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能者多劳多得
白妙话音刚落, 重越制止道:“不用追了, 赶紧回初级战场!”他看向华如真, 道, “你试试能不能弄出代步用的墨禽, 速度越快越好。”
华如真还从没尝试过,受他启发,也觉得或许可行,道:“也许可以, 我试试。”
聂云镜以为他又是消极避战,反对道:“不是说需要那什么丹方救人吗, 现在不追, 不抢在对方前面沟通剩余石碑, 回第一块石碑那儿有何用!况且和我们不同,他还需要战绩……”
“到底往哪边?”华如真问。
祁白玉道:“我赞同兄长的观点, 回初级战场边沿。”白妙也听他们的,少数服从多数,聂云镜瞪了重越一眼,如果没能把人救出去, 要你好看!
华如真挥笔而出一道墨鹰,展翅高飞的刹那,被突如其来的光剑封喉, 轰然炸裂开来, 墨迹燃烧成灰烬, 而华如真咳嗽了几声, 气色又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去。
“奉劝你们几个,把华如真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有战绩的角斗者们追着陶灼而去,本身没战绩的侍卫们包抄而来,华如真面上了无波澜,心里其实不太美妙。
二皇子发好司令,不屑地道:“华如真,劝你别挣扎了,千年来没出过一个从角斗场打出去的战士,你战绩不够,一旦出了这里,父皇便有名头取你狗头。还不如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向父皇磕头赔罪,也许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
“你不去追杀掠夺角斗场宝物的罪魁祸首,却来对付我们,未免因小失大。”聂云镜怒不可遏,掌心绿光一闪,一株青草摇曳生姿,离得较近的卫兵被无形攻击扫飞出去,稍后一步的人均盯着他手中之物目露精光。
“抢宝物的人身上往往不会少宝物,无论怎么抢,这地方的宝物都只多不少。”二皇子见多了厮杀,行走在血腥之地,如闲庭看花般,道,“头顶就是看客,身在局中的人自以为抢夺机缘,殊不知,在父皇看来,这不过是场不错的好戏罢了,场中任何变故都只是让戏变得更具观赏性。”
他话锋一转,把矛头对准华如真,哈哈笑道:“听说抢夺石碑的人看好你,看来在那人眼中,你的价值还不如一块烂石头。”
聂云镜的脸色变了许多。华如真充耳不闻,道:“给我点时间。”
祁白玉道:“那么你呢,你是皇亲国戚,不也亲自出战被万人围观,你出了乱子,不也被万人看笑话?我怎么觉得瀚皇也不怎么待见你,这才把你发配到这种地方,看管一处微不足道的刑场战台,你说这么多只是眼红他有望出去,而你既没办法继承皇位,也没本事出去,只能在这里可悲地发发牢骚。”
“你闭嘴!”二皇子被戳痛了。
祁白玉继续道:“你把他放走了是你的失职,再把他抓回去就算戴罪立功了么,应该还是免不了受罚吧。况且那外来的大宗师也想带他走,就算你对付得了我们,对付得了那位外来的大宗师么?”
二皇子脸色阴森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重越只觉朽木不可雕,这二皇子到底是魄力一般,没有联手的可能。
不到万不得已,他依旧避开战斗,主要留意着白妙,指导白妙进攻。
起初白妙非常不想听他的,可偏偏重越说的都对,照着他说的战法,确实能很精准有效地进行打击。
白妙也不是没佩服,他主人虽然不靠谱爱偷懒没骨气性子软了点,但就目前看来他的眼力和战斗经验还是挺不错的,转念一想这人教它,不过是为了让它更好地挡刀罢了,没来由一阵气恼,感激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今后能活多久能到哪一步全靠自己,白妙为求战技上的进步,更加积极地要求指导与规正,无论是身法还是攻击,全都进步飞快。
重越很是欣慰。
可毕竟处于乱战之地,同时进攻的强者较多,单凭传音也不一定次次准确,指挥有些许偏差,白妙眼泪汪汪,逮住机会就是一顿训斥,毫不客气地:“老大不努力,同伙徒悲伤!你就这点本事还想指点我,羞不羞耻!我以后要是不小心战死了,就是你没本事害的。”
重越很羞愧,行动上可以不动,但脑速运转极快,他身临其境旁观战局,争取更加清晰地甄别出敌人的破绽和软肋,眼力和判断力也在被逼无奈下缓缓提升着。
再次杀来的卫兵面上带着盔甲和面罩,祁白玉的白雾很难渗透进去,若他再给华如真补充魂力或灵力,很容易再引入什么毒,因此只能等对方缓口气。
聂云镜道:“这附近可还有其他石碑?”
