向她额头的伤口,心疼地说:“是不是很疼?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祝星遥红着眼睛摇头,她想起梦里,江月腿上沾的血。想起江途一直不理她,他走在前面,无论她在他身后怎么喊,他都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她追,他跑得更快。
她永远也追不上他。
祝星遥曲起双腿,忽然把脸埋进膝盖,哽咽哭泣:“疼,妈妈……我好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以后让途哥抱抱,抱一辈子吧。
之前很多人猜测星星是被陈毅怎么怎么了……把我吓到了,这篇文肯定不会那么写的,真那样途哥会去杀人的,就be了。
☆、摘星
这两年江途寒暑假一直是申请住校的, 今年也一样。春节前两天,他去了一趟银-行,分别往林叔、舒娴卡里汇了些钱。他走出银行没多久, 手机就响了。
林佳语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嘀咕:“我爸爸叫你不用急着还钱, 你怎么还每个月汇钱啊?都过年了, 你也不自己留着点儿, 你打算喝西北风啊?”
江途往新华书店走, 他说:“我心里有数。”
林佳语叹了口气, 小声说:“你7月份就要出国了, 过年也不回来,我看舒姨好像很难过。”
“我先挂了。”
江途走到音像货架, 在上面找到祝星遥第一张个人大提琴专辑, 前三个月发行的,他拿了十张, 走到柜台付钱。收银员一看,笑道:“前些天有个男生买了三十张这个专辑呢。”
“我知道。”江途淡淡的说, 杜云飞买的,还送了他两张。
江途提着东西回学校,整栋宿舍楼就他一个人住, 安静得过分,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
晚上,他打开许久没登录的qq,看到右下角祝星遥的头像突然跳动起来, 他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像是复苏一般。
2013年2月6日——遥遥天上星:“途哥……”
整个宿舍静悄悄的,只有音响传出来的大提琴演奏的声音,江途盯着屏幕有些出神,他低头点了根烟,轻轻吸了一口,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想起当年他写情书的时候,无法说出口的时候,也只写了她的名字。
祝星遥想跟他说什么呢?他忍不住猜测,可是他猜不到。
班群里正在聊春节同学聚会的事情,他点开看了一眼,有人在问:“这几年有人见过江途吗?”
“照片算吗?他不是参加那个科技奖获奖了吗?有照片啊!挺牛逼的,好像拿奖了能公费出国。”
“所以说,牛逼的人,在哪个大学都一样。”
“话也不能这么说,h大跟清华不能比,你看陆霁跟我们班长都开始创业了,创业不是更牛逼吗?陆霁和许向阳才是真正的赢家,你们看看祝星遥,女神依旧是女神,在哪里都是带着光环的,就连黎西西都是新晋当□□手了。他们俩以后事业家庭双丰收,还有比他们更幸福的吗?”
江途面无表情,把班群关了。
过了一会儿,把祝星遥的对话框也关掉了。
…
祝星遥等了两天,都没等到江途的回复,江月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她总是做噩梦,睡眠变得很差。春节那几天,祝星遥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怕漏掉江途的信息。大年初三,父女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祝云平靠在沙发上转头看她,笑着问:“星星,你在等信息吗?”
祝星遥摇摇头:“不是,我看看时间。”
祝云平笑着没有戳穿她,关于她为什么突然打陈毅这件事,他问了两次,她不肯说,他也就不问了。祝云平问了陈毅,才知道是因为江途,他揉揉她的脑袋,温和道:“以前爸爸就跟你说过,有些人有缘的话总会相见的。在这之前,你要做好你自己,不要想太多。”
祝星遥垂下睫毛,小声说:“我知道。”
她只是最近噩梦做多了,她总是希望他能理她一下。
高中同学聚会年年有,祝星遥以往有时间都会参加,今年她推掉了,黎西西难得有时间,打电话过来问:“你最近不是有时间吗?为什么不来啊?”
祝星遥抱着大提琴,把琴弓放一边,“不想去了。”
黎西西说:“那我等会儿去看你,我明天就得走了,我经纪人催催催,死命催!我少赚几个钱又不会饿死,少露一次面就能过气吗?我就算过气了,不是还有许向阳吗?”
