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张老

“肖老师，您觉得量子计算机真有可能成功吗？”，进了实验室，肖晓正在安排今天下午的任务，一位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男人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肖晓抬头，这男子姓周，所属物理研究院，e国留学回来的。

肖晓笑笑：“当然会成功。”

周工闻言，压抑住激动：“当真？”

肖晓笑道：“不然我们这么多人为了这个项目忙前忙后，难道是闹着好玩儿？”

周工忙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任何一个科研项目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一个实验失败更是常见，可您描绘的量子计算机的应用实在太让人心潮澎湃。”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问您，其实就是想再确定一遍，既然您这么肯定，那就一定会成功。”

“周工，还是别用尊称了，随意一点。”肖晓听他一口一个您字的，年岁又比她大那么多，听着怪不自在。

周工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达者为师，以您的学问，足以当我们所有人的老师。”

他这么坚持，肖晓也不好再纠正。

反正现在参与到这个项目的所有人都开口叫她老师了，她能纠正一个，也纠正不了所有人。

等所有人都进了实验室后，肖晓拍拍手，表示下午的实验开始。实验室在肖晓的安排下立刻就进入了紧张有序的工作中。

得益于肖晓每天一个小时的课程，这些听过课的人每天把肖晓讲的东西摸透了后，再来看这个项目，竟也觉得隐隐摸到了门槛。

如果说之前他们觉得这个项目是天方夜谈，但现在，得益于知识的更新和对肖晓了解，心里对这个项目成功的信心也在与日俱增。

实验室所有人现在最骄傲的就是当初他们没有因为一时短见而退出这个项目。不说这个项目会不会成功，但凭在肖晓这里学到的知识，也足够他们庆幸了。

团队的整体素质日渐上升，团队信心也在增强，又有肖晓这个本身就是bug存在的领头人，计算机项目进展十分顺利，比预计的进度大大提升。

上面得到进度报告，显得很振奋，对项目投入又有了一定的倾斜。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进度已经过半。

进度喜人，肖晓见实验室众人白天要跟着做实验，晚上还要通宵琢磨她白天讲的知识，如此连轴转两个月，好些人眼底下的乌青看着都吓人。

肖晓便强制性的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全都抓紧休息。

好些人目光闪烁，一看就没想着休息，八成是想趁着放假的时间好好钻研之前记的笔记呢。

肖晓看了他们一眼，直接道：“给你们放假，是让你们养精蓄锐的，下半部分的任务比之前更重，更艰难，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谁放假的时候不好好休息，那以后就取消中午的讲课。”

“肖老师，不能啊，您不能取消讲课。”她这么一说，项目组的人都急了。

“那你们就乖乖的休息。”

进来项目组的人差不多全都在三四十岁以上，肖晓让他们乖乖休息，他们还当真乖乖的点头。

肖晓这才笑了：“各位前辈就算再心急，也要顾惜身体，不然项目完成了，各位的身体却垮了岂不是政府和人民的损失。”

这天晚上王卫来接肖晓的时候，得知她会放两天假，当即勾了勾嘴角，眼里满是喜色，眉梢都忍不住飞扬了起来。

趁着这两天，肖晓和王卫好好的腻歪了一番，走到哪儿都像连体婴儿一样，肖晓恨不得长在王卫背上。

可惜没能一直腻歪下去，放假第二天的下午，王晓玥和董微来了。

她们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见到肖晓的面，这次上来就一人给了肖晓一个熊抱：“这些日子你跑哪儿去了，问王卫，他只说你有正事要办。要不是我知道你大度，还以为上次你去我家里，我妈那态度把你给得罪了，你就连我也不见了呢。”

董微嗔怪道。

王卫留她们三人说话，自觉去做饭。

肖晓给她们一人到了一杯茶，笑道：“怎么会，我这些日子在做一个实验，已经快完了。”

董微叹口气：“你都自己在做试验了，我还在背书呢。”

王晓玥也跟着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问了一下近况，吃过饭后就离开了。

她们虽然不知道肖晓到底在做什么，但家庭环境培养的敏感度和上回听到的只言片语也足够她们聪明的不对肖晓深问。

送走了王晓玥和董微，肖晓便像没有骨头一样躺到了王卫怀里。

她绕着王卫的小指把玩，“哥哥，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想你做什么？你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王卫不屑的哼一声。

