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动物园
不等林学笔稳定心神,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翻开下一页资料, 继续道：“无独有偶。昨日，警方破获一起失控者伪装动物案件。”
“举报者称，曾在奇安动物园无意中看到园内动物无法自控, 变为人形，随即被奇安动物园的工作人员迅速带走。举报者怀疑该动物园养死珍稀动物后不上报，强迫失控者为其盈利。”
连续两条失控者的报道非常吸引观众眼球，就连张大猫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林学笔更是目不转睛。
“接到举报后，警方迅速出击，将涉案者们抓捕归案。据目前统计，本次案件涉嫌数目超百名, 其中八十三名为基因失控的退化半兽人。”
哪怕在新闻台, 退化半兽人甚至没有一个准确的用词, 更不知道算不算一个人。
画面里八十三个动物形态的失控者整齐排列, 蹲在地上。不知他们是人类会觉得很萌。可知道是人后, 林学笔说不出的难受。
“根据奇安动物园园长口述, 为缩减动物园开支, 减少驯兽员数量, 才会聘请基因失控者。这些基因失控者伪装成动物, 供游客参观。而每名基因失控者根据外观的珍稀程度, 每月收入80至500点积分。若有特殊才艺，引得游客围观，每日可获得2积分作为奖励。”
社会救助站不工作就有300点积分补贴。这些失控者每日工作十小时才月入80点积分，哪怕每天都有奖励, 加起来也不过240点积分。这工资是真的低。
采访时，这些本应是受害者的失控者们却纷纷控诉联邦，并为奇安动物园说话。
“凭什么我们要被关在家里，关监狱里？我们也是人啊。我们只是控制不住身体，不代表我们的思维已经变成了野兽。”一头棕黄色的水牛鼻子喷气，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们没有和他们接触，我们就待在笼子里，这样都不行吗？15米安全距离足够了。”狮子人性地皱着眉。他非常冷静，应受过高等教育。
“园长好人收留无处可去的我们，他是无辜的。”性格温顺的兔子眼眶通红。
“难道我们这些失控半兽人就没有人权了吗？我们也要吃饭，我们也想有工作。那些动物可以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猴子显得稍稍激动一些，叫采访者都后退了两步。但猴子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对，很快自我控制住。
“既然我们恢复成人型就能恢复公民权利，我们还是半个人吧？我们找个不影响别人的工作养活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孔雀有独属自己的骄傲。
“精神病人长得像人被送去精神病院，我们就得去特殊监狱？我们失控会伤害医护人员，那精神病人不会吗？同样是病人，为什么要差别对待？”骡子说着刨了两下土，对社会的态度非常不满。
“这样公平吗？”
每一个失控者的脸上都挂着不甘。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答。
林学笔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纯人类，在看过野猪半兽人失控后，理解之余，又说不出赞同的话。
精神病人是人。
而半兽人在基因失控后，武力会迅速大增，就算同类半兽人也不一定挡得住。
当时仅仅一名野猪半兽人基因失控，就造成了两间店铺损毁，一名熊类半兽人腹部受伤。虽好在转基因人类的自愈能力增强，可熊类半兽人依然要住院五日。
这还是在元纪杉出手的情况下。
若元纪杉恰好不在呢？
在那样一个高级商场里，前前后后百名市民围观，能制服失控野猪的人只有元纪杉一个。可见绝大部分联邦公民没有对抗肉食类猛兽的能力。
有人类意识的时候，这些失控半兽人当然是人。
但失控呢？
失控半兽人需要人权，那些其他正常生活的半兽人就不该有人权吗？
“对于此次案件，动物园已勒令查封，园中六十五只普通动物已得到妥善处理。八十三名被聘请的失控者，警方决定处以工资三倍到七倍不等的罚款。”
“失控者能否自由行动？正常求职？目前联邦未有准确的说法。但尊重每一位有智力的生物是联邦应该有的道德底线。”
“对于失控者的再就业。联邦一直保持积极态度。在特殊监狱里，失控者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所有收入归失控者所有，时间也更为自由。在有监护人陪同下，失控者可以随时进出。”
“名为特殊监狱，与犯人住得更接近，但并非真正的监.禁。”
“对于失控者们的遭遇，我虽深表同情。但退化半兽人失控时影响极大，动物园作为景点，每日都需要接待大量游客。招聘大量失控者的做法，无疑是把危险引入人群之中。”
