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就算被宋温言这么对待，程阮还是笑出了声，因为宋温言痛苦了，因为肖燃苦苦经营的一切都毁了。
她笑得格外得逞：“我要是过得不好，你和肖燃，还有所有人，都别想好！”
宋温言的眼神冷了下来。
程阮被她按在桌上，并不急着挣扎，她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宋温言惨白毫无血色的脸，“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以解心头之恨？”
“程阮，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因为我恨你们！你们越是过得好，我就越是不痛快，你们越是痛苦，我就越快乐！”
宋温言猛地拽住她头发撞向桌面。
程阮疼得尖叫：“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宋温言动作不停，抓起她的头发，狠狠甩过去几个耳光。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程阮动手，只要关于肖燃，她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斗志。
程阮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我告诉你宋温言……”
“你闭嘴！”宋温言突然将她扔在地上，把凳子拉了过来。
程阮终于有些害怕了，不断往后蜷缩着身体：“你要干什么！”
宋温言冷漠的拎起凳子，用力砸在她身上，尖锐的疼遍布全身。
程阮痛吟出声，“宋温言，你……你敢打我！”
回应她的是宋温言无休无止的殴打。
这是最疯狂的一次，宋温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程阮最后鼻青脸肿，疼得昏了过去。
主持人在台上催了很多次，唐婕人和苏眠觉得不对劲。
到后台时，只有昏迷程阮躺在地上。
而宋温言，踪迹全无。
**
肖燃接到宋温言电话时，正在赶往比赛现场的路上。
关于他的过去，网上的局势虽然已经蔓延，但肖燃还是决定放下这件事，先去宋温言身边。
电话接通后，宋温言有些不平稳的声音传来：“肖燃，你在哪里？”
肖燃温声道：“来比赛现场的路上，你是不是已经表演完了？甜甜，对不起，今天有些堵车……”
“肖燃。”宋温言急急打断。
“嗯，你说。”他似乎笑了一下，语气依旧温柔。
宋温言软声道：“我想带你去见我爸妈。”
肖燃怔了一下：“为什么突然……”
她再次打断：“就是想带你去。”
肖燃终于明白了一些什么，语气缓了缓：“你知道了？”
“嗯。”
她知道了，那么宋在江和贾柔君也一定会知道。
肖燃却是问：“你没有好好参加比赛是吗？”
宋温言从比赛现场跑出来，相当于直接放弃了决赛，她的沉默就代表着答案。
肖燃叹了一口气。
许久，男人沙哑的嗓音低低传来：“甜甜，对不起。”
很多事，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要为此承担道歉。宋温言有些鼻酸：“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
是这个世界对不起他，从来对他不公平。
“你在哪里？”肖燃问。
宋温言说了地址。
肖燃道：“别动，我马上过来。”
他到的时候，她穿着礼服站在马路边，似乎与人发生过争执，又似乎哭过，柔柔弱弱的一团。
肖燃看到她的一瞬间，整颗心都疼了起来。
他连忙下车跑过去，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宋温言泪眼婆娑地道：“程阮。”
又是她！
肖燃眼中滑过几分冷戾，语气极为温宠：“好好好，我一定给宝贝儿出气，不哭不哭，乖。”
宋温言抱住他，明明是他比较需要安慰，却反过来哄她。
“肖燃，跟我回家吧。”
“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宋温言乖乖的用手擦泪，抽噎道：“现在你同意吗？”
肖燃点点头，无奈地吻了吻她的泪眼：“我没事，真的。”
以前年纪小，他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确消极过一段时间，别人的目光他会在乎，别人口中谈论的言语他会在意，甚至走在路上，他也觉得旁人看他的目光嘲笑和轻蔑更多。
那时候，也曾真的愤世嫉俗，厌恶一切。在他最消极的时候遇见了宋温言，她像温暖的光照亮他阴暗的角落。
肖燃从那时候便由衷的觉得，活着也没有那么难。
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他哭泣的姑娘，肖燃心软得不行：“我现在有你，什么都不害怕。”
宋温言用力点头，拉住他的手：“肖燃，回家了。”
她软软的说着这句话，眼神温暖的看着他。
肖燃低头笑了一下。
突然有种鼻酸的感觉。
他抬起头：“好，回家。”
**
如他们所料，宋在江夫妻等在家。
看过新闻后，俩人说不震惊是假的。
贾柔君想了一下前因后果，联想到宋温言对肖燃的态度，总算得到了解释。
她了解女儿，知道她不会轻易喜欢谁。
