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妖怪
江晓看着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他拍着她的后背，苦恼地思考怎么解释，斟酌了下用词后慢吞吞道，“其实......是有我们这些有异能的人的，只不过我们有自己的组织有自己的规定，极少会干预普通人的生活。”
左诗瑶哭声不减，“那他为什么要杀我......呜......”
江晓皱了下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明目张胆违背规定，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收手......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左诗瑶突然就不哭了，带着鼻音黏黏糊糊道，“你是在夸我吗？”
江晓：“......是。”
左诗瑶又问：“你认真的吗？”
江晓点头。
左诗瑶顿了两秒，又“哇”一声哭出来，“呜......你们妖怪都是变态吗......就要杀好看的人吗......你都觉得我好看了那怎么办，会不会还有人想杀我......哇——”
江晓：“......”
左诗瑶又自个儿跟自个儿哭了起来，哭到最后已经没劲儿嚎了，抽了会儿鼻子打了会儿哭嗝，然后安安静静坐在江晓怀里啪嗒啪嗒掉眼泪。
江晓一只手托住她的腰，身子前倾从地上碎玻璃渣里捡出一盒抽纸，放在沙发上，抽了一张递给左诗瑶。
左诗瑶擦干净了脸，缩在他怀里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整个屋子陷入了寂静，只有破碎的窗户偶尔呼啸过几阵寒风。
江晓低头，问怀里的女孩儿，“还害怕吗？”
左诗瑶身体僵了僵，没说话。
许久后，她伸出右手，小心翼翼揪住江晓袖子的一小块布，声音极低极低道，“你可不可以......今天晚上不走了......”
江晓挑了下眉，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孩，泪滴打湿了睫毛，眼底有一丝无助和迷茫。
他突然想到这一看就没长大的小姑娘为什么会一个人住这空荡荡的大房间，没有男朋友还情有可原，可是家人呢？
他低下头，“爸妈呢？要不要我送你去他们家？”
左诗瑶小声嗫嚅，“没......没有......”
江晓一怔，片刻后叹了口气，“睡吧，我不走。”
他抱起左诗瑶，“去卧室？”
左诗瑶小小地点了下头。
她一沾床就睡着了，身形俱疲又收到了极大惊吓，睡得沉如死猪五十发大炮也吵不醒。
江晓就难受了，把女孩儿放进被子里，拉好窗帘又给她掖好被角，正准备去客厅坐一晚上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儿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掖被角的手。
江晓身体一僵，低头看着睡姿乖巧的女孩子，裹得像个茧一样只露了一半的小脸在外，长长的睫毛还湿乎乎挂着点儿泪滴，蹲下身子，耐心地想慢慢抽走手时，女孩突然睡梦中眉头一皱，手劲一紧，不满嘟囔，“小妖，不许走......”
江晓：“......”
嚯。
自己还成小妖了。
现学现用啊。
他盯着自己被左诗瑶拉住的那只手，想了想，无奈叹了口气，把左诗瑶往床里边挪了挪，自己也躺了上去。
江晓本来不想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他和左诗瑶才认识四天，也就勉强算得上警察和受害人的关系——哦对，还有模特和摄影师。
就这么睡在了一张床上万一传出去影响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怎么办。
可是他昨天在这楼下守了一晚上，早上还没补觉就又被顾广鹏一个电话喊去案发现场，刚和那猫妖又打了一架，也很是累了。
他越给自己念叨不能睡不能睡，困意就越席卷上来。
最后，两个人一起睡成了死猪。
太阳透过窗帘洒进淡淡的光晕，又是新的一天。
左诗瑶慢慢睁开眼，目光迷茫地看了看天花板，突然觉得好像昨天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情但她就是一时想不起是什么。
左诗瑶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起身，手一动，发现了不对劲。
——她为什么拉着一个人的手？！
——为什么会有人在她的床上？！
左诗瑶僵硬地转过脸去，看到了一张安静俊朗的睡颜。
是江晓。
她目光缓缓下移，骤然瞪大了眼。
——她为什么拉着江晓的手！！！
——江晓为什么在她的床上！！！
左诗瑶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抽回手，迅速往后挪了挪。
她抽手的动作弄醒了江晓，后者眉毛蹙了蹙，随即慢悠悠睁开了眼。
左诗瑶见江晓也醒了，下意识抱起被子裹紧自己，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江晓缓缓坐直身子，手撑着额头，刚睡醒他懵得很，不一会儿反应上来后有些懊恼自己居然睡着了。
他看向左诗瑶，左诗瑶也盯着他，两人这么面面相觑对视了一分钟，左诗瑶突然声音有些激动，抬手指着他，“你......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江晓深吸了口气，“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是我的错。”
