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过往
情感丧失在人工培育中, 属于比较常见的误差类型。
这也是星际联邦至今不敢过度人工繁衍, 想方设法推行自然繁衍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了情感丧失，还有家庭教育，基因不稳，养育消费等三大方面。
有血有肉的人终究和冰冷冷的机器人不同。
情感丧失里, 分为有危害和无危害两种。
人性本善, 还是人性本恶，这本就是一道千古难题。
而且经过测试, 蛋二对于弱小没有主动攻击, 对于强大也没有太多比斗想法，目前结果偏向和平主义。
这次带回来，便是研究院便觉得蛋二缺失情感, 应该让蛋二多感受家庭氛围, 等出生后再作观察。
林学笔没听出什么问题。
相比起蛋一的闹腾，他觉得蛋二这种才叫蛋。
当然，在家人的眼里，就算孩子再怎么不一样，也肯定是自己最珍爱的小天使。
因此, 林学笔不像研究院的人那么紧张，而是温柔而自然地抚摸着蛋二，道：“原来蛋二是个小温柔啊。”
蛋二忽然动了动。
林学笔竟觉得蛋二害羞了。还很可能是把脸蛋捂起来，身体团成一个小团子。
想到那画面，林学笔笑得更加温柔。
张誉元也是第一次瞧见蛋二会动。眼里那一直存在的紧张，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你也来摸摸它。”林学笔拍拍床沿, 赶紧让张大猫过来，“它一个在研究院这么久，肯定想爸爸了。”
张誉元本想说孩子感觉不到这些情绪，他早在研究院里就参与过这些测试。可看到林学笔那期待的眼神，他不想让林学笔担心，便只好坐在下来，依照林学笔的话做。
“蛋二，我是鱼爸爸。他是你的虎爸爸。还有这是你的哥哥，虽然还没破壳，但它这么皮，肯定是个小子了。”林学笔忍不住碎碎叨叨起来，心里是浓浓的满足感。
“嗯。要听鱼爸的话。”张誉元稍微冷静一些，但他也觉得心头烫贴。这么多年来，他努力工作，期待的家其实也就这么点儿。
两个爸爸的手同时抚摸在蛋壳上，蛋壳里的捂着小眼睛的蛋二小脸更红了。
虎爸爸的手和鱼爸爸的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虎爸爸的手是宽大而有力的，有时候控制不住力道会把他拍得有些疼。
鱼爸爸的手小一些，凉一些，和他感觉更相像。那温柔的抚摸叫蛋二心底暖暖的，很想马上破壳投入鱼爸爸的怀里。
蛋二动了动，铆足了劲想要破壳。
“蛋二又动了。”林学笔很开心，他也希望孩子能像蛋一那样，多动弹一些。
“它可能想破壳。”张誉元想不到家庭的力量这么强大，让一直没有什么追求的蛋二都想要出来。
“真的？蛋二加油。”林学笔温柔地看着蛋二，“这么说，蛋二要当哥哥或姐姐了。”
听到这话，蛋一顿时不乐意了，它卯足劲开始四处乱撞，想要争在蛋二前破壳，不想落于人后。
“蛋一也想破壳吗？”林学笔看到闹腾起来的蛋一，又是喜悦又是好笑。
这小家伙还是这样，好胜心特别强。
连出壳都不想落于人后，竟然要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争抢。
想来，他以后还得多教教蛋一关于输赢之间的事情。
这人生在世，哪有全赢的时候。
都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只是挣扎了许久，两只蛋仍没有裂开分毫。
林学笔有些后知后觉地问：“如果它们提前出壳，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严重的倒不会。这是人工蛋壳，没有到达一定时间，或者到达一定力量，它们打不开这个壳。”张誉元搂着林学笔，林学笔的怀里是两颗卯足劲想破壳的孩子。
另一只手握住林学笔的手，张誉元感觉自己握住了整个世界。
严重的不会，那就是会有轻微的影响了？
林学笔听到这话，赶紧让两孩子停下来，让它们再长大一些再破壳。
蛋二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听到林学笔的话立刻就停下来。但蛋一明显是个皮皮蛋，仍动了一下，等到张誉元敲了一下蛋壳，才老实下来。
“你干嘛打孩子。”林学笔连忙护起蛋一，不让虎爸爸欺负孩子。
“它经常这样，都习惯了。”张誉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敲蛋壳又不疼，而且他小时候也经常这样，都把这个当闹着玩，完全不和父母当真。
区别在于，他是胎生，而蛋一是只蛋。
当然，父母也并没有实际性地打，都是扮作黑脸打打他的手掌心，然后开始给他讲很久很久的道理。
对于小时候的张誉元，真是宁可多挨两下，也比听那又臭又长的道理要轻松得多。
“习惯也不能这样。你以后得改。”林学笔护着蛋一道。
张誉元不置可否，答非所问地说：“根据检测，这孩子的性格挺像我的。”
“所以呢？”林学笔奇怪地问。
“所以。”张誉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挨两下比较合适。”
林学笔：“……”
一时之间，林学笔有点弄不懂，张大猫是不是为了掩盖自己打孩子的行为在自黑。