祝星遥笑了:“说得对,你还有许向阳。”
黎西西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她还带了不少礼品,丁瑜拉着她,说:“你跟星星多聊聊。”
“好啊。”黎西西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星星怎么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丁瑜有些无奈:“你跟她这么多年好朋友,她应该会跟你说的,不说的话就算了。”
黎西西被弄得很紧张,她熟门熟路地上楼,祝星遥房间门口半敞着,她把大提琴放到宽大的窗台上,转头看她:“我妈妈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到底……怎么了?”黎西西更紧张了,她走过去。
房间开了地暖,祝星遥穿着薄薄的白色毛衣,她坐在地毯上,黎西西跟着坐下,两个小姑娘挨着说话。黎西西听完愣了好久,她慢慢消化掉,才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你还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我有时候想说你们一点也不合适,但你们之间丝丝缕缕的,好像斩不断似的,他都几年没见你了,还能……这件事要是江途知道了,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祝星途说:“他不会知道的。”
黎西西抱住她:“你别多想啊,事情都解决了,就当过去了。”
祝星遥也希望能忘记这件事,但她总是想起江月撕心裂肺地冲她身上扔东西的画面,她让她赔她孩子。她经常做噩梦,神经衰弱,已经慢慢影响到了她的学习和生活。
…
大四下学期,大家读研的读研,找实习的找实习,创业的创业,出国的出国。四年大学就结束了,2013年从3月到6月,杜云飞一直在宿舍里念叨:“女神最近都不出来活跃了,真的是潜心修炼艺术去了。”
江途在搜索框里搜索“祝星遥”,她的近况几乎没有,只有媒体报道过:“祝星遥透露,最近一两年潜心修炼技艺,暂时不会参加比赛,有合适的演出机会会参与。”
老袁突然想起大一那年他下了个赌注,他笑着拍手:“来来来,当初我赌江途大学四年都是光混的,我记得杜云飞下了另一个注。现在,咱们都毕业了,你看看江途,果然光棍一条,几个系花都撩不动,我真是服气了。”他指向杜云飞,“给钱。”
杜云飞:“……”
他妈的四年前的赌约了,竟然还有还债的一天。
老袁从杜云飞那边拿了400块,放了200在江途桌上。
江途看向他,寡淡问:“给我干嘛?”
老袁笑:“你当初也赌你自己赢了,忘了啊?”
江途笑了一下,他把钱放回去给老袁:“那晚上请大家吃宵夜吧。”
晚上,老袁点了一大堆烧烤,又买了一整箱的啤酒,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老袁是有女朋友,大二谈的,前段时间分的手,杜云飞和另一个哥们也谈过。
老袁看向江途,摇摇头:“白长那么一副皮囊,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杜云飞吃了几串烧烤,拉开一听啤酒,也看向江途,一脸求知欲地问:“老实说,虽然住一个宿舍四年,但你经常早出晚归的,成绩又是系里第一,每次都拿奖学金。所以我总觉得你神神秘秘的,也没见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近一点,你不会是性-冷淡或者喜欢男人吧?”
“性-冷淡?那肯定不是,我都见过……”老袁咳了声,满脸八卦,“不过,我也确实挺好奇的。”
江途穿着黑色t恤,衬得皮肤冷白,轮廓冷硬,他面无表情地把喝空的易拉罐抛进垃圾桶,哐当一声。他抬头看他们,平静地说:“不冷淡,不喜欢男人。”
老袁还是觉得那几个系花可惜,随便一个都漂亮,每一个都不同类型,他好奇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没什么类型。”
江途抬眸,瞥向杜云飞书架上放着的专辑封面,祝星遥脸颊贴在大提琴上,目光清亮地望着前方。
没什么类型,他喜欢的人只有祝星遥。
…
7月初,江途回了一趟江城。
晚上吃过饭,江途站在门外打了个电话,江路看他挂断电话,才走过去,他今年17岁了,身高也超过了180,他转头说:“哥,我不想念书了,我想去打电竞,还能赚钱。”
江途皱眉:“你说什么?”
