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凄凉别后两应同。
当桃李结束了争相斗艳,我已安静的过完了整个春天,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心灰。等待、思念几乎要将我吞没。
我也曾独自去了大总持寺外的梨花林,梨花依旧芳香,只是独坐于梨花树下的和尚去了何处?
一幕幕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我情不自禁的轻呼:“辩机你在哪?”
可回答我的只有暖风夹杂着片片花落的声音。
我闭着眼睛再一次倾听落花的声音,有多少次,我猛然的睁开眼,辩机就会突然的出现,可在一瞬间辩机的身影又涣散不见。我伸手去触摸,可是触摸到的却空空如也!于是我黯然神伤!
想念支撑着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辩机的禅房里已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我环视着四周,那故人究竟在何处、于是我一人悄悄地来,又悄悄的离去。
春末夏初,天气逐渐炎热,此时的房府收到了帖子,柴令武邀请各公主、驸马都尉蹴鞠,据说柴家的宅院本就有个空旷的场地,由于一家子皆好武,在建宅之初专门设计出这么一快空地。
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房遗爱喜笑颜开,手里拿着柴令武差人送来的帖子。
他坐在木椅上:“高阳!明日我们去柴家如何?”
我慵懒的歪在塌上:“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
可房遗爱并没有善罢甘休,他走上前来,竟坐在了榻上,兴趣十足的说:“那帖子上写着,让你我二人同去!”
一听到柴令武这三个字,条件反射般的心生莫名的反感,我转过头没好气的说:“我不去!”
房遗爱推了推我,无奈的问:“就算不去,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转头不耐烦的答:“随便找个理由,你自己想!”
房遗爱突然站了起来,他大声说:“我带你去打猎吧!去终南山如何?这多少算是个事情,若是咱们人在府上偏要推脱着不去,那不合适吧?”
整日闷在房府,倒不如出去走走。我并未深度思考,随口便答应了。
一旁的静儿倒是兴奋得很:“我去准备!”
只见房遗爱依然没走,直挺挺的站在那,我从软塌上下来,他又是用手挠挠鼻子“嘿嘿”一笑。
相处的时间长了,便知道他定是有事说。他低下头闷声说:“淑儿…她…她有了。”
我猛然抬头,房遗爱看了我一眼便快速低下头去,我深吸口气:“恭喜你!淑儿我会让静儿照顾好的!”
房遗爱嗫嚅着,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不耐烦的问:“还有事?能否一次说完!”
房遗爱皮笑肉不笑的问:“明天可否带着燕儿同去?”
我踱步到铜镜前,坐了下来,轻声问:“遗爱,你身边除了淑儿,还有芸娘、以及被你收在房中的几个侍妾。你是都喜欢?或者最喜欢哪一个?”
透过铜镜,只见房遗爱怔怔的思考着,他揉了揉鼻子说:“我只喜欢漂亮的,只要好看,我都喜欢。”
我顿悟,房遗爱不过是喜欢外在的女神,而不是灵魂的知己。外在的女神数不胜数,灵魂的知己可遇不可求。
我默然叹息:“好吧!带上燕儿!”
房遗爱“嘿嘿”一笑,走出了殿门,关门前还不忘对我拜拜手。呆萌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淑儿敲门而入,她神色悠悠坐在榻上说:“公主,从驸马那得知,你与驸马未同房的消息以被房相知道了。”
我一抖擞,忙问:“从何得知?难不成是新来的芸娘泄了密?”
淑儿摇头:“公主,我试探过了,十有八九不是她!我猜是杜氏。”
我疑惑的看着淑儿:“她如何得知?”
淑儿蹙眉神思:“我猜是大公子告诉她的。可是房老爷子既然知道了,公主可要有所准备啊!”
我自知此事总有一天会泄露,只是这个房遗直倒是个麻烦,恐怕以后还会惹来麻烦。
我点头:“驸马怎样?他对你如何?”
