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文意,可是为念儿的事来的”魏绍挥去心中的怪异,主动开口问他。
韩文意闻言后,一掀衣角直直跪了下去,双手抬至额间,恭敬道:“微臣去年末回乾阳时,曾去拜访过顾山长,因挂念女儿,他曾嘱托过微臣多留意小师妹的事,说····若是万一遇事,让微臣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帮衬些,可如今,如今·····如今小师妹遭此不幸,还请王爷能通融让微臣能再去见侧妃娘娘一面,这样微臣也算是对山长有个交代,届时微臣会修书去与山长说明情况”
韩文意说到后面几度哽咽,魏绍亦听的动容,见他说会修书给顾伯翰道明,魏绍连忙点头应道:“好好好,稍后我让郭平领你过去,由你去与顾山长说是最好不过了,念儿嫁与本王不过年余,就出了这种事,本王实在是愧对二老,那还请文意能与顾山长好好解释,念儿不幸小产身亡,本王亦是心痛万分”
魏绍正在发愁该如何通知乾阳顾伯翰夫妇二人,顾念是他们的独女,现在人在王府没了,难保他顾伯翰不会因此记恨自己,近几年东山书院在燕国颇有些影响力,即使东山不能完全为自己所用,但他也不希望东山书院因此与自己为敌,韩文意是自己的人,又是顾伯翰亲近的学生,由他去为自己解释是在好不过了。
“是”韩文意垂下的眼眸晦暗如深渊。
韩文意一进华棠苑,便被那摆在院子正中的楠木棺材深深刺痛了眼,他转头对身旁的郭平道:“郭大人,我想单独见小师妹最后一面,不知方便不?”
郭平望了望院中,点点头,现在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了。
韩文意一进屋内,就闻道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床上的顾念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床单被罩全部重新换了一套,整座屋子没有一丝血迹,屋内点了熏香,可依旧盖不住这血腥之气,那人说小师妹死时衣物上全是血,当时床单被褥全被被血水浸透了,透过了床板滴在地上,流的到处是,韩文意在乾阳听府医说过,当人失血过多时,身体的温度也会一步步降下来,会越来越冷,冬季本就酷寒,小师妹她···当时一定也很冷吧。
床上的顾念的眉眼紧闭,整张脸苍白的吓人,无一丝血色,巧儿红肿着眼跪在床边。
韩文意贪念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他忙别开了眼,深呼吸竭力把眼泪逼了回去,不敢再去看她,郭平还在外面等他,他不能在里面久待,韩文意转身阔步朝外走去。
“韩大人,小姐她是被人害死的”巧儿忽然开口,声音嘶哑。
韩文意的脚步僵住了。
巧儿见他停住了脚步,朝他继续道:“奴婢知道,韩大人对小姐是不一样的,小姐她····她是被人害死的”
“我知道”
韩文意嘴角苦笑,他没有转身回她:“巧儿,这种话你以后再也不要说了,王爷已经上奏宫里,说侧妃娘娘不幸小产身亡,那侧妃娘娘就是不幸小产身亡的,明白吗?”
巧儿一声不吭,不愿应声。
“巧儿,你想回乾阳吗?”
韩文意问完这句话后,也不等她回答,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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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啸啸,夜间温度的比白日更加低,林秀秀沐浴出来便看见李致远立在窗边,外面寒风呼啸,窗叶被吹的吱吱做响。
“致远哥,你有心事?”
听见她的声音,李致远转过身去,见到她时,眉头一皱,快步走至衣架旁取来自己的披风给她系上,不满道:“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林秀秀裹了裹披风,笑着回他:“现在不冷了,致远哥你刚才在想什么?”
李致远轻声叹息了一声,道:“顾念死了”
“什么!”林秀秀惊的一下提高了音量,不敢相信的问他:“我们上次见她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也才两个多月,怎么会这么突然,出了什么事了吗?”
李致远拥住她略显激动的身子,回道:“今日一早宣王派人去宫里报信,说是顾侧妃不幸小产引发血崩而亡”
“意外吗?”林秀秀小心的问道。
李致远轻摇头,回她:“怕是没这么简单”普通小产并不会轻易引发血崩,更何况顾念也不过才三个月的身孕,就更不可能了。
林秀秀募地睁大了眼睛,想起在京城听说的那些皇家传闻,心中惋惜,那仙女般的人物若是真的死于内宅腌臜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李致远在衣袍下摸着她手掌冰凉,关上了窗,牵着她向床榻处走去,对她道:“明日不必等我回来用晚膳了”
“你是去找韩大人吗?”林秀秀问他。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李致远好笑的看着林秀秀反问她。
林秀秀缩进被窝时抖了抖,随后扭过头来回他:“那次在乾阳街上相遇时,就觉得韩大人看顾姑娘的眼神不同,上次宣王内顾姑娘和你说话时,他当时眼神落寞,所以我便猜测他应该是喜欢顾姑娘的吧,只是先前也不好说出来”
“没想到我的秀秀还真是观察仔细”
李致远随后担忧道:“是,我能猜到的,韩文意他必定也不会相信小师妹的死是意外,他熟悉宣王府,或许他知道的还会更清楚些,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那需要我让人准备点东西带去吗?”林秀秀问道。
李致远想了想,道:“准备两罐好酒吧”
说罢在被窝里摸索着找到林秀秀那的凉凉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帮她暖着,轻声道:“睡吧,时候不早了”
“嗯”林秀秀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入睡了。
听着林秀秀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望向她熟睡的面容,李致远心中对于明日见到韩文意后该说些什么话心中没有一丝头绪,将心比心,若是现林秀秀出了什么事,他压根不敢去想象,只怕是自己会疯掉吧,而他也是担心韩文意这一点,怕他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六,到了年关这个时候,朝中各部该忙的也都忙完了,官员们也都闲散了许多。
宣王这日在一品轩内宴请部下们,酒过三旬后,大家也都慢慢不在拘束,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教坊司又新出了个花魁,说是长相美艳,身段勾人紧,男人们也都来了兴致,也不知是谁提议的,说光是这般喝酒没甚意思,大家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那金芙楼近来新来了一批姑娘很是不错,魏绍见大家都兴致颇高,而且这又是年末了想着好好犒劳下大家,不想弗了大家的兴致,就差人去金芙楼请了人来。
姑娘们到后,席间众人喝的更畅快了,大家高兴了,纷纷朝魏绍说着各种奉承的话,其中有个礼部的小管事,最会溜须拍马,把魏绍哄得的喜笑颜开,说着说着就说起先前民间传言,说魏绍是所有皇子当中最像当前开国的先皇,贤能聪慧,又爱民如子,以后定也会如同先皇一般,建立丰功伟绩,造福万民。
魏绍听后大喜可随即一想又皱起眉宇,大臣都已微醺也都跟着附和道,他扭头问身侧的韩文意:“文意,本王·····怎么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啊,本王有·····有这么厉害吗?”魏绍因为一直被人敬酒,此时也喝的有些迷糊了,可还是有一丝理智在。
“王爷贤名远传,又与先皇陛下貌似,如今深得陛下信任,以后也定能比肩先皇”韩文意笑回道。
“还是你会说话,只是·····”魏绍欲言又止。
韩文意看出了他的担忧,又道:“这里都在咱们自己人,王爷不必担心”
韩文意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感谢殿下这一年多来对微臣的照弗与提携,文意敬殿下一杯”
见韩文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魏绍也昏沉沉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喝尽,此时又有人执杯来敬酒,魏绍忙于应付,也不再去纠结方才大家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