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小人国战恶龙之旅（4）
面对这样一只处于最强战斗力年龄的青蛙大婶， 路煜明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僵硬严肃。
尽管他变成了一只喜鹊， 传说中以流氓而著称的城市鸟类恶霸，但他到底还是无法顺畅地扮演出喜鹊的精髓。
比如绝不会随地大小便， 比如威胁就是在嘴上说说。
事实上， 喜鹊这种杂食性的鸟类觅食相当不挑剔，就算青蛙也在喜鹊的食谱上。
要是换了路煜明手下的任何一只鸟类小弟， 是绝对受不了这种挑衅的， 早就分分钟把眼前这只青蛙叼起来吃了。
至于蛙大婶谴责的“捕猎不守基本法”， 喜鹊们表示， 你在吵吵啥？
路煜明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就算有这个狠心，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做出生吞青蛙的行为， 还是在男朋友面前。
谢祈看着路煜明的背影变得僵硬起来， 默默抚摸了一下他的翅膀尖尖，滑下来站住，走到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青蛙面前。
这样看，青蛙的嘴可真大啊……
谢祈偷偷估算了一下， 吃个把精灵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果然， 精灵才是这个食物链群里的最底端。
谢祈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靠在路煜明温暖的翅膀下面，找到了有靠山的安全感。
随即， 他才能礼貌地开口：“这位漂亮的阿姨， 我的朋友并不是有意惊吓你。”
蛙大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没有那么绿了。
可见夸赞一个雌性的标准方式是全种群都适用的。
他隐藏了一部分信息，力求感人地忧伤说道：“只是恶龙掠走了我的妹妹，我们出生在同一束郁金香里， 我很挂念她，想去救她回来。如果有什么令您误会的，实在抱歉，但我还是希望您如果知道恶龙的信息，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妹妹？
蛙大婶看着这个可怜的精灵几乎要垂泪的样子，一颗老母亲的心忍不住有些软了。她想起了自己同样年轻可怜柔弱的小儿子。
天啊，这个小精灵虽然比不上她的儿子那样英俊帅气，但一样令她的母亲之心动摇。
更重要的是，四舍五入，这就是儿子以后的大舅子！
蛙大婶默默地搓着爪子，突然咧开血盆大口，把谢祈吓了一跳。
好在她只是绽放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你这个可怜的孩子，真是打动了我的心！关于恶龙的信息，我那年轻的小儿子倒是知道一些，不如让他来告诉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在哪里呢？”
蛙大婶眼皮一翻，淡定表示：“现在他出去忙碌了，先到我的家中等一等吧？”
蛙大婶凭借自己看了许多大型生活伦理剧的经验，决定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儿子。
一定要跟这个大舅子搞好关系！
而信息，她也绝不会让儿子透露太多，万一精灵提前发现了恶龙，儿子的新娘岂不是也泡汤了？
谢祈谨慎地看着这只突然热情起来的青蛙。
直觉告诉他，这只青蛙的示好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一切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顺利。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一点？
谢祈十分淡定地看了看天。
全凭常年混迹于老式小区，跟阿姨们打交道的经验。
热情又慈爱的阿姨们，在自己的领域内，那可是进能侦查超市降价信息，退能卖场对半杀价，上能排队狂抢鸡蛋，下能教育放假子女的一股神秘力量。
谢祈觉得，走进了蛙大婶的家，他就走进了这个神秘领域。
更可怕的是，蛙大婶的家完全是青蛙的身高尺寸，可怜的路煜明站在这个由石头筑基、荷叶蓬草做顶的小隐秘区域前，默默地停住了脚步。
完全钻不进去。
但是他坚持要跟谢祈一起进去，绝不肯让谢祈一个人跟蛙大婶走。
于是，三分钟后——
蛙大婶从自家低矮的厨房钻到客厅，灵活地端着两个盛满蜜水的小杯子，邀请谢祈坐在自家的荷叶沙发上。
