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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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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岫黑了脸, 挥手间彻底封闭了此地的气机, 直接带着手中的灵药土遁, 深入地下千丈,在靠近地下河的地方开辟新的洞府, 清空一切繁杂思绪,炼化灵药修复残躯。

至于华艺,他暂且抛诸脑后。人要为他送死,他何必拦呢。

若那人能有幸活到他恢复巅峰, 那他再去算账也不迟。

这一幕发生在洞府外, 一众血气方刚的青壮年男修惊掉了下巴。

徐之素见势不妙直接去捂身边离得最近的人的眼睛,祁白玉闪得快, 徐之素一手挡住重越的眼睛:“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这种东西给小朋友看了影响多不好。”

重越只看到华艺刚靠过去, 他好不容易摘下徐之素的手, 那边靠紧的两人已经分道扬镳,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清楚, 也就不太懂周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究竟从何而起。

重越错过结局,很着急:“发生什么了?”

华如真默了片刻, 道:“我也不太清楚。”

聂云镜一阵鸡皮疙瘩,也拒绝重复这个话题。

祁白玉抬脚, 很自然地踩了徐之素一脚, 还狠狠碾了碾, 徐之素无声地嗷了个夸张的姿势, 祁白玉凶神恶煞,该挡的不挡,不该挡的尽瞎挡!

待庄岫确实去闭关,华艺这才掠了过来,眉宇间那股子蔑视天下的傲气显露无疑,跟先前所见的那个畏畏缩缩、阴阳怪气的小白脸判若两人,他见了华如真等人如鲠在喉的表情,道:“少儿不宜的东西,不看为妙。”

其他人都被噎了回去,唯有祁白玉嗤道:“倚老卖老。”

华艺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我的耐心已经用尽,建议还是杀了永绝后患。”

事实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守护珍稀灵药的圣兽,也没有追杀华艺的敌人。

那些灵珍也全都是之前药尊送的,他拿来借花献佛而已。

而且是用了种非常极端的方式,分了好几次送的人情,俨然一副豁出性命只为保下对方的姿态,三番四次身负重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几乎是天衣无缝。

可就算这样,还是没有彻底感动庄岫。

“杀谁?”聂云镜再看到他只觉感觉完全不一样,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转变。

华艺面上冷若冰霜,连多余的表情都摆不出来了,目光随意而轻蔑,道:“还能有谁,庄岫啊,他死不足惜。”

聂云镜还以为他要把人收入囊中呢,低声道:“明明刚才都那般亲密,扭头居然就能如此决绝……不过庄岫也够绝的,再忠心的属下死了也不妨碍他疗伤……”

聂云镜只觉华艺绝对不是药尊麾下药童这么简单,难不成是徐之素早早埋下的暗线?

“你们也看到了,我就算豁出性命这么多次,庄岫也还是无动于衷,这也就说明我这些年的追随都是无用功,”华艺道,“我劝你们最好是趁他还没复原,斩草除根。”

重越道:“当你上次说,他怀疑你跟药尊联手,他怀疑药尊要害他,他完全没想过要找药尊疗伤,莫非他和药尊之间有什么误解?”

“说实话,我不清楚,”华艺说,“我追随他至今,从没见过他和药尊之间又过什么争执。自他上次去见药尊后匆匆离开药香谷,来到这里渡劫,就再没见过药尊。我怀疑他在药香谷见了什么不该见的,或者拿走了什么东西。”

重越若有所思,却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徐之素觉得很不尽兴,白挨了那么多顿打,白受那么多伤,结果到头来只便宜了庄岫那个该死的老小子,道:“你确定要杀他,你不打算继续那什么他了?”

华艺觉得这个问题不值半字。

一个人,如果你死三四次都不能让对方惦记,那就不用再白费力气。

就是块石头也会被热血染红,但白眼狼不会。

重越被他们说得心痒,他都活了两辈子,还有什么不适宜,徐之素自己也没比他打到哪儿去,自己看得津津有味,居然挡他视线,重越意难平:“什么那什么,华艺到底做什么了?你们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也没什么。”华如真避而不答,主要是感觉不太好,聂云镜一边说着不太好一边悄悄看华如真的脸色,发现确实难看,他也就一个劲地啧啧满脸嫌恶不予置喙。

重越道:“既然没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祁白玉表情古怪,饶有兴致地说:“兄长真的想知道?”

