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盛会
天终于亮了!
虽然这次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定在了午时,但是天刚破晓,便开始有武林各大门派中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云家。待到日上三竿之时,各门各派均已到齐,单等着午时一到,盛会开启。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武林中人如此心急,毕竟时隔二十年终于重开武林大会,如此盛事谁也不愿就此错过。再加上这次武林大会召开的意义不同,所有来参会的武林中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关于云家灭门惨案和有关王彦章的谣言,更何况惊闻消失了近三十年的《太玄神功》重现江湖,更是勾起了一众武林中人心中的好奇。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也难怪这些武林中人会如此重视这次武林大会了。
此次前来赴会的不仅有各门各派之主,每个门派的掌门人都带了十余名到数十名不等的门人弟子。也亏得云家占地够大,而王彦章又事先将云家所有别院尽数打通,饶是如此,各门各派数千名武林中人同时挤在这片院落之中也觉得有些拥挤不堪。
会场早在几日之前便已布置妥当。院子正东靠近云家主宅之前搭了一座高约数尺、纵深达数丈的高台。台上居中的位置摆着三张太师椅,正中一张当是武林盟主王彦章所坐,两边的太师椅却不知是为谁而设。沿着高台两侧,两排座椅一字排开,每排十三张,每张座椅的后面都竖着一杆大旗,旗上分别书写着七派、九门、十帮的字号。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坐在相对应的椅子上,随行门人则整齐的站在各自掌门的身后。因十一帮中太行山恶龙岭已被安继业诛灭,故而现在只剩下了十帮。除此之外,二十六张座椅中,只有刀手双绝云啸天的那张座位是空着的。正西方是一整片空地没有设任何座椅,以供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和一些小门小派站立。而院子的正中那片开阔的空地上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装殓着包括云啸天在内的云家五十七口老小的棺材!
尽管此刻已是艳阳高照,尽管前来赴会的武林中人无一不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但是看着眼前这五十七口棺材却让在场众人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阴森森的寒意。
焦灼的等待中,太阳终于缓缓地移到了天际的正中,午时已到!在三声震天的礼炮声中,王彦章携着一名须发皆白的清瘦老者缓步走上了高台。在座中人有少数识得这名老者的人,见到此老之后脸上顿时显出了肃穆之色。将老者安置在主座右手的太师椅上之后,王彦章缓步走到台前,环视了一遍台下众人,随后一拱手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武林同仁赏光,于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老朽不胜感激!”
王彦章的声音虽然算不上振聋发聩,但是却能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不仅如此,还能在如此拥挤的场合之下形成余音袅袅的回音回荡在整个会场上空,足见其内功深厚已经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在场数千武林中人,无论和王彦章私交好坏与否,心中均闪过了同样的想法:“此老不愧为执掌武林二十余年的武林盟主,虽然已近花甲之年,内功却越发的精湛了!”
只见王彦章接着说道:“之所以召集诸位召开这次武林大会,我已经在邀请函上写的很清楚了。二十七天前,武林之中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惨剧——云啸天一家惨遭灭门,全家上下包括门人子弟、下人仆佣在内五十七口无一生还!你们眼前这五十七口棺材装殓着的就是云家满门,这是老朽闯荡江湖六十年来闻所未闻的惨案!!更何况云家灭门的惨案刚一发生,江湖之中便流言四起,一方面说此案乃是一个身负《太玄神功》的江湖后辈所为,另一方面又说老朽与此人颇有渊源意图护短。原本一桩命案,老朽只道能够找出幕后凶手以谢云家五十七口在天之灵便也罢了。但是流言如此,老朽倒是不能如此轻易的结案了。无奈之下,遂召集天下武林英雄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索性把这事摆在明面上公开处理为好!”
对于王彦章所说之事,前来赴会的武林中人大多早已知晓,故而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想要听听王彦章究竟如何公开处理此事。
台上,王彦章一摆手,极为恭敬的指着坐在椅上的那个老者,朗声说道:“这位老前辈,江湖朋友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便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三指断人生死的青囊神医——孙杏林老前辈!”