可是宋温言对肖燃的感觉来得太快，也太浓烈，贾柔君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没想到，肖燃竟然就是曾经谢奂……
夫妻俩看到他们结伴回来时，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四个人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许久后，是肖燃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宋叔叔，宋阿姨，很久不见。”
宋在江叹了一口气，贾柔君眼中也有了泪意，首先站起来将肖燃扶起来，轻轻拍了拍肖燃的手臂，柔声道：“好孩子，回来就好。”
一句话。
肖燃眼眶有些红。
宋在江温声道：“坐下吧。”
肖燃规矩地坐下。
宋温言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近，悄悄牵住他的手，肖燃心中一暖，也握紧她。
贾柔君用丝帕擦眼角的泪，宋在江叹气：“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
在知道肖燃是谢奂的时候，宋在江对他的芥蒂就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都是疼惜。
肖燃笑着道：“没脸面对你们。”
“瞎说什么！”宋在江故意板起脸：“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话！”
“是。”
贾柔君问：“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
因为多年没见，两位长辈有许多话要问他，肖燃便在宋家留下用晚饭。
多年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在肖燃消失后，宋家几乎都为他摆平了。
所以现在，肖燃只需要好好引到舆论。
然而，比起舆论，肖燃更在乎的是宋温言的比赛，毕竟她准备了这么久，如今为了他放弃，肖燃自然过意不去。
对此，宋温言倒是看得很淡：“比赛不是只有一次，可是肖燃只有一个。”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肖燃静静看着她。
“怎么了？”宋温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过来，我抱。”
宋温言笑着，乖顺地坐在他怀里。
肖燃轻轻道：“你这么好，我现在就想把你娶了。”
宋温言笑着把脸藏进他怀里：“现在我爸妈都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们定的亲就还算数。等……等……”
肖燃温柔地摩挲着她头发，低声笑问：“等什么？”
“等我年纪到了，我就嫁给你呀。”
肖燃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抱着她温柔的哄：“好，等你长大就嫁给我。”
就像他们曾经约定过那样。
今夜的宋温言情绪有些不稳定，很难入睡，肖燃没离开，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一遍遍的哄：“甜甜还不睡吗？”
她眼皮打架，躺在他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衣服：“我怕睡醒你就不见了。”
像小时候那样，再经历一次的话，宋温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肖燃握住她的小拳头：“不会，这次不会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承诺：“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宝贝，乖乖睡，睡醒我还在，好吗？”
“你说的。”
“嗯，我说的。”
宋温言半信半疑的闭上眼，时不时还困倦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肖燃总是温柔保证：“我在这里，我在。”
次数多了，宋温言好像终于放心了。
可哪怕睡着，捏着他衣服的拳头还是没有松开，肖燃几乎是动也不动的守着她。
**
网上的舆论持续发酵。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想方设法地抹黑肖燃。
评论两极分化，极度严重。
然而第二天一早，身为肖燃正牌女友的宋温言发了一条微博。
宋温言@：［他是谢奂，也是肖燃。他从没有对不起谁，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如果，他真的有错的话，也许只是因为爱我，为了努力走到我身边，所以才被人掀开了伤痕。没关系，你们任何人都可以不爱他，我会爱他。］
像很多次肖燃保护她一样。
宋温言也在努力保护他。
她发了微博便去了学校，没有管网上的评论。
苏眠很快转发评论@：［过去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我们应活在当下，活在未来。作为这对青梅竹马十多年见证者，我挺闺蜜，挺肖总，加油！］
