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提亲
隔日, 林将军就去平安侯府提亲了。
杨槿琪和林绍璟之前的事情闹得着实大, 京城里的人家都在观望着。
林将军一入平安侯府的大门, 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 飞入了京城的各个角落。等林将军面带喜色的从平安侯府里出来, 那传闻似乎更确切了一些。
众人基本上都肯定了一件事情,平安侯府的嫡长女要嫁给林将军府的庶子了。
即便是众人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震惊了。
那平安侯府是什么样的门第,林将军府又是什么门第。
杨姑娘是什么样的名声,林绍璟又是什么样的名声。
这两厢一对比, 纷纷认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亦或者, 感慨林绍璟命真好。这般一个任由长兄欺负的人,竟然能因此娶了平安侯府的嫡长女。
这不是躺赢吗?
毕竟,平安侯府势大, 平安侯又手握兵权,林绍璟即便再是一块烂泥,也能被平安侯扶上墙去。
再过了两日,随着震远侯夫人入平安侯府,确切的消息传了出来, 林将军府的确跟平安侯府定下了亲事。
接下来, 关于这门亲事, 又有了新的说辞。
据说, 两府要联姻的事情,并非是近日才定下来的。早在几十年前,林老将军就跟老平安侯商定了儿女亲事。只可惜,两人的孩子年岁差得太多,所以一直没能实现这个约定。
最近,平安侯和林将军在酒席间推杯换盏时,突然想起来此事。
又因林三公子救了杨家长女,而二人又被流言所累,所以,两人为了儿女的名声,当下就互换信物,确定了联姻的对象。
那些个信了之前流言蜚语的人,自然是觉得这是两家遮丑的说辞罢了。不过,那些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的人,一想到多年前,林将军府还没没落时,林老将军的确跟老平安侯有些交情,便也没多想。
不过,别人没多想,不代表有些人不多想。
林绍钰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立马怒气冲冲地找上了林将军:“爹!当年祖父跟平安侯府商定亲事这件事儿,您怎么不早跟我讲?”
“哼,早跟你讲?跟你这个蠢货有什么好说的?”林将军最近对儿子越发不满了。
“瞧您这话说的!您要是早跟我讲了,我也不用娶黄氏了。两府既然有婚约,自然是我这个嫡长子配侯府的嫡长女,哪还有三弟那个窝囊废什么事儿?”林绍钰愤愤不平地说道。
刚刚在外面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就非常生气。
出于对自家父亲的惧怕,他本来犹犹豫豫地不敢过来,可实在是气愤,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林将军听到儿子如此说,先是一愣,顿时,怒气爆发:“你个畜生!这事儿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你三弟为何会娶平安侯府嫡长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说着,就抄起来桌子上的砚台砸了过去。
他这儿子,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府跟平安侯府未曾有婚约,不过是用两个府上早有婚约来掩盖住流言和丑闻,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这事儿本就是自家这个长子惹出来的,可他却还信了有婚约一事,当真是蠢笨如猪。
林绍钰一见如此,吓得连忙往一旁躲,一边躲一边说:“爹,原来是您骗人的啊?根本就没婚约这事儿是不是?我就说嘛,祖母这般疼我,要真的有婚约,肯定不能便宜了老三。”
林将军却是越听越生气,拿起来桌子上的书朝着长子扔了过去。
“老子今日告诉你,你祖父跟平安侯府确有婚约。老子不让你娶平安侯府的姑娘,是因为你平日里太不像话了,怕你配不上平安侯府的姑娘!”
林绍钰震惊地看向了自家父亲。
趁着这个空隙,林将军好好打了儿子一顿。
一刻钟后,林绍钰一瘸一拐,灰头土脸地从书房出来了。
谢谦煦听到杨槿琪要嫁给林绍璟时,嘴角微微上扬。
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不是不愿嫁给他,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嫁给林府那个庶子吗?那他就要逼她嫁过去!自尽亦或者关入家庙送回族中?不,绝对不行!
他要亲眼看着杨槿琪嫁给那样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亲眼看着她的下半辈子有多么的难过,亲眼看着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京城贵女如何被人往泥土里踩!
他要让她明白,让平安侯府明白,得罪他是一件多么愚蠢至极的事情。
有朝一日,等他登上了皇位,他要笑看这些人跪在地上俯首称臣,后悔今日的决定!
