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此时刑部天牢内
“陈策,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刺杀赵宁辉一事,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刑部尚书叶鹏章奉圣命调查闵州营一 事,可如今的闵州营就如同一块铁板,早在刑部的人赶到之前,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都被吴家处理掉了,让他无从下手,至今案件无甚进展。
如今距吴元劲下狱已过两月,但除去赵宁辉带回的那个人证穆梵,他手中并无多少实证能定吴元劲的罪,吴家不是善茬,若无实证他就无法定吴元劲的罪,向陛下交不了差,一边吴国公因不满刑部一直扣押着吴元劲,已几次三番在朝中向他施压,斥责他办案不利。
叶鹏章现在是两头受难,异常焦急,偏偏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跟本案有关的活口却死活不肯开口,一口咬定是自己的注意,只因看不惯赵宁辉。
调查显示这个陈策和赵宁辉两人压根就没有任何交集,更何谈积怨了,但即使知道陈策在撒谎,但犯人不肯招供,叶鹏章也奈何不了他。
叶鹏章仔细审视着陈策,能让他不顾自己性命也不愿招供的话,定是被人威胁了,这个陈策还未娶妻,除去妻儿的话,叶鹏章记得案卷上写着这个陈策双亲尚在乾阳老家,他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你幼年家贫,你父母与姐姐举全家之力送你读书,寒门出一个贵子有多难,你应该是比谁都清楚,近两年你家因你在京为官,在乾阳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可你有想过若是你一旦因罪获死,你那年迈的父母和已出嫁的姐姐们会面对怎么样的闲言碎语,又该怎样艰难的活下去”
叶鹏章话毕,陈策那本来麻木的面容果然起了变化,表情直至痛苦,不停的用头撞击着他身后的柱子,双目发红。
叶鹏章见状又继续逼问道:“你真的认为你死后,你身后的人会善待你的家人们吗?你可别忘了这个案子是圣上亲自下旨要办的,你若是愿如实招供,我可保你家人平安”
陈策听他说完最后一句,霎时眼睛里有了光彩,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嘴唇嗫嚅了几下,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须臾后头又低了下,声音极小的自言自语了句:“没用的”
叶鹏章看他明明说了句话,询问道:“你说什么?”
陈策再次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面无表情道:“叶大人,你就别在我身上再白废心思了,你再问多少遍,我都是一样的答案,没有人指使我”
此时一个低着头的狱卒嘴角轻微上扬,笑容一闪即逝。
叶鹏章被他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气的拂袖离去,愤怒道:“好好招呼他,什么时候肯说了再停下”
陈策被打的奄奄一息被狱卒拖回牢房后,看着要离去的狱卒,他艰难的爬着去拽他的衣袍,气息虚弱的问道:“我都·····按照吕大人教的话说了 ,我父母他们······殿下会守诺的吧?”
陈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却还是死死抓着狱卒,固执地等他的回答。
狱卒回头看了他一眼,置之一笑,什么都没有回他,踹开了他的手,径直离去。
就在昨夜叶鹏章审他之前,吕从清就已悄悄来刑部天牢见过他了。
记得昨夜他刚一见到吕从清时,本是十分欣喜的,以为他是殿下派来救他的。
可吕从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在陈策还抱有一丝期待,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时,
吕从清又道:“你的家人,你也不用担心”
陈策这才敛的脸上的笑容,不安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有千万别妄想除了殿下还有别人能保得了你的家人,即使是在这刑部天牢,你若是敢说错一句话,那也马上就会传到殿下的耳朵里去,咱们殿下的脾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千万不能做出让他生气的事来哦”吕从清威胁道。
陈策闻言激动的想把手伸出木栅栏外抓住吕从清,急道:“吕大人,吕大人我求求您,您再去帮我和殿下求下情,殿下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我出去的,吕大人,我不想死啊!”
哼~不过一个小喽啰,也敢妄想殿下来救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如今连吴家的世子都好好的在天牢待着了,更何况你连殿下宫里的狗都比不上。
吕嫌恶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不耐烦道:“你若是把所有的罪名认下来,可保你家人平安富贵,这是殿下的原话,好了,我言尽于此,陈大人自己斟酌吧”
陈策浑身血迹斑斑的躺在天牢的阴冷的地砖上,地上铺了薄草,即使这样冬日的天寒冷刺骨,陈策不知是伤口疼的亦或是冻得,整个人在地上瑟瑟发抖,贪恋的凝视着从缝隙中照射进来的那一抹暖阳,脸上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殿下他,会守诺的,一定会的,陈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
与此同时,暖如春日的关雎宫内,吴国公看着不为所动的女儿,冷声道:“贵妃娘娘当真不肯去为你弟弟求情吗?”