江路梗着脖子说:“我说我不念书了,我要去打比赛。”
江途沉下脸,他冷声道:“你想赚钱可以兼职,怎么都可以,但是不想念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江路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不爱念书。”
两兄弟其实都是倔脾气,江路怕江途,但这件事他怎么都不松口,他哼了声:“反正你去美国了也管不着我,你一走我就跑去俱乐部。”
江路死性不改,江途揍了他一顿,他还是要去打电竞。江途沉默了一阵,轻声说:“你自己的选择,别后悔就行。”
江路吊儿郎当地抹嘴角的血:“那肯定不会后悔。”
7月底,江途去美国了,他没让任何人送,一个人提着行李去机场。到了国外,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忙碌,他跟着导师做项目研究,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没温度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是为了活而活。
8月的某个深夜,在德国柏林的祝星遥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她又梦到自己追着江途跑,江途怎么也不回头,怎么也不理她。最后,她摔了一跤,膝盖上全是血。
祝星遥打开灯,爬起来倒了一杯水,又倒了一颗药吞下。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天快亮了,美国那边现在是上午。
她眼睛红红地坐在床边,打开qq,又点开跟江途的对话框,想了很久,还是发了一句话过去。
遥遥天上星:“途哥,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字里行间,已经全是委屈。
……
2014年春节,祝星遥回国,她跟黎西西约了一起逛街,她又给林佳语发信息,让她一起。黎西西戴着鸭舌帽武装出门,祝星遥还是一条宽大的围巾,半张脸埋在里面,露出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
林佳语一看她们这模样,就忍不住笑了,她撇撇嘴:“你们这样衬得我很普通啊。”
黎西西叹气:“没办法,谁让我红呢。”
林佳语忍不住乐,三人走进一家下午茶餐厅,黎西西跟许向阳打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吵起来了,黎西西第八十八次喊:“分手,这次绝对分手,许向阳我跟你说,你求我我都不吃回头草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真分啊?”林佳语小心翼翼地问。
祝星遥忍不住笑:“假的,她跟许向阳每个月都要分一次手,跟来大姨妈似的。”
林佳语:“……”
她看向祝星遥,冷不丁问:“你跟陆霁还好吧?”
祝星遥愣了。
黎西西看向林佳语,有些汗颜:“她跟陆霁分手了,你不知道吗?大二就分了,一开始就我们几个知道,本来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宣扬的,我们没说,他们也没说,就一直没人知道。”
竟然大二就分了?
林佳语瞪大了眼睛,当天晚上就兴奋地给江途发消息:“祝星遥跟陆霁分手了,大二就已经分了!”
许久,江途回复:“嗯。”
嗯……是什么意思?林佳语非常苦恼。
过了一会儿,江途回复:“我跟这边签了三年合约。”
三年前,林佳语在晋江文学城连载《等星星》,她又陆续写了几本书,成绩都不错,以至于那本写了一半的文都现在都吸引了不少读者,她总担心哪天被同学看到,毕竟特征很明显,一看到星星灯就能对号入座了。
最后,她在故事里写到——
这个故事暂时到这里结束了。
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问,那江行跟他的星星后续怎么样?
这本书看的人越来越多了,我怕掉马,江行会骂我。
几天后,我会把文锁了。
至于故事后续……
如果有后续的话。
我会回来告诉你们的。
嗯,希望这是一个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从40-44章全部替换了新内容,新内容不是都市,是大学四年以及星星所发生的事,你们疑惑的点,全部顺着时间线写出来了。app清理缓存重新点目录就可以看到了,不行的话多点两次就可以啦~
☆、摘星
2017年8月12日晚上八点, 江城国际机场,林佳语跟江路站在外面等候,林佳语仔细盯着人来人往的出口, 江路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吊儿郎当的站姿, 胳膊杵在林佳语的肩膀上低头看比赛直播, 随口问:“我哥还没出来吗?”
“没有。”
“真慢。”
林佳语不满意他出门都盯着手机, 她往旁边挪步:“别搭着我, 我又不是手机支架。”
江路失去了手机支架, 叹了口气:“你身高正合适啊。”
林佳语身高162公分, 也不算矮了,但江家两兄弟个子都往是185公分上长的, 她瞪了他一眼, 一转头就看到人群里异常醒目的男人。
她连忙踮起脚,用力挥手:“这里!”
