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隔了一周后, 又来到了f1比赛周。
这次的f1大奖赛, 来到了加拿大蒙特利尔。
在这条拥有四十年历史的赛道上,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事故,甚至有一面著名的冠军墙——前前后后有好几个世界冠军都曾撞击过14号弯的这面墙,由此得名。
不过说起这里的事故, 康铎那起的危险性仍然是名列前茅。
f1发展至今天,安全性能已大大提高, 所以他的那起事故算得上是近几年来最厉害的事故之一, 都出动了直升飞机救援, 比较少见。
时隔四年, 康铎坐在驾驶舱里, 再次开上这条赛道时,舒情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特别是当他驾驶着赛车从p区出来的那一刻, 舒情注视着他火红色的赛车, 感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七上八下的,定不下来。
这是他事故发生后, 第一次以f1赛车手的身份直面这条赛道, 虽然这不是他这四年里第一次来这条赛道, 但上一次的经历,恐怕对他来说不是很愉悦。
来加拿大的前一晚, 在她英国的家里,她曾问过他,对这场比赛有没有什么想法。
彼时他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品尝着她做的咖啡,十分悠闲自在。而她在楼上,忙着整理行李。他倒是问过她要不要帮忙,但是被她断然拒绝了。
她怎么好意思给他看到她的内衣裤呢?
他大约是一个人在楼下等的不耐烦了,从沙发上起来,踏上了楼梯。他站在楼梯的中间,仰望着她的方向,问她可不可以上来参观下她的房间。
这是康铎第一次进她的公寓。
是一套很简单的loft,空间不大,楼下是开放式厨房和一张沙发,楼上是床和洗手间。一眼就看得到尽头。
虽然小,但是整洁而干净,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原本他没想来的。
虽然每天都会出现在她家的楼下——
在英国的这些日子,他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出现在她家的楼下,然后开着她的车,做她的专属司机,送她去上班,等差不多到她下班的时间,他又会准时出现在她的公司门口,接她下班去外头吃饭,吃完饭后逛个公园,或是看个电影,戏剧之类,再送她回家。看着她家的灯亮起后,他才会打车离开。
他的车在几年前离开英国去美国发展时就变卖了,因此他每天来回都靠的是计程车。
这样几天过后,舒情就直接把她的车钥匙给了他,反正她都不碰车了,不如把钥匙给他。
自此之后,他每天都会把她送到她家的停车场,目睹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后,再开着她的小红车离开。
他每天都守着这点距离,从未逾越过。
直到这天。
他如往常一样去接舒情下班。因为第二天一大早要飞,她天没亮就得赶往机场,所以吃过饭后,他们没再在外面耽搁时间,舒情急着要回来整理行李。
他把舒情的小红车留在了停车场,跟她一起上了电梯,到一层出去打车。
电梯门在一层打开时,舒情拉住了他的手。
他回头,以为她是想索求一个吻,脸刚凑近,竟听到舒情问,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为了让他不要误会,她特地强调道:“我新买了一包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特别香,你要不要试试,就喝杯咖啡……而已。我泡咖啡还不错的,还会拉花哦~”
他保持着极近的距离,望进她的眼眸里,那里清澈澄净,还有藏也藏不住的期待和羞涩。
他有点好笑,心想她肯定忘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虽然这会儿天色未暗。
英格兰的夏天,白天变得很长。都□□点了,天还是亮着的。
他以前常常觉得一天无比漫长,可自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之后,时间忽然就怎么也不嫌多了。甚至恨不得把一天变成48小时。
他看的出了神,一时忘了说话。
舒情又问了一遍:“你想不想上去?”
他反应了过来:“……想。”
当然想,怎么可能不想。
他每天都想把送她上楼的。他也理应把她送到家门口,可只怕上去了,就赖着不肯走了。
虽然理智尚在,他的自制力也还行,但是对她的喜欢越来越甚,难保不会饿狼上身。
不过……舒情都如此盛情邀请他了,他不可能说不。
他跟着她上楼。
她进门,换了鞋,把钥匙包包丢在了门口的置物台上,然后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会儿,自己便忙着洗手洗杯子泡咖啡去了。
她喜欢喝咖啡,所以家里有个半自动的咖啡机,可以磨咖啡豆,也可以制作咖啡,打奶泡。
他自然没去坐着,而是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忙活。
咖啡泡到一半舒情才想起来,猛地拍了下大腿,急急地问:“这个时候喝咖啡,你会不会睡不着?”
“不会。”他脸部红心不跳地说谎。
“真的不会?”舒情质疑,“你别骗我,你明天要飞加拿大,还得倒时差,如果今晚睡不好,后面你连续几天的强负荷,肯定受不了……”
她说着,越想越不妥,准备作罢:“算了,我只是一时兴起,还是别喝了。”
“我想喝,真的,没关系。”康铎拉住她,把她的手按在桌上,看了看咖啡机,又看了看她,“我想喝喝看你给我做的咖啡,一定很好喝。”
“……”
舒情低下头犹豫,发觉康铎仅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她指着他的脚,问:“你的脚冷不冷?”
“不冷,夏天踩在木地板上,温度正好。”
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惜她这边的家里还真的连一双男士拖鞋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还是继续了下去。
她少放了点咖啡,多放了点牛奶,还画了颗爱心。
做完咖啡,她就上楼理行李去了,留他一人在楼下。
他等得实在是无聊了,咖啡一杯都喝完了,他精神越来越好。电视看不下去,他向来不爱看电视。
……
舒情听到他上来的脚步声,第一时间检查了一遍内衣裤藏好了没有,迅速把隔层的拉链拉上,然后对着下面喊了一句:“可以!”
