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岐山小霸王
防御光罩裂开后,城中百姓蜂拥而入,他们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便被抛到前头挡住去路的两道尸体,吓得六神无主,双腿瘫软,被年轻人搀扶着往里逃。
认出这两人身份的境内外强者却都沉默了。
攻城才刚开始,城主夫妇就被抛尸至此,便是最强有力的宣战。
灵兽王来真的了!
重姗愣愣地缓缓向前,而后加快脚步,却被从天而降的滚烫热浪挡了回去,眼看着那两道躯体被熊熊烈焰吞没,她声音沙哑地呜咽出声,胀红了脸也说不出话,嘴唇咬得出血,瞪着通红的美眸怒视重越,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重越叹了口气,对祁白玉道:“给她解毒吧,她爹娘死于妖兽之手,若不让她报仇,今后或许该记恨你了。”
祁白玉面上的惆怅一闪即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你站远一些。”
明明之前解毒都不用他站远来着,重越不以为然,他心情复杂。
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身在局中,置身云雾。
境内外强者都在重府,若非中毒,这时的东城俨然便是最强的时刻,重府也最固若金汤,灵兽王选在这时候进攻等同于自撞铁板。
可就因为境内外强者失去战力,反而变成了整个岐山境最空虚的时候,而灵兽王率兽潮直捣此地,说的是来对付他,实则是对付东城,乃至全境,牵连了境外那么多交好的门派,葬送了岐山境百姓的现在,也断送了岐山境的未来,且是把这份失责,全加在他一个人头上!
不是重丰夫妇,那是谁?
重姗刚解了毒,灵力运转,瞬间便冲向重越,五指如钩蛮横地抓他衣襟,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爹娘,我要你给我爹娘陪葬!”
“杀你爹娘的是妖兽,你怪我做什么?”重越道。
“你不明白?”重姗道,“他们以前多么看重你,为什么他们葬身火海,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重越刚开了个头就被劈头盖脸的痛骂打断。
“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出了这里你以为谁还会说起你!你就是求别人骂你,也不会有人提及你半个字,就算他们有错在先,但他们待你不薄啊,哪怕你卧病在床他们也从未怠慢过,你的任何要求他们全都满足,你还有什么不满!动了下手也没有真伤到你,以我爹的本事,当时若真想杀你,你也活不到现在!你难道就理解不了他们的用心良苦么?”
重越心说,你爹还真杀不了我,倾尽全力看能不能割破我的皮吧,况且当时的形势也由不得你爹当众下杀手。
重姗受够了他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怒到极致,猛地抬起了手:“你该死!”
爹娘真是瞎了眼,这个所谓的天骄要人品没人品,要本事没本事,根本什么也不是!
祁白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甩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脸上。
重姗被打蒙了,眼里满是屈辱。
“给我过来。”祁白玉硬拽着重姗,来到重越的院子,抬手把重越挡在门外,自己推门而入。
重越独自站在门外,耳中充斥着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只觉十分不安,他的魂力悄悄探入门内,却见里头很平静,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你记得这个碗吗?”祁白玉翻手拿出药碗,又指着那花盆,道:“你已经是小乘灵士了,应该能提炼出这花盆里的汤药,和这个碗里的药是同一种,你记得这个碗吗?”
重姗当然记得这个药碗,她娘让她端给重越的药都是用这个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居然给倒了,道:“然后呢?”
祁白玉拿着碗出门,舀了碗清水,晃了晃,那碗壁上仅有的残余药汁被清水稀释后,药味微不可觉。
属下牵来一条野狗,祁白玉把那碗清水似的东西倒入它口中。
野狗瘫倒在地抽搐数久,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虎虎生威一跃而起,撒丫子朝着重姗奔去,猛地扑到她身上,后腿间不可描述的地方竖直了。
重姗尖叫出声,花容失色,甩也甩不掉,打破头了那野狗还两眼发红、涎水横飞地黏在她身上,一个劲地快速摩擦。
重姗浑身哆嗦着连拍了两三下才把野狗拍死,狗毛、狗血、狗尿沾了一身,一股子骚腥气刺激得她头晕目眩,几乎难以站稳。
祁白玉道:“这药里炼入了你的血,无论人还是兽喝了以后,都会循着血气找上你,作出刚才那样的事。”
重姗嘴唇哆嗦着道:“你的意思是我爹娘……不会的,是你!你是毒师,你信手拈来的毒,嫁祸给我爹娘……一定是你!”
祁白玉道:“这药品阶太低,我炼不出来。”
重越惊呆了,什么刺激她栽培她的想法都没了,这若是照着那对夫妇的安排走下去,他的皮骨都要被拆干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重姗立刻埋怨重越。
“你离我远点!”重越道。
重姗倍感受伤,道:“你早就知道是这种药?你竟然还默不作声,你比我想的还要龌蹉……”
重越道:“以前只是让我动弹不得罢了,第一碗就药不对症,之后我再没喝过!”