“失控者不愿意进入监狱，认为失控者也该有其人权等情况，联邦将会在征求民意后，做进一步的调解。欢迎各位公民进入联邦官方网站，提交您宝贵的意见。”
“我台将会为大家继续跟踪。”
林学笔摸了摸身旁的大老虎，那毛茸茸的暖意让心稍稍平复。
看完新闻，对于身边这只聪明的大老虎，林学笔不禁生出了同样的怀疑。
对上林学笔的眼神，张大猫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也做好了迎接这场暴风雨的准备。
林学笔想了想措辞，问：“你是基因失控者吗？”
张大猫：“……”
你们纯人类都这么直接的吗？
也没等张大猫回答，又或者觉得张大猫不会回答，林学笔撸着猫，继续说：“我想起一个童话故事。”
林学笔自说自话，张大猫完全跟不上林学笔的思维。
“女巫爱上了小公猫，不忍它寿命太短，用魔法将小公猫变成人。”林学笔露出你绝对猜不到的笑容。“你猜小公猫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张大猫：“……”
张大猫下意识觉得是感谢之类的话，可林学笔的表情明显不是这么简单。
“小公猫说。”林学笔故意拖延了时间，营造恐怖紧张的氛围，俯身，在张大猫毛茸茸的耳边说，“后悔把我绝育了吗？”
张大猫：“……”
气息喷洒在耳里。有些痒，虎耳不自觉抖了抖。内心却被林学笔的冷段子弄得发毛。
绝育在林学笔心里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地位？
为何林学笔总是念念不忘。
知道他是人，和绝育究竟什么关系？
没得到惊恐害怕的表情，林学笔有些失落。他还以为他家这只会是失控者呢。
可电视上的失控者都能说话，除了外貌哪里都像人。哪有他家大猫这样，一言不合就舔他，还小气巴拉地抢鸡肉。
想起那些为80点积分而放下尊严去当动物的人，林学笔内心百感交集。
可他力量太小，又能做什么？
想起那个羊胡子老爷爷说的，看到公园里有一只野猪，会不会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林学笔不由得抱住张大猫，脸蹭在那黑白相间的虎颈窝上，认真地道：“放心吧。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两米长的张大猫被一个还没他壮他高的林学笔搂住，竟也能生出被保护的感觉。
从觉醒异能到今日，张大猫一直以保护联邦，保护所有公民为己任。可如今，在他变为虎形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不嫌弃他是基因失控者，愿意养他一辈子。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惜他不能主动告诉林学笔。哪怕要说，也得等到他能变回人形以后。
让林学笔看这个新闻，不过是给林学笔打一支预防针。同时他也想知道，林学笔对于基因失控者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然而，林学笔这家伙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林学笔的手摸着摸着就到了猫肚子的软肉上，感受猫肚子特有的神仙触感，“只要你每天都给我撸一撸。”
一时吸猫一时爽，天天吸猫天天爽。
张大猫：“……”
那他还不如动物园里打工的动物，至少别人卖艺不卖身。他真是亏大了。张大猫痛苦又幸福地想。
接下来几天，张大猫不出意外地被列为了观察对象。林学笔总会有意无意地试探他一下。
试探得最多的方式无疑就是，人身攻击。
“如果你是失控者，那你岂不是天天都在裸奔？”林学笔笑着问。
张大猫：“……”
“我给你买了条裤衩，要不你试试？”林学笔手中展示的裤衩还是度假风，大红大蓝色简直是直男最爱。
张大猫虽很讨厌那裤衩，可又觉得林学笔的话有点道理。半推半就地，张大猫就被林学笔套上了裤衩。
不穿还好，穿上……
更奇怪了。
入冬的张大猫毛发更加蓬松，勒了松紧带后，显得上身粗壮，如同一个拥有倒三角的肌肉猛.男。而裤衩没给他的尾巴开洞，只能憋屈地从其中一条裤管处伸出去。显得一条裤腿粗，一条裤腿细。
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看怎么猥琐。
林学笔直接笑喷，遭受裤衩大老虎的口水洗礼。
晚餐。
林学笔拆烤鸡包装时，“如果你是人，你说你是什么体型呢？”
“听说胖子不好娶老婆。”
张大猫不想再听，朝林学笔呲出满嘴尖牙。
林学笔被张大猫的表情吓到了，随后看着张大猫津津有味吃烤鸡的样子，又放松下来，“凶什么凶。就知道凶我，你怎么不凶虫族去。”
瞧见张大猫吃得一本满足，林学笔不由小声逼逼，“还好我不是你的对象。不然准嫌弃你胖。”
张大猫：“……”
嘴里的烤鸡顿时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