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魔高一丈
接连三天,我与辩机均相约在会昌寺不远的林荫处,亲自见他将那碗药汁喝下,再拿着丝帕将他嘴角的残留擦拭干净,他的身体成为我最挂怀的事,辩机总是很听话的将我送去食材、药材喝光。
我正依偎在他的身边,等候寻踪问迹之人出现,不远的茂林,一群鸟儿忽的被惊起,辩机收着神经仔细的探听,也许习武之人总是特别的敏锐。他眨了下眼睛,又立刻放松下来。
“我想,明日我可以不来了。”辩机沉沉一笑,依旧低头看着书。
我望着天空被惊起的鸟儿,伸开胳膊舒展着筋骨:“恐怕有人会成为惊弓之鸟!瞧,飞了。”
辩机一脸轻松的翻了一页书:“弓拉的紧,箭射的稳,必胜!”
我双手拄着下巴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本低头看书的辩机,停下了手中的书籍,抬头望着我:“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我凑了过去,努着嘴望着他手里的书:“我要学梵文!”
辩机疑惑的眨了下眼睛:“也是,若说还有你没看到的经书,也只有梵文书了。”
此时的我又叹了口气:“哎…”
辩机好笑的看着我:“怎么?”
我手里转着树叶,背着手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你闷头看书,我却成了白字先生,我一定要学梵文。”
辩机粲然一笑:“好!”
我们又度过了快乐的一天,从日出到日落,眼神交汇,心灵相容。
仅一天的时间,那书上的字已被我全部记下,并能顺利的翻译成汉语。
可他似乎一点不惊讶我超凡的记忆力,脸色如常,连夸我一句也不肯,更可气的是分别时,他如同老师教育学生一般:“下次再见,愿你都还记得!”
我翻个白眼:“小看我!”
见我气恼,他反而笑了,他的笑仿佛比以往多了很多,都说两人在时间的流逝下,彼此间总会相互影响,而达到行为的默契。我想,也许这就是时间的魅力!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天,一大早我带着静儿来到此处,踏过草地,那露水打湿鞋袜渗着阵阵微凉。
“公主,何必这么早呢?”静儿揉着双眼,疲乏的看着我。
“不早,恐怕有人比我还要早。”我探头向远处望去。“静儿,他答应会来的吗?”
静儿点头:“答应了!”
正说着,不远处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袍的青年男子向我走来,他拧着眉毛,面带疑虑。见到我时,微微驻足停留片刻,转着转眼珠似乎在犹豫是否过来,默默的停顿一会,他还是向我走来了。
他恭敬礼貌的问:“何事不能在家说?偏偏要跑到这里来。”那双疑惑的眼睛配上如玉的脸庞,越发显得文雅。
我也客气的笑着,和气的说:“你总来我的兰凤阁,难免会遭人闲话。”
房遗直有些困惑,但还是赞同的点头,他下意识的环顾着四周:“那么,公主这么早约我来此,是因何事?”
房遗直的性格一向如此,总能开门见山的提出问题,那双眼睛直盯着我,看似在等着答案。
我低头无奈而哀伤的说:“是我和遗爱的事,我不好与他直说,所以只好请你帮忙了!”
房遗直似乎诧异了,他不置信的问:“请我帮忙?”
我点头,走到树荫下,一手拄着树干,无奈的说:“我大哥谋反,遗爱被无端卷进去,这事你不至于不知道吧!房家差点毁在他手里。”我转过头看着房遗直焦虑的眼神。
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只见房遗直黯然伤神的低下头,他回答:“是的!”他抬起头茫然的望着天边,“那么,公主究竟想说什么?”
兜转了没几句,房遗直一语中的问到了关键之处,我环视四周,未见任何动静,便放慢语速:“遗爱选择了魏王,就等于房家选择了魏王,若魏王能够顺利登上皇位,那么,几年以后,房家依然荣耀不减,若魏王败了,父皇一旦追究,你们房家会怎么样呢?”
我想房遗直定是明白我的意思,他一惊:“你的意思是要我劝遗爱?”
我木然转头,眼前的这位偏偏公子正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我,我一边摇头,一边伸出食指摇晃两下:“我是提醒你房家的处境,那日我与辩机被挟持,是有人暗中放箭,致使辩机深受重伤,若放箭之人不是承乾,那么,会是谁呢?”