江路这才抬头看过去, 他啧了声:“我都差点认不出我哥来了,你说他这人平时也不拍个照片, 也不发个朋友圈。”
江途拎着行李箱往出口走,他穿着灰色衬衫黑色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走过来。他人高腿长,走得很快,他身上已经褪去了学生时期那种生人勿近的孤僻, 但气质这种东西很难改变,他轮廓很冷硬,目光沉静,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即便如此,也不影响路人回头多看他一眼。
林佳语忽然吸了一下鼻子,有点感慨,她都两三年没见过江途了。
江路转头看她,有些无语:“是不是写的都这么多情善感?你别哭啊。”
林佳语前两年辞去在深圳稳定的工作,跑回江城来,窝在家里开始专职写,她没搭理江路,这小子懂什么?整天就知道训练,打比赛,看直播。
她眼睛红着,江途走到他们面前,低头看林佳语:“我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
他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清冷,带一点磁性,听得出来他今天心情还可以,起码语气很温和。林佳语红着眼睛笑:“当然要来了,我们不来还有谁来啊!”
江路收起手机,张开手想要来个兄弟拥抱。
江途瞥了他一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绕过他,寡淡道:“那就走吧,你们打车过来的?”他记得江路一直没时间去考驾照,林佳语也没有。
江路:“……”
他转头跟林佳语说:“真无情。”
林佳语咧开嘴笑,跑上去追江途:“我开车来的,我刚买的新车。”
江途脚步微顿,转头看她:“你会开车了?”
林佳语撇撇嘴:“我上个月在朋友圈晒过驾照的,你也不关注一下。”
“科三挂了三次才考过的人,就别炫耀了。”跟上来的江路无情地揭露现实,就跟当年林佳语无情地告诉他,离开荷西巷,就没有黑网吧收他了。
“你闭嘴。”林佳语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小时候那么会说好听话,长大怎么变毒舌了呢。”
2011年微信上线后,使用的人越来越多,朋友圈变成一种隐性社交,有些人吃个饭散个步都喜欢拍个照分享一下,江途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朋友圈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微信里除了同事和工作伙伴,平时不怎么用,林佳语朋友圈发的很频繁,一天至少一条,他上个月月初翻了一次,翻到2017年春节前夕,看到她跟祝星遥的合影,就没再翻过。
林佳语车开得很慢,很谨慎。
江路坐在副驾驶催促:“能不能开快点儿?我饿死了。”
林佳语不搭理他,问江途:“江途,你想吃什么?”
江途靠在后座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他想,连林佳语都会开车了,不知道祝星遥有没有考过驾照?或许不用,她有司机。他说:“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林佳语:“……”
江路面瘫脸,说:“真无情。”
这些年他们都长大了,性情多少有些变化,江路变化挺大的,好在没有变坏,加上长相优越,他现在是最热门的电竞选手之一。这两年比赛拿奖金,还有商业代言之类的,赚了不少钱。
他是17岁的时候去打比赛的,刚赚到一点钱的时候,他整日呆在团队里训练,也没处花钱,也不知道怎么让钱生钱,后来一拿到奖金,就把钱都交给江途。
自从荷西巷拆迁后,江城的房价一涨再涨,前两年,江途把投资赚来的钱还给江路,让他去看个房子。江路在林佳语的小区买了套一百五十多平米房子,跟舒娴搬进去,他们重新有了一个家。
路上,林佳语把车停在荷西体育馆附近的曹记鸭血粉丝店,这家店他们从小吃到大,林佳语和江路点了鸭血粉丝和锅贴,两人饿坏了,埋头苦吃。
江途靠在椅子上,看对面的林佳语和江路,自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祝星遥跟江路坐在他对面的画面。他想起祝星遥问他,她是不是最漂亮的,想起她被鸭血粉丝汤泼了一身,脱下三千多块钱的外套塞进垃圾桶,想起她穿着他的外套跑到他面前……
等他们吃完,三人走出店门口,站在车子旁边,江途转头看江路:“你自己回去吧,你跟妈说,我明天晚上再回去吃饭。”
当年出事的时候,江路年纪还小,那时候他还不太懂高考对江途影响有多大,后来他去打比赛,也没参加高考,他的人生不依赖高考。但他永远记得那一天,江锦辉试图跟陈毅谈判拖延,舒娴签字的犹豫的那一下,江途看她的眼神绝望又痛苦。
这么多年,江途跟舒娴关系就一直淡淡的,他不愿意回去住,也正常。
江路挠挠头:“那行吧。”
林佳语转头看江途:“那你住哪里?我送你。”
新公司有给江途安排公寓住处,但江途提早了些时日回来,公寓的家具还没搬进去,他看她一眼,拉开车门:“找一家酒店吧。”
…
舒娴早就在家里等了,等到十点,家门才被打开。
她忙站起来,手在裤腿上搓了搓,结果,只看到江路一个人。
江路在玄关换鞋,抬头说:“别看了,我哥不回这里住。”
舒娴看着江路,叹了口气。江路过去搂住她的肩膀,笑了:“行了,我哥明晚回来吃饭。”
舒娴这才松了口气,她抬头说:“你哥瘦了吗?样子变化大不大?”