重越点头:“你就随便说说。”

祁白玉:“说不太好说,得演示一下。”

“那就演。”

“在这里不太方便,得找个地方。”祁白玉拉着他的衣袖。

“这么麻烦的……”重越不想离开这儿太远,以免又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不然就在这儿,随便演示一下,我了解个大概就行。”

“在这儿啊?”祁白玉将尾音拉得老长,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缓缓朝着重越逼近,重越感觉不妙,下意识往后退,退到树干处刚要转向,一手伸至他颈侧,挡住了他的去路,重越要往另一边,又是另一只手抵住他这边腰侧的树干,将他堵在了双臂臂弯的狭窄范围中。

祁白玉目光极具侵略性,缓缓逼近,重越背靠着树干,动弹不得,内心小鹿乱撞,隐隐有几分期待。

徐之素喝止道:“你这坏胚,别教坏重越!”

祁白玉说:“都几百岁的人的,凡人这个年纪,十代孙都有了,就你少见多怪,该不会到现在都没开过荤吧!”

徐之素气得脖子粗,恨不得搬起石头去砸他,等反应过来已经搬起石头,扔到一旁去了。

“祁白玉!你不会吧!?”聂云镜也来凑热闹。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华如真这回倒是没半点反感。

祁白玉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占兄长的便宜,平白一饱其他人的眼福,他缓缓靠近到一定距离,重越吓得闭上眼睛,抿紧嘴唇,呼吸都快停止了。

美色近在眼前,好似低头就能一亲芳泽,祁白玉目光深邃至极,额头距离重越半厘处,极具克制力地停了下来,两人的呼吸几乎要撞到一起。

祁白玉伸手,拇指指腹拭了下重越的唇角。

一揩即分。身体也跟着后退。

重越睁开眼,皱起眉头,也效仿自己看到的,庄岫做过的姿势,抹了下自己的唇,道:“就这样?不对吧,我明明看到他嘴上有水光……唔!”

祁白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很是局促,满眼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金灵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实诚,寻常人动了凡心至少会普及些这方面的知识,或者看看类似的书籍图本,或者听几段风月,好歹同道中人心照不宣吧。但重越或许真的不一样,他被教育得太好了,就算撞见了那种场合,也会讲究非礼勿视。

但这样没有经验,难怪很容易被勾搭走,没个比较也不晓得什么合适不合适,所以连重姗那样的也能凑合。

祁白玉想想又有点气,但这种事讲究循序渐进,想一口气塞成胖子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又不想让重越付出代价。

而庄岫这个事确实没必要隐瞒,与其过会撞上更劲爆的,不如提早有个心理准备。

祁白玉道:“我告诉你华艺做了什么,你听了可别被吓到。”

重越自觉自己胆子不大,但没道理聂云镜看得,他看不得。

祁白玉说完,重越安分了。

过了一会,重越问:“我觉得还好,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祁白玉不太看好华艺和庄岫。

“哦。”重越有心事。

华艺一锤定音:“既然你们一定想从他口中撬出什么秘密,不如拿我当人质,去套他的话,到时我会全力配合你们。”

祁白玉挑眉:“你的意思是!?”

华艺思来想去,一旦庄岫识破他这些日来的“赤胆忠心”不过是诡计,那他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以及这段时间屡次三番的疯狂自残之痛,都成了白费心血。

他不希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

其实当时庄岫毫不犹豫地拿着那些灵药去疗伤,弃他于不顾,就足以看出庄岫的铁石心肠坚不可摧。他为何会心声恻隐多此一举呢?

主要是最后他心血来潮身体力行地羞辱对方,对方那酷似没反应过来的破绽百出,比起重越方才的表现来有过之无不及,让他心生了些许微不可觉的希冀。

最后一次机会好让自己彻底看清庄岫的为人,也好彻底死了让对方生不如死的心。毕竟,对彻头彻尾的冷血败类而言,唯有凄惨屈辱地死去才是最可怕的。

华艺道:“如果这段时间来的雪中送炭奏效,以我如今的价值,应该远胜过之前不过是小跟班的我,借此套个话应该有一定可行性,至于庄岫会不会松口,那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重越等人深深地看向他,只觉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也幸好这人不是他们的仇人,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明明是为了报复庄岫,却雪中送炭上演了这样一出,本来该给华如真出口恶气,到头来却成了场笑话,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哪怕华如真不怪他们,重越也会暗恨自己,境界不够一意孤行,着了药尊的道还不自知,之后再要杀庄岫得付出多少代价,这都怪他……