“冬日已至,娘娘这关雎宫内到时舒服的很,可娘娘知道刑部的天牢有多冷吗?”吴国公语气越发不善。
吴云嫣嘴角一动,嗤笑道:“父亲不必这样怪声怪气的与我说,吴元劲他在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不是不知道,听说他那间牢房地上铺的都是精棉蚕丝被,每日三餐吃的也都是吴家有专人送过去的,噢!对了,听说父亲还给他派了个仆人过去伺候他是吧?我看他这日子过的比外面一般普通人的都强多了吧”
“你弟弟他是普通人吗?他是我吴国公府的世子,是你这个贵妃娘娘的亲弟弟,怎可和外面那些贱民相比”吴国公气愤道,接着又问:“我就问你一句,陛下那里你到底愿不愿意去说,别忘了,他做的这些事,可都是为了珏儿的以后”
吴云嫣闻言后,灿然一笑,慢悠悠道:“父亲您急什么,我也没说不帮他啊,只是近来陛下因为前朝的事,甚少来后宫,就是我也难得见上他一面啊,等陛下来我这关雎宫时,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他说的”
吴国公听完女儿的话后,面色稍缓,依旧不满道:“你弟弟已经在天牢内待了两个多月了,难道那个叶鹏章一辈子查不出来,他就要在天牢内也待一辈子吗?这事你上点心,陛下不来后宫不是借口,臣相信娘娘的手段”
“是,父亲放心”吴云嫣压下心中的怒火,笑回道。
自吴云嫣执掌后宫后,再没有人敢用这般语气与她说话,就连陛下向来对她也都是轻言细语的,她望着吴国公离去的背影时眼神怨毒。
连舒送吴国公出了关雎宫,刚返回殿内时,吴云嫣怒火中烧的一掌把罗汉床小几上的所有茶盏一扫而落,瓷器接连掉落,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连舒挥手招了个宫女进来的打扫,走至吴云嫣身边,细声劝道:“娘娘何必动怒呢,国公大人他也是护子心切,这才话说的急了些,娘娘千金之躯,若因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连总管说的对,母妃何必动怒呢”
人未见,话先到,魏珏取下身上的披风交给门口守着的宫女,阔步走进殿内。
“珏儿?”吴云嫣朝连舒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在门口守着,我与皇儿说会话”
“是”
连舒与宫女一同退了下去,从外拉上了殿门。
魏珏闲散的半躺在罗汉床上,问道:“外公可是逼母妃去为舅舅求情了”
“你都听到了”吴云嫣叹了一口气。
魏珏摇摇头:“方才我在路上遇到外公了”
“他可是又与你说了”吴云嫣蹙眉问道。
“没有,外公他什么都没说,看着心情颇好的出了宫,我猜他此时进宫来找母妃十有八九只会是为了他那个儿子”魏珏回道。
魏珏笑的一脸玩味,轻描淡写道:“母妃只管应着便是,到时求没求情还不是母妃说了算,陛下不答应咱也没办法不是”
“我刚才答应他时,也是这般打算,我只是气他为了那个野种竟然来威胁本宫,若不是珏儿的大业还需他的扶持,这种人我连见他一面都觉得烦”吴云嫣抚额道。
“好了不说他了,提起他我就头疼”吴云嫣摆摆手,不愿再提。
“那儿子与您说件有趣的事”
“何事?”
吴云来了兴趣,问着
殿外连舒冷眉看着门口站着的宫女,她眉眼上满是春意,时不时的在偷笑着,怀中抱着殿下的披风,他走至宫女身前,一把拉扯出魏珏的披风,阴沉沉的望着宫女低声斥责道:“贱蹄子,殿下也是你能肖想的吗?”
连舒一个眼神,那个宫女就被两个小太监捂了嘴悄无声息的拖了下去。
连舒是个断了根的废人,生平极是厌恶有人在他面前搞男欢女爱,眉来眼去的那一套,迫于他的淫威,关雎宫的宫女甚至是连和侍卫说话都不敢,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大总管。
吴云嫣听完儿子的话,嫣然一笑,不屑道:“这次因为吴元劲的事,他在朝中蹦跶的挺欢,大肆拉拢官员,毫不避讳,过于得意忘形了,正好借这个事让他长长记性,让他明白他永远都之会是我珏儿的手下败将”
“母妃放心,那事我会帮他再添把火的,可不止是让他长记性那么简单的事,他的后院也马上要烧着了,这次我会让他永远也站不起来”
魏珏要的是一击致命,这个蠢货他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本是想留着他去斗魏恒的,可他一次次的作死要来寻自己的麻烦,那也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