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众生于前路在何方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罗睺莲花突然出现在洪荒，都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毕竟无论是作为万魔之主的罗睺，亦或是在其背后与天道作对的魔道，这一切都是不利于洪荒众生的存在。
因此在天道给出提醒之后，白泽也作出“神启”。
接到这个消息，玉鼎一直有些不安。
像他和白泽这样能够感受到“天命”的存在，一般来说，预感里都是极为强大并准确的。
所以会让他产生不安，必然是有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就综合目前的线索来看，眼下搞事情的不外乎神族内部，以及位于洪荒背面的魔界。
“你说洪荒以后究竟会怎么发展？”
告别了白泽，慢行于东海之上，玉鼎想着这个问题，忍不住问了天道。
不知为何，先前是玉恒的事情，接踵而至的又是神魔两族之间的纷争，再想到先前蠢蠢欲动的人道。
玉鼎只觉得洪荒诸事，犹如一团乱麻，解都解不开，所谓“剪不断、理还乱”，正是此意了。
“你认为呢？”
面对玉鼎的询问，天道并未在第一时间作答，反而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你认为一个天地发展应该经历哪些环节？”
“成、住、坏、灭，就是这四环吧。”
掰着手指头数着整个天地纪元要经历的环节，玉鼎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这个并非是什么秘闻，大凡神族众神，皆对此有个极为清晰的了解。
“现在就是‘成’之后的‘住’。”
开天辟地之后，世界并行一个大纪元，共计六十四亿年。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天地一共要度过四个阶段。
从无到有，一方天地慢慢形成，最终趋于稳定，随即开始崩坏，最终走向灭亡。
如果将天地比作一个生命体，那么这就是其一生运行的轨迹。
与玉鼎一同漫步于海上云间，天道忽然问道：“你觉得，这个天地发展的如何？”
“自盘古斧破鸿蒙以来，开辟从兹清浊辨，约莫十亿年，终于造就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底十分难得。”
玉鼎并非被局限于洪荒，没有出去领略过其他世界的生灵。
为了寻找杨眉，他们之前曾结伴一同游历卡俄斯世界。
正是因为见识过了别的天地，重新返回洪荒之后，玉鼎才能够感叹造化之奇妙。
这一番回答初听之下，可能会觉得有些狂妄，可仔细想想，却不无道理。
“并非我自夸，仅以我个人之见，洪荒算是诸天万界中进步极为迅速的世界了。”
对比了一下诸如卡俄斯世界、印度世界之后，玉鼎如是感叹道。
“所以你应该知道，想当初，龙凤麒麟三族分别统领飞禽走兽与鳞甲，这所象征的是开天辟地后第一个蒙昧的纪元，因此，众神纷纷隐而不出。”
双手置于身前，天道银色的眸子仿佛能够倒映出众生万象，此时语调都变得较为柔和起来，“你可知为何‘人道’能够拥有冲击命运的能力？”
这个问题，恐怕众神也没有思索过。
要说人族，就算继承了伏羲女娲血脉，这充其量也就不过是个“造物”。
若将其身价抬高一些，或可称之为“神子”，那也是顶天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群造物，居然拥有反抗命运的能力，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到惊叹。
“是因为‘人’为万灵之祖？”
抬手召唤出一个球形虚影，玉鼎指了指顶端，“若将我们神族归类为天道的一侧，俱为规则所化，那便不算是生灵。”
目光移至中间，玉鼎顿了顿，又道：“人族作为阴阳混合之体，上可为神为仙、下可成魔成鬼。故亦可认之为其代理众生之愿，向命运发出反抗？”
“人道非人”，这是玉鼎的观点。
在他看来，人道意志当初之所以能够冲击命运长河，无外乎是因为凝聚了众生之愿力。
同时也不怪玉鼎会得出这个结论，毕竟古往今来，自从神族被天道授予代理天地权柄之责。
自此之后，众生便将神族与“道”视作等同的存在。
在玉鼎召唤出的球形虚影中，众神高居于球形顶端，俯视众生。
正因其不食人间烟火，所以也隐隐约约显出了与众生格格不入之所。
事实上，一些身处高位的神祇心里清楚。
神族置于天道而言，无非就是帮着打下手的“临时管理人员”罢了。
天地权柄是属于规则的，神族也不过只是代理。
就拿曾经的前车之鉴，那龙、凤、麒麟三族作为例子。
他们当时也是统领天地无数年的存在，并且绵延到三界皆是其子嗣的兴盛程度。
可即便如此，在其萌生出私心，想要将洪荒收归己用之后，照样还是逃不过天罚之雷。