“你真的不想我？”肖晓头搁在他腿上，笑眯眯的追问。

王卫撇过了头，淡淡道：“一点点吧。”

肖晓正想再打趣他，门忽然被敲响了。

王卫蹙眉，他想安静的和肖晓多呆一会儿，怎么总有无关的人来打扰。

“有人来了，你不去开门吗？”肖晓揶揄的看着王卫。

王卫啧一声：“八成又是找你的，你说你一天怎么这么多事？”嘴上说的嫌弃，但还是第一时间起身去开了门。

“王教授？”，王卫一开门，见门外的是王教授，面色好像还十分焦急：“您这是怎么了？”

“肖晓呢，她在家吗？”王教授顾不得和王卫寒暄，忙问。

王卫侧过身，示意王教授进去：“在呢。”

王教授歉意的冲王卫点了点头，小跑着进了院子。

肖晓已经听到来人是王教授，人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好了。

“往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别着急，有事慢慢说。”肖晓见王教授急的额头都冒了汗，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王教授喝了一口水，缓过一口气后立刻问肖晓：“肖晓，你说量子计算机研发成功后，对生命科学的发展会有突破性的进展，那如果一个人现在身患了绝症，用量子计算机计算，能够发明出治绝症的药吗？”

“具体哪方面的绝症？”

“受放射性伤害。”

肖晓闻言，眼帘微微阖了阖，能接受到放射性物质并导治绝症的，不可能是一般人，而王教授又看得这么重，联系到之前王教授说他的老师正在参加国家一个项目，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见肖晓不说话，王教授眼里浮现绝望：“不能吗？”他应该知道的，老师被核辐射，身患绝症，怎么可能治得好。

他也是抱了微末的希望来问肖晓。

“不，能的。”王教授两只肩膀垮塌了下去，整个人似乎一下自老了十岁，绝望之际忽然听到肖晓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教授猛地一下抬起头：“当真？”

肖晓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连绝症都能治好？”听到肖晓的回答，王教授话音带着颤抖。

肖晓安抚王教授：“老师，你别太着急，量子计算机的作用其实远不止我报告里写的那些。其实目前科学发展无非两条路。一条是探究现有物质新的组合方式，包括原子层面甚至粒子层面，例如生命科学高端材料合成等。另一条就是挖掘世界本身存在的本质。之所以现在这些得到突破性的发展，就是因为需要计算的量太大。比如生命科学，归根结底是有机分子的排列组合，需要模拟生命的各种可能性。

制药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按照我们现有的计算水平，想要模拟出一组生命可能性，需要无数年，可如果有了量子计算机，一秒钟都可能模拟出无数可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用量子计算机计算出针对放射癌的方法，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王教授听了脸皮忽然抖动起来，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王卫一把拉住他。

肖晓也关切的问：“老师？”

王教授缓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看着肖晓：“肖晓，我也不瞒你，这次身患绝症的就是我老师，张老。他之前在为国家进行秘密项目，现在项目成了，他却得了不治之症。肖晓，他不但是我的老师，也是华国的瑰宝，肖晓，如果你能够救他，老师一辈子都感谢你。”

果然猜对了。

她也不问那个秘密项目是什么，只道：“量子计算机的研发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张老的性命，老师，您能带我去看看张老吗？”

“你还懂医术吗？”王教授愕然。

之前在星际的时候，她研究基因药液，医学，生命学，基因学，人体学…哪一样她都要学，自然是懂的。

其实按照她的水平，她现在就能治愈这个时空所谓的癌症。

不过她不想太打眼，拿出了量子计算机，已经硬生生提高了这里的科技树一大截，太过干涉也不好。

“之前看过董老的一些医书，应该还算有一些心得吧。”

王教授一听，了然，原来是这样，如果肖晓连医学都懂，那真的是让他们这些人没法苟活了。

“好，我带你去看老师。”王教授忙道。肖晓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还要指望量子计算机成功后，发现能治老师病的药呢，肖晓总会和老师接触的。

