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苏灿脱了自己绑在自己手掌上的束缚, 他掌心微微带茧。
同时齐庶能感觉待体内正在被缓慢推进的冰凉液体,但是这次比以往的感觉来的快速直接。
他猛地弯腰,胳膊撑在台面儿上, 身子开始不受控制。
“难受?”苏灿抓着齐庶的胳膊, 尽量让他保持直立,但是明显齐庶收到的冲击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苏灿也跟着往上坐,他用胳膊箍着齐庶, 点着对方的额头。
“保持呼气。”
苏灿在对他做着呼吸诱导联系,他明显能感觉到齐庶现在的呼吸是乱的。
之后陈肆年开始继续下达命令,“三十秒后, 进行腺体标记。”
齐庶出了汗, 手心儿都是一阵潮湿,现在他对外面的命令的反应程度明显变慢, 但是在苏灿身上的意识还能保持清醒。
“抱着我,”齐庶尽量把这三个字咬的清楚,他把自己的重心往苏灿身上靠, 释放自己的本能。
等感觉注射物完全在体内进行消融的时候, 齐庶身上已经滚烫。
烧燎布满身体的每一处,连皮肤都在寻求救赎,最后他连自己嘴里说了什么都单纯变成了一种出于生理变化而做出的应激反应,
“标记我——”
“标记我——”
“标记我——”
齐庶扯着苏灿的胳膊, 仰着脸往上,
“我求你。”
苏灿被这三个字冲击着大脑,把人往怀里带, 然后顺从自己的本心,单手扯了自己嘴上的隔离器, 的在觊觎已久的皮肤上,
深咬浅吻。
外头领主用手指敲了敲座位,“苏灿可以标记?”
“暂时性质,”陈肆年带着手下的笔一顿,但是眼睛没从齐庶身体各项数据的标值上离开,“现在看来,”
“难事儿是苏灿。”
他原本以为像齐庶这样独特又浓烈的信息素在大量释放的前提下,苏灿多少会有反应,但是现在看来。
并没有。
苏灿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除了情绪上的波动,身体机能还在正常运转。
他到底还是不能释放永久标记性的物质。
“这种标记物只能起到临时性的标记做用,您不用太过担心。”陈肆年自己琢磨着领主的意思,也大程度知道苏灿现在在领主面前的位置。
这种情况倒不如说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件事,”领主站起身子,背着身子往回走,“现在我想见十三。”
“现在?”陈肆年怔着侧头,“时机会不会太早?”
“现在。”对方又重复一遍。
所以陈肆年临时又添了一项,“只不过这次临时返还没再我的预期之内,所以操作上我还得进行调整。”
“用不着,”
“我说最后一次,就是现在。”领主没了耐心。
齐庶被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包围,浑身的燥热都有了发泄口,以往让他有点儿神志不清的冲击感逐渐降低。
现在他自己感觉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体温。
第一次释放完整信息素对体能是一次极大的消耗。
齐庶半个身子都只能依赖苏灿的身体,说是半挂在他身上也差不多,“没事儿,你——”
他没想到能来第二次,但是感觉目标不是腺体,
这次是大脑。
一片片大段连续的记忆开始往脑子里钻,他只能他睁着眼睛接受。
里面是苏灿每个阶段的脸,
但是大部分都带着委屈,眉头的地方被自己用手指反反复复按压了很多次。
还有空无一人的战场,以及那个人决绝的背影。
还有——
他一直从未想起的黑暗。
关于所谓背叛,
关于苏启坤最后所做的决定,
关于自己最终的目的。
现在规整、完全丝毫不带缝隙的暴露在他面前。
原来——
这所有的一切,只是源于一个谎言。
一个荒谬到他宁愿忘记的誓言。
齐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睁眼的时候,旁边坐着苏灿。
小孩儿的眼睛就盯在自己脸上,那种视线很直,可以直到心里,眼睛里装着不知道熬了多久的红,所以齐庶没躲,先是对着他扯了一个笑,自己撑了半条胳膊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苏灿想伸手往前,但是手里一顿,之后就没继续,悬在两人中间的那只胳膊又放回去了。
但是齐庶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伸都伸出来了,就别往回放。”
“现在你是谁?”苏灿弯腰往前凑,声音干涸着裂开,“哪个齐庶。”
齐庶用拇指在对方的眼窝上蹭了蹭,“你想我是哪个?”