“有,都在深处,”华如真道,“只能抢时间。但按照刚才的情形,虎口夺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越往深处,守在石碑处的隐者实力更强,一旦异象惊动他们,被围追堵截,我们能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聂云镜道:“不过是一角过去罢了,告诉他们方法其实也无妨,关键是重越说不出具体方法,没办法重现那画面,而目前我们得到的图并不能引起天地异象,糊弄不了那些人精。”
聂云镜道:“现在怎么办?你确定有了更多的上古药方,你就可以治好他?”
祁白玉并不能保证,他还没尝试炼制那丹药呢,不知道那丹药是否这能成就他。但只要他没问题了,不只是治好华如真一个,而是今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救人,他能够炼制出好的丹药来,帮助兄长修炼突破!
“所以往那边?”华如真已经缓过气来,明明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但不知为何,他反而是一群人中最淡定的,比起生死,他反而更看重战绩——死也不想死在瀚域。
重越尝试着开口道:“逍遥宗大长老这般乱来,瀚皇不会再给他开后门,他的实力不足以通过角斗场另一端,若想出去,必定得返回至初级战场,再从入口处出去……”
聂云镜难以分神,道:“少说废话,讲重点!”
祁白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与其追着他跑,不如请君入瓮。”
聂云镜道:“这话的意思是……”
“直接回初级战场和中级战场交界处,在那块石碑附近布下天罗地网,等他落网。”重越神情凝重,似乎还在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
“早说啊!”聂云镜有点脸疼,你胆小怕事就胆小怕事吧,脑子不要这么可怕好不好!
重越觉得这一行之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并肩作战的机会了,聂云镜和祁白玉以为他还是药尊一脉准弟子,才对他多加照拂。
但他没了陨神谷弟子令,也没有了变态药尊这个便宜后台,可想而知回了陨神谷,注定分道扬镳。
在此之前,他需要足够的实力确保陨神谷弟子身份不动摇。陶灼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好了。”华如真挥动灵笔,一道通体漆黑的灵鹰从纸面上涌现而出,发出一声嘹亮的鸣音,“跳上去!”
重越召唤白妙到怀里,三人一跃而上,落到显化成型的黑鹰背上,铜钵防御罩立即被催动,挡住了不少呼啸而来的攻击。
那鹰腾空而起,到了上空,突出重围,祁白玉收起了铜钵防御罩,华如真挥笔又冒出大小相同的三头墨鹰,全都扑腾着翅膀,掠向四个不同的方向。
“追,别让他们逃了!”二皇子反应过来,命驭兽师唤来妖禽,可晚了他们一步,不知追向何方,等过了一段时间,四头墨鹰消失无踪,只有一处墨鹰消失后,又冒出同样的四头来,再次飞向四个不同方向。
二皇子一行人大放羽箭,乘胜追击,被带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竟迷失在山林之中。
“还愣着做什么,都去给我找路!”二皇子愤怒不堪,只有个矮小的士兵留在原地不动,掀开面罩,竟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眼珠湛蓝,道,“二皇子莫慌,我回来了。”
二皇子杀气暴涨,一剑挥出,道:“是你!?”