庄岫在地下修炼到最后关头,原以为这些斑驳的灵药里或许会有一两份对他有害的成分,可没想到他尝试着炼化,到最后发现每一种都有奇效,只是可能他炼化的先后顺序不同,疗效强弱有别。

其实所有灵药能够供他修复残躯的程度有限,同类灵药吃多了效果越来越弱,已经饱和。

他的身体恢复了七成,似乎也只能保持在这个程度,若没有丹圣药圣相助,他体内的伤口必定会形成道伤,到死都别想愈合。

庄岫沉心静气。陡然,地动山摇之声轰然传入地底,经久不息。

“庄岫滚出来受死!”

“庄岫败类,滚出来受死!”

“你残忍杀害你儿,又险些害我们命丧黄泉,这笔账,迟早要与你算!赶紧滚出来,否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他不在这里……”有个相当微弱的声音传入地下。

地底隔音效果极差,听出这个声音,庄岫烦不胜烦,豁然睁开眼睛,准备横渡万里换个地方闭关,他没必要硬碰硬,忍一时风平浪静,待他重振旗鼓,再来大杀四方,到那时看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我说过他不在这里。”华艺被祁白玉扣住脖颈,嗓音沙哑地说,“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透露他在哪,奉劝你们死了这条心。”

“他这不是来了吗。”祁白玉扬了扬下巴,嗤之以鼻。

“一群狗在我头顶上狂吠,吵得我不得安眠。”庄岫自虚空中踏出,轻巧地降临地面,和徐之素一伙人远远地对视,嘲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群捡漏鼠辈。”

庄岫恢复昔日俊朗模样,面上带着刻骨的冷意,这才是他的本性,先前当着华如真的面表现出的那道慈父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却被祁白玉掐着脖子提离了地面,满脸通红,额上青筋直冒。

他的双手被缚,双腿也隐约被打断,浑身上下遍体鳞伤,就连脸上也挂了彩,嘴角带着血痂,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终于出现了,再不来,我可就要杀了他。”祁白玉见庄岫已然恢复,只觉他还真没看错,药尊给的那些灵药,确实每一份都是治疗道伤的宝药,没有一份参假,药尊这般不遗余力对庄岫已经是仁至义尽,庄岫到底为什么不敢去找药尊疗伤呢?

庄岫远在百步开外,这个距离足够他脱身来回百次,道:“随你们生吞还是活剥,我已经半只脚跨进神级门槛,岂会缺少追随者,他这样的货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华艺抿紧的嘴角却溢出鲜血,像是受了大气咬破了皮:“既然如此,你来做什么?为什么不走!”

“待我把废话说完,也让你走得顺畅些,”庄岫道,“我先前答应过你,如果你能为我找来让我痊愈的灵药,我便满足你一个愿望,可你找来的灵药到底没能完全根治我的伤势,想必你也明白,你还值不得这个愿望。”

华艺眼眸无光,道:“我听说世上能治好道伤的人不过三个,我只找到了祁白玉。恰好你的儿子也在这里,他既然肯为你挡神劫,想必也愿意治你的,你若愿意稍微放下身段,你就能真正恢复巅峰。”

华艺眼神示意祁白玉,可以将手指穿透他的脖颈,反正他的命门不在喉咙这里,就算喉咙穿了孔顶多不能说话,而且他已经厌倦了说这些无用的恶心之语。

祁白玉不由啧啧了两声,暗叹华艺太狠,自残这么多次都不足以软化庄岫,那庄岫打从一开始就不值得救啊。

“蠢货!我这傻儿子现在只怕是恨我入骨。”庄岫冷笑道,“这伙人是来杀我的。”

“如果我们要杀你,就不会站在这里,还留此人一条性命到现在跟你废话,”祁白玉道,“我有话要问你,跟药尊有关。如果你老实回答,我或许愿意放这人一条生路。”

“你们杀吧,反正他是药尊的人,”庄岫道,“我没有亲手杀他,你们替我杀了也是一样。”

“药尊的人?正好我们与药尊水火不容。也罢,那便送你上路。”祁白玉故意走到一旁侧对着庄岫,收紧了手指,五指如钩刺入华艺的脖颈之中,鲜血汩汩流淌,顺着祁白玉的手腕流下,部分沿着脖颈染红衣襟。

华艺终于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战栗着好似随时都能断气。

庄岫负手走出去十多步,停了下来,转身道:“你们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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