“你......你！”左诗瑶气得说不出话，拿过身边的枕头就砸向江晓，“你个流氓！混蛋！你为什么要睡在我床上！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猛然瞪大了眼睛，突然就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切。
同样回忆起了是她在极度恐惧下不想让江晓走的。
江晓这人平时脾气都极好，怎么骂他话多难听他都不会生气，但是唯一一点要注意的就是——他有起床气。
救了这女孩子，哄了她半天，又被她拉着手不让走，这转头一醒来就怪开他了。
江晓其实昨夜睡得也不是很好，心里总惦记自己不能睡这事儿——虽然他还是睡了，但是大脑还是敬业地叫嚣了一晚上，于是起床气夹杂着没休息引起的烦躁，还有女孩无缘无故的怒火，他也有点不高兴了。
江晓抿着嘴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黑卡，啪得摔在左诗瑶面前，嗓音有些沙哑，“客厅砸坏的东西刷我的卡给你补上，我去警局了。”
他把大衣领子整了整，大步走出了房间，出大门时还把门啪得一砸，吓得左诗瑶也跟着抖了一抖。
她抱着被子，看着江晓转瞬间就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久，突然心底升起一阵内疚。
自己又错怪他了。
她突然想起来前天晚上看到灯光下江晓惊鸿一瞥的身影，还有大大前天他披着月色而来赶走了自己怀里的黑猫，以及昨天把自己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他一直都保护着自己啊。
你看这都市和平安宁，夜晚降临时人们放心又肆意地欢声笑语追求享乐，谁也不知道这表象下是怎样疯狂的暗潮涌动、光怪陆离的危机——那是因为总有一些人在披星戴月用鲜血浇筑通往光明的道路。
左诗瑶坐在床上，前一天的记忆越发清晰，连同那个陌生男人说的话。
他说江晓早该去死。
还说他不得好死。
还说他会被追杀。
还笑他认警察做父亲。
左诗瑶的表情有些恍惚，突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能脑补出一部家庭伦理关系年度大戏。
她又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表情变得坚定。
不行，她得去给江晓道歉。
她不能让一个失去父亲渴望父爱并且满心正义的男孩子从此一蹶不起。
虽然他四处树敌，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勇敢、坚强、无私地做他爸爸！
左诗瑶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她画了个淡妆，开着车到祈城警察局门口时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
左诗瑶有点小沮丧，把车停在路边，下来四处看了看。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小跑去警察局侧面的停车场，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辆卡宴。
左诗瑶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又小跑去警察局门口，被门卫拦下。
“您好有什么事么？”他礼貌地问。
“我找江晓警官，请问他在吗？”
“江晓警官在忙，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么？”
“啊......”左诗瑶耷拉下脑袋，“那我在这儿等着吧。”
蒋志这时从旁边经过，突然就看到这个昨天还扇了江晓一巴掌的姑娘说要找他。
他猛然想起江晓的原话——欲擒故纵。
果然，果然。
又是一个看上江晓的花痴女孩。
作为江晓的好哥们儿，蒋志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他阻挡一切不必要的桃花。
他走到左诗瑶面前，礼貌道，“您好，江晓警官一会儿还有个会，有什么事我帮您转达就好，不用等了。”
左诗瑶抬头，诧异地看了看这个胖胖的警官，觉得道歉还是亲口说比较有诚信：“没关系，我等着就行，我今天也没事。”
蒋志一下就不高兴了，怎么这人还死缠烂打的，非要在这里守着江哥。
他有些不爽，脸色也拉下来，“姑娘，警局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江晓责任很大，麻烦您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
左诗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上来，好家伙，这人把自己当成江晓的烂桃花之一了。
江晓都没这么说过自己，他这擅自揣测哪里来的道理。
她被莫名其妙套了个这帽子，也不高兴了，但是面容上丝毫不显，眼尾瞬间耷拉下来，小嘴一瘪，语气悲怆：“那......那麻烦您帮我传达一下——就说，说我怀了他的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晓（突然兴奋）：什么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