少年脚不沾地,瞬移而出,一眼看去就好像他本就站在另一边,是挥剑之人砍错了方向。
能御空飞行便是宗师以上大能,若能隐身或瞬移,至少是第九重天人境!此人能在秘境内施展这等绝学,可见他本身就该是瀚皇秘境之人!
“你不是逃了吗,若不是你把禁制撞出了个窟窿,秘境也不会被外来人发现,你竟然又回来了?!”二皇子眼里闪出一丝惧色。
“放心,这只是我的一道化身,我的真身并不在这里,”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砂,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一抹沧桑,“你救我脱困,这才被你父皇所弃,我总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结了这份因果。”
二皇子冷笑,他打听至今都弄不清楚这人究竟是为何被困深海底下,以万年玄冰链锁四肢来镇压,这人忽悠他许愿,脱困后就逃了,害他吃尽苦头。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成为新的瀚皇,你是来履行承诺的?”
少年道:“正是。”
二皇子并不太信他,道:“你准备怎么做?”
“如果我是你,我会作壁上观,先放他们走,等他们外来人自己战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二皇子一愣,目露喜色,顿觉自己急糊涂了!
“有我在,你必能为皇。”少年抬手搭在二皇子肩上,二皇子脸色一僵,突然抽搐起来,眼窝下陷,漆黑色眼珠子里冒出一丝幽蓝,他的衣袍和长发无风自动,整个人气质大变,那少年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摊衣服掉落在地。
“瀚皇一脉也堕落了,现瀚皇的子嗣都欺负过我儿,一个都不能留啊。”“二皇子”目露沧桑,心道,“我替我儿找到了可以为他续命的药尊,小小秘境作为谢礼,也在情理之中。”
话说回来,重越等人行到一半,只听矮山之上一声嘹亮的狼吟,白妙往下一看,大喜,以它现在的本事应该不在狼王之下了。
“你们先走,我去找兄弟,过会再去跟你们会合!”白妙迫不及待从墨鹰背上跳了下来,沿着树梢,钻入丛林之中。
角斗场内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知道那传承石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的高层毕竟只是少数,瀚皇微微眯起眼睛,还在观战区外的逍遥宗长老连忙跟他赔不是,道:“陶灼实在太乱来了,他的态度并不是我逍遥宗的态度,瀚皇若要拿他是问,我们一点意见也没有!”
瀚皇慢悠悠地道:“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的好戏罢了。”
只可惜好戏不好看,丛林挡住了视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瀚皇隐怒,“让他们赶紧滚去初级战场,势必给我拿下华如真,连个病秧子都弄不死,我让他成为下一个华如真!”
瀚皇麾下部将脸色大变,只觉这二皇子一朝失势,怕是日后都再难有起色了。
“瀚皇,我等诚心与您建交,只要您答应与我宗建交,没有任何外来势力胆敢在您的地盘上放肆的。“太墟神州长老道。
“现在不也是不敢放肆么,”瀚皇老神在在,“这样吧,哪一教能让给本皇看场好戏,本皇就率先与哪一教建立友好往来。弱水三千,本皇为何不能每瓢都饮?与各教交好,总好过择一教吧。”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古教弟子心存疑惑:“陨神谷的人并未和逍遥宗起冲突,这就打算出来了么,竟回到了初级战场!”
半日过去,初级战场与中级战场交界地带,一块并不高大的石碑还耸立在那里,周围空空荡荡,竟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安静得出奇。
“一人没有反而蹊跷。”重越有种危机感,“小心,不要随便靠近为妙。”
“试试就知道了。”祁白玉道。
华如真挥笔而出两道墨兵,冲向那处传承石碑,刚一靠近百米范围,地面上便有数道利箭咻咻穿刺而来,猛地洞穿了那两道仅仅是试探并没有什么防御的墨兵。
“什么人!”聂云镜目露杀气。
“我还要问你们是什么人呢?”