“我也要去。”王卫不放心肖晓一个人。

肖晓挽上他的胳膊：“你当然要去。天都黑了，难不成还要我一个人去不成？”这话不是对王卫说的，而是对王教授说的。

王教授张了张嘴，他想说现在暗中保护肖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出去。可见肖晓紧禁挽着王卫胳膊的样子，便知道不让去王卫去根本不可能。

王教授带着肖晓两口子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张老所在的病房外面。

病房外面等着好些人，徐教授也赫然在列。

见王教授和肖晓来了，徐教授忙上前，“肖晓，你怎么来了？”

“王老师去找我的。”

徐教授闻言顿时不赞同的看着王教授：“老王，你把肖晓带来做什么，她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

王教授回过神后也一脸懊恼：“我太担心老师了，就想去问问如果量子计算研发成功了，能不能找到治老师病的方法，肖晓不放心，跟着我来看看，怪我，这事儿着急也没用，我不该这会儿就找的。”

王卫没说话，不过心里挺赞同，就是，既然是癌症，肯定不会轻易就治好，他也听明白了，想要治里面人的病，还要等着他媳妇儿把量子计算机研发成功。

既然这样，王教授何必今晚巴巴的跑来，肖晓都累瘦了，拢共两天的休息时间，还要被人打扰。

“量子计算机还能治病？”徐教授不可思议的出声。

王教授点点头，将肖晓对他说的复述了一遍。

徐教授立刻双眼放光的看着肖晓：“肖晓，老王说的是真的？”

肖晓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徐教授闻言，顿时激动的脸颊都红了，“你当时报告里没说这些吧？”他怕自己听错了，不放心的确认。

肖晓道：“报告里我只写了量子计算机一些最基本的应用。”

徐教授激动的快晕过去了，这么说，量子计算机的应用远不止肖晓报告里列的那些？肖晓报告里列的那些都已经让人不敢相信，没想到更刺激的她根本没写。

徐教授一把抓住肖晓，压低声音道：“既然这样，那么如果量子计算机在军用…”

徐教授没说完，肖晓却秒懂他的意思，肯定道：“自然也是可以的。”看来她还要对量子计算加一些限制，小心被滥用。

来探病的人很多，肖晓呆的这会儿，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其中还有好些参与到项目组的熟面孔，他们见了肖晓，都恭敬的叫肖老师。

张老德高望重，好些人都是他的学生，来看他也不稀奇。

肖晓点点头。

“好了，可以进去了，注意不要吵着病人。”又等了一会儿，从病房里走出一个护士对众人道。

大家自觉地让肖晓走在前面。

进了病房，肖晓看清了张老，他面色灰败，满头白发，病床边似乎是他的家属，一位大娘正双手捂着嘴压抑着呜呜的哭泣，身后站着的子女都红了眼眶。

让肖晓意外的是，给张老看病的竟然是董老和他的儿子。

“董老？”

董老正在给张老把脉，闻言抬起头：“肖晓？”他也颇感意外，还在遗憾肖晓好些日子没借他们家的书看了，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她。

董微爸爸也看了过来。

他对肖晓点了点头以示打了招呼。

两人似乎要讨论病情，一大群医生围着他们出了病房。

肖晓他们这些探病的上前。

张老无力的闭着眼睛。

王教授上前，看着一年前还精神的老师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顿时悲从中来。

“老师，我来看您了，您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肖晓吗，她也来了。”

这时张老的眼皮微微颤动，费力的睁开，“肖晓？”他声音很小，王教授附到跟前才听清。

肖晓上前：“张老您好，我是肖晓。”

“……好，我知道你，量子计算机，很好……”说完了这句话，张老似乎费尽了所有力气，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时肖晓听到病房外董老和董院长的争执。

“父亲，中医根本就无法治疗癌症。”

“那西医就可以治好吗？”董老反问。

“虽然治不好，至少可以保张老多活一段时间。”

“你所谓的多一段时间，就是各种放射化疗，然后让病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那能怎么办？难道中医就可以根治了吗？”

董院长问出这句话，父子两个同时沉默了，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没办法治好张老的病。上面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救张老，可他们束手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鱼的猫 40瓶；时光如沙、蚊香、花∠※落盡執何手 10瓶；叶修 5瓶；遗忘记忆、此间绯鱼、夜幽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