江路说:“就那样呗,跟我差不多,没我帅。”
这话要是让林佳语听到,肯定要说他自恋,没一点自知之明。
林佳语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江途去后备箱拿行李,林佳语下车张望了一下,江途提着行李走到她面前,他肩膀挺阔,站林佳语身旁挡住了光,他神情陷在阴影里,轻声说:“把她的微信号和号码,发给我吧。”
之前在车上,林佳语就一直在等江途挑起话题,他们联系一直不算多,每次联系的时候,她都不会主动在他面前说起祝星遥,因为祝星遥在国外呆的时间比较多,跟她联系其实也不多。
或者说,她不敢跟她多联系,她总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江途的事说出去。
祝星遥也不问。
江途同样不问。
她一个人守着秘密,快憋死了。
不对,知道秘密的还有陆霁,设身处地的想想,他应该比她更难受。
江途对祝星遥的感情就像是蒙着灰的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碰那层灰,旁人不好插手。而且,她那本《等星星》想要一个好结局,私心里把他们认定是一对了。
林佳语忽然笑了,她故意说:“谁的啊?”
江途低头看了她一眼,他没有任何解释,丢下一句:“回到家再给我发吧。”,他提着行李,走向酒店。
林佳语无奈地瞪他的背影,回到车上,却高兴地把祝星遥的所有联系方式都给他发了过去。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江途下楼买了一包烟,他站在酒店大堂的玻璃窗前撕开烟盒,他倒出一根低头点燃,轻轻吸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今夜的星空。
他低头打开林佳语的微信,她十几分钟前把祝星遥的私人手机号和微信号发过来了,她上一条信息是前几天发的:“祝星遥还没有男朋友,你快回来,再不回来老婆就飞了!”
这句话林佳语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一次,加上他们联系的少,聊天记录往上一滑,能看到十来条,看起来就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
江途修长的手指往上滑,嘴角弯了一下。
一分钟后,他摁灭烟头,深吸了口气,低头打开微信,搜索微信号。
他在朋友认证上顿了一下,输入自己的名字。
几秒后,又删除了。
发送成功。
他垂下眼,看看时间,已经23:45分了。
他想,她应该睡了吧?
祝星遥十一点多的时候还处于失眠状态,最后实在睡不着,她爬起来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到房间,从柜子上拿了药瓶倒出一粒。
吃完药,她把水杯放床头柜上,旁边的手机忽然闪了一下。
微信提示好友申请。
她的私人微信号很少有人添加的,她拿起手机,疑惑点开。
对方的头像是一张星空图,灰蓝色调,干干净净的,连名字都是一个简单的符号。
她心跳蓦地停了一秒,愣愣地盯着那张头像,忽然嘴角向下一撇,有点委屈,没有任何征兆的,眼睛就红了。
2009年——遥遥天上星:“途哥,你手机号还没有告诉我哦。”
2010年——遥遥天上星:“途哥,那片星星灯是你送给我的吗?”
