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来潮小番外
我叫温杜, 因为我父亲姓温,我母亲姓杜, 而我的父亲深爱着我的母亲,所以给我取名为温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只是我父亲爱着我的母亲的一个证明。
然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于我母亲的口中,在温杜的眼中,他的母亲是一个只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可怜女人,分明出身上佳, 出嫁前也是被娘家父母捧在手心中疼爱着的娇人儿。
却偏偏在遇到他的父亲, 那个在温杜看来除了长相再没有什么别的优点的男人后,不惜同疼爱她的家人闹翻也要执意嫁给他。
哪怕那个在娶她之前曾向她承诺过会永生永世对她好,会效仿苏家人同她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仙日子的男人, 在她们成婚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往府中纳了一房妾室。
日后更是陆陆续续地一直在往府中纳妾, 她也能在短暂的生气后很快地被她的夫君哄好, 仿佛府中的侍妾都不存在一般,继续同她的夫君过着她自以为的恩恩爱爱的日子。
还能在自己的夫君旁敲侧击地诉说着自己日子的难过时,巴巴地将自己的嫁妆银子拿出来补贴夫君,顺带着也补贴了他父亲背后那满府的妾室们。
直接让他的父亲有了足够的银子去吃喝玩乐,后院的妾室们也有了穿金戴银的本钱, 而他娘和他娘在他之前所出的三个女儿却是过得勤俭, 瞧着还不如后院稍稍得宠些的妾室吃穿得好。
连带着温杜他身为大房唯一的嫡子,因着父亲不着调,而母亲的心中又只有父亲的存在, 对于他这个不能让父亲在母亲的主屋多留一会儿的嫡子,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他前面的三个姐姐最大的也就四岁多点大,同样是被父母忽视的存在,自身都过得有些艰难,也根本管不了温杜这个弟弟。
于是,在大房主子们都不在意的情况下,下人们又最是会见风使舵,对温杜这个不受父母重视的大房嫡子照顾地也算不得尽心,就连奶温杜的奶娘也只是一天掐着时间定时喂上那么几次,保证温杜不会饿死。
左右温杜在婴儿时期也是个不爱哭闹的孩子,再加上主子们的漠不关心,饿上几顿也不会有人发觉,奶娘还能省下给温杜喂奶花费的时间,为家中多做些针线活填补家用。
并且也不影响每月在府中拿到的月例,一次两次没人发觉,又见周围伺候小少爷的下人们都是这般偷懒耍滑,便也一直这么沾沾自喜地干了下去。
因此,直到温杜三岁的时候,因为婴儿时期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温杜都显得很是瘦弱,再加上平日里少与外人接触,面上的表情也很是缺乏,半点没有世家嫡子的气度。
惹得偶尔心血来潮想起这个嫡子,特意过来看上几眼的大老爷、大夫人对温杜很是失望,彻底当自己没有了温杜这个孩子,也浇灭了温杜眼中对父母的最后一丝期盼。
日后温杜的日子也愈发难过了起来,若不是在老家养病的老夫人,在自身病情好转后满怀着喜悦的心情想要来见一见她好不容易盼来的长子嫡孙,温杜只怕早就折在了这偌大的府邸之中。
看着简陋的房间内瘦弱不堪,面容呆滞的孙子,原本病愈后兴冲冲地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回来,想要看一看自己嫡孙的老太太心头隐痛。
剧烈的情绪起伏险些就让老太太旧病复发,就这么倒下了,然而看着屋内对一切都视若无睹,眼神漠然的小孙子,老太太强撑着一口气,雷厉风行地惩处了原本伺候小少爷的所有家仆。
招来大房夫妻二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直接将嫡孙接到了自己房中精心抚养,撑着年迈的身子亲自照顾起了自己的小孙子。
用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让她的小孙子勉强有了一个正常孩子的模样,只可惜她却终究教不会她的小孙子如何正确地表露出自己的情感。
只能看着她的小孙子茫然地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隐含担忧的她,就连如何笑、如何哭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此刻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安抚他的祖母。
到底是她没教好她的大儿子,才导致了她原本应该活泼好动的小孙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因着内心的这份愧疚和对自己自幼多灾多难的小孙子的疼爱。
在温杜被祖母接过去亲自抚养之后,所接受的待遇便一直是府中最好的,吃穿用度尽由祖母一手操办,无一不精细。
不仅仅是如此,就连温杜平日里用膳时多用一些的菜品,日后也总是会更多地出现在他和祖母的餐桌之上,多看了几眼的物件,无论多么贵重,温杜第二日总能在自己的房中看到。
到了该启蒙的年岁,为温杜启蒙的文武师傅皆是其祖母动用其已经逝世的祖父和其自身的人脉所找,尽是在大静朝小有名气的人物。
待到温杜到了拜师的年岁,更是亲自拖着老迈的身子,带着温杜一道爬了大半日的山,只为让温杜能够拜得当世大儒为师,日后也能多一份倚仗。
