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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还有没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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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卫队队长是个正直不阿的人, 听说有人胆敢在花神节上寻滋闹事,便带领几队人马火速赶往闹事的城门口,铁面无私地把一众身份高贵的闹事者全部抓回了城堡, 等候城主大人的发落。

看着底下一干沾亲带故的闹事者, 城主大人雷霆盛怒, 却还是有条不紊的断讼之后,才一个不落地惩处了起来。

那八个侍卫并侯爵夫人的几个侍女因为守护主人不周, 看护不力,处罚二十大板,且克扣一个月的工薪, 以示告诫。

受罚的侍卫和侍女本来就畏惧城主大人, 个个耷拉着脑袋,自觉到大管家面前领罚,没有一个有异议的。

侯爵大人带来的那三四十个侍卫也因为同样的罪名受到同样二十大板的惩罚, 不过因为他们隶属侯爵, 是侯爵的部下,所以工薪不受城主大人控制, 然而即日起人身自由被限制在城堡里一处僻静的住所中, 周围安排了侍卫严密的看管, 没有城主大人的命令,他们哪儿也去不了。

这几十个侍卫虽然心有不甘,但主人没有发话, 他们也不敢造次, 领完了罚,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跟着大管家去了偏僻的住处养伤了。

小勋爵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件闹事之中, 但人出现在了现场,也有兴风作浪的嫌疑, 被罚到花园里捉虫子,每天捉够一百条害虫才能恢复自由,为期三天。

小勋爵乖乖的点头领罚,他也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竟然阻止不了父母吵架,可是心里还是很委屈,父母只顾着责骂对方,一点也不顾忌会对他幼小心灵造成巨大的伤害。

不过也辛亏小勋爵的父母由来并不看重他,所以即使那两人当面撕破了脸皮,对小勋爵的冲击反倒没有太大。

侯爵夫人滋事闹事,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她的丈夫,甚至大打出手,目无王法,罚处抄写摩滨国合共三十六种法律,抄漏或者抄错任何一条法律,全部作废,重新再抄,直至抄完为止。

侯爵夫人心思活络,她的近身侍女个个都会写字,而且字迹跟她的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关了房门让她们帮忙抄写,一定很快就抄完!

这么想着,侯爵夫人难得的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跟着文官领罚去了。

可是,当每本像砖块一样厚的三十六种法典书籍摆满了她大半个书房时,侯爵夫人直接双眼一翻,往后一瘫,昏死过去了……

奥兰多尔侯爵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幸灾乐祸地发出冷笑,觉得这个大舅子还算通情达理,虽然责罚了他带来的侍卫,挫了他的威风,令他很没面子,但用这种方法拘束了那个花瓶妻子继续损害奥兰多尔家族的名义,维护了贵族的利益,勉强也是个知晓利弊的城主。

侯爵大人曾经陪在大王子的身边,多少也涉猎过摩滨国的法律,别的不说,单单是经商法则,就有完整的《税法》、《物权法》、《民法通则》等等多如牛毛的典法,其中不少的典法又分“上中下”三册,每一册的厚度又很可观,看妻子那副轻松愉快的样子,显然是没有翻阅过任何一种法律典籍的了,真真是个无知可笑的花瓶!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个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做老婆的呢?这婚一定要离!

暗自得意的奥兰多尔侯爵没有高兴太久,城主大人很快宣布了他的罪状,并执行了相应的惩罚。

奥兰多尔侯爵的罪状跟他的妻子的罪名差不多,可由于他身份的贵重,却给他显赫的家族抹了黑,处罚反倒更重了。

“什么!你要把我关进牢房?”侯爵大人以为自己听错,瞪圆眼睛,震惊地问。

“花神节之后,你就自由了。”城主大人冷冷的回答。

“你敢!”侯爵大人义愤填膺,大声吼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城镇之滨城主,敢跟我奥兰多尔家族为敌?我警告你,别以为大都市是你的天下,你就可以乱发威!大王子很快就赶到这里,他是知道我也在这里的,到时候,哼哼……”他发出冷笑,先前的气势倒是弱了几分,很有强弩之末的意味,这也难怪,大王子是会到大都市,可他不知道大王子什么时候抵达,半个月后?还是更久?而这该死的花神节为期七天,现在才第二天!他是奥兰多尔家族的门面,高高在上的身份,跟穷人走在一起都觉得玷污了家族的荣誉,怎么可以待在又臭又脏又乱,又满是穷人罪犯的监狱里?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犯了大都市的法律,还敢拿权势欺压我?罪加一等!”城主大人的目光冷冽,挥手招来了侍卫,冷声道,“来人,马上押他下去!”两位等候多时的侍卫快步上前,狠狠地拧住侯爵的臂膀,径直将他解押出去,投进了监狱中。

“放肆!滚开!索蒂里奥!我是侯爵,是摩滨国尊贵的奥兰多尔家族的继承人!你敢这样对我!还有没有王法啦!你给我记住……”侯爵大人急怒攻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可惜他蛮力再大,也抵不过有点修为的侍卫,就这样锒铛入狱,成为了囚犯的一员。