听闻椅上那位老者竟然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青囊神医孙杏林,一众武林人士顿时肃然起敬,纷纷起身向孙杏林拱手施礼。这孙杏林已近百岁高龄,行走江湖近百年,武林中人皆知此人虽然内功颇深却不会丝毫武功。因其医术高明,一生之中救人无数,大多数的江湖门派都有门人子弟或多或少的受过孙杏林的医治,故而在江湖之中威望极高!所谓三指断人生死是因为他可以仅凭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略一搭脉,便能知道对方是否还有救,因此得了一个三指断人生死的江湖称号。又因其常年行走江湖一个青囊从不离身,加之医术如神,所以又被武林中人称为青囊神医。以孙杏林如此威望,理当坐在武林盟主之侧。
见到台下众人纷纷向自己行礼,孙杏林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拱手向台下作了一个四方辑以算回礼,随后朗声说道:“老朽一个闲云野鹤、江湖散人,怎能当得起诸位武林英雄如此大礼?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老朽本来无意于江湖之事,但是王盟主的盛情难却,加之此事与王盟主和《太玄神功》的门人清白有关,于是老朽便破例而为了。”
王彦章接口说道:“此番之所以劳烦孙老前辈大驾,一方面是因为此事牵连到了王某,若是有我来处理恐怕难以服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孙老前辈德高望重,医术高超,对武林各派的功夫所致的创伤比较熟悉,加之孙老前辈和《太玄神功》颇有渊源,由他老人家来处理此事确实再也合适不过了。”
听闻孙杏林和《太玄神功》颇有渊源,站在台后的安继业不由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心道:“此老既然姓孙并且医术高明,想来当是师祖孙思邈的后人了。估计是师祖在归隐之前找到了自己的后人,于是不仅将自己的绝世医术倾囊相授,更是将自己所领悟的《太玄神功》的昊天无极功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了后人!”
这时台上的孙杏林又开始说话了,待到听完孙杏林的话后,更加做实了安继业的猜测。只听孙杏林说道:“说来惭愧,老朽行走江湖近百年,虽为江湖中人,但是却于武学一道一窍不通,所仰仗的无非是祖传的微末医术和先祖在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世外高人所传授的一门内功心法而已。说来凑巧,这门内功心法便是——昊天无极功,也就是威震江湖的《太玄神功》中的那门内功心法!众所周知,二十八年前李存孝曾以这门《太玄神功》威震华夏,江湖也好,战场也罢,死伤于《太玄神功》之下的人数多达十余万,故而老朽在救治这些人的时候多少也对《太玄神功》所造成的伤害有所了解。既然传闻云家的灭门惨案乃是《太玄神功》中的撼天狂刀所为,那么究竟是与不是只需开棺之后,由老朽一验尸体上的刀伤便可得知!”
听闻孙杏林所学内功竟然是《太玄神功》的内功心法昊天无极功,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王彦章道:“既然如此,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棺验尸。尽管此举对亡者实属不敬,但是事已至此却也别无他法了。来人!开棺!”
随着王彦章的一声令下,从台后走出几名仵作来到正中的几口棺材前。只见几名仵作每人手提一坛烈酒,狂饮了几大口后,又口含烈酒互相将对方身上悉数喷了一遍,随后便操起工具开启棺材。伴随着几声生涩的吱哑声后,正中十口棺材被尽数撬开,霎时间一股恶臭从棺中弥漫开来。
看到棺材已被打开,王彦章接着说道:“接下来就要验明正身了。为了以示公正,此事还得劳烦武林之中威望颇高的三宗之中的‘义宗’丐帮的谢长峰谢帮主和‘武宗’红云山庄的孟明孟庄主,还有华山派的掌门人林朝阳林掌门和武夷派掌门人刘羽禅刘掌门这四为德高望重的武林英雄了。”
听到如此安排,安继业心中着实佩服。这四人不仅涵盖了武林中的七派、九门、十一帮,更是将红云山庄的孟明这个最大的嫌疑人推到了台前。王彦章不愧是武林盟主,如此安排果然是滴水不漏!