谢祈默默地将一个杯子接下，问了问旁边的喜鹊：“你要来一杯吗？”
喜鹊只有一颗头钻了进来，身体则留在了屋子外面，将一个门堵得严严实实。
一颗巨头和精灵的茶话会，这场面有些搞笑，但路喜鹊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表情依然是一本正经的。
他甚至将头也搭在了蛙大婶的沙发上，十分规矩，体现出了路总良好的礼仪风范。
谢祈看到，更想笑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路喜鹊脑袋搁在沙发上，嘴都不敢张开，生怕晃头的时候给房子带来灭顶之灾。
“没……没什么。”谢祈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旁边，就不看路煜明的艰难动作，生怕笑出声。
路煜明皱着眉不依不饶：“不对，你明明是想笑。”
“噗嗤——”
对不起，忍不住了。
谢祈默默地喂了路煜明一杯蜜水，喜鹊气炸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然后他才抱着杯子喝起来，环顾周围的一切。
青蛙的家竟然出乎意料地整洁，可以看出这位大婶是个强大的家庭主妇，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十分干净。
只是这样的蛙大婶，也有自己的苦恼。
“……臭小子，又没有收拾屋子！”蛙大婶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妙的场面。
她到底还是太暴躁了，刚刚还想让儿子在谢祈面前表现一下，现在就被气得完全忘了塑造儿子的美好形象，只想着用脚蹼把他抽出去。
说罪魁祸首，祸首就到。年轻蛙叼着一条瘦瘦的蚯蚓从窗边一跃而入，正好落在了蛙大婶面前。
气炸的老妈肚子一鼓一鼓，年轻蛙一看这架势，吓得张开了嘴。
蚯蚓啪嗒落在地上，一瞅这凶残的母子局，立刻趁乱扭动着身体逃走了，都不带回头的。
等等，妈妈，我的蚯蚓！
年轻蛙的表情焦急，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就爆吼出声——
“你看看你搞得！一团乱！”
好在她还想起了客厅里坐着的未来大舅子，放小了声音，揪着儿子痛斥：
“一天天就知道在家里睡觉，睡觉！冬天还没到，太阳晒屁股，居然也不出去觅食！”
“妈妈——求求你别说了，我耳朵都要长茧了。”
“耳朵长茧子？我看你长得就像个茧子！怕我说，你勤快点啊！你这样的懒汉子，怪不得没有人要！”
“我不想结婚！不想！”
“我不管你想不想，听着，给我好好招待那边坐着的花精灵，以后你找对象还得看他，知道吗？”
蛙大婶小声地嘀嘀咕咕，可惜喜鹊灵敏的耳朵全都听了进来，又悄悄告诉了谢祈。
谢祈和路煜明就这样默默地端着茶，津津有味听着别人家的八卦。
他们可以保证，真的不是故意听的！
绝对没有想顺便嗑瓜子的冲动。
年轻蛙一脸垂头丧气，默默地跟在蛙大婶身后，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精灵。
一看就是他妈喜欢的类型，他根本不耐烦招待这样柔弱的小精灵，也不想娶什么精灵姑娘，搞什么……
真正看到了沙发上的存在，年轻蛙却吓了一跳。
“那什么东西！！！”
他吓得向后一跳，看了看自家沙发上的那只喜鹊头。
花精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说道：“这是我的……”
“等等，让我平复一下心情。”年轻蛙伸出爪子制止，深吸一口气，像他母亲一样鼓着肚子大喊，“我的天啊！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怎么还送这么酷炫的喜鹊头装饰！”
“牛——比——我以后再也不偷偷嫌弃精灵弱鸡了！”年轻蛙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喜鹊头装饰？
谢祈一惊，是他想象的那种，挂在猎人小屋墙上的装饰吗？
他还没确定，路煜明已经确定了。
于是，年轻蛙看到这个帅气的喜鹊头装饰，还很高级地动了动眼睛，盯着他说道：“你小子在想什么？”
年轻蛙……
年轻蛙吓晕了过去。
蛙大婶默默地收回了刚刚准备打飞儿子的脚蹼。
她早该知道，儿子到底有多傻的。
在年轻蛙醒来之前，谢祈和路煜明暂时没有进展，他们甚至要在青蛙家附近住一晚。
“这都什么事啊……”这么轻易就吓晕了线索提供人，谢祈十分无奈。他默默地整理着蛙大婶家上方树梢王宇楠家挂的人工鸟窝，准备和路煜明在这里凑合一晚。
路煜明蹲在门口看着他，突然笑出来：“突然感觉当动物也不错，生活还挺丰富的，还有人给铺床叠被。”
谢祈斜眼瞪了他一眼：“还有家长里短看，你是不是很高兴？”