“你们是来撬石碑的么?”密林间有杀气浮现。
“诸位误会了,我们也是过来伏击的。”重越道。
“鬼鬼祟祟,你们身穿侍卫盔甲,但战法却别开生面,不像是此地护卫,竟能识破我们的陷阱?”密林中露出一个人头来,旁边的人想压都压不住他,“说!怎么看出来的!”
重越嘀咕道:“这地方原先是什么样就弄成什么样,千万别空空荡荡,和平时不同,一看就是有陷阱。”
这些都是在角斗场外看台看到还有这样的做法以后,都动了歪心思,他们都抱着和重越等人一样的心思,埋伏在这里,准备对付那个翘石碑的贼,道:“你们来得正好,有个据说是逍遥宗长老的大贼撬走了传承石碑,手上还有空间石,指不定还有其他宝贝,咱们在这里埋伏他,你们要加入,至少得有宗师级的手段!”
“那个把头脸裹得特别严实的小乘灵士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另外的几位有什么手段便提前使出来!”
聂云镜瞥了眼戴着面罩的华如真,和把脸遮得很好的重越,道:“要不然你俩跟他们传个音。”
祁白玉手中金鳞剑一挥,轻描淡写地将迎面袭来的冷箭斩成两截,然后把剑递给了重越,道:“能在里头闯荡必有闯荡的本事,我们战绩排名都靠前,用不着多做证明。可以告诉你们,贼人能在那么多宗师的联手攻击下还毫发未损,这点手段只怕也伤不了他半寸皮毛。”
众人见他说话不一般,问了他们中两个境界较高之人的战绩,聂云镜过千了,而祁白玉以“白玉”为名,也战绩过千,比在场的人都高。他们膜拜战绩高者,态度一下子恭敬了不少。
事实上看起来境界不高的重越,目前战绩比聂云镜还要高,而看起来病怏怏的华如真,那就更不用说了。只是他俩都比较有名,不便露出真容。
祁白玉聚集众方所长,用积累的灵石圣晶来布置陷阱。聂云镜见他手法娴熟,大为惊讶:“你小小年纪,竟然连阵法也懂!”
祁白玉活了一世,特立独行,一个人闯荡生死秘境,难免遇到难以解决的危机,因此五花八门的保命技巧学了不少。
重越不独行,从来都有同伴帮衬,术业有专攻,而他属于唯快不破,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的金灵半神体,就算撞上境界比他高深的凶兽,那也能凭快避其锋芒。
阵法博大精深。祁白玉只懂一些攻击力强悍的爆破阵,用来防身或者对付强悍圣兽。
可为了不表现得太过于出类拔萃不像这个年纪的人,祁白玉还是偶尔露出困惑的神情,问问重越的意见。
重越没亲手布阵却亲眼见过阵法大师布阵,两人一起研究阵法,竟是在两个时辰内布置好了一处中级爆破阵。
重越与他配合默契,很是惋惜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药尊的眼光总是极好的,想挖墙脚也没那么简单。
在此期间,重越等人沟通上方灵璧,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逍遥宗大长老陶灼的大名正在飞速上涨,战绩在一刻不停的增长,他在杀戮,未尝败绩。
终于——
“来了!”聂云镜呼吸一滞,隐匿气息。
视线尽头尘土漫天,最前方一人身着泥色长袍,原先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后方跟着不少强者,都被挡在了灰尘之中,被甩了数远。
“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陶灼被围堵得十分狼狈,但他收获颇丰,情绪高涨,“这里头的宝物就是能者居之,此地守卫都不拦我,你们眼红也没用。”
众人准备周全,站在石碑之外,突然之间,那石碑不知怎地猛然爆发出一道白光,神辉冲天,就像先前显化过一次似的,竟然再一次显灵了,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人上前去。
重越落在人群之后,魂力外放,沟通石碑,但这次他与石碑共鸣,尝试着炼化那石碑,魂力如同雨入大海一般,完全无法撼动。
重越心念一动,魂力沟通画面,里头浮现出了那个一模一样的画面,里头那个和他神似的男子,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重越有种别样的想法。
他不能炼化这石碑,但那个人或许可以。
重越回想起来之前的所感,如法炮制地重新观摩了他手中的古籍,迎上了对方的目光,隔着岁月长河与无垠空间,却又好似只有一步之遥,重越尝试着一步踏出,魂力与那人融合了一瞬,刹那间一股雄浑的力量加在他身上,浩瀚无匹,足以震撼那石碑。
相比而言他的魂力,与石碑散发的力量,强弱似乎调换了,几乎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将这块残破的窥天镜碎片碾碎成灰。
“太诡异了。”重越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心神与对方共鸣,他几乎亲眼“看到”他那微不可绝的魂力,渐渐得了石碑的认可,融入到石碑内部残余纹路中,烙印下了一块魂力印记。
这似乎不是靠着他的力量,而是石碑认可了他,向他微妙地示好。
大能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炼化的神器碎片,他竟然炼化了!
