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宅八十

“我可以留在您身边吗？先生, 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攻略这种冷血阴暗扭曲的人，就应该用最无助的可怜人设。】

“啊……抱歉，我、我刚才走神了, 您真好看。”

【青涩的、春心萌动的少年感，才是关键吧, 你说对不对, 系统？这可是我最拿手的人设。】

“不用在意我，只要您还愿意和我说话, 我……就很满足了。”

【卑微的、像影子般不起眼、却不离不弃的暗恋者，才是最打动人心的吧？如果这种变态还有心的话。】

“如果您厌烦了, 我会自行离开的。反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也不是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但是，请不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什么治愈感化任务……分明就是教渣男学会爱人吧，这种情感白痴是怎么成为世界主角的？】

“求您……求您了！放过我吧，之前是我不好，只求您……”

【越是这种不好攻略的男人，越是要往死里狠狠虐, 才能让他真正体会到刻骨铭心的爱, 黑化值什么的，要先刷满, 才好清零。】

【叮！】

【黑化值：27】

“喜欢……”

【别说, 他的脸和身材很养眼, 不知道做起来怎么样。】

“喜欢您……”

【任务比我想的危险。】

“先生！”

【他究竟有没有心，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别丢下我……”

【系统，万人迷光环开满了吗？】

“只是爱着您而已。”

【大难不死金手指，开一下。】

【叮！警报！】

【黑化值：45】

商谙走近眼前的影子，轻轻抬手，戴上胶皮手套。

“是吗？”

这就是所谓的，和自己一样，拥有完整灵魂的人？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不再说谎呢？

什么样的方法，能让人露出最原本的情绪呢？

是鲜花吗，是阳光吗，是漂亮的礼物，还是巨大的惊喜？

阴云密布，不见星月的深夜，商谙坐在某个人的枕边，盯着他的睡颜沉思。

枯坐半夜，直到那个人忽然醒来，睁开眼睛，视线对接的瞬间，瞳孔猛地紧缩，浑身轻抖着向后退去。

是了，没错……就是这样。

商谙伸出手，轻轻搭在年轻人的脖颈动脉，指腹下几近疯狂的跳动，很好地取悦了失眠半宿的人。

瞧着他不加思索、未经伪装的模样，商谙的嘴角忽然浮现很轻很冷的笑意。

原来这就是答案。

只有恐惧、痛苦、最原始的本能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虽然丑陋，但又令人甘之若饴，无法放手。

真好啊。

这就是灵魂的重量吧。

角色扮演的游戏……

当然是，先演不下去的那个人，就算输了。

“你要乖一点，不要让我太失望，好吗？”

【黑化值：70】

平淡的、虚假的、毫无新意的生活，总算也多了些值得关注的事。

商谙按照往日的步调，缓步回家，到达门口时，拿出一串钥匙。

钥匙上，分别贴着从1到九的编号，方便他分辨。

然后从最上面的门锁开始，一个，两个，三个……逐一打开。

他很有耐心，也不厌其烦，回家时打开这些锁，就像是一道道仪式，能为他很好地调整情绪。

屋子里，是那个同样随着他开锁，利用九道锁的时间，让自己迅速调整，进入状态的扮演者。

扮演者的脚上戴着镣铐，很沉重，但并不影响他的美貌。

毕竟在那样的金手指之下，哪怕是垂死之人，也能迸发出令人着迷的性魅力。

一边装作不愿意，一边用最高级的手段，引诱对方出手。

挺有意思的。

扮演者不发一言，视线落在商谙的手上，那里提着一袋子菜。

商谙把顺路买来的食材放在玄关，换大衣，换鞋子，然后套上塑料鞋套，走进去。

“今天怎么样？”商谙没有看向那个年轻人，而是看向窗外，在阳台种着花草，养着小白兔的地方，“它今天还乖吗？有没有再惹你生气，到处捣乱？”

年轻人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没、没有了，它今天很乖……”

“如果太麻烦的话，就不要养了。”

“不、不不，不麻烦的！”

“这样啊……”

商谙有点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将那几袋食材整理好，放在了开放式厨房的台子上。

“那我再出门一趟。”

“还要……出去？”

“嗯。缺了肉，菜做不成了，所以在去买一次。”商谙动作利落地换鞋，套上大衣，拿起钥匙，轻松地笑了下，“刚才还以为家里有肉了，就没买。”

咔哒一声，门再次关闭，年轻人再次被独自留在室内，空荡寂静的屋子里，只剩玄关传来的上锁声。

他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勉强挪动着脚步，走向厨房，看着那些蔬菜、调料，还有案板上放着的菜刀……

