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俗话说得好, 好人不偿命,所以苏沫儿三番两次遭遇这种命危之局。可惜她自认也不是个十足十的好人,所以成了祸害遗千年。
哪怕几次三番遭遇必死之局, 可终究, 她赌赢了。
她被太子拥入了怀中, 强撑着精神, 抬眼看见了太子俊朗的面上闪过丝丝难见的焦急,和眸底那平日里根本难以觑见的神色,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哪怕此刻剧痛令她泪眼横流,浑身狼狈不堪,想来是极其不堪入目的模样,但她却心知良机难得, 哪怕这般狼狈的情况,她也咬紧牙关, 下意识的调整自己的姿态,让自己即便狼狈,也要姿态优雅,哪怕疼痛, 也要哭的楚楚动人, 惹人怜惜。
她眉眼少了平日里的柔媚,却多了丝丝凄美,犹如乍然一现的昙花,却也美的格外令人疼惜。
“殿下……”她水汪汪的眸子泪意不绝, 远山眉宇若有似无的轻皱着, 让人不可忽视她的坚韧,就如悬崖绽放的花儿般, 瑟瑟迎着朝阳甘露而生。
她抓着太子的探过来的手,凄凉中带了丝丝喜悦:“奴家还以为,自上次一别,奴家就再也见不到您了。没想到,上天待奴家不薄,在奴家死前,还能再见殿下一面。如此,奴家便心满意足足……”
说到此处,苏沫儿不禁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哇’的声从口中涌出一口刺目的鲜血,鲜血顺着她的唇角蔓延,就如忘川边的曼陀罗花,绝美凄婉。
赵景焕见状,面色微变,脸颊紧绷,眸中深处涌过一丝痛色,心中更是犹如针扎般难受。
他紧紧握住了苏沫儿,声音少见的带了丝波动:“不许胡言乱语!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此时,刺客已杀的杀,擒的擒,赵景然也被太子下令带走,他便将苏沫儿打横抱起,急忙往回赶。
苏沫儿唇角微咧,凄惨一笑,抓住赵景焕的衣襟,像是用尽力气摇了摇头,惨然道:“殿下,奴家的身子,奴家自己知道。”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番奴家身故,怨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奴家自愿的。如今见殿下安然无恙,奴家就知道,奴家的心意没有白费。”
她见赵景焕的脸颊越发紧绷,就知道自己这番话定然被他听了进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真要说起来,她真不是自愿,而是被赵景然掠来的。
可事已至此,她都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不捞点好处怎么能行?
正好如今赵景然生死不知,她恰恰还有余力,便只能快速转动思绪,把一切后续可能会被赵景然醒来后抹去的功劳吐出来。
说完这些后,她垂下眼帘,有些难受的转动了眸子。
她知道,仅凭这些,怕还不够,于是,她再次睁开眼,惨然笑着的时候,决定再加一把火,道:“殿下,能认识您,是奴家此生最大的幸事。殿下,奴家真的好开心,起码,奴家知道,殿下您的心里,是有奴家的。可惜奴家福薄,许是无能为力陪着殿下走过往后余生了。”
她眸中的泪珠越发的多起来,盈盈汇聚在赵景焕的胸前,将他那片衣裳都似打湿了,滚烫烫的,在他心里翻来覆去。
他绷着脸,语气严肃:“你住口!我说你不会有事,你就绝对不会有事!我们马上就会到京,我会为你找来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你若真有心,就亲自站在我身旁,陪着我走下去!”
“来不及了。”苏沫儿微弱的摇摇头,抬眸祈求的望着他:“殿下,您可不可以答应奴家两件事。”
赵景焕沉声道:“只要你好起来,别说两件,三件,四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苏沫儿笑了笑:“那奴家,岂不是太贪心了?”
赵景焕道:“只要你有心,不怕你贪心。”
苏沫儿轻声道:“奴家的心小,即便贪心,也只装得下殿下一人。如今……”
她笑道:“奴家只要两件事,殿下,你答应奴家好不好。”
赵景焕沉默了片刻:“你说。”
苏沫儿道:“殿下,第一件事,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照顾好自己,若是您有什么痛楚,奴家即便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此言落下,赵景焕向来冷硬的心,竟似是被什么击中了般,剜心般剧痛难忍,他搂住苏沫儿的臂膀不自觉越发收紧,脚步也越发快,口中却轻声回应着:“好!我答应你!”