金恒也转发道@：［宋同学看上的男人，我相信他的人品！］
就连凌越和乔玉檀都点赞了宋温言的微博。
她的这条微博很快被送上热门。
有人开始深扒宋温言和肖燃之间的感情。
渐渐的，声讨肖燃的舆论变成磕糖大军。
网友1：讲真，肖燃的出身和人品我不了解，也不评价。但是他真的好宠宋大小姐啊！
网友2：听说他就是为了宋小姐白手起家的！简直不要太励志！
网友3：落魄富二代和绝美白富美的cp我磕了！！锁死！！
网友4：我是铭起员工，我来爆料，总裁的办公室女人是进不去的，然而有一天突然有个秘书进去了，之后还是肖总亲自送其回家的。事后才知道那是宋大小姐！
网友5：楼上说的都不是事儿，跟宋小姐同校的来说说我看到的。你们见过天天学校外接送女朋友放下学的忠犬系男友吗？无论刮风下雨，每天必能见到肖总的身影！！
因为这个事，肖燃的公关公司准备声明还没有发出来，风向便换了一波。
不少人傻眼了。
肖燃也转发了宋温言微博@：［昨晚不肯睡觉，今天起这么早发微博表白？］
网友直接炸了。
评论区啊啊啊声一片。
当然，因为他算半个公众人物，铭起官方微博还是很快发出一份声明。
就肖燃的过去阐述了几点，
简单来说。
1.的确是谢奂，的确破过产。
2.父亲的确自杀，母亲也的确杀过人，但都是过去的事，当事人已受过惩罚，被害人也受过赔偿，在法律上，这件事已结案。
3.告别过去，如今的他只是肖燃。
声明写得诚意满满，对于大家关心的事给出了正面回应，网友也没有揪着不放，因为这事的确不是肖燃的错，他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更何况，他如今的形象是正面的。
毕竟谁都喜欢底层逆袭这样的传奇。
对于事情的反转，吴迁和程阮始料未及。
而另一边，宋温言回到学校后自然被孙教授叫去了办公室。
她头一次对宋温言如此严肃：“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宋温言鞠躬：“对不起，教授。”
“理由？”
宋温言道：“有一个人需要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他的身边，一年前我总以为自己回来是为了比赛，可到比赛的时候，我却清楚的知道，任何事都没有他重要，如果一定要让我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宋温言微微一笑：“教授心里不是很清楚了吗？”
孙教授无奈点头：“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肖燃，可是宋温言，你知道大家有多看重你吗？你知道你这么做是对舞台和观众，还有所有老师们的不尊重吗？”
宋温言虚心点头：“是，我让大家失望了，这是我的错，我无法辩解，可是教授，我只有一颗心，无法对每个人负责。”
她再次鞠躬：“我会再次准备，以后还会参加比赛，以此弥补这次的错误。”
孙教授本意也是想劝她准备明年的比赛，既然她主动说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回去吧。”
宋温言却不动。
孙教授有些意外：“怎么了？”
“教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宋温言看着孙教授眼睛：“您和上官临很熟吧。”
孙教授愣了愣：“是认识，上次我有事，请他做了代课老师。”
宋温言在孙教授面前坐下，孙教授有点不好的预感，就听见宋温言笑着道：“教授，您是我的教授，我待您如长辈般尊重，我敬爱您，尊重您，我觉得我们师生之间的关系是亲密的，作为老师，您觉得呢？”
孙教授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同时又觉得她话里有话，不露声色的笑着道：“我自然也待你如女儿一般。”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宋温言也笑。
“嗯，你说。”
“上官临为什么突然接近我？”
孙教授脸上的笑意僵住，“这个我当然不知道，你这么优秀，兴许是因为他喜欢你。”
宋温言疑惑，慢条斯理的问：“他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她有敏锐的观察力。
毕竟跟孙教授接触得时间太久，她观察到她每次看着自己时的异样目光，再联想到上官临的眼神，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温言这句别有深意的问话让孙教授有微微的慌乱，她低下头，笑了笑：“这个我不清楚，你应该去问上官先生。”
宋温言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位相处了一年多的教授，有些淡淡的失望：“我以为教授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起身。
身后突然响起孙教授的声音：“等等……”
大抵是出于对宋温言的怜爱，大抵是不想看她被上官临的疯狂举动折磨。
孙教授到底还是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宋温言回眸，看孙教授还有些犹豫，她也不催促。
