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前尘后事
湖水澄净得没有沾染一点俗世尘埃。湖泊中间，隐隐约约似乎有一面镜片悬浮在水波上空, 缓缓地转动着。
难道此处就是镜月湖？
乔明昔先前是往地图上镜月湖的方向走, 打算到镜月湖一探究竟。
结果铁蛋离开的方向就是镜月湖所在的位置, 他一路追寻, 竟然比药宗的弟子提前来到这片湖泊之前。
乔明昔看着眼前的镜月湖, 他虽然是追着铁蛋到达此处, 但此时镜月湖前一眼望穿的湖泊非常平静, 甚至连人一层涟漪都没有泛起, 哪里有铁蛋的身影？
目之所及之处，别提是小铁蛋, 就连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平面的湖面上唯有那面镜子是立着的, 何来铁蛋的踪迹？
铁蛋出现异常显然非常不对劲。它是乔明昔的法器，同样也是在罗浮界和姬离联系的关键之一。乔明昔想到此处, 虽然觉得以铁蛋的实力应该不会吹亏，但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升起一阵焦虑，目光扫来老去, 最后还是停留在湖泊的那面镜子上。
镜月湖所在偏僻, 有地图指示和姬离神念感应的乔明昔竟然成了第一个探查秘境的修士。
根据先前合欢派圣女托出的承欢秘境之秘，此处镜月湖很可能是先天法器鸿蒙之镜所化——鸿蒙之镜能鉴世间万物的前尘与后事，现在铁蛋失踪了，他是不是可以借鸿蒙之镜看看铁蛋去往何方？
也不知道鸿蒙之镜会不会告诉他答案。
乔明昔想了想，还是直接开始行动，几步跃上镜月湖湖面, 一路往镜子前面飞掠过去。
不过一会儿，他已经飞到了湖泊中心的位置。
镜月湖的水和普通的湖水不同，此处湖水如同湖水名字一样，确实向镜面一样，人可以在上面如履平地，脚踏间，水纹一层一层扩散开去，玄异又宁静。
乔明昔很快就这样站在水面上，与镜月湖中的镜子相对。
仿佛察觉到有人，镜月湖的镜子也同时停止了转动，轻轻地悬浮在空中，照着进入镜月湖的人。
镜面上的人俊美无铸，他迟疑了一会，还是飞快地把要问的话脱口而出。
“你是鸿蒙之镜吗？你能帮我看看我的铁蛋去哪里了？”乔明昔想了想措辞，问道。
他一边问一边紧紧盯着鸿蒙之镜，只见镜子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发出淡淡的金光，一股柔和的力量像是人的手掌，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紧跟着，镜面上属于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了。镜面如水一样波澜惊起，一个少年姬离慢慢地呈现在镜子中。
铁蛋这时候已经快要恢复姬离的模样了，他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一片云海之中，化作人形的铁蛋一只手挠了挠耳朵，正在用姬离的脸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偷偷地扒开云层往下面看去。
“……”
难怪铁蛋到这里的踪迹就消失了，原来这个家伙竟然跑到了镜月湖上面的天空！
乔明昔一阵无言，也不知道该说铁蛋什么才好。
不过现在已经确认铁蛋就在自己的头顶，且没有什么大碍，乔明昔倒是松了一口气，慢慢地观察着前面的镜子。
这面镜子竟然真的能告诉他铁蛋的出处，莫非就等于变相地告诉自己，它就是鸿蒙之镜？
鸿蒙的宝物每一件都足够影响三千界面，承欢神君的鸿蒙之镜竟然真的与神级秘境一起，出现在了罗浮界！
这样的宝物，但凡一出世，就足够引起各路高手的关注。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有幸目睹鸿蒙法宝的真容，且还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
乔明昔来镜月湖之前原本幻想自己见到鸿蒙法宝的无数种场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接地站在镜子面前。他心中有些忐忑，心中设想过的无数个问题在他心中如数升起，迫不及待地想脱口而出，问问这面镜子一些事情。
镜子上铁蛋的镜像慢慢褪去，那股温和拂顶的力量在乔明昔身边缱绻不去，似乎在暗示着乔明昔什么……
乔明昔想了想，最终忍不住向镜子问出第二个问题。
“鸿蒙之镜，我想知道一个人的过去，你能告诉我吗？”乔明昔问道。
镜子很快就感应到乔明昔的话，镜像之中，竟然再度浮现出姬离的模样。
镜像中，少年姬离正坐在一张石凳之上，身边是云雾缭绕，山顶孤寂，他垂着眼睑，似乎是在看着石桌的桌面，但脸上冷漠的神情就像是拒绝了所有人的接近，仿佛本身也与那石桌石凳融为了一体，成为一尊石像……