什么肉？今天家里……本该有什么肉？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回头看向阳台的宠物兔。

因为它惹麻烦了吗？

因为它不乖？

【黑化值：90】

昏暗的灯光下，商谙托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询问。

“所以……道歉、表达诚意的方式，你自己选吧。”

年轻人低着头，表情紧张，“我……”

“我不会为难你。”商谙继续说道，看起来非常通情达理，“你认为如何做，能让我消气，就如何做吧，我会好、好、配、合的。”

“我知道了……”

年轻人忍住恐惧，将那些镣铐重新为自己戴上，然后跪伏身体，俯首下去，“求您……原谅我……”

在那亲吻快要落在皮鞋鞋面上的前一秒，商谙抽回了脚，转身离开。

太假了……不够。

演出来的悔意，演出来的惊惧和慌张，都太无趣了。

商谙连一个摄像头都未留下，一走就是十天。

到了第十天，他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想要观察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似乎，也不必非要面对面交流不可。

远远地看着，也很不错。

“不，不是，我不是他！”年轻人被与世隔绝的生活逼疯，痛哭流涕地拽着他的裤脚求饶，“是我骗了您，是我不好，我不该冒充您喜欢的人，求您放过我，让我离开吧！求您……”

“说什么傻话呢？你明明就是他，你也没有骗我，”商谙笑着，低头摁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开，“而且，我也没有不让你离开……不是吗？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去。”

“不……”

商谙在他身边蹲下，声音低得像是呓语，只有两人能够听到，“你是自由的啊……和我一样自由。别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真正绝望的人，是哭不出来的。”瞧见他彻底放弃一切的模样，商谙忽然不走了，蹲在他旁边，有了无限的耐心，“或者说，时间久了，就不会哭了。只是无法入睡，开始憎恶自己，也憎恶周围的一切……然后发疯，有的人喜欢安静的发疯，有的人则很吵闹。”

“……”

“你是哪一种？可以给我看看吗？”

【黑化值：100】

又一个灵魂的面前死去，离开。

商谙伸出手，将所有可以剥离、留下的能量，全部吸收殆尽。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黑暗，安静。

又要结束了……

每当这种时刻来临，商谙都觉得死去的、重启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的生命。

他明明还能看到，一切画面却逐渐褪去，失去明暗，失去颜色，失去轮廓。

他明明还能听到，一切声音却归于寂静，哪怕是空气流动，风吹过树叶。

他明明还能活动触摸，一切却都仿佛消失，在碰到的一瞬间，化作飞灰。

然后他重新睁开眼睛。

什么扮演游戏……赢了又如何呢？

从一开始，它就不是公平的。

其它人都有退场、离开的机会，有选择的机会，可他……

他唯一的、结束一切的机会，不过是带着全世界一起毁灭罢了。

一切又要回到原点了。

好吧，至少在此之前……先打发打发时间吧。

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叮！】

熟悉的声音响起。

商谙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竟然不是那熟悉的卧室，也不是公司，而是客厅，他竟然在一个躺椅里睡着了。

微波炉被打开，热腾腾的面包气味儿传出来，一个逆着光的人影甩着拖鞋哒哒哒走过去，戴着手套捧出零食，然后转头，放下零食，一路小跑扑了过来。

“哎呀！”游柚拱到他怀里，兴冲冲地吧唧两大口，“叔！你终于醒啦！快起来我们一起吃好吃的！”

“……”商谙怔怔地望了游柚两秒，浑浊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带着温度的神采回来了，

“好。吃什么？”

“我亲手做的！黄油香蒜面包！饮料就喝锡兰红茶？我喜欢草莓味的这个诶，你闻？是不是很甜？”一见商谙醒来了，游柚的小嘴就叭叭叭个不停，把刚泡好的茶放到他鼻子下面闻。

“嗯……是很香甜的味道。”商谙有点想皱眉，担心起红茶的味道。

“嘿嘿，”游柚骄傲地一挺胸，“可是它只有闻着甜！喝着特解腻，一点都不甜！厉害吧~”

“好厉害。”商谙忍不住了，将好厉害的游柚抱起来，放腿上亲，“特别厉害。”

“唔……叔？你怎么一言不合……啊！”游柚开始挣扎，“大坏蛋！我还没吃呢唔……你刚才难道做的是春梦吗！！住手放开我的胖次……”

“不放。”商谙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不讲道理地扒下胖次，还握着游柚的手，让扶在餐桌上，背对自己坐好，“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游柚震惊，“啥？！叔你……呜……”

又偷看我的小本子了对不对！！？

【黑化值：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