2011年——遥遥天上星:“途哥,西西参加xx女声比赛,你有时间的话帮她投个票吧。”
2013年2月——遥遥天上星:“途哥……”
最后一条,是2013年8月——遥遥天上星:“途哥,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祝星遥发的那些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了,她盯着那张头像,眼泪忽然砸在手机屏幕上,几乎不用去猜,直觉这个人就是江途。半晌,她退出微信,放下手机,关了灯钻进薄被里。
她也不要理他了。
—
第二天晚上,江家饭桌上,林佳语一家过来吃饭,舒娴和林母做了一大桌子菜,给江途接风洗尘。林父看看江途,心里感慨万分:“几年前我们在荷西巷还过得那么穷的,你们家比我们家要难得多,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熬过去了,他们两兄弟现在都出息了,以后再不用过苦日子了,不容易啊。”
舒娴这几年看着也老了不少,从轮廓上看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她之前看到江途就一直忍着眼泪,这会儿忍不住抬手抹抹眼角:“是啊,都过去了。”
那不止是简单的苦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灾难。
谈起过去,江途脸上情绪还是淡淡的,江路却不满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求你们别再提我黑暗的童年了行不行?也不怕我心理有问题。”
林佳语翻了个白眼:“你那时候吃饭睡觉上黑网吧什么也没耽误,你能有什么问题?”
最大的受害者江途没有心理问题。
江路说:“那说明我顽强。”
林佳语:“你是小强吗?”
几个长辈都忍不住笑了,舒娴把江途喜欢吃的几个菜都放在他面前,江途没说什么,一直安静吃着。林父看着,转头问江途:“江途,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江途说:“过几天吧。”
他刚刚回来,公司那边给他放了一段时间假期,让他休整。这些年他没有一刻松懈的拼命学习和工作,几乎不知道什么是假期。
“人工智能都是研究些什么啊?我听佳语说你现在做这个。”林父好奇。
江途也不在意他能不能听懂,尽可能简单地解释,举最简单的例子,扫地机器人,他知道林佳语给他们买过一个。
饭后,江路被打发去洗碗,三个长辈坐在沙发上聊天,江途电话响了一次,他走到阳台接了二十分钟的电话。林母不住往那边看,打探道:“江途没女朋友吧?”
舒娴无奈道:“我也不好问,不过看样子是没有的,你看看他手机响了几次,都是工作上的。”
林母看向正在吃葡萄的林佳语,叹息:我们佳语也没有男朋友,都26岁了,愁死我了。”
林佳语:“……”
她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她妈打什么主意,她笑眯眯地说:“妈,我跟你说,你就别打江途的主意了,我跟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死心吧!”
林母真后悔啊,谁知道现在江途这么有出息,就算还有个不成器的爹,那也没什么,毕竟像江途这样长得好看又有前途的女婿真不好找,她小声说:“早知道当初就让你们早恋了。”
林佳语:“……”
江途就算早恋,那也不会跟她啊!
舒娴看看林佳语,这姑娘这几年出落得漂亮许多,眉清目秀小家碧玉的模样,她忍不住笑:“怎么就不可能了啊?要是嫁到我们家,不是很好吗?”
林佳语往阳台看了一眼,笑了笑:“反正就不可能,你们就别想了。”
阳台上,江途挂断电话,点开微信看了一眼,工作群消息被他设置免打扰,微信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消息。他轻轻滚动喉结,咽下那点难言的情绪,把手机塞回裤兜里。
江途刚回国,说是休假,其实事情还是很多,尤其是公司应酬。周五下午,江途去奔驰店提了一辆车,他把车开到星苑别墅,停在一个能看到祝星遥家门院子的树荫下。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一辆奔驰车停在院子里,背着大提琴包的祝星遥从车上下来,她身形窈窕纤瘦,脚步轻盈地往家门口走,很快就不见了。
夜里回到酒店,他打开电脑上了qq,他的qq除了一些群,本就少的好友列表里几乎不会再有消息跳动。邮箱绑定了几个论坛,他毕业后用工作邮箱,qq邮箱已经很少用到,也很少去查看。
此时,电脑右下角跳出一条邮件提醒。
江途点开邮箱想清理一下,目光从上而下扫过,忽然顿住。丁巷两个月前发来一封邮件,是电子请柬,他要结婚了,婚礼时间在8月20日晚7点。
正好是周日,两天后。
江途回复:恭喜,我会准时参加。
很快,qq就闪了起来,丁巷特别激动。
丁巷:“途哥?????”
