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獠牙
“啪”的一声脆响，一卷白色文书被摔在地上，远处高台上方，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人满脸都是愤怒，正是大周天子当朝皇帝。
“不过是个大原知府，竟有超过八十万两白银数万贯铜钱的家产！”他朗声吼道。
台下所有身着官服的官员全部噤声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做出任何动作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整个宫殿内只能听见众人的喘息之声。
“户部尚书，去年的税收一共是多少？”周天子问道。
一个看起来相当瘦弱的老者从一众官员中匆匆出列，低头拱手一拜，说道：“回陛下，正乾七年，我大周共收赋税进贡四百，四百四十余万两，其中......”
周天子一摆手，旁边的太监叫住了台下的户部尚书，他继续开口说道：“不过区区知府，从五品的地方官就有这么多家产，竟能抵得上五分之一的年税，我大周上下有多少从五品，还有你们！”
周天子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开口：“众爱卿，家产可还有盈余？”
台下众人皆是一颤，有的人甚至发起抖来，吞咽口水的声音接连不断，依然没有一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周天子又坐回龙椅，他抚摸着龙椅的扶手，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北方连年大旱，就连上京城外都围满了饥民，朕心甚痛。”
“陛下爱民如子实乃我大周之幸，天下百姓之幸！”一个官员低着头开口应道，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爱民如子的不仅仅是朕，还有众爱卿，”周天子微笑着说道，“如今灾民横野，朕欲追款赈灾，奈何国库空虚，众爱卿皆是我朝肱骨，不如也捐一点救济百姓？”
“陛下英明，臣附议，臣......”
还没等这个大臣说完，周天子就让太监打断了他继续说道：“既然是赈灾的，就不需要什么排场了，即日起，皇宫南门开放一个月，众爱卿可差人将银两送入宫中，直接充入国库，可有异议？”
台下众臣有不少人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八年，周天子终于露出了他深藏了八年的獠牙，第一口就咬在天下士绅的身上。
前夜大原之事他们现在才从加急情报里知道，北方四大豪商家产全部被抄，其有关的产业全部被封充作国库，相关人员共计四千余人，一夜之间全部魂归天外。
这一次发起的募捐，可以说是他给所有官员留下的一条活路，大周地大物博最不缺人才，根深蒂固的士绅都被连根拔起，权力全都来自于于周天子的官员更非一合之敌，而且更加容易被取代。
“还有一事朕要告与各位爱卿，经过朕与诸位内阁大臣的商议，我朝决定加收商税与关税，不日实行。”周天子环顾四下微笑着开口。
这时候有的官员终于沉不住了，一个御史出列直接跪伏在地沉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此等变法于祖制不合，于情理不合，于...”
“砍了。”周天子闭上眼轻声说道。
旁边的太监朗声开口：“传禁军，令禁军将御史都察王晋于午门斩首，以示众人！”
一声传唱后，两个腰间别着军刀的禁军从大殿正门进来，一左一右架住那个御史，完全不顾他的嘶吼求饶，直接拖出了大殿。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有禁军来报刑毕，并呈上了王晋还带着官帽流着血的人头。
周天子这才睁开眼摆了摆手，那个禁军这才退出了殿外。
台下陷入了绝对的压抑，有几个文官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的点点鲜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还好，没有跟着他一起出去，还好。
“可还有爱卿反对？”周天子冷冷的开口问道。
整个殿内寂寞无声而已。
......
大原城外，阮舟一行人再一次上路了，距离济川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在两天门禁后大原终于再一次通路开放，不过是四大豪商的灭亡而已，对一个近百万人口的巨城的日常运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这个古老的王朝少了谁都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只有走的快还是慢，走向繁荣昌盛还是走向灭亡的区别而已。
很显然这个王朝已经开始坍塌，但还有很大的挽救余地，这一切对于现在的阮舟来说都与他无关，他还没有真正的将自己当作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还没有根。
路上，依旧是陆东牵着马，陆冉坐在马上，阮舟和叶青柔并排走在后方，三月正午十分的阳光正好，照的人暖洋洋的。
陆东还是那个老样子，稚嫩的小脸上总是挂着让人心疼的成熟，坐在马背上的陆冉有时候一言不发，有时候不断地开口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牵着马的陆东都会为她一一解答，实在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请教阮舟。
阮舟呢，一路上喝着酒看着花聊聊天或者唱两首歌，端是一个逍遥的浪客形象，要是再给他配上一把剑，一个崭新的快乐风男就登场了。
叶青柔有些烦躁，她才发现原来阮舟是这样的人，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她多少有点后悔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这个疯子。
一行人朝着济川进发，路上总是有背着剑的，跨着刀的，一袭白衣骑着马一看就是江湖人的人向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师父，这些人都往大原去干什么啊？”陆东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
“他们不是去大原，而是去神剑宗。”阮舟恹恹地开口说道。
“神剑宗？那是哪里啊？”陆东接着问。
一旁的叶青柔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天下居然还有不知道神剑宗的人？即使是十几岁的小孩也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吧？那可是剑神和剑圣的宗门！
实际上是她想多了，武林的事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呢？普通人只关心茶米油盐和今年的收成，饭都吃不饱根本没有功夫去谈江湖，江湖是少数人的江湖，大部分人都只关心接下来我该怎么活下去。
“神剑宗啊，现在说给你你也不懂，这么解释吧，神剑宗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四个黑帮其中的一个。”阮舟笑着说。
“你怎么教坏小孩子？”叶青柔忍不住插嘴，“那可是当世最强的宗门！”
“哈哈，你说的对，听到了吧乖徒儿？”阮舟也不反对顺着她的话说道。
叶青柔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阮舟的语气总是让她很不爽。
“那，那些人去神剑宗干什么？”陆东继续问道。
“去参加论剑大典。”
“什么是论剑大典？”
“比武。”
“哦。”
师徒二人的对话到此结束，阮舟又打开酒壶喝了一口酒，旁边的叶青柔看了一眼他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们是去论剑大典的。”
“你以为的不一定是对的。”阮舟也看着她说道。
“你总是能说出让人不好接口的话。”叶青柔又不开口了，只是看着阮舟的左手。
阮舟双手虎口处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叶青柔在很多同门和前辈手上都看到过类似的，就像她手指上的茧是练琵琶练出来的一样，阮舟左手的老茧必定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
她不知道阮舟为什么不去论剑大典，按理说那就是所有剑客想去的地方，毕竟被誉为剑主之地，以他轻易击败伪天阶的实力，在大典上拿到名次甚至获得第一都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也从没有看到过阮舟的剑，一个练剑数载练的满手都是老茧的剑客，身边却没有一把剑，这让她十分疑惑。
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她这么想着，心中暗暗做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