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炸
虽然只是借位，算不上真正的接吻，yoko还是被太宰吓了一跳。
少年的距离那样近，他的身上带着点野玫瑰和木质的气味，很淡，合着庭院中的花草气息，氤氲在周围的空气里。
他唇角凉薄的温度从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缓缓蔓延开，有点痒，又有点像过电。
短暂的怔楞后，少女下意识想要推开太宰，顺便再用一套天马流星拳告诉他对待父亲要尊敬，没成想对方像是提前预知到她的动作，笼在她脑后的手加大了力度。
“乖一点。”太宰嗓音低哑，温暖的气息覆在yoko的脸颊上，“他们还没走呢。”
yoko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她动了动脖子，有点局促地“哦”了一声。
从二楼阳台看，这两人姿态亲昵，就像一对正在幽会的小情侣。少年领子散开露出锁骨，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
花宵先生吓得抽了口冷气，发出“嘶”地一声，回头跟妻子说：“难道真让她搞上手了？”
这也太快了吧？！
这小姑娘有两下子啊，怪不得不让他们插手呢。
“说不定是看脸呢？”花宵太太迟疑地说道：“伊莉丝还是蛮好看的。”
“小姐，头抬起来一点，稍微往左偏。”太宰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样看着比较唯美。”
yoko眨了眨眼，思考能力终于回炉。
“我觉得你在报复我。”
太宰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怎么会报复小姐？这可是对你之前送我去医院并且随便动嘴的感谢和回礼。小姐竟然是这样想我的，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他重读了“随便动嘴”。
被吻上额头的瞬间，太宰是真的失去了对万事十拿九稳的自信。尤其事后他还听说，这位小姐亲遍了所有关系好的人。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不淡定，不行，必须报复回来。
“还说不是报复？这不是去年的事吗？你也太爱记仇了吧！”
她不就是亲了他一下额头，干嘛这么小气吧啦的。
而且被她亲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很高兴呀，还能提升幸运指数呢。就他一个人耿耿于怀这么久。
“我觉得这个姿势我有点吃亏，明明我才是攻。”
yoko嘀咕道，想了想，伸手扯住太宰的领带，另一只按住太宰肩膀的手不断往上挪，最后揪住他的头发。
虽然她没用力，但这场面外人看着就有点狂野了。
“小姐，请你温柔点。”
太宰十分无语。
说好的色|诱，怎么现在看上去他是被强迫的一方？
“这不就是织田作那本《白莲总裁小娇夫》里写过的场景嘛。假白莲女主角把她的小娇夫按在树上亲，小娇夫恼羞成怒挣扎着想要推开她，于是女主角一把揪住小娇夫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说——”
yoko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念出台词：“男人，不要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太宰表情一僵，艰难地开口：“……我们就不用照着那本书演了吧？”
当初yoko追坂本的时候，为了套路人家，太宰可是要求她背诵并默写全文来着。
织田作的确不太懂当代网络言情的流行趋势，他还填鸭式看了一堆堪称剧毒的总裁，但可能是天赋使然，织田作对于写书有着自己的敏锐和智慧。
《白莲总裁小娇夫》其实是一本套着言情壳子的反套路沙雕，亮点就是搞笑。
太宰没安好心地怂恿yoko按照剧情追人，当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坂本没追上，这位小姐反过来把书里的内容用在他身上。
这算自作自受吗？
“反正都是给花宵家演一场戏，与其现在想一个剧情，不如选我们都熟悉的。”yoko振振有词道：“该你说话了，那两人还在头顶看着呢。”
太宰一口拒绝：“我不。”
“快点啦！”
“除非小姐答应我一个条件。”太宰斟酌着词句，试图迷惑对方：“要知道，黑手党其实并不关心毒|品会不会在这座城市泛滥。我们港黑又不是做慈善的，之所以不参与贩|毒，只是不想被政府机关盯上而已。”
他这句话倒也没说错。