“哎……索蒂里奥,这个名字,好像很久没人叫过呢。”雅辛托斯修士略显忧伤的说。

“嗯。”面无表情的城主居然表示认同了。

“哎呀!你看你,把侯爵大人给气糊涂了……”雅辛托斯修士从忧伤中走了出来,激动地扼腕叹息。

“嗯?”城主大人一时没明白过来。

“侯爵大人不是叫索蒂里奥记住吗?显然他都记不住自己犯了什么错了,好可怜……”雅辛托斯修士悲天悯人的说。

城主大人满额黑线,凉凉的盯着本应禁足的人,偷偷跑出去也就算了,还给他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不是让你别接他吗?”城主不悦地诘问。

“可是,他就算不是侯爵,也是你的妹夫啊……”雅辛托斯修士很有原则地道。

“很快就不是了。”城主淡淡地说,他掌控大都市的一切动静,不说大事小事了如指掌,但在眼皮底下发生的这点破事,他还能被蒙在鼓里?早在侯爵夫人送出信函时,他就知道妹妹的婚姻名存实亡了。

“啊?你还能剥夺他的爵位啊?”雅辛托斯修士惊异地睁大眼睛,什么时候这人已经这么厉害了?

“我说的是,他很快不是我的妹夫!”城主额上再度被黑线笼罩。

“哎?哦……”反应过来的雅辛托斯修士失笑了起来,果然把这个人想得太厉害了,不知不觉就认为他什么都做能得到了,明明剥夺爵位这些事情,只有君王才有权利,他只是一个城主,又怎么可能有这个大的权势?

“你是不是太过关心别人而忘了你自己了?”城主沉着脸,一同寻滋闹事的人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唯独剩下雅辛托斯了,他都不为自己担心一下吗?

“可是她是你妹妹啊,怎么能说是别人呢?我记得那个俗话怎么说来着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姻’,是吧?”雅辛托斯修士纠正完了城主的话,又陷入了思索,半会儿才勉强把大致意思翻译了过来,随后奇怪的问,“你平时不是都依照东方大国那边的规矩办事的吗,怎么这次不是了?”侯爵和侯爵夫人虽说貌合神离的,可贵族离婚还是很稀少,摩滨国好像还没有过先例呢!

“东方大国还有一句俗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城主大人显然谙熟东方大国的民俗风情,张口就能应答。

“还有这种说法啊?”雅辛托斯修士摸了摸下巴,似乎对这句话颇有兴趣。

不过城主大人的忍耐似乎已经达到了极点,他从高高的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雅辛托斯修士缓缓地走来,冷峭的话里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他说:“东方大国还有另外一句俗话,叫做‘泥菩萨过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雅辛托斯修士即刻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边摇头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可怜不好学的修士最后还是落入了喜欢做良师益友的城主的手里,孜孜不倦地教导了他许多不可描述的道理。

反观被押解走了的侯爵更可怜了,他锦衣玉食了大半生,颐指气使了半辈子,最狼狈最落魄的莫过于现在这一刻了。

他被投入了暗无天日的监狱中,空气里弥漫着熏天的臭味,侯爵难受至极,忍不住大吐特吐了起来,胆汁几乎都吐光了,才奄奄一息的直起了腰,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悉悉索索的,想到或许是什么蛇虫鼠蚁在走动,侯爵的心头升起一股恶寒,嘴里大声地喝骂着仗胆:“谁?谁在那边?”

声响瞬间跌入黑洞,四周安静如鸡,好像从来都没有过悉悉索索的困扰声。

可是寂静仅仅维持了一个弹指的时间,悉悉索索的响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地动山摇一样将侯爵大人围困在中央。

“你……你们是谁!”侯爵微弱的质疑声被彻底淹没,常年被虎妖欺压的囚犯们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猫戏耗子一样将新进宫的侯爵耍得索索发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侯爵大人的眼睛适应了监牢里的黑暗,身上华贵的衣服早已经不知所踪,原本梳理得油光发亮的头发也凌乱蓬松起来,脚下的鞋子更是少了一只,赤、裸的那只脚踩在潮湿黏腻布满沙石的地上,微小的刺痛像千万只蚂蚁啮咬似的,又痒又憋屈。

“混蛋!等我出去,一定把你们统统抓去砍头!”侯爵阴狠地咒骂着,“对,尤其是索蒂里奥这个混蛋!不,砍头太便宜他了!我一定要先挖去他的双眼,再剁了他的双脚,然后把他丢在大街上任人唾骂,日晒雨淋,一天只施舍一个发霉的馒头,让他吃不饱饿不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爵正咒骂得起劲,只觉一股阴风迎面拂来,侯爵惊吓过度的跳到了墙角边躲避,“啪”的一声,脸颊还是被人刮了一个大耳光,疼得他惨叫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捂着痛麻了的脸,脸颊已经高高的肿起,显然出手的那人是下了死手,侯爵又惊又恐,颤声叫道:“谁!”