魂力印记烙印其中的瞬间,重越有种莫名的恣意,似乎那巨重无比的石碑一下子轻了许多,以及那无形厚重的沧桑感洪荒岁月之气,都影响不了他。
陶灼刚赶到这石碑处,异象正好消失,石碑不再发光,他露出狐疑之色,停在阵法之外,踱步不前。
“出来吧,你们没来追我,战绩也不曾变化,想必提前到这儿来堵我吧,”陶灼眼珠一转,道,“都是自己人,反正你们也救不了他,为何不放他一条生路?真真,只要我承认战败于你,把我手上的战绩给你,你就能离开秘境了,多简单的事,何必闹个你死我活呢?”
没有回应,只有熟悉的喊打喊杀声,追杀他的人已然临近。
“很好,松土的人又来了。”陶灼面不改色地往前一步,脚下没有任何动静,他一跃而上,站在石碑之上。
几乎是同时,数道攻击直袭上方,他翻身而下,翩然落地。
脚尖刚触及地面上的一道尸体,竟然没有实感,陶灼暗道不好,幻术!他翻身越到另一边,落在实打实的尸体上,刚踩上去,陡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继而那“尸体”猛地起身,竟是个无面墨兵。
他哈哈大笑道:“聂贤侄,华真真,你们果然在这里等我,自投罗网就省得我到处找……”
无形气韵荡开来,眼前景象大变,白天变成黑夜,隐隐绰绰似有无数个人杀气腾腾地站在这里,光影撕开了一道豁口,露出那些埋伏在此地的强者来,各个气息滔天。
陶灼一跃而出,扑向那石碑,刚一碰到,石碑倾斜,朝着他砸来。
“这是什么幻术!”
这并不是幻术,而是传承石碑倒了,重越催动那石碑,让它直直地朝着陶灼碾压而去。
陶灼后背着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身上石碑似有万斤重,耽误了一刹,背后地面上灵力迅速流转,焦糊气息充斥着鼻头,他的双耳失聪,眼前被铺天盖地的火光填满,背后冲击力巨大,却被石碑挡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他实打实地扛了这场暴击,七窍流血,胸骨咔嚓作响,顺着坍塌的地面被石碑压进地里,牙齿都被磕碎了,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陶灼吐出几口血,双目猩红,道,“但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弄死我,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恐怖的气息自他体表涌现,狰狞的旧伤逐渐愈合,他想把压在他胸口的这道石碑收进体内,但不知为何暂时做不到,也许是他魂力消耗过度的缘故,他躺在坑底,运转功法,无尽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融入他体内。
陶灼单臂撑起那块石碑,把自己从地下颓了出来,见他一露头,便有数十道火球、冰锥、土刺从四面八方砸来,却像小打小闹般,对他而言不过挠痒痒。
陶灼怒了,嗓音却极其平静,道:“原本和颜悦色是想给你背后那位一点面子,既然你们这些小辈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欺凌弱小了。”
聂云镜暗自惊讶:“不愧是大能,哪怕压制境界在了大乘宗师境,但身体条件和精神气却都是大能级。”
华如真道:“要不然把我交出去吧,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能带我出去。”
重越脸色苍白,道:“你不要命了!”