重姗愣愣地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祁白玉道:“现在你知道你爹娘为什么要逃了?”
是做贼心虚,也是爱女心切。料定一旦事情败露,他们必死无疑,还会连累女儿。
重姗脸白如纸,这让她怎么想!?这让她怪谁啊!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有人拍掌从角落处走了出来,道,“你们真让我刮目相看,小姑娘不用怕,过来我罩着你。”
正是那个胖道士,祁白玉看了他一眼,道:“我好像并没有给你解毒。”
“你在的地方,我怎敢随意呼吸呢,”胖道士眯着眼睛,灵力自由运转,行动轻便,道,“重越啊重越,你怎么又跟祁白玉搞到一起了!”
又?重越不解,莫非这人知道他以前跟祁白玉打交道的事?
祁白玉道:“陨神谷之人。”
胖道士的皮囊迅速瘪了下来,面皮逐渐下沉,露出圆润的下巴,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比祁白玉矮了半个头,皮肤吹弹可破,面带自信的笑容:“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重越见他身上穿的滚云袍,脚上踩的翻云靴,甚至那层多出来可收可缩的皮无一不是防御力攻击力高超的宝物,两手上均有力量加成的红晶指环,细皮嫩肉一看就是蜜罐里养大的,背景必然不俗,总觉得这般独特的品味若是接触过必不会忘记,道:“这谁?”
祁白玉弯起唇角,道:“大概是你手下败将吧。”
小胖子笑容消失,道:“我当年是不小心败给你,有空咱们再战一回!不妨提醒你,我姓……”
重越上辈子对于邀战来者不拒,这辈子反其道而行,不好意思,他任何时候都没空。
祁白玉道:“所以,是你告的密?也是你动了我的箱……”
“买卖情报是要先付报酬的!你说告密,”小胖子气笑了,“你竟还怀疑我偷你东西?我姚方砚别的不多,就钱多!从来都是被偷的那个,你被偷几次,跟我比惨?”
他一说姓姚,重越就知道了:“不是他。”
姚族也是陨神谷大族,跟药尊一脉来往密切,如果他没记错,那一族主要经营买卖,丹药、法器等各道的买卖都插一脚,族内弟子先天天赋普遍不高,但也低不到哪儿去。若日后祁白玉要跟药尊一脉划清界限,最好跟姚族打好关系才好。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祁白玉道。
“你当我怕你!我最烦被当贼了!”姚方砚火冒三丈,脚下生风,他那双靴子也不是普通的长靴,脚后跟上有草叶状的玉石,乃是风系法宝,可以提升速度,而祁白玉虽灵力消耗过度,但反应极快。
在上辈子他能不动用最擅长的毒术,仅凭自身手段,便将攻击力登峰造极的金灵神体重越给打倒,可见他的灵力和肉身力量都是一等一的,绝非朝夕能造就,而是长年累月的结果。
重越竭力劝阻,发现比起劝阻不如他自个遇险更让祁白玉分心,
那位姚方砚仗着浑身至宝才能勉强跟祁白玉打个平手,这还是在祁白玉魂力消耗过度的情况下,祁白玉嘴不饶人,姚方砚脸色铁青,重越便夸赞他的法宝厉害,废了不少口舌,总算让他俩从分外眼红到一致对外。
看起来还在交战,实则攻击攻击不到对方身上,波及到的妖兽比较倒霉。
城中百姓打听到他的院子便往这附近聚集,重越藏了起来。
数位黑袍者守着这处院子,其中包括原嵩。
原嵩虽然受了伤但宗师级的威压还是让不少妖兽不敢靠近,能靠近的至少是三阶妖兽,但都被原嵩的金麟剑斩下。
兽族前三阶为妖兽,四到六阶为灵兽。岐山王,那头鎏金母烈鸟,便有五阶的潜力,目前四阶巅峰,它的血令无数大乘灵士都眼红,此地的最强战力几乎都对准了岐山王,几乎杀红了眼。
“不知道那头小妖兽来了没有,如果来了就好了,它可是岐山王的掌中宝……”藏在暗处的重越突然眼睛一亮,可很快又皱起眉头。
附近的妖兽狂奔的姿势顿住,哀嚎一声,掉头拔腿狂奔,十多头成年雄狮、长毛猿等往这儿走来,各个身长一丈有余,浑身腱子肉,双腿站定,气势雄浑,手上拖着好几条染血的老锁链,锁链末端扣着不少人,全是青年,都是刚抓的。
那凶悍的人形妖兽左右分开,白毛细长尾的四足小兽,体型如猫,面容似狐,头顶两个小角,披着拖地的黑貂绒,横着走在最前面,指着重越那处挤满了人的院子,下令清场,道:“以后这里就是我岐山小霸王的了,赶紧滚吧,不滚干净,我可就放狗咬了!”
说着便让雄狮抖了抖锁链,被锁着的青年们一脸屈辱地汪了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