毒|品生意利益巨大，但也会带来诸多不便。异能特务科、缉毒警察、军警的反社会组织监视部都对此虎视眈眈，连先代都不会轻易触碰。自从港黑“换届”，他们都在摩拳擦掌地等着港黑“犯错误”，这样就可以一举击溃这个非法组织。
对于lsd，港黑最多就是觉得麻烦，但还没到不能容忍的程度。最关心这座城市的孩子们身心健康的，始终只有yoko。
决定摧毁整张利益网的，也只有她。
“虽然还没想好什么条件，但绝对是会在小姐能力范围内，也不会破坏小姐原则的事情。小姐可以放心哦。”
yoko盯着太宰看了两秒，果断答应下来：“成交。”
她的想法十分简单粗暴，万一被坑，大不了事后揍回来就是。
太宰是个出色的戏精。
上到军警高官，下到落魄作家，除了男扮女装没尝试过，没有他演不像的角色。
配合演戏不难，虽然剧情有点一言难尽。他余光瞥了一眼阳台上的花宵夫妇，表情气质一键更新，摇身一变，成了个病弱受。
“放手，我太宰治就是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屈从你！”
少年红着脸，怒气冲冲地甩开yoko的手，因为过于“身娇体软”，推人的时候不小心摔倒，还在草地上打了个滚。
骨碌碌骨碌碌……
太宰又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万物逃不出真香定律。
里的小娇夫，当然最后也没能逃出。
至于太宰，前两分钟他还拒绝出演这个角色呢。
yoko:“……”
哎嘛人设立现啊！
这不就是织田作书里那个容易害羞的、有点蠢萌的、多跑几步就气喘的小娇夫吗？！！
奥斯卡欠太宰一车小金人！
yoko沉默了。
这戏演得有点上头。
楼上响起离去的脚步声，还伴随着花宵先生对太太的抱怨：“现在年轻人啊，玩的花样真多。”
yoko：“……噗哧。”
花宵夫妇一走，太宰瞬间打回原形，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沾的草叶，眼神幽深，语气不善：“小姐刚刚是不是笑了。”
“我没有。”yoko捂着脸，瓮声瓮气道：“我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噗！”
“你可还欠我一个条件呢。”太宰威胁地说了一句，顿了顿，又道：“说正事，lsd不只花宵家在卖，想要将毒贩的利益网连根拔起，我建议小姐用‘仙人跳’的方式，假装买家去接近他们。”
yoko一手托腮，仔细考虑了一下：“倒也可以，你演技这么好，陪我去呗？”
“我倒是想陪小姐，不过……”太宰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最近森先生交给我一个任务，据说有目击者看到了先代复活，我要去调查这个消息的真假。”
他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yoko身上，若有所思道：“小姐，你说人死还会复生吗？”
yoko歪了歪头。
“原则上不会哦。”
语言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原则上不会”的意思就是“会”，“理论上可以”的意思就是“不行”，“一般来说怎样怎样”就代表着一定会出现不一般的情况。
“死后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少年目光有些茫然，他轻声说道：“和这个氧化的活人世界有什么不同吗？”
他以为yoko不会回答，毕竟她一向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没想到少女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都差不多。”
在非人类、尤其是长寿种族的眼里，无论地狱还是人间，其实没什么差别。
得到这个答案，太宰愣了一下。
“既然没什么不同，那活下去这一行为还有什么价值吗？”
yoko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价值。”
很让人绝望的答案，太宰却笑了。
就像一双拉住他的手陡然松开，他终于回归到自己的舒适圈，这段时间的诸多勉强与不适，如同一场艰难的长途旅行。
旅行走到尽头，人就该回归正轨了。
是高楼还是河海？
是绳索还是毒药？
他考虑着，选择着，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少女缓缓开口：
“死后还是一样的，一样会痛苦会快乐，一样需要为生计奔波；权谋者逃不开勾心斗角，懦弱无能的人依旧会受尽欺凌。”
地狱，也不过是另一种社会形态。
有商铺，有社畜，有善鬼有恶霸，也有如太宰这般，内心抑郁想不开的灵魂。