华如真道:“我要战绩。”
别的不争,就争一口气,他已经撑到了现在,岂能功亏一篑!
“你等会,让我想想。”重越目露挣扎,如果让石碑自爆,威力可能会震碎空间石……转念一想就算震碎了空间石,尽管得不到全部宝物,但那些石碑必定会掉落在此,那他至少还能再弄到几张上古丹方。
重越瞬间沟通那块石碑,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跟陶灼强悍的精神力抗衡,稍有不慎那石碑就会被对方拖进去。
原本藏在不远处作壁上观的二皇子等人蠢蠢欲动。
那“二皇子”目露沧桑,平静的脸上有铁青之色,手指捏诀,一个简单至极的起手式,隐约带动天地间的雷霆之力,指尖一点白光对准了那位笑容猖獗至极的逍遥宗大长老。
角斗场外,瀚域的碧海翻滚,风云变色。
“二皇子”轻咦了一声,指尖电弧稍稍收敛。
咔嚓一声脆响,那石碑从中裂开了一道豁口,明黄光芒自漆黑的石碑内部迸射开来,恐怖波动席卷四方,滚烫烈焰焚烧碎石,陶灼正竭力将石碑弄进空间,彼此贴近,猝不及防被裂开的神威击中,神焰炙烤之下,痛苦地嘶叫出声。
石碑轰隆一声巨响,震天动地,化作熊熊烈焰轰然崩塌,陶灼首当其冲,骨骼尽碎,鲜血喷涌。
重越被可怖的气浪掀飞了出去,又被无形巨力给狠狠拽了过来,被一只无形的手扣住咽喉。
“是你!是你在坏我好事!”陶灼只剩下半个身体,那虚握的手臂竟有可怖的力量。石碑自爆的瞬间,属于重越的魂力波动完全瞒不过这位压制境界的大能,“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
重越的肉身完全扛不住这样的攻击,自爆的是他的东西,撕裂的是他的魂印,尖锐的剧痛席卷全身,他的身上被撕裂了一道道口子。
重越提醒瞠目结舌的华如真道:“快杀了他!”
华如真挥笔而出一柄巨剑,从天而降,百道黑芒如利剑般洞穿了陶灼血淋淋的胸膛,但这还不算结束,那阴鸷的目光还死死盯着这里。空气中布满了锐利的裂纹,犹如倒刺一般,一股难闻的药味弥漫开来。
“不好,他身上带的药裂开了,闻起来不像好东西。”聂云镜捂住口鼻,其实不用他提醒,逍遥宗大长老身上带的药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药剂弥漫开来,眼前便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不少境界不高的人。
祁白玉离他很近,挥出一道白雾来,挡在聂云镜面前,过滤掉了那些药粉,喊道:“兄长!”
“白雾,用白雾……”重越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但距离陶灼最近,竟然并没有受到药粉的攻击,毕竟陶灼只是随身携带害人的毒药,但他自己并不是毒药免疫的。
僵持下,重越的鲜血顺着对方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手臂缓缓流下,他的金灵正在对方体内犹如磨刀般穿行,切割筋脉和血管。
毕竟是大能的体魄,想要割开豁口还是非常困难,需要一点点磨。
灵力飞速消耗,重越嘴唇开阖,其实已经没有声音,更没有多余的魂力动用,但祁白玉到底还是看清楚了。
白雾爆涌而来,涌入陶灼残存的身体内,白雾境界过低,很难吸收对方的血脉之力和灵力,但稍微吸收一点,就抵得上数百位同境界强者了。
“重越,接剑!”华如真挥笔而出数道墨剑,送入那片焦土深坑之下。
陶灼伤势可怖,他动用意念粉碎了近身的几道墨剑,还有一道斜斜地插在土壤里,重越数次抬起手,艰难地握住了它,重重刺入对方眉心。
终于,喉间一轻,重越身体颓软,跌在这半个狰狞的尸体上,佝偻着身体一个劲地咳血,他体内有木属性之力,自愈之力稍稍强过单纯的金灵体,疼痛尚且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不至于一下子昏迷。
一连两次恐怖的爆炸让陶灼这身护体的宝衣都炸成灰烬。
重越左右四顾,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破裂的空间石,也没有爆出的宝物散花般地爆涌而出。
没有石碑,难道上当了?