苏灿歪头捧过那只手,轻轻在掌心亲吻,“活着。”
“我想你活着。”
整整半个月,苏灿都在着儿守着。
以为临时加塞的记忆驱动恢复,齐庶的身体并不适应,很长一段时间身体进入自动保护状态。
不算生,不算死。
只是静默躺着。
之前陈肆年做过多次他可能无法苏醒的测算结论,好在最后都能自我推翻。
这里是还是陈肆年的研究院,连病房的格局都一样,纯白的墙面儿上挂着被风吹动的白色纱帘,挂在外面的太阳颜色正好,就是温度差了点儿,照在苏灿的背上,齐庶看着都觉得暖。
“那个都是,又都不是,”齐庶伸手在苏灿脸上垫了手背,“但是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所有的事,”
“我都记得。”
“看来恢复的不错,”陈肆年插着兜儿进来,对着苏灿伸了伸手,“你先出去,我再做一次苏醒检查。”
但是苏灿没动。
“你先出去,”齐庶在床上张嘴,最后轻轻说了一声,“乖。”
苏灿微微顿了一下,最后才起身到了门口儿,也没离太远,但是具体里面说了什么,他他听不着。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迎接你,”陈肆年盯着齐庶,最后自己摘了眼镜,捏着微微发涩的鼻尖,最后在他干裂的嘴角上炸开一个笑,伸出两只胳膊,做了一个空气拥抱,
“欢迎回来,十三。”
“十三,”齐庶低着头,调整自己的呼吸,等在抬起来的时候口气同样轻巧,他先是朝门口儿看了一眼,才问,“我弟呢?”
这个约定属于三个人。
一颗关于颠覆帝国的野心,最开始滋长的沃土,就是和他同血同脉的omega。
齐玖。
“领主已经在正厅等你了,所以我才来带你过去。”
“在之前,让我跟苏灿聊聊,”齐庶弯腰下了床,“等我收拾好,自然跟你过去。”
“别多说话,”陈肆年重新把眼镜戴上,“这点儿不用我提醒你。”
齐庶绕过陈肆年,手在他肩膀上一搭,“都是老伙计,我知道。”
“给你十分钟,我在楼下开车等你。”
齐庶送走陈肆年,就趴在门口儿伸了条胳膊,用手指比了个勾,扯着外头轻轻闭眼休息的苏灿,“进来。”
苏灿扭头顺着他伸胳膊,然后搂着对方的脖子,胳膊顶在门上,顺着滚了一圈儿,连人带门都往门里带。
这个怀抱热烈兴奋,齐庶能感觉到这条胳膊的主人现在的开心。
“抱歉,”苏灿闷着说话,他轻轻凑在齐庶的腺体上,“我咬你了。”
然后他手指点在腺体周围,“就是这儿,之前约定的界限。”
“我越界了。”
齐庶伸手在对方头上轻轻抓了抓,也吻在他的头发上,“从现在开始,在我这儿,”
“你没有界限。”
苏灿抬了眼看他,“为什么?”
“我有个前提,”齐庶的眼神搜刮往下,最后扣着苏灿的脖子,自己往前,轻轻吻在对方唇上,
“你得从这儿离开。”
“越远越好。”
“我会帮你,一起逃离。”
齐庶自己收拾了,照旧套上衬衫和长筒滑料的西裤,像是在准备一场正式的见面。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苏灿轻轻拉开跟齐庶的距离,“我还没有接近那场真相的核心。”
“如果那场真相最后只剩下残酷,你也不后悔?”齐庶盯着苏灿的眼睛,向他最后一次确认,“真相对于你的未来哪一个更重要?”
“可比较的前提是,我都得知道,我的过去,我的未来,里头哪一个有你?”
齐庶不说话了,相比较苏灿而言,现在他是知情权的主导者,他知道的东西要比苏灿多的多,所以站在他的角度来思考苏灿现在的话,
毫无意义。
两个人的谈话被门外的陈肆年打断,对方敲了敲手上的显示器,示意时间到了。
齐庶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离开的时候对着苏灿说,“这句话的回答,我会给你。”
“希望那个时候,你能自由。”
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冷冷清清,中央独立的番队整齐的排列在门外,里面不设防,只有一个老面孔。
恢复记忆的齐庶现在看来,对方脸上的面具有跟没有,都不影响他在想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很久没见,”领主高高在上,只不过没了外在的机械声掩饰,声音听起来更加年轻自然,说他是风华正盛的少年,也没人提意见,但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不怒自威,又是该是他这个年龄阶段少有的气质,“我没能亲自接你。”
“抱歉”这两个字没从那张嘴里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句话,“我也说过,我会接你回来。”
“我得让你亲眼看看,这个他在意过的帝国如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