听到王彦章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谢长峰、林朝阳和刘羽禅三人欣然离座,只有孟明面带不满之色。虽然心中颇为抵触,但是想到此举也是红云山庄的一个露脸的机会,只好极不情愿的跟在三人之后来到了被打开的棺材前。
时值盛夏,气温颇高,加之尸体于棺中盛放了已达二十余日,所有尸体虽然面目依稀可辨,却早已腐败不堪,阵阵恶臭扑面而来。谢长峰乃是丐帮中人,对这些污秽之物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林朝阳和刘羽禅掩着口鼻强行闭气,多少还能忍受。倒是孟明,只验了一具尸体后便已忍受不住,快步远离棺材,弯腰大口的呕吐起来,直将胃里的黄水儿都吐的一干二净。
吐罢之后,孟明犹觉的‘意犹未尽’,又干呕了几声后,指着王彦章怒声说道:“我等不远千里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王盟主却将我等视为仵作这等下贱行当,没的轻贱我等!不知王盟主你意欲何为?!”
没等王彦章说话,已经把所有尸体尽数验过的丐帮帮主谢长峰笑道:“孟庄主这是什么话?能当的起这份验明正身的差事,那是王盟主和一众武林英雄对我们的信任!何来轻贱之有?”
林朝阳和刘羽禅此时也验完了尸体,将胸中所憋的气息尽数吐尽之后,同声说道:“是啊,这事儿虽然有些恶心,但是足以证明了大家伙儿对咱们几个人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孟庄主这么说就不对了吧?”
台下众人也纷纷附和,都觉得孟明此举太过做作,和谢长峰三人相比顿显高下之分。
眼见着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孟明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愤愤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在椅上干喘粗气。
看到孟明如此狼狈,王彦章心中冷笑了一声也不再搭理,朗声说道:“正身已经验过,请问谢帮主、孟庄主、林掌门和刘掌门,棺中尸体可是云啸天一家?”
孟明心中有气,把头往旁边一扭,没有好气的说道:“不知道!尸体都烂成那样了,哪还能看出来是谁呢?”
丐帮帮主谢长峰乃是性情中人,脾气比较暴躁。眼见着孟明如此态度,顿时心中火起腾地站起身来。正待质问孟明,却转念一想此时此地不太适宜,于是强忍怒气长出一口气后,转身对王彦章说道:“适才我和华山派的林掌门还有武夷派的刘掌门已经检验过了,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但是面目还依稀可辨。经我三人确认,正中的两口棺材里的确是云啸天及其长子云飞扬,至于其他八口棺材是不是云家的人,我们三人和云家不熟所以也不清楚了。倒是孟庄主和云家私交颇好,他应该识得的。只不过孟庄主不知为何心中有气,偏又百般推脱,这倒叫人难办了!”
听到谢长峰话中有话颇有讥讽之意,孟明勃然大怒,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戟指着谢长峰大声说道:“谢帮主此言何意?”
谢长峰冷笑一声,盯着孟明说道:“我言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孟庄主又何必明知故问?孟庄主如此杀气腾腾的,莫非是教训教训老叫花子不成?!”
“你……!”孟明尽管心中有气,可是他也知道虽然同为“三宗”,但是红云山庄早已今非昔比,自己的功夫和谢长峰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真要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思量再三之后倒也不敢造次,只能一跺脚愤愤的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台上的王彦章见状,倒也不想让孟明太过难堪。于是朗声说道:“能够认定云啸天及其长子云飞扬的身份也差不多了,他们二人乃是云家之首也足以代表云家满门了,姑且就只验他们二人的尸体吧。不知各位武林同仁可有异议?”环视了一遍台下,只见众人纷纷附和,王彦章接着说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烦请孙老前辈验尸。”
说罢,王彦章搀扶着孙杏林走下高台来到棺前,然后为了避嫌又重回高台之上,静静地在台上等候着孙杏林的检验结果。
只见孙杏林先从身上所负的青囊之中掏出三粒药丸,将两粒塞于鼻孔之中,一粒含在舌下,准备停当后便弯下腰去仔细的查验棺中尸体上的伤口。
足足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孙杏林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将口鼻中的药丸取出之后,沉声说道:“尸体已经验罢。云啸天所中刀伤共计二十六处,其中胸腹七处,后背五处,两臂及双腿共十三处,颈部一处为致命刀伤。云飞扬所中刀伤五处,胸腹三处,后背一处,颈部一处,和云啸天一样也是颈部一处为致命刀伤。若以刀伤来判断,似乎确为撼天狂刀所为!”