几分钟后，孙教授终于整理好思绪，缓缓开口：“她叫楚离，是我的学生。她和你一样，是我众多学生中为数不多的天才。上官临和她认识于一场钢琴演奏，他对她一见倾心，用尽手段得到，可是好景不长，楚离并不是一个甘愿被他囚禁的女孩子，她选择了自杀。上官临从此变了一个人，他开始迷上会弹钢琴的女孩子，他开始频繁接触我，让我为他寻找合适的情.人，我不愿意，他就威胁我，后来我没有办法……碍于他的权势，我也曾做了一些错事，直到他遇见你。”
宋温言原本就猜到了一些，此刻听到真相，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淡淡道：“所以，我成了他最新的狩猎对象。”
“对，我敢保证，你是除了楚离外最让他满意的人。不，其实你与楚离比起来，更具有吸引力，这也是上官临不肯对你放手的原因。”
宋温言突然笑了一下：“我对于上官临来说，是那个女孩的替身？”
孙教授尴尬的点点头，看了宋温言一眼，她好像在想什么，有些走神。
孙教授抱歉道：“宋同学，对不起，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在你的身上，楚离是个好姑娘，她却选择了最懦弱的解决方法，你和她不一样，你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对吗？”
“当然。”宋温言双眼微弯，嗓音温柔却坚定：“我只是宋温言，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孙教授点点头：“你有你父母，有肖燃，他们都会保护你的。”
宋温言摇摇头：“教授错了，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会保护自己。”
原本她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姑娘。
所有人都看错了。
孙教授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出国演出，等你想再参加比赛，还可以联系我。”
“祝教授一路顺风，我会联系您的。”
宋温言再次鞠躬。
**
秀城，贾宅。
今日的贾家来了一位客人。
男人相貌堂堂，清风霁月，不比贾家旁支的任何一位先生少爷们差劲。
贾老爷子和老太太亲自接待。
上官临在秀城的生意也四通八达，经常会来贾家作客，尤其是最近更为频繁了，两位老人很喜欢他。
见到他，贾老爷子便和老伴笑道：“你看看，上官又来看我们了。”
老太太笑着附声，上官临过来扶老爷子坐下：“这两天来秀城出差，就来看看二老。”
老太太道：“难为你时常记得我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晚辈很好，二老身体怎么样？”
贾老爷子朗声笑了笑：“都很好，你别站着，坐坐坐。”
上官临这才坐下。
贾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是傻子，虽说看不出上官临最近频繁来贾家是为了什么，但绝不会是因为想孝敬他们。
他过了一辈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便直接问：“上官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
上官临斯文地笑笑：“老先生真是绝顶聪明。”
贾老爷子和老太太对视一眼，问：“说吧，什么事？”
“是关于二老的孙女，宋小姐的事。”
这可是二老的宝贝疙瘩，老太太一看他这副模样，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虽说对上官临印象不错，但宋温言的私事，二老还是不想干涉过多，故意装糊涂道：“言言？她怎么了？”
上官临把两位老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含笑道：“上官临倾慕宋小姐很久，不久后便是宋家的商务年会，二老也会出席，上官临也是厚着脸皮来二老面前卖个乖，想让您为我说句好话。”
这话说的倒是真诚多了。
贾老爷子和老太太暗暗点头。
谁知他话锋一转：“本来我不应该来麻烦二老，可是有谢奂在，我总是缺少一些信心。”
谢奂？
两位老人愣住。
他们自然知道这是谁。
贾老爷子连声问：“谢奂还活着？”
上官临似乎意外他们的不知道：“是啊，宋小姐早就知道了，没有告诉二老吗？”
这自然是没有提起过的，二老皱眉。
上官临低声说：“肖燃隐瞒自己的身份接近宋小姐，宋小姐如此单纯，我实在怕她受到伤害。”
关于肖燃的这个人，有底蕴的家族其实不太看得上，更何况是贾家这样树大根深的大豪门。
他们就这么一个独苗孙女，怎么可能会嫁给肖燃这样的人。
正因为清楚大家族里面的利益关系，所以上官临没有选择去找宋在江和贾柔君，而是找上了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
果然，贾老爷子严肃道：“谢谢上官先生的提醒，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次宣城了。”
老太太同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