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卫修收到孟湘转发给他的邮件和短信时, 正在和一家百货公司的老总洽谈商城租赁协议。拿下这个合同, 他们原本闲置的那处商用综合楼便可以每年多收入六千万租赁费。
只是瞧那老总的态度, 似乎还在犹豫，对这个地段的客流量依旧存疑。
卫修便想让助理安排个晚上的饭局，亲自陪这位老总去那个地段转一转，好尽快把合同签下来。
他拿起手机, 刚要给助理打电话，暼到屏幕上那条来自孟湘的短信，不由眉心一跳。
略微思索几秒，他打电话给副总，将晚上陪客的事安排给他。然后卫修返回自己办公室，匆匆打开电脑，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不知道周心苒又作什么妖, 万一把小丫头给惹恼了，那可麻烦了。
打开邮箱, 找到周心苒发给孟湘的那些照片，只见都是以前他和周心苒在一起时, 她拍的一些比较亲密的照片。
有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周心苒把头歪靠在他肩上，笑得灿烂；有他们去瑞士滑雪，周心苒紧紧靠在他怀里, 双手搂抱住他的腰，仰起头向他索吻；有他们并肩坐在日式木楼的屋檐下，外面下着雨, 他们相拥在那里看雨；还有在318国道的界碑前，背景是火红的落日，他们在金色的余晖中接吻……
卫修看了开头几张照片，后面连看都没看，直接把那封邮件删了。
他本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也不会对旧情人无动于衷，恶言相向。但是在知道周心苒做了什么以后，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十指交叉在一起，他垂着眼睑发了会儿呆。
不知道孟湘有没有看过这些照片，是不是生气了？
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释怀原谅？
默默皱了会儿眉，他拿起手机找到孟湘的微信，打下几行字却又删删改改，最后又将所有内容全部删掉。
这个问题，还是当面跟她解释吧。
晚上七点钟，卫修准时抵达红叶谷咖啡厅。进门扫视一圈，大厅里不见周心苒的踪影，大概是在雅间。
问前台要到雅间号，卫修上了二楼，敲敲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他便推门走进去。
周心苒刚喝一口咖啡，抬头看到是他，不由眼睛一亮，脸上神情倒是未见有多惊讶。
“阿修！”她站起身，笑脸相迎。
卫修走到她对面坐下，抬起眼帘看着她，淡淡道：“你知道我会来？”
似乎小心机被识破一般，周心苒俏皮一笑，坐到沙发上：“我猜你那小侄女不敢一个人过来，可能会叫上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卫修一脸散漫地看着她：“所以你兜这一圈子，其实就是想见我，是吗？”
“谁让我约你，你一直不答应的。”周心苒嗔怪他一眼，无辜道，“那我只好另想办法了。”
卫修点了点头，慢慢道：“周小姐，三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把这事忘了，那我只好再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结束了。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嘴角笑容僵在脸上，周心苒摇摇头，眼底泛起泪光：“我不要。我那天只是说的气话，你哄一哄我就好了……我知道你也是一时生气，怪我不该胡乱发脾气，我以后再也不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要分手，我们怎么能分手呢？”
“分手是必然的，我们并不合适。”卫修没有看她，神色淡漠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周心苒忍不住激动起来，泪珠一串串往下落，“你没看到我发的那些照片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啊！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
“你也把照片删了吧，留着无用，以后多向前看。”
“你把我们的照片都删了？”周心苒红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抹着眼泪，有些慌乱道，“是不是这三年我不在，你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找别人？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现在我回来了，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我们说过要彼此珍惜，我那么珍惜你，你也珍惜我一下好不好？”
“珍惜？”卫修嘴角微哂，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所谓的珍惜，就是连同你的父母用假死来骗我，眼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到处去找你，日夜备受煎熬和折磨，而你一躲就是三年，不肯现身无动于衷？”
满脸惊慌地瞪大眼睛，周心苒张惶失措地支吾道：“阿修……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卫修彻底失了耐心，冷斥道，“你在过去这三年，从千里之外的回南市乘坐私人飞机往返美国不下十次。你以为你不从京市出入境，我就查不到了吗？还编谎话骗我，说你失忆了，说你偷.渡去的美国？明明你隔几个月就会回家一趟，你父母也知道你还活着，可他们却从不肯见我！就让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为你心痛懊悔，为你愧疚自责，为你发疯一般难以原谅自己，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珍惜？！”
话说到最后，他彻底红了眼睛。想起那一个个徘徊在周心苒父母家楼下，想去道歉却被拒之门外，连个补偿的机会都没有，倍受煎熬的一个个夜晚。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荒唐的人，拿死亡来开玩笑？