他拾级而上,修长挺直的身影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停住。
他的视线在她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她的身上。
舒情蹲在地上,昂着头仰视他,发现他的头顶几乎要碰到顶层的天花板……
loft的二层是矮,但没想到他往上一站几乎撑满,毕竟她离天花板还有半条手臂的距离。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k,你多高?”
康铎扬了扬眉,半开玩笑地挑事:“你不是我的粉丝吗?这都不知道?”
舒情鼓起嘴:“网上数据是182,我就想求证一下。”
“差不多。”他说,“那是我刚进f1方程式时的身高,后面好像又涨了点,到了184。”
182和184差很多好不好?而且他是有什么魔力,20多岁了还能长高?
舒情倒吸了口气:“你坐在车舱里,会不会很不舒服?”
其实184搁在欧美国家也不算很高,特别是走在他们的路上,可能并不起眼,但奇怪的是,尽管f1组委会对身高没什么要求,可f1车手普遍都比较矮,超过180的寥寥无几。康铎是现役车手里最高的。
因为f1驾驶舱内空间较小,就算设计师会根据车手身材定制座舱,但车身摆在那里,实际能改动的空间很小,个头高的坐进窄小的座舱内肯定会很不舒服,对赛车的操控也比较困难。
另外,车越轻,跑起来越快。为保证公平,组委会每年对载有车手的赛车有最低限重的要求。那么在必须保证最低限重,及油量足够跑完全程的情况下,车手越轻,赛车就能跑得更快。因此个头小的,在体重方面,会比个头高的有更多的优势。
所以康铎的这个身高,对于f1车手而言,着实是算高的了。
不过康铎对此说的轻描淡写:“还行,脚太长了,得缩着。”
“比斯利要比你矮了十公分呢……”她喃喃道,“我爸也不高,我妈说,矮个子都是精华……才不是呢,我就喜欢高的。”
“你呢?”
“你问我身高?我比你矮了十八公分。”她拿手目测了一下,“差不多一个头?”
“166?”康铎迅速换算完,勾了勾唇角,“我喜欢你这个身高的,配我刚刚好。”
舒情噗嗤笑出声,“……美得你。”
他靠在凭栏上,看着她把一件一件t恤被叠成了豆腐块,放进了行李箱里,行李箱里大多都是比较普通的衣服,还有红牛车队的深蓝色队服,唯有一条他没见她穿过的裙子,架着衣架放得规整。
她一看就是个很自律也很爱干净的人,家里整理的有条不紊,就连行李箱,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他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前几天让助理买机票,想换到和她同一架航班,却被她阻止了。“就算是同一架航班,也不可能跟我一起坐经济舱,不可能跟我一起走普通通道,干嘛要多此一举?”她丢给他一句。如果跟她一起走,他肯定会被围观要签名,到时候引起轰动,造成混乱,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万一……她也没有做好把自己公之于众的准备。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最后还是没换。但是他提出要送她去机场,也被她拒绝了,这让他很不能理解。
“多麻烦啊,来来回回的,送了我你还得回去,回去了还得再去机场。”她的解释,“我跟车队一起走就好啦。”
“不麻烦。”康铎说,“我把行李也带上,送了你我等到vip贵宾室。”
“不用啦!”舒情把行李箱喝合上,站起来转移了话题,“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他脸色平静。
舒情觉得他这反应不应该,不死心地问:“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看法吗?”
康铎对她的问题感到奇怪,以前也没见她问,可是随着这场比赛越来越近,她反反复复在确认他的状态。
“要有什么看法?”
“就没有一点紧张什么的吗?”她眉头揪在一起,意有所指地提醒他,“加拿大大奖赛诶......”
所以她是怕他再次在这条赛道上掉链子?
她也觉得这条赛道是他的一个坎吗?
康铎对上她投过来的眼神,跟她解释,同时也是安抚,不想她为自己担这种没必要的心:“你不用过分在意我在这条赛道上出过事,我撞过车的赛道有很多,以普通心看待就好。那时候我恐惧的不是赛道,而是赛车本身,赛道就是一张张地图而已,其实都差不多。”
“差不多?”舒情深不以为然,“如果赛道都差不多,为什么有的跑得好,有的跑不好?”
“每张地图都是有特点的,就像玩游戏一样,有些人在这张地图里发挥的更好,有些人在另一张地图里发挥的更好,但本身都是在玩游戏。”
玩游戏......
如果真的能把每次比赛当做玩游戏就好了。
就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了。
可惜比赛不是玩游戏,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不是你有天赋有车技,就可以战无不胜。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周六排位赛的结果,令人出乎意料地沮丧。
法拉利在周五和周六上午三场练习赛统统包揽一二名的巨大优势下,舒情以为能松口气,没想到周六下午的排位赛,车队又下线了。
当家头牌艾伦没有悬念地拿下了杆位。
但轮到康铎,他的赛车居然在q1出场圈时就失去了动力。他将赛车的情况通过tr汇报给工程师后,车队让他尽快进站。技师抢修后发现是涡轮故障,这种故障短时间内是无法修复完成的,排位赛也不可能因为你一辆车的问题而停止或换个时间,因此在没有做出有效成绩前,康铎就结束了今天的排位赛。
如此一来,明天的正赛,他将在最后的第二十位发车。
这是法拉利近几年来最差的发车位。
……
康铎从驾驶舱里爬出来,脱下头盔,往p房更深处走去。
镜头照在他的背影上,身边的工程师似乎想跟他说什么,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此时此刻,他不想说话。
阳光斜斜地映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落寞而萧瑟,全身仿佛被阴霾笼罩了。
他的p房无比的压抑和安静,工作人员都保持着沉默,与旁边艾伦的p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比赛。
就算是同一个车队,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现实面前,谁也没办法怪谁。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我还有几章存稿的,昨天读了一遍后,全作废了……
继续裸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axverstappen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axverstappe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