淑儿满不在乎的摇头:“他对我如何这不重要,我在驸马房里,一大半是为了公主,只是那个芸娘倒是个有城府的。”
我抚着她披散下来的头发:“放心!有我为你做主,她飞不上天。平日里多留意,尤其要堵严了她的嘴。”
淑儿幽幽叹息一声:“公主,你还在等那个辩机和尚吗?何时能是个头呢?”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
静儿也走上前来,她对淑儿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问。
半年未见,辩机你还好吗?太想一个人,那人的轮廓越是模糊,以至于我提起笔想要画出辩机的脸庞,一时间却不知从何下笔。
今夜不知为何,我总有莫名的感觉,仿佛他就在附近,只是躲在某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里,但是灵犀却那么相近。
不知何时入眠,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日上三竿,被房遗爱的敲门声吵醒,我才想起今日要去终南山。
出发时,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在空中,走出了房府,恍然间,颇有飞出樊笼的肆意之感,穿过闹市,走进林荫小路。
徐徐的小风吹打在脸上,燕儿、静儿坐于两端,两人不停的看向外面的风景,时而窃窃私语着。
不知为何,此刻对辩机的想念越发强烈。直到了终南山的山腰处,房遗爱与几个侍卫停了下来,这房遗爱文的不行,武艺却还不错。
在他的指挥下,那几个侍卫骑着马便跑到了林中,静儿扶我下了马车,山中的景色真美,这就是辩机常说的万物归于本真。
寻一阴凉处坐了下来,新鲜的空气,各种绿植繁茂,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
过了很久,只见侍卫们手里拿着猎杀的兔子,还有狼,房遗爱拿着一只还在挣扎的小鹿,看似不过几个月大,房遗爱兴奋的跑来:“公主,我射杀了一只鹿。”
“房遗爱你积德!”我大感一声。
房遗爱提着鹿的前腿竟走到了我面前,那鹿还在他手里挣扎,血不停的往外湧。我呵斥着:“它才几个月大,万物皆有灵性!”
房遗爱似乎没有明白我的用意,我继续说:“我见不得杀生。”
房遗爱这才会意我的意思,他不情愿的放下那只鹿,我随即命令着:“放车上!”
静儿、燕儿上前为鹿包扎。
同样的生灵,同样的世界,在每个人的眼里竟如此不同,它刚刚还在青山绿树下自由奔跑,转瞬间,便血淋淋的痛苦喘息,而我对房遗爱这个猎手心生厌烦,尤其想到辩机对生命的敬畏!
我们上了马车,小鹿已无气力挣扎,乖乖的躺在马车上,静儿时不时的抚顺着它。
听说山间有泉眼,泉水甘甜清冽。在房遗爱的带领下,马车缓缓的向前行驶着。
就在山腰一处空旷的平地旁,一间茅草屋映入了视线,这个位置选择的甚是不错,视野广阔,一切美景尽收眼底,背后靠着山又能避风。
可谁会住在这呢?一定是位隐士了,说不定是某个高人,想到这我突然兴奋起来,我随即下了个命令:“停车!”
房遗爱探过头来说:“泉水就在这附近,这恰好有个人家,公主进去歇息一会!”
说着房遗爱便带岭众侍卫走了。我满怀好奇的心情向茅草堂走去。青石板的路面,外面还有一口灶台,灶台门被烟熏的黑黑的。
门口是木质的地板,我轻轻的敲着门大声喊:“有人吗?”
见没有反应,我便轻轻的推开了门,室内空无一人,仅有的几件家居,整洁而干净。木质粗糙的案桌,简单的木床,轻纱的杖子。
我缓步迈向屋内,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我心下一震,桌上堆着一摞的书,居然是经书。我慌忙的打开最顶层的一本,首页便是几排小字批注,那熟悉的俊秀字迹,让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将经书放于胸前。
转头一看,木床上摆放着灰白色的僧衣,我的心疯狂的乱跳着。辩机!是辩机!
辩机躲了出去,就一直住在这,我随即跑了出去。
我知道辩机就在这附近,他不久后会回来!
顶着太阳,我在草堂的外面踱步,额上冒出汗渍,静儿轻劝着:“公主,进屋等吧,辩机总会回来的!这么热的天会晒坏的。”
我仍然不为其所动,我摇头说:“辩机一旦出现,我要第一眼见到他,差一刻也不行!”
燕儿走上前又劝:“公主,我们站在树底下等,您瞧!那的视野更开阔,站在树下还清凉。”
我被这两个丫头哄到了树底下,静儿拿着扇子不断为我扇风,嘴里磨叨着:“公主,你的脸都晒红了。”说着拿着丝帕将我额上的汗擦干。
终于,远处一缕灰白色渐渐映入视线,那个我魂牵梦绕的灰白色,为感官带来的巨大冲击,我的近乎疯狂的神经,命令我向那个身影跑去。
脚下踏过一片进草地,又迈过几块石阶。
那灰白色渐渐清晰,高大挺拔的身姿,手里提着一个木桶,看到我时他停住了脚步怔了一下,手里的木桶滑落至地,瞬间水花四溅。
那个以往从容淡定的男人,冲动的向我飞奔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设计了这么多桥段,就为了重逢,这次俩人不会在墨迹了吧,赶紧在一起吧,等的着急啊!明天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