丁巷:“你活过来了?!!”
丁巷:“不是不是,我想说你qq活过来了?没被盗号了?是本人吗?”
江途看着对话框,笑了。
他回复:“是本人。”
丁巷激动哭了,他直接发了语音过来:“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听说你出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电话和微信能不能给我?真的好久没有见过了。”
江途把电话和微信发过去,顿了一下,问:“要不要出来坐坐?”
丁巷求之不得!
他们约在附近美食街的一家烧烤店,江途比他早一点到,他在店里最边上的桌前坐下,那里灯光有些暗。
夏夜的美食街热闹喧哗,烧烤店几乎坐满了,丁巷还穿着警服,走进来的时候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看过来,丁巷笑着摆摆手:“大家别紧张,我也是来吃烧烤的。”
江途还是白天那身衣服,白色衬衫黑色长裤,靠在椅子上看过来,跟烧烤店竟然有点格格不入,想当年他可是在烤肉店打工的穷小子。丁巷看到他,恍惚了一下,挠挠头,才大步走过去。
江途站了起来。
高中三年,丁巷是跟江途关系最近的男生了,他看丁巷一身制服,脸上的青春痘早就没了,他笑了一下:“制服挺适合你的。”
丁巷咧嘴笑了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说:“途哥,你变化很大。”
江途坐下,他问:“很大吗?”
丁巷在他对面坐下,看看他又说:“其实长相没变什么,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可能是太久没见了,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那会儿,咱都二十七八了,男人样了。”
“吃什么?”江途把菜单递过去,“我随便点了一些,你看看要加什么。”
“那来点啤酒吧。”
啤酒和烧烤上桌了,丁巷喝了一口啤酒才缓下情绪,就开始说话:“你这次回来就定下来了吗?”
关于江途的事情,大家知道的都不多,但传言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比如大学那会儿听说他很快就有女朋友了,跟女朋友开房都是女朋友付钱,他参加科技比赛获奖也有传言,出国也一样……
就是没听说他最近回来。
“嗯。”江途说。
“那你现在做什么啊?”
“人工智能这块。”
“那挺好的,现在这方面发展好,做这个赚钱。”丁巷一边吃一边说,上学那会儿就知道江途肯定有出息,如果不是高考出事,说不定比现在好。他上学的时候也没多认真,考了个二本警校,现在这样挺满足的,他说起自己的婚礼,“黎西西和祝星遥他们都能来,你跟他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江途半垂着眼,嗓音微沉:“嗯,毕业后就没见过了。”
丁巷无所察觉,继续说:“那正好这回见见,黎西西现在是大明星了,想见一面都难呢!女神……哎我老婆不准我叫女神,祝星遥前两年都没开演奏会,只跟着乐团巡演,这两年活跃多了,你看到了吧?网上也有她的新闻。”
2013年-2015年,祝星遥宣布潜心修炼技艺,一开始,还会有一些狗仔拍到她的照片,只占很小的版面,后来只能在合作乐团巡演上看到她了。直到2016年年初,祝星遥又出现在黎西西的表演现场,抱着她的宝贝大提琴给她助阵,还开了微博,偶尔会发几条动态,非常随性。
江途不怎么吃烧烤,喝了半听啤酒,他点一根烟,神情沉静地靠在椅子上抽着,跟以前上学那会儿一样,看似漫不经心的听丁巷说起祝星遥,实则很认真。
过了一会儿,丁巷忽然说:“对了,她跟陆霁分手了,好像老早就分了。”
江途沉默片刻,很淡地笑了笑:“我听说了。”
丁巷叹气:“果然异国恋都很难维持,可惜了,以前一直觉得他们很般配,陆霁追祝星遥也花了很多功夫,两人当年那一出影响太大,现在一中的学生还在讨论那片星星灯呢,照片都还挂在论坛帖子上,简直是早恋典范啊!时常有人效仿,但没成功过。”他说着,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下,“上次同学聚会,还听说去年有个男生想追校花吧,想学那一手,没想到从树上掉下来骨折了,刘主任都要被气个半死,时不时就拎着陆霁和祝星遥当反面例子教育他们,祝星遥这些年都不好意思回母校……”
江途垂着眼抽了一口烟,手垂下弹弹烟灰,没说什么。
到了十二点多,丁巷老婆打电话来催他回家才离开,江途跟丁巷走到街边。丁巷翻翻微信,转头问:“我可以发个朋友圈吗?提前预告一下,免得后天婚礼上大家太惊讶。”
“你想发就发吧。”江途看着前方说。
他并不知道丁巷发的朋友圈,还带了张照片。
第二天早上,高三(1)班微信群消息变成99+,大家一大早就在议论江途,祝星遥没有去看,黎西西的消息却发了过来。
黎西西:“见鬼了见鬼了!我竟然在丁香花朋友圈看到了江途!”