他说的是刚才蛙大婶家的老娘骂儿子大剧。
路煜明默默地凑近，蹭了蹭谢祈，把他塞在自己温暖的翅膀下面，说：“挺高兴的。这样的场面，我从来没见过。”
谢祈想了想，他也很少见过。
小时候他很乖，母亲从来不骂他。
“不过我也被我妈唠叨过，她总是嫌弃我不好好收拾玩具，作业写不完就要去玩。”谢祈翻了个身，将手叠在后脑勺仰躺着，“那时候觉得她真麻烦啊，就像……就像青蛙一样聒噪。”
不像这只油滑又市侩的蛙大婶，但……就是太吵闹了。
路煜明默默地把他往自己身边推了推，他知道谢祈后来的事情。
后来，那个聒噪的母亲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说的对，见到这样的场面挺高兴的。”谢祈喃喃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这样继续唠叨自己，每天拎着自己的耳朵碎碎念。
谢祈突然听到路煜明的叹息，路煜明的眼睛落在鸟窝之外的天上，低声说：“我妈也从来没有骂过我，她是我见过最讲体面的女人。”
“然后呢？”谢祈抬头看了路煜明一眼，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一种赞美。
路煜明甚至少见地有些茫然：“她和我爸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所有人都说他们是路家的模范夫妻，我多幸福啊。”
“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眼光落在我身上。”
他甚至觉得，连这奇异世界里一只冷血青蛙看儿子的眼神，都比他父母更有烟火气和爱意。
在父亲眼里，他是继承人。
母亲眼里，他是人生任务的一环。
他们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着购物逛街旅行玩乐，从来没有人唠叨过他，也没有时间唠叨他。
这就是路家。
“如果你很想被人唠叨的话。”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路煜明的茫然，“我很乐意。”
路煜明低头看了看，谢祈勾起笑来指了指他的翅膀，说：“比如现在，你的翅膀压得太沉了，我准备好好教育你一下怎么跟男朋友示好。”
谢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路煜明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
但他奇异地感觉到了这种满足感。
他们都是没有感受过多少爱意的人，现在，他们有彼此了。
这种关于家的感慨和美好怀念，关于烟火气家庭的渴望，在清晨戛然而止。
路煜明和谢祈被下方传来的一阵“呱呱”声吵醒了。
“妈——你干嘛大清早又唱歌跳舞！让不让人睡觉了！”年轻蛙的声音十分崩溃。
“你这个臭小子，你醒了啊？你还有脸问，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这么晚还不起床，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蛙大婶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力很强。
谢祈和路煜明齐齐看向天空，月亮尚未落幕，天隐隐泛白。
嗯，大概是四五点的样子。
他俩齐齐打了个哆嗦，路煜明用翅膀藏起了谢祈，把脑袋缩在翅膀里，谢祈顺手用手给他捂住了耳朵。
在勉强清净一些的世界里睡着了。
临睡前，路煜明冷酷地想——
算了，还是现在的日子好。
父母烟火气的爱什么的，就留给别人享受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战恶龙之旅第一关——蛙大婶和青春期儿子的爱恨情仇。
是谁在清晨的早上频频响起凄厉吼叫？
是谁在中午的塘间施展拳脚进行家暴？
埋藏在青蛙一家平静生活背后的，到底是怎样的扭曲关系？
是什么令这个可怜的单亲妈妈和孝顺儿子大打出手？
且看谢记者带您走近《妈，我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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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妈的直视感强不强？不知道你们放假了，妈妈会不会施展这样的母爱变脸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