平安侯此刻的确在为亲事烦闷不堪。
听着管家说着外面对他们平安侯府的诸多议论,头痛得不行。
没答应亲事的事情,外面传女儿如何如何失了清白,说女儿跟那将军府的庶子如何如何。
等到真的定下来亲事,外面又在嘲笑他们平安侯府如何的丢人。竟然把长女嫁给了那样一个庶子。等着看他们平安侯府的笑话。
平安侯第一次怀疑自己,把女儿嫁过去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轻率了。可这事儿又闹得这般大,不快一点恐对女儿不利。
想到明日就是纳彩,外头竟然还有人下注,赌他们平安侯府会收到多么微薄的彩礼,平安侯重重叹了一口气。朝着来汇报外面事情的管家挥了挥手,心中暗想,罢了罢了,最近几日不出门便是了。
杨槿琪倒是并未去打探外面的事情,此刻,她正准备让下人们收拾东西。
“去收拾一下我的箱笼吧,距离出嫁也没多久了。”
“是,姑娘。”紫砚立马应道。
绿墨脸上露出来迟疑的神色。
“怎么了?”杨槿琪问。
绿墨抿了抿唇,道:“姑娘,您真的要嫁给将军府的三公子了吗?”
杨槿琪觑了一眼绿墨脸上的神色,点头:“对。”
接着,又问:“你可是不愿随我出嫁?”
绿墨连忙摇头:“不是,姑娘,奴婢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奴婢只是为姑娘感到不值。外面都在说姑娘下嫁,那将军府的庶子配不上姑娘。”
“住口!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说完,想到前世绿墨的选择,杨槿琪道,“绿墨,若是你不愿随我入将军府,直接告诉我便好,念在咱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绿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是,姑娘,奴婢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杨槿琪淡淡地道:“嗯,你好歹伺候我一场,若是真有这个心思,记得提前知会我一声。”
“是,是,姑娘。”绿墨有些紧张地回应。
自从几个月前,发生了将军府的事情之后,姑娘的气势就越发足了。
她不过是一个迟疑,姑娘似乎就能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这到叫她不敢想别的了。
杨槿琪又看了一眼绿墨,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至于绿墨所说的外界的传闻,平安侯的担忧,杨槿琪完全没有。
反而,隐隐有一种压抑的兴奋,觉得众生非常愚蠢。
此刻他们有多么瞧不起平安侯府,多么瞧不起她,相信往后他们就会有多么羡慕她。
这时,外面有个小丫鬟道:“姑娘,二姑娘身边的香草过来了。”
杨槿琪微微一怔。
香草是杨妡身边的丫鬟,而杨妡如今已经被禁足,那么香草为何要来见她?对于香草的来意,她倒是有些好奇。
她隐约记得,前世,她嫁给谢谦煦没多久,再见到杨妡时,身边就换了几个丫鬟,没有这个跟了杨妡多年的丫头。
微微思索了一下,杨槿琪道:“让她进来吧。”
“是,姑娘。”
香草进来之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大姑娘,奴婢有罪。”
接着,从香草的话语中,杨槿琪明白了她的来意,原来,竟然是来投诚的。
说完事情之后,香草哽咽地道:“奴婢自知做了很多对不起大姑娘的事情,也不敢求大姑娘原谅。不管是打是罚,奴婢都认了。只希望大姑娘能给奴婢一条活路。”
“给你一条活路?”杨槿琪挑了挑眉,“你这是何意?”
香草颤抖着手,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伤痕,杨槿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香草闭了闭眼,眼泪簌簌往下流。
杨槿琪蹙眉:“二妹妹?”
香草点了点头:“大姑娘,奴婢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求求您了。”
杨槿琪直直地看向了香草,问:“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说与我听?你可以跟父亲,或者母亲说。”
香草摇了摇头,道:“大姑娘,奴婢知道,您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凶,但却是这个府上最善良的人。若是您都不可怜奴婢的话,奴婢也没什么活路了。”
杨槿琪沉默了片刻,说:“你先起来吧,关于身上的伤,细细讲于我听。”
“是,姑娘。”
第二日,将军府送彩礼的人过来了。
此刻,路上早已经围满了人,等着看平安侯府的笑话。
然而,当看到关在笼子里的大雁时,众人的声音全都小了不少。再往后看,看到那一箱箱的黄金白银,羊酒布匹等等,全都傻了眼。
不是说这将军府已经没落了吗?
不是说那庶子没什么本事还不得宠吗?
为何彩礼这般重?
那将军府的嫡子纳彩时,也不过是用别的活物代替了大雁,黄金也没多少,只看到了两箱白银。可这庶子下聘,黄金就有两箱不说,白银也有四箱。更别说后面那些数不清的绫罗绸缎。
难道传闻有误?
林将军非常宠爱庶子,且为了这个庶子要把家底搬空?