只是细想下来，林学笔又有点想看张誉元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听起来很皮的样子。
等两只蛋闹腾累了，把它们都放到婴儿床上，再用小被子把两只蛋包裹在一起。虽然还只是蛋，可竟也有种相互偎依的手足之情。
关上房门，林学笔和张誉元到了客厅。
等坐下，张誉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而林学笔也早有预料般，等待着对方说话。
这是最合适摊牌的时候了。
“你能理解我不告诉你的理由吧？”还没有开始解释，张誉元便直接问答案。
他想知道林学笔的承受能力到哪里。
虽然夫妻之间不应该隐瞒对方，但出于善意的隐瞒是必须的。
而且他的身份很特殊，不能单纯地为了家庭而抛弃联邦。这一点是他职业的限制。
“理解。”林学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带任何迟疑地面对这一切，“最开始错的人是我。我用基因交换了钱，房子，还有那么多东西。哪怕你不告诉我，我和你最后不在一起，这两个蛋，甚至更多的蛋，都和我没有任何主观上的关系。”
张誉元花重金买了他的基因，自然是为了繁殖下一代。
这两个蛋便是他应该承受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林学笔表示能够接受。
“只是我和你的关系，都这样了。”林学笔的声音软了下去，话中带着几分哀求，“和我商量一下不可以吗？”
他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如果张誉元真有什么必须培育这两蛋的理由，林学笔也会接受和同意。但张誉元这种先斩后奏的方法，无疑是很过分的事情。
“我还是要谢谢你，提前把蛋蛋交给我，不然……”他可能熬不住那些煎熬的日子。林学笔哽咽了一下，没有继续说。
张誉元将林学笔搂入怀里，心隐隐抽痛。
他开始缓缓讲述，“这事得从我十五岁那年开始说起。”
十五岁，正是少年身体初长开，各方面都即将迈向最优，不知天高地厚，同时又意气风发的年纪。
张誉元父辈往上五代从军，张誉元自小也立志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军人。
然而，天生就是完美兽人的张誉元没有异能。
这样的情况下，基因优化中心不建议再做异能觉醒。
虽然能做，但非常大的几率会影响原基因。这与强调基因稳定性的联邦政策相违背。
十五岁的张誉元不知从哪里听说，研究院有获得异能的办法。
自那开始，他常想方设法地往那边走，甚至试图应聘研究院的试药人。
但以张誉元祖上五代都是军人的情况，研究院毫无疑问地拒绝张誉元。他们并不想惹上张誉元这个大麻烦。
那时候研究院还没有分院，景存也还是个刚入职的实习生。
由于景存有一种奇特的察觉类异能，能够从数据中看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此，景存自那时就是研究院种子级人物。
当时研究院有一项秘密的研究，试图使用异能者的基因，促使非异能者觉醒异能。
也就是人造异能计划。
这项研究对参与人有非常高的身体要求。必须要天生的半兽人，而且身体数据必须非常好。并且年龄得再12-18岁之间，家人能接受实验者失败，甚至死亡。
天生半兽人已经非常难找，有这样的基因本身不愁工作，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参与这种研究。
身体数据好这一点更是难求。来研究院参与实验的人，要么没钱，要么没命。
若好好的一个人，谁愿意过来参与这连命都可能失去的实验。
家长接受这一点更是难上加难。
当时参与实验的人，几乎是从死囚中找出来的。也就是那些情感丧失，无情无欲，最后走上反社会道路，由人工孕育出生的孩子。
自然孕育的自然也有，但数量相对少非常多。
正是景存发现张誉元身上有特殊之处，建议实验中加上张誉元这个对比数据，张誉元才能获得异能。
也就是吞噬异能。
在当时的研究里，张誉元是唯一一个成功的人。
其余人均在最危险的时候停下研究，勉强保住性命，但无疑与异能无缘。
成功原因不明，但张誉元的基因的确与当时研究院的异能优化药剂吻合程度最高。但张誉元的亲人里，并没有类似的数据。
研究院便也没有继续这项计划，而是稳扎稳打地稳固张誉元身上的异能，先确保张誉元能够活下来。
吞噬异能非常奇特，霸道且具有强攻击性。
这种强攻击性既对外，又对内。
吞噬异能的强攻击性和张誉元虎类完美兽人，性格天生具有攻击性正好相互抗衡，形成新的平衡。
好处自是吞噬异能无比的强大。
坏处则是失控率更强。
而且这吞噬异能还能不停地吞噬任何物质。
只要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不说周边的物质，甚至连张誉元自己，也会被自己的异能吞噬。
在觉醒异能当天，研究院就断言，张誉元活不过二十五岁。
景存对此并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