山顶的风很大，也当很冷。镜像之中的姬离，竟然就这么一动不动，只有慢慢成长的个子和越来越清丽的容颜占据了整个镜面的动态。
……
乔明昔没想到，自己所说的一个人还没有提起名字，鸿蒙之镜就已经直接发现了他想问的姬离。
他是想了解自己的道侣——但他没想到鸿蒙之镜所映照的姬离过去，竟然会如此单一。他的道侣姬离，竟然在一座山的山顶渡过了这么久的岁月。
那座山，应该就是罗浮界里面人人都曾畏惧过的罗浮山。
乔明昔心中微微触动，镜子里的景象再度一转，飞快闪过的画面里，他看到了药宗太长老，看到了凌丞望，也看到姬离变成了小七的模样逃入了伐天林之中。
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当初乔明昔穿越回来之后所经历过的画面。
乔明昔看得一阵发愣。
他看到自己死后，原本在罗浮山上熬过岁月的姬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除冷淡外的其他的神情，但那神情，竟然乔明昔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他看着姬离重聚自己的魂魄，随后又杀回罗浮山，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复又变回了以前那位冷漠的九天妖君。
重归罗浮山的九天妖君还是坐在石凳之上，但他的目光，却开始慢慢地望向远方，追寻着某个人的身影。
他在乔明昔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乔明昔，有时欢喜，有时发怒。发怒之后的九天妖君的容颜越显冷酷，竟然抄起身边的长刀，气势汹汹地就离开了罗浮山。
一息之后，妖君复又重新回到了山上，他的目光还是看着远方，然后用山上的积雪，慢慢地擦去长刀上的血迹。
随后，诸天八派力战九天妖君……
乔明昔甚至还看到了之前提到过的杜辰时，他看着姬离带着揶揄冷艳的笑容，将杜辰时给坑死了……
后面的一切已经和自己重生后的生命轨迹慢慢地重叠，乔明昔看着自己与姬离重新相遇，看着他的一路守候，再晃过神来时，只觉得眼睛酸涩，脸庞上竟然已经有了两行泪渍。
一直在泡仙云宗传说中的仙池，竟然把他这具身体滋养得和活人差不多，居然也能流眼泪了。
乔明昔恍然，连忙用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鸿蒙之镜的画面竟然幽幽一转，慢慢地转到了一幅小树林里不可描述的画面。
“……？？？”
为什么姬离的过去还能够带这一段？
而且以前这个鸿蒙之境……之前的画面都是快进的，怎么到了这一段，速度居然放慢了？
乔明昔原本一点的泪目顿时睁大，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场面顿时面红耳赤，连忙冲着鸿蒙之镜干咳一声道：“好了，可以了，我现在已经全部知道了，谢谢你。”
……
鸿蒙之镜这才依依不舍地泛起波澜，将刚刚的画面慢慢地掩了回去。
无形之中有着无形力量的双手在乔明昔身边缱绻，再度轻轻拂过乔明昔没有擦干净的泪痕。
看过姬离往事的乔明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慢慢地沉淀自己心中的感情，随后复又睁眼。
第三个问题，在他的千思万虑中慢慢地成型。
“鸿蒙之镜，我还想看看我最后的未来。”跟随着思考，乔明昔鼓足勇气对着鸿蒙之镜说道。
没错，他想看自己的未来。
他现在和罗浮界众多修士一样，都在经历着不断修炼不断晋级成长的过程。他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和他身边守候他多时的小七到底有多少相处的时光。
姬离等他等太久，他不想让姬离再次经历以前的场景。
然而——作为鬼修来说的乔明昔来说，他的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瓶颈。姬离等他渡过渡劫期圆满的劫难，重新涅盘重生——然而乔明昔却知道，对于罗浮界的修士来说，渡劫一事非常困难，即使是姬离前面的几位妖君也都全部陨落在劫难之中，而他很怕自己会在未来之中出事……
这一点，乔明昔心中担心，姬离也有同样的担心，所以，他才会安排自己历练，让他亲自面对凌丞望，让他来神级秘境里面修炼……
所以他想看看自己的未来，此事虽然不能告诉姬离，但他却想为自己迎接再度死亡的时候提前做出准备与选择。
真到那时候，希望小七不要再有执念。
此事事关自己的再度生死，乔明昔屏住气息，牢牢地锁定镜面。
镜面的水纹很快重新波动，它一圈一圈泛开，最终一幅熟悉的画面竟然又在乔明昔眼中徐徐展开。
“！”
乔明昔的眉瞬间蹙起。
只见镜面上浮现的场景，竟然还是在伐天林之中，而乔明昔看到自己死亡的瞬间，居然又是凌丞望一掌将他震死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