不管实情到底是什么,总归,众人从这一箱箱的礼中看出来一件事情,将军府非常重视这么亲事,非常重视平安侯府的嫡长女。
很快,这一箱箱的东西沿着街道,走入了平安侯府。
到了门口,有那孩童好奇地看向笼中的大雁,想要逗弄。
送雁的人也没生气,笑呵呵地道:“哎呀,你这孩子,可不能惹恼了这雁。要知道,这雁可是林三公子亲自去林中猎回来的,珍贵得紧呢。”
人群中又是一阵感慨。
都在称赞林绍璟,不愧是将军府的公子,这般的勇猛。
不过,那些个世家贵族中的人却满心的不以为然,认为这人说了假话,故意给那庶子长脸。
不管是不是林绍璟亲手猎的,平安侯见着这彩礼,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不少。至少,表面上大家都过得去。
杨槿琪听到林绍璟亲手猎了一只大雁,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
跟别人的猜测不同,她知道,林绍璟既然说是亲手猎的,那么就一定是亲手猎的。
心中暗想,看来,他对这门亲事还挺满意。
侧头看着正在缝制男人样式的袜子的紫砚,杨槿琪朝她伸手:“别做了,我亲手来吧。”
紫砚微微一怔,把手中准姑爷的袜子递给了他们家姑娘。
杨槿琪想,她总要投桃报李才好。
过了几日,等一切都恢复平静,族中的人也准备不日就回去时,杨槿琪拿着东西,带着香草去找平安侯和韩氏了。
杨槿琪知道,杨妡在父亲眼中是个乖巧的女儿,时常去跟父亲聊天说话,还给父亲做一些荷包,糕点。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父亲仍旧喜欢杨妡。
她能做的,便是拆穿杨妡,让父亲一点一点地看清楚,杨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父亲已经听从她的话,加强了书房的戒备,也没让杨妡再去书房。可不久后她就要出嫁了,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杨妡,离开前,她怎么也要做一些事情。
为了使父亲相信,这几日,她一直在调查杨妡的事情,好在杨妡如今被关起来了,身边的人也不会再给她打掩护,所以非常顺利就拿到了证据。
平安侯听到长女说小女儿虐待婢女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是看到香草身上的伤痕,也有些质疑。
只是,认证物证确凿,容不得平安侯不信。
后头,还有更让他失望的事情。
秘密跟族中的堂伯母传信,败坏长姐的名声,撺掇族人来京城收拾长姐,逼着长姐嫁入将军府。
好在族中的人还没离开,平安侯可以一一证实。
越是查证,平安侯越是心寒。他着实没想到,小女儿竟然不知悔改,被禁足了还要使手段对付长女。
小女儿的作态让平安侯很是伤心难过。整整两日,平安侯都没有睡好觉。
直到第三日,族里的人要离开时,平安侯让人把小女儿叫了过来。
杨妡本以为父亲再次心软原谅了她 ,然而,她刚进门,就听父亲说:“一会儿族中人就要回去了,你跟他们一起走吧。”
“爹……您……您说什么?”杨妡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既然族中的长辈们是你唤来的,那就由你跟着去吧。”平安侯的声音异常冷静。
“爹,不要啊,不,爹,不是女儿,真的不是。女儿不知道他们为何来京城,一定是因为长姐,是长姐。您不能这么对女儿,不能让女儿替长姐去。如今被人说三道四的是她,自甘堕落嫁给将军府庶子的人也是她。让她去,让她去!”
平安侯闭了闭眼,把信扔到了小女儿身上:“你竟然还敢在为父面前狡辩!”
杨妡看着面前的信,心顿时沉了下去,脑子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还没等她求饶,只听平安侯又道:“你虐待婢女的事情为父也已经知道了。平日里看你是那般温柔善良之人,没想到竟然能做出来如此歹毒之事。要不是发现得早,你迟早会闹出来人命!”
这一波接一波的打击,使得杨妡脸色煞白。
“为父已经跟族里的长老说好了,一会儿带你离京。回到族中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说完,不再看杨妡一眼,转身离去。
见自己最大的靠山要离开了,杨妡这才开始慌了,大声道:“爹,爹,不要啊,女儿知错了,知错了,您不要。唔唔。”还没说几句,嘴巴就被仆人堵住了。
就这样,在杨妡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被送上了回族里的马车。
香草亲眼看着自己的主子坐马车离开了,擦了擦脸上的泪,去找杨槿琪了,跪在地上:“多谢大姑娘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定永生不忘。”
杨槿琪道:“不必。”虽然帮了香草,但此事于她也有利。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帮着二姑娘害过您,又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奴婢已经无颜再留在侯府,想去庄子上做活。”
杨槿琪琢磨了一下,道:“也好。”
杨妡离去后,杨槿琪很是松了一口气,只希望,永远不回来才好。这样的话,她也就不用担心她再背叛侯府了。
没了杨妡,日子很是松快。
这段时日,杨槿琪一直在忙着出嫁的事情。
看着手中已经做完的大红色喜服,杨槿琪难得紧张了。
因为,明日,她就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