现如今，三族族长依旧在天地深处被镇压着，以赎前愆，也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回归。
正是由于这前车之鉴就在前面放着，所以从东皇太一之后的每一任天帝，从坐上那个象征至高权柄的位置开始，其实都好比是如履薄冰。
神族天帝，这个名字听着是好大的威风。
可是众生殊不知，既在其位，当承其重。
一旦走上最高点，所背负的便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得失。
天地共主，所要承担的也是整个天地的重量。
倘若心志不坚、能力不够，即便神族之主的宝座放在面前，也根本没有能力走上去，更遑谈坐下。
“对，也不对。”
转头看向玉鼎，天道的目光再度恢复以往的平静。
在其最深处，其实还有一抹温柔。
只不过因为被敛在最深处，要是不用心找，便看不出来。
“人族所象征的是文明，同样也是代表了众生的存在，而若说为何他们能够有这个机会登顶巅峰？”
稍微停顿了一下，天道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呵呵，那就是女娲‘慈母心肠’的结果。”
“你这么说，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眉头不自觉蹙起，玉鼎顺着天道的意思继续往下说，“照你的话来看，当初命运长河之所以掀起轩然大波，是因为女娲在其中动了手脚？”
不应该呀。
即便是太古神，女娲应该也没有染指命河的能力，更遑论是为了人族而行此逆天之举。
“女娲为主，她所做的不过是牵头，真正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是洪荒百族。”
洪荒百族，这对于现今的人、神来说，已经是一个极为遥远的名词了。
但在太古纪元中，这些种族却也有过风光的时候。
最盛之时，即便是神族，也少不得要给其三分薄面。
然而时移世易，这些未曾掌握规则，不具有神格，却有天赋异能的种族血脉传承越发艰难。
为了不被时光洪流吞没，这些种族也在想办法，他们在寻找着能够让自身种族绵延下去的法子。
所谓的法子，无非是与其他血脉纯粹的种族通婚，以此确保子嗣和天赋能力能够传承。
可这到底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除非神族，不然任何种族的血脉都有被稀释的可能。
这些种族的能力并非来源于后天修持，更多的是先天流传的血脉之力。
一旦血脉稀释，身体内的异能便会相对减弱。
有朝一日，当异能完全消失，这些种族便失去了保护自身的唯一倚仗。
结果不外乎还是走向灭亡，区别只在于早晚。
可是在数万年的衰落之后，他们早已没有了辉煌时期的底蕴。
莫说是与天地正统的神族为敌，哪怕是相较于女娲创造的后起之秀——人族而言，都要强过他们。
在这种“不争则亡”的大争之世，洪荒百族残存的子孙后代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那就是抛却过往之名，重新凝聚成了一个新的群体。
在此之后，其名为“妖”。
妖者，可用来代指猛兽、飞禽、鳞甲所通灵智而修持者，亦可将凡湿生卵化之辈、草木土石之精皆归类于其中。
简而言之，若非人族生来便徒具人形，有先天道体，否则应当也是这“妖”中的一员。
“就以大地上的那些妖族而言，何为妖？”
若与人的角度来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早已深入骨髓，那么凡是与人类形体样貌上有差别的，并且具有常人不可掌握之能力者，即为妖。
天道再度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更是听不出喜怒，“就拿创造了人族的人之母来说吧，女娲为了保护人族以及大地众生，公然与伏羲对抗，结果被伏羲削除神籍，为此降临大地。结果因女娲法相乃人身蛇尾之状，一些蒙昧无知的人类悖负宗祖，将其驳斥为妖，并且与之警戒对抗——”
“这恐怕……背后少不得还有神族推动。”
对于大地上的这些留言，玉鼎本不关注。
却架不住多宝和通天一样，都善于打探三界八卦之事。
正因此故，玉鼎少不得知道一些。
“所以……”
话还没说完，天道忽然上前一步，其低沉的声音随之在玉鼎耳边响起，“这边是人子与母的态度啊。”
虽然可能有些太过笼统，不过这件事情侧面也反映出了人对于神的态度。
在这个话题进行到最后，天道以一句：“天道自负，何须人代之？”为其画上了尾声。
作者有话要说：
玉鼎：“我要再次出差。”
天道：“给你算奖金。”
魔道：“我开出比他高一倍的价钱！”
仙道：“洗洗睡吧哈。”
佛道：“我们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