“我是这里的老大!”一个虎震的声音回荡在侯爵的耳旁,他有一瞬间的失聪,等恢复了听觉后,才发现刚才骚扰他的那些乱七杂八的吵闹声已经偃旗息鼓了,黑暗里,只有一个比侯爵更魁梧更高大的野人站在他的面前。

“老……老大?什么老大!这该死的监狱怎么会有老大?还有没有王法了!”侯爵在城主那里受了辱,投进监狱又被先发制人的囚犯恐吓了一下,现在还被打了一个耳光,怒火和傲气一起迸发,豁出去似的大声骂道。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那个野人就是虎妖,他本来并没有参与欺负新囚犯的行列,不过听到了新囚犯说出一个久违了的名字,才不得不现身。

虎妖打量了一下侯爵,阴恻恻地冷笑道,“哪儿来的土包子,竟然不知道我就是狱霸,那谁,”他随意地指了指一角的人影,“你去告诉他,什么叫狱霸!”

被点名的囚犯缩了缩脖子,立刻扳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气汹汹的走到侯爵的身边,“啪啪”两声,重重地扇了他两记耳光,又“砰砰”两声,狠狠地踢了他两脚,将梗着脖子的侯爵打倒在地,说道:“这就是狱霸,知道了吗?”也不等他反应,狗腿子一样的囚犯已经跑到虎妖跟前恭敬地说,“老大,我已经让他记住了你就是狱霸了!”

“嗯!”虎妖满意地点点头,对咳嗽不止吐血不休的侯爵道,“你刚才说要挖了谁的眼,剁了谁的腿?嗯?”

围观的囚犯一听虎妖的阴森森的语调,头皮一麻,唯恐殃及自家性命,识趣的有多快就溜多快,一下子就悄无声息地跑远了。

吃了教训的侯爵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刺激到这些可恶的恶棍,否则吃的苦头还会更多,但与生俱来的傲气一时很难收敛,于是摸了摸嘴角的血沫,别扭的哼了一声,道:“关你什么事?”

“你诅咒城主就关我的事!”虎妖冷笑着,阴阳怪气地桀笑了一下,阴恻恻地道,“我也不要挖你的双眼,更不用剁你的双脚,但我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爵心头一震,不好的预感越来愈浓。

“人都去哪儿了!”虎妖大喝一声,整个监狱地震一样抖动了几下。

跑远了的囚犯个个像奉了君王的命令一般,矫健如魅的潜近侯爵的身边,影影绰绰的靠拢过来,嘴里一边应着虎妖的指令,“老大,放心,把这个土包子交给我们!”一边对猎物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在监狱里,要置人于死地一点也不难,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更不难,这些囚犯多的是手腕和手段让人发疯发狂。

“别……别过来!”侯爵哪还有闲工夫拿捏自己尊贵的身份了,吓得面无人色,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颤声叫道,“我是侯爵!摩滨国的奥兰多尔侯爵!你们这些暴徒想干嘛!来人!快来人!还有没有王法啦!”最后的嘶吼穿透了城墙,守在门外的狱卒已经听怪不怪了,挖了挖耳洞,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正当待宰的羔羊被一群饿狼虎视眈眈要把猎物撕咬得面目全非时,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从遥远的地牢深处传来:“吵死了!”

这句话的声源那么远,音量也不大,音质却非常的动听,像泉水敲落在石块上发出叮咛的悦耳音符,又像从莲池深处飘来的悠扬笛音,侯爵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一时忘记了歇斯底里的挣扎了。

而围殴他的那群饿狼也纷纷停下了动作,显然也是被这个声音震慑住了的。

“怎么办?”一个囚犯压低嗓音问,生怕声音吵到发话的那个人。

大家也都左右为难了,这个监狱里,虎妖是老大没错,可最近老大似乎很听那条蛇妖的话啊,现在蛇妖发话了,然而一个要他们打人,一个要他们住手,到底听哪个的?

“不知道……”另一个囚犯也不敢擅自做决定,他可不想嘴里最后的那两颗摇摇欲坠的牙齿也被老大揍落掉光光,那他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没牙的老头。

“要不,去问问老大?”不知是哪个天然呆的囚犯傻傻的说了一句。

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老大正在气头上,现在去问虎妖该怎么做,这不是去送死吗?谁会这么笨把自己当成了靶子送上门被老大出气?

侯爵就是趁着囚犯们嘀咕的空隙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跌跌撞撞的沿着监狱甬道一直小跑着,他的眼睛已经彻底适应了监狱里的黑暗,微弱的光从高墙的那扇小得可怜的窗户投了进来,他依稀看到了一间干净的牢房里,一个容色绝世的人盘腿坐在石床上,正闭目吐纳,脸色恬静,气度潇洒,与藏污纳垢的监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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