陶灼有备而来,知道会被埋伏,所以提前把空间石藏到了别的地方,只身前来交涉?
剧痛煎熬之下,重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鲜血淌进尸体体内,失去活力的血肉内有一点神辉忽闪忽灭,识海中隐约多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重越的神魂受创,稍微动用魂力就疼得抽搐,就连和白妙联系都做不到,更没法查探出异动,他以为那多出来的一点微妙的联系,是裂成数块的窥天镜碎片残留的。
“兄长,兄长!”祁白玉好看的脸揍成团,跳下来扶起重越,一跃而出,轻轻落地,他不敢动用灵力来给重越疗伤,他很痛恨自己的体质,怕关心则乱。单纯的受伤,总比中毒要好。
“宝物呢,这人身上不会没有宝物,应该就在这附近,快找!”
“我下去找找。”聂云镜也好奇那人身上的宝物,魂力扫过地面。
也不排除战斗中那么小块的空间石飞出战斗区域的可能。
原先气势汹汹杀来的人都低头寻觅宝物,没了别的声音。
不同的魂力相互接触,彼此撞击,都在相互试探妨碍对方。
并没有宝物爆出,岂不是说方才的爆破都没有让空间石受损?也就是说大能级的私藏就在这附近!
“他胸口处有东西!”有人满头大汗,开口吼道。
“蠢货,说出来做什么!”与他魂力灵力冲撞,都想挖出那异物的人全都咬紧牙关。
越来越多人参与较劲,那块异物总算从肉里被震了出来。
一颗菱形晶体,悬浮在胸口上方。
棱角圆润光洁,透着一点神辉,瞬间牵动了在场上千人的心弦。
“界石!”
里里外外的强者全都倒抽凉气:“是界石!”
难怪没有爆出宝物,普通的空间石在神器碎片的自爆下自然会裂解,但界石却不会!界石内部空间巨大,坚不可摧!就算神器碎片毁了,它都完好无损!
“操操操,怎么会有界石!”外头看戏的全都惊了,他们听到逍遥宗长老说要跟宗门商量用一颗界石成就华如真,只当是宗门的底蕴,但从没想过这个人体内就有颗这般规整的界石!
逍遥宗同来的长老也瞪圆了眼珠:“为了几块残破不堪的神器碎片,把这么贵重至宝和性命搭进去,陶灼大长老死得冤枉!”
“我的!”
“找死!”
那界石在数方攻击抢夺下,震颤不已,神辉暗现,竟是猛地脱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某个方向掠去。
神辉朝着他掠来,重越脸色大变,咳出两口血。
不是惊喜,纯粹是被吓的,他只是在想,想要。
谁不想要界石,但他没敢真去抢啊。
不是开玩笑,他连小小空间石都没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获得。
为了少生事端,他平时连金鳞剑都只敢偶尔借用祁白玉的。
不带这样坑人的吧,为什么朝他来了!
重越一拍祁白玉的肩膀,惊慌失措,道:“快走,快走!”
祁白玉把他打横抱起,二话不说,把肩上背了一路的古琴取下来丢给华如真,传音道:“送你的。”便一跃而出,竟是看都不看那界石一眼,转道冲进山林。
界石弥足珍贵,上辈子的重越臻至巅峰才弄到了界石,这辈子简直想都不敢想。
更可怕的是,界石刚一靠近,他便能感应到联系,几乎心念一动就能打开界石内部空间!
他什么时候认主了!?要想解除认主只能先接触。
解除?他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