“撒谎精，我跟你说哦，这个世界不存在永恒的快乐，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天堂。”
yoko目光专注地看着少年，好像在说：生前和死后的世界既然都是一样的，何必再去执着于生死呢？
太宰看上去十分失落:“这可太无聊啦，就没有什么让人感到新鲜的存在吗？”
yoko笑了笑，偏头看向角落那朵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太阳花，语气温和：
“生与死的界限就是，你会经历不同的风景。世界上不会有相同的一朵花，一片叶，你在这里看到的，死后就再也看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至少在地狱，就不会有这种向阳而生的花朵。
太宰睫羽微敛，垂着眼沉默良久，久到万籁俱寂，久到孤灯映月，久到少女内心徒生几分不安，笑容几乎要垮掉，他才叹了口气。
“那我就先试着活下去吧，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他看着yoko，一字一顿，像是意有所指：
“毕竟，对于和死亡毗邻而居的人来说，比起生与死的问题，一朵花的微笑反而更能铭刻在心。”
少女眼眸倏地亮了起来，像浸透了漫天星河。
“嗯！”她弯着眉眼，笑起来:“花还是好看的。”
太宰没搭腔，他偏过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语气轻快地说：“等我调查清楚先代的事，就来帮小姐的忙。”
·
同一时间，擂钵街义校。
中也正垂着头跪坐在一堆空酒瓶中间，可怜巴巴地接受大家的“批|斗”。
乌间头疼地捏眉心：“老大心里没个轻重，送来这么多红酒就算了，你为什么要一下子喝这么多？”
子猫颤抖地拿起笔：“喝酒就算了，你为什么酒品这么差？”
真央崩溃地拍地板：“酒品差就算了，你为什么要醉后随便跟人吹牛逼？”
绮罗子板着脸戳脑门：“随便吹牛逼就算了，你为什么要答应帮白濑他们救人？”
中也喜欢红酒，这个大家都知道。
但他酒量不好，这个真没人知道。
毕竟以前大家都穷，他没有喝醉的机会。这次yoko突然送来一大箱红酒，中也一开心，就喝高了。
喝高了也没事，反正擂钵街义校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大家都能照顾他。问题是这人酒品不好，醉了到处瞎跑，以他的武力值，谁能拦得了？
结果就是，他横跨大半个擂钵街，跑到白濑他们基地附近了。
白濑最近新成立一个组织，叫“羊”，前不久这群蠢羊惹怒港口黑手党，脱离yoko的羽翼后，港黑也不再给他们面子，直接把落单的省吾和晶抓走了。
好不容易逮到中也，还是一只脑子不清醒魂飞天外的中也，白濑一顿哭诉，三言两语就把中也忽悠上套，答应了他去港黑救人。
中也的脸有点红，十分心虚。他咬咬牙，说道:
“对不起，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处理，不会连累大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yoko:花好看！
太宰:我说的是花吗？我特么说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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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和死亡毗邻而居的人来说，比起生与死的问题，一朵花的微笑反而更能铭刻在心。
——太宰治《潘多拉的盒子》
ps，文野宰的那句“充满朝气的自杀”，应该就是出自这本书，不过原句不是“自杀”，是“死亡”。
附上原句——
我虽然说过死亡是一件好事，但绝对不是轻视或草率地对待人类的生命，也绝不是什么多愁善感、没有朝气的“死亡赞美者”。只是因为我们与死亡只有一纸之隔，对死亡也早已变得不再恐惧了。
——
《潘多拉的盒子》的男主，是个肺结核病患者。在缺少资源的年代肺结核是绝症，他被家人送到一个健康道场，得了肺结核的患者当时都是被送到各种类似的道场，男主每日接触的人，除了病患就是照顾他们的人。
这是太宰治难得的一本十分开朗的书，看淡生死却也满怀希望，还有点孩子气，不带入书中角色，只看文风的话，给我的印象更贴合文野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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