像是怕稍许重了,便惊扰到怀中的佳人。
苏沫儿心满意足的继续道:“殿下,第二件事,奴家希望……”
她哭了起来:“若奴家死后,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忘了奴家。”
赵景焕心中一酸,莫名的疼痛如潮水席卷而来,赵景焕差点儿没能忍住。
他抱着苏沫儿上了马车,马车立刻朝京城奔驰,马车内却毫无颠簸之感。
将苏沫儿轻轻的放置在软榻上,他手放置在她腹部,不断的渡送内力过去护着她的心脉,望着苏沫儿充满期盼的眸子,他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好!”他为她整理干净面庞,露出那张美丽的面容,然后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重重道:“我都答应你。”
“现在,你该答应我一件事。”
苏沫儿见事已达成,精力便越发不济,只来得及问了句:“何事?”
便闭眼昏迷了过去,而也因此,她没有听见赵景焕蕴含深情和惊惧的一句:“不要离开我。”
……
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间苏沫儿断断续续的醒来过,只感觉四周有时候安安静静,有时候又嘈杂不已,便再次陷入黑暗。
等她再次睁开眼来,就发现自己竟已身处一间陌生却又带了丝丝熟悉的环境里。
不过躺的太久,她浑身酸痛发软,嗓子也干哑难受,想挣扎起来,动静便传了出去。
青釉急忙忙进来,一见她这般,顿时泪眼汪汪的扑过来:“姑娘!您终于醒过来了!这些日子来,真是担心死婢子了!”
见着了青釉这个熟人,她心中安定了些,勉强笑了笑,沙哑的道了声:“水。”
青釉一惊,赶紧埋怨起自己来,便又赶忙给她到了水,扶她起来,给她垫了软枕在身后才伺候她喝下去。
见她喝了水,青釉又赶紧起身出了房间,苏沫儿靠在床榻上,隐约听见青釉是招呼人去唤大夫来。
苏沫儿闭上眼,强忍着头晕恶心,脑子里细细思索着。
等到青釉再次进来时,她已经大概理清了一些事情,不过具体的,还是准备询问一番再做打算。
于是,等青釉坐下来后,她便细细询问:“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等等之类的问题。
青釉便一一回答她:“这当然是东宫了。”
一听是东宫,苏沫儿心彻底定了下来,看来,自己还真是命大,又活了下来,且总算是到了东宫。
想到此,她心情不由有些激动。
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她倒真想好好看一看这人人向往的皇家之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青釉继续回着她:“姑娘,您都昏迷半月了,这些日子以来,婢子真是焦灼难言,不过幸好,姑娘吉人自有天象,总算是完好醒过来了。”
她说起苏沫儿回到东宫那日,苏沫儿形销骨立,又满身血迹的狼狈模样,还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此处,青釉还后怕的哭了几声。
等青釉说完后,苏沫儿不由轻叹了声:“竟是半月过去了啊……”
她说到此处,想起什么,忙又问道:“既如此,你可知道安王怎么样了?是活下来还是死……还是怎么样了?”
青釉摇摇头:“王爷受伤很重,听闻这些时日,有好几次差点儿没挺过来,如今才稍稍好了些。”她声音不禁压低了下来:“如今这事儿,都已经传遍了,王爷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太医那边也有些说不准呢……”
苏沫儿不禁呆愣了下,她对赵景然的印象,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说。
可不管如何,自己能活下来,很大原因是他,如果他真的挺不过去……
她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声。
他能不能挺过去,自己又能做什么?
说到这个,她也不禁想起太子来,虽然早已经料到,太子身为储君,既然回了京,就不可能真的在她身边守着自己。
尤其是,她回想到自己被刺杀后倒下的时候,太子奔过来,并不是第一时间来看自己,而是去看的安王。
即便她知道,赵景焕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可心中,自然还是忍不住有些许酸涩。
她很快调整了心态,又询问青釉:“殿下呢?这段时日……”
她迟疑道:“如何?”
青釉伺候她这么久,不能说与她心意相通,却也很是了解她的,一听就知道她大概在想些什么,忙就开口道:“太子与王爷回京遇刺,这是多严重的事情,听闻圣上大怒,命大理寺与殿下彻查,加之安王那边情况不容乐观,因此殿下这段时间忙的是脚不沾地。”
苏沫儿闻言,不由点点头,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
青釉斟酌来下,便又话音一转,道:“可姑娘,您这段时间昏迷,是不知道,即便殿下如此忙碌,可基本上,每天也都会尽量抽些时间过来看望你的,要不怎么说殿下心疼姑娘呢,换了其他人,可没这般幸事。”
又笑了笑:“今儿姑娘醒了,消息传到殿下那里去后,殿下肯定也会赶来看望姑娘的。”
……
……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京了!不容易啊!哈哈哈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