看到卫修面色冷厉，连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恨意，周心苒不禁苍白了脸色，张了张口，半晌才小声挤出一句：“对不起……”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急忙道：“我也是不得已……阿修，我当时撞到头，真的失忆了！而且我的脸也受了重伤，整个面部刮擦得血肉模糊，根本没法见人了！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丑的样子，所以我才想尽办法去美国做修复！你知道我脸上动了多少刀吗？剔除腐肉磨掉增生的肌理有多疼吗？一年到头脸上身上缠着压力带，整个人浮肿得胖到一百六十斤！你要这样的我怎么去见你？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抬手捂住口，她失声痛哭起来，断断续续道：“是我不让我父母见你的，我怕他们说漏嘴，怕你知道以后，会去找我……我不想见你，害怕见你，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伤能不能好，我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很丑的怪物！那我宁愿就让你以为我死了，至少我留在你心里的样子还是好看的……”
想起以前的时候，周心苒就非常爱美，每天光做保养就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对自己的外貌要求几乎达到苛刻的程度。卫修一时间似乎也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了，眼底的怒意渐渐消散，只是那些过往的伤痛却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抚平的。
默默看着周心苒，待她情绪渐渐平复以后，卫修漠然道：“我可以接受你解释的这个理由，但也仅仅如此。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了，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希望你也自矜身份，不要再做出任何不恰当的事。”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
“阿修！”周心苒急了，连忙过去拉住他，满眼恳求道，“阿修，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爱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满是不耐地甩开她的手，卫修冷眼看着她，含着一丝戾气道：“周心苒，在京市还没有人敢这么耍着我玩。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若再继续纠缠下去，那我不介意做点什么，到时候后悔就晚了。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刚拉住门把手，忽然又顿住，回头道：“还有，她不是不敢来，她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但凡聪明一点，以后都别去招惹她，你惹不起。”
说完他再未多看周心苒一眼，拉开门走了。
周心苒傻了一般看着那扇敞开的门，半晌才失魂落魄地跌坐到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卫修回到家的时候，孟湘正窝在沙发上看书，客厅里的电视也开着，时不时瞄上几眼。
听到门的响动声，她抬起头往门口看去，等到卫修换上拖鞋，脱下外套，她这才慢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卫总？”
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卫修默默一笑，走到沙发旁坐下，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抱住，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湘湘……”他低声道，“那些照片你看了吗？我和……”
似乎感受到他的难过，孟湘抬手捂住他的口，摇头道：“那些照片我没看，我也不想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我只在意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只有我。”
卫修收紧手臂，感觉心里暖暖的，低头吻她一下：“我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我爱你。”
第一次听他说这三个字，孟湘不禁脸红心跳，心田上开出一朵朵五彩的小花。她仰起头，刚想亲他一下，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卫修不管那敲门声，还想再接着吻她，孟湘却害羞起来，催着他先去开门。
卫修没有办法，只好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往门口走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识趣的这会儿来敲门。
咔哒一声把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七八个陌生人，最前面的中年男子问道：“你是卫修？”
“我是。”卫修蹙眉打量着他们，“你们有什么事？”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亮出警察证，沉声道：“卫先生，我是京市公安局刑侦一队支队长梁正，现在有一桩杀人案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说完他下巴一点，很快上来两个人，拿出手铐将卫修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