台下一众武林人士听完孙杏林的话后,顿时传来一片唏嘘声,皆为云啸天父子的惨状感到震惊,同时也对下此毒手的凶手感到愤恨。尽管武林之中寻仇之事极为常见,但是如此凶残的手段却极为罕见。
孟明冷笑一声道:“既然已经确定了就是《太玄神功》所为,那么就烦请王盟主把当今武林之中唯一会用《太玄神功》的那位姓安的‘大侠’请出来吧?”
王彦章正待答话,却见孙杏林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撼天狂刀,而不是《太玄神功》!而且我说的是似乎,并没有肯定。孟庄主怎能如此断章取义呢?”
孟明笑道:“这就奇了啊!试问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这撼天狂刀乃是《太玄神功》中的外功心法之一,既是撼天狂刀所为,怎么孙老前辈又说不是《太玄神功》了呢?而且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知孙老前辈这个‘似乎’二字又做何解呢?”
孙杏林道:“撼天狂刀确为《太玄神功》的外功心法不错,但是仅凭着撼天狂刀就能说明此人会《太玄神功》了吗?若是如此,那么老朽所学的昊天无极功乃是《太玄神功》的内功心法,依着孟庄主的意思老朽岂不是也会《太玄神功》了不成?”
孙杏林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众武林中人的附和。孙杏林不会武功世人皆知,若是仅凭着昊天无极功的内功心法就说孙杏林会《太玄神功》,确实是难以令人信服。
孙杏林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要说‘似乎’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刀伤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撼天狂刀所为,但是其实却是有人刻意仿冒而成!”
孟明冷笑一声道:“仿冒?孙老前辈未免把这《太玄神功》看的也忒轻了一点了吧?二十八年前,李存孝以《太玄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如此轻易的就能被人仿冒,那李存孝那‘战神’的称号只怕人人都能仿冒得了了!”
孙杏林摇了摇头道:“孟庄主怎的又将撼天狂刀和《太玄神功》混为一谈了呢?我说的是仿冒刀法而不是仿冒《太玄神功》!当年李存孝以《太玄神功》闯荡江湖十余载,武林之中、战场之上死伤在李存孝撼天狂刀之下的人数多达十余万。撼天狂刀在人身上留下的伤痕场中有点岁数的武林英雄恐怕都有一定的印象。所以《太玄神功》仿冒不来,但是这撼天狂刀所造成的刀伤如果下点心思的话,想要模仿倒也不难!”
孟明冷笑道:“既然如此,孙老前辈多少也得拿出点证据来吧?口说无凭只怕难以服众啊!”
孙杏林正色说道:“证据当然有啊?老朽原本要说这证据的,但是孟庄主却一再夹七夹八的纠缠不清,我一时间也无从说起啊。”
孟明正待说话,却见一旁的丐帮帮主谢长峰啪的一声一拍扶手腾身站起,指着孟明粗声粗气的说道:“孟庄主!孙老前辈德高望重,你不尊重他老人家便也罢了。只是一味地胡搅蛮缠却是作何道理?莫不是你心中有鬼不成?!”
孟明冷笑道:“我孟明行的稳站的正,心中能有什么鬼了?怎么?心里有疑问还不让人问了吗?倒是你谢帮主一再苦苦相逼,真当我红云山庄怕了你丐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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