黎西西:“[图]你看见了吗?他回来啊,我他妈差点没认出来!看样子他现在混得很好,以前高中就知道他长得不错,没想到褪去高中那层皮后,竟然这么极品。”
祝星遥提着大提琴,正准备上车,她站在院子里的樟树下,清晨的阳光明从树枝上漏下一片片碎金光,落在她身上。她点开那张图。照片拍得很随便,光线昏暗,男人皮肤白皙,轮廓冷硬,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微垂着眼,气质还是透着冷,模样却成熟英俊,跟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她低头凝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车窗玻璃映出的自己,跟高中相比,他们都长大了。
她回复黎西西:“我知道他回来了。”
黎西西大概是忙去了,很久没回复。
婚礼那天,祝星遥怕路上堵车,她五点半就让老刘送她出门,老刘把她送到酒店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祝星遥背着大提琴下车,还提着一大袋东西,她跟黎西西答应丁巷,在他婚礼上给他的宾客表演两个节目,给他撑面子。黎西西跟许向阳和陆霁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黎西西跟许向阳下午的飞机飞回来,刚下飞机,正赶过来。
老刘说:“我停好车给你提上去啊。”
祝星遥笑笑:“不用了,也没多重啊,你先回去吃饭吧,我今晚可能很晚才结束,你不用来接我啦。”
老刘倒车的时候,旁边一辆黑色奔驰刚刚停好车,是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开进停车场的。
她转身走向电梯口,听见咔一声,是那辆奔驰车门打开的声音,她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旁边还站在几个人。电梯门打开,她让别人先进,脚步刚要迈开,左手上忽然一轻,袋子被人从身后拎走了。
祝星遥愣了,很快转过头去。
她动作太快,长长的发尾飞起来,扫过男人的手臂,还有一缕挂在上面,带着一丝勾缠的意味。她仰着白净漂亮的脸蛋,呆呆地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江途垂着眼,看到她清澈的眼底里倒影着他的脸,他们距离很近,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靠近。
“你们要进来吗?”
电梯里,有人忐忑地问了一句,他们好像没听见似的,电梯门缓缓开始闭合。
祝星遥猛地回过神,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看到电梯门要关了,又急着伸手去拨电梯,江途从后面把她的手捉了回去,在她头顶低语:“很危险,我们等下一趟。”
祝星遥嘴角向下抿,低着头,一声不吭。
江途年少时做过各种各类的兼职,手掌心一直是有茧的,那是生活磨砺留下的痕迹,祝星遥的手被他抓在掌心里,细腻的手背上触感粗粝干燥。
祝星遥心里却是潮湿的,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去按电梯上楼键。
身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一群人,站在他们身后,江途垂眼看祝星遥,她穿了条烟粉色长裙,右边鬓发编了一根辫子,露出右耳,她戴着一只星星耳坠,她低头时耳坠跟着轻轻晃动,很好看。
电梯门打开,祝星遥走进去,江途跟着进去按了一楼,就站在她身旁。
两人一转身,大家就惊讶地瞪大眼,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最后落在祝星遥身上,有个十七八岁的男生盯着她:“你是祝星遥吗?”
祝星遥对他笑笑:“对。”
江途低头看她的笑脸,她算半个公众人物,长得又漂亮,很容易让人记住,在外面被人认出来,一点也不意外,他看向男生。男生大概是想要合影或者签名,但江途的目光很冷淡,他犹豫那一下,电梯门就开了。
江途说:“先去门口打声招呼。”
祝星遥看着他,嘴唇张了张,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她轻轻点头,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