而温杜也没有辜负他的祖母为他的苦心,天赋出众,不仅成功拜入了当世大儒的门下,还凭借着自身卓绝的天赋成为了大儒的关门弟子。
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世族大家开始注意到了温杜其人的存在,家中有好女的人更是时刻关注着温杜将来的发展动向。
府上媒婆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让祖母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一半,乐呵呵地思考着哪家的女子既出身好又够温良贤淑,能够配得上她家的温杜。
然而让老太太没能想到的是,虽然她已经为孙儿物色好了佳妇,但她一向听话懂事的孙儿却对成婚一事很是抵触,在外面对那些世家贵族的小姐们的态度也很是冷若冰霜。
想着也许是他幼时父母带来的阴影还未消退,老太太也不愿意逼迫这个被她自幼宠在心头的孩子,想着随着见识的增长,去过的地方的增加,她的孙儿总有一日会释怀。
然而这般想着的老太太,直到等到她的孙儿从大儒处结业,凭借着自己的本领进了皇宫当上了侍卫首领,都已然是年过二十的大龄青年了,身边依旧是独身一人,别说娶妻了,就连一个侍妾通房都不曾有。
整日里身边除了伺候的婢女,不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当真是让老太太愁的不行,连带着再次看那大房的夫妻二人都不顺眼了起来。
可老太太愁归愁,拿温杜却是半点办法都无,逼也逼过了、装病也装过了、就连打苦情牌老太太都试过了,却拿消极抵抗的温杜毫无办法。
最后,担心再这么逼下去会破坏了她和孙儿之间的祖孙感情,又不愿意强迫孙儿娶一个不爱的女子的老太太,还是选择了放手,不再操心孙儿的婚事,随温杜去了。
而温杜虽然心中觉得自己有愧于祖母,但心中不愿成婚,以免日后过上他的父母那样的生活的念头,还是让温杜不愿意逼迫自己为了满足祖母的意愿,去随意地娶一个人同他度过余生。
这不仅仅是对他自己的将来不负责任,同样是对他娶的那名女子不负责任。然而就在温杜一心一意地想要就这么独自一人过此一生时,一个意外的事件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是一个原本在温杜看来平淡无奇的中午,温杜原本准备在侍卫们的休息处小憩一段时间,为下午的执守存储精力。
却在进门的那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屋内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环顾着空无一人的休息处,温杜面无表情地握住了原本悬挂在腰间的佩剑,在确定了呼吸声传来的方位后,瞬间拔出了佩剑,一剑挑开了柜门。
然后眼神凌厉地将剑刺了出去,又在看清柜中人的身影时,强行停住了自己往前刺去的动作,将剑收了回来,有些紧张无措地盯着柜中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生怕小女孩下一刻便要哭了出来。
然而如临大敌的温杜最后却等到了小女孩飞扑而来的身影,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想跳到他怀中的小女孩。
对小女孩的不按常理出牌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温杜,面上的神情越发冷然,然而小女孩感受着温杜放在她身后,自始至终用着恰到好处的力气稳定着她的身形的手,和温杜身上隐隐传来的点心香味。
笑着向温杜讨要起了美味的小点心,小嘴里吐出的尽是平日里用来哄长辈的甜言蜜语,因着自身冷冽的气场,从未被小辈如此对待过的温杜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但身体却很诚实,于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地从之前的不知所措地站着,变成了坐在椅子上,怀中还抱着方才柜中的小女孩。
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投喂着自己从家中带来的、原本准备下午趁着中途换班之际填一填肚子的点心,甚至心情似乎都因着怀中小姑娘享受的神情而变得分外的愉悦。
这一认知让温杜原本正投喂着小姑娘的手一顿,似乎有些震惊于自己此刻的行为,然而这一丝震惊在小姑娘软软的话语中,又再次被温杜抛在了脑后,顺从着自己的心意继续投喂小姑娘。
只不过这次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的温杜,在一边投喂时,还一边问出了小姑娘的身份,并在弄清楚后派人找来了七皇子,去领小姑娘离开。
经此一事,已然年岁不小的温杜莫名地在心中萌生出了想要一个女儿的念头,并在之后的几日内多次在休息处再一次遇到那小姑娘时,想法愈发鲜明。
又在独自一人思考一整夜后,终于解开了幼时的心结,明白不是每个孩子都会像他幼时那般,遇到像他父母这样的人,而他也终将不会变成像他父亲这样的人的温杜。
在第二日亲自找上了祖母,表明了自己愿意娶妻,同时也相信祖母的眼光的意思,望着看着他老怀安慰的祖母,温杜想,日后他一定不会让他的孩子遭遇他孩童时,曾遭遇过的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