那日在夜庭狱见了承乾,我便深深的怀疑着魏王,似乎只有他有这么做的理由。当我成为他打倒承乾的要挟之时,最快速的解决之策,便是杀了人质,想想,手足之间竟冷血到如此地步,我的心一阵悲凉。
思考了好一会的房遗直,此时脸色铁青,他颤抖着手臂说:“你是…说…魏王放的箭。”他又摇头,“不,他与遗爱自小便交好,你们毕竟是亲兄妹,更何况,你在名义上还是遗爱的妻子。魏王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对于房遗直的疑惑,我心里一阵哀叹,皇室儿女争权夺势、自相残杀的事情还少吗,父皇怎么登上皇位的?他的两个兄弟是怎么死的!
我冷笑一声:“除了三哥。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兄弟。”
房遗直轻叹:“遗爱确实应该与魏王疏远些。”他蓦然回头,用极为铿锵的声调又说,“那么,吴王就一定能登上皇位吗?”
此时,一群鸟儿四散飞起,我立刻向房遗直身边走去,我近距离的深望着他问:“难道你不希望三哥做皇帝吗?你们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我抓着他的胳膊。
房遗直陷入沉思,他悠然的望着远方,似是有感而发:“吴王的确有帝王之相,可是,我早已向他表明,不参与政权的争夺。”
这时,一阵脚步声袭来,我悄悄的将头贴在房遗直的肩上,他仍然在专注的思考着。
片刻中,只听见一声大喊:“遗直!怎么是你!”房遗直惊觉的松开了我,我们同时转头,只见杜嫣然不可思议的指着我,“你们再干什么?你们居然…”
杜嫣然哽住了,于此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还有巴陵公主、礼部的官员,以及一些我无法说的出名字的小官,富家子弟,看上去像是杜嫣然父亲的人脉,阵容真是强大。
巴陵公主见此冷哼一声立刻转头离去。
周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所有人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言语。
只有房遗直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群,他顾不得杜嫣然满眼的泪水。他似乎都没有时间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杜嫣然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这杜嫣然此时更是无法接受刚刚看到的一幕,在众人之下,她又丢尽了颜面,一时间又无从言语,所以只好嚎啕大哭了。
直到房遗直猛然转身,用惊恐的神色望着我时,我也顺带着走了过去,对着那毫不相干的一群人说:“本公主今天记住了你们的脸,记住,以后千万不要让我认出来,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一时间,众人齐刷刷的跪地求饶,醒悟的房遗直板着脸下了命令:“都给我滚!滚!”
只见众人横行歪斜着身子,消失在草丛中。
杜嫣然胆怯的看着房遗直,转头望着我敢怒不敢言,眼见她的眼泪滚落,我得意冲她一笑。笑着看别人哭,这感觉,还不错!
房遗直将紧闭的双眼睁开:“你也滚,快滚!”那声音极为冷漠。
杜嫣然羞得满脸通红,愤然离去。
对于房遗直的惊醒,远比我想象中要淡定的多,本以为他会发疯的质问我,结果,他只是轻轻的问一句:“不知内人怎么得罪了公主,还望告知!”
我此刻真想对其竖起大拇指,这时候还能做到他来承担所有,这风度,除了辩机,他是我在大唐见过的又一个好男人!
我清了清嗓子说:“她派人监视辩机,还打听辩机的日常起居,他与巴陵公主往来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说过,杜嫣然若与我作对,我便拿房家陪葬,今日不过是个小小的惩戒,下次我一定杀了她!”
房遗直见怪不怪的冷哼一声:“内人的确不是公主的对手,让我惊讶的是辩机居然也全力的配合你。”
我扬声一笑:“为了我,他为何不可?”
房遗直机械性的点着头,虽然语气带愤,听的出已经尽力的控制自己了,他轻声说:“公主这么做,同样是自损!”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我的流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我何时在乎过!只要辩机相安无事,那些虚无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你房遗直的清誉就此毁于一旦,今天这杜嫣然的脸,打的是真够响亮的!”
我得意的看着他,房遗直深吸一口气,默默的走出了丛林。
我停在原地,想着这是我与辩机携手共同跨过的一道难关,胜利的喜悦越发强烈。
我必须阻止杜嫣然,为了辩机的安全。我轻松的抬头分辨着阳关透过丛林的缝隙,辩机,我们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过了,依然做不到日更,昨天说好的睡一会就写文的,结果一睁眼天亮了,莫名的贪睡!亲们,你们开可以养一周在看哦!我在调整一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