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尽！
男子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突然感到锁定自己的气机消失而自己的功力又能运转，激动之下，一掌拍在莫妄胸口，随即感到掌下有些异样，像是拍在什么东西上。
手掌微屈，已经腐蚀的衣襟挡不住他的掌力，一个血红色的物体落入他掌心。
血玉麒麟！
男子双目圆睁，右眼眼珠暴凸几乎掉落：“你是谁？”
“朱叔叔……我是小潇白！是我，小潇白......”
胸口的伤痕似乎没有感觉，莫妄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朱叔叔，我是小潇白。”
“小潇白……小潇白……好……好……”
难怪会熟悉雷家军的联络信号，难怪一见面会问他为什么勾结西俟！
朱星一哆嗦着，脸上一阵扭曲看起来颇有些狰狞，伸手想要摸摸莫妄的脸，但是像想到什么悲哀的看着自己漆黑的手掌缩了回来。
“我以为……你和先皇已经去了，我们最后只能保下你们残缺的遗体，想不到你还活着，活着好，活着好……”
朱星一暴突的眼睛流下斑斑血泪，他太过激动说话颠三倒四，最后也不知说什么只是满目含泪的看着莫妄。
在莫妄眼里，眼前这个几乎能令婴儿啼哭的面容却比什么都美丽，他上前搂住朱星一哽咽道：“朱叔叔，他们……还活着吗？”
“他们……都不在了，当年那场劫难就我一个活下来了……”朱星一顿了顿，脸色一阵扭曲，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一阵沉默，九死一生后重逢的喜悦荡然无存，许久，莫妄还是问了出来：“朱叔叔，为什么勾结西俟？”
“报仇！”推开莫妄，朱星一转身背对着他，说出的话带着刻骨的仇恨：“雷家，雷家军，我们这么多兄弟的仇！”
“九龙山脉门户大开，西俟军长趋直入，西境易主南羌东铎趁势联合，北阙国灭，这是你们想要的吗？”莫妄低着头双目含泪目光冷了下来。
朱星一根本没有注意到莫妄用的是“你们”而非你，想到过去的事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手不自觉的抚摸上自己的右眼，似乎还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小潇白，你能忘记吗？这应该是你的江山！”他没有正面回答他，转身面对着莫妄眼里闪着某名的光像是期待又像什么都没有。
“莫妄。”莫妄抬头直视朱星一淡淡的道：“朱叔叔，十八年前，司潇白已经随着那场阴谋消失。如今我是莫妄，师傅叮嘱莫要妄为……这个江山也不是我的，他将来的主人会是……司冀昀。”
“莫要妄为！莫妄！莫妄！哈哈……碧水宫主莫妄！武林尊主莫妄！怪不得！怪不得！”
朱星一蓦然仰天大笑，死寂一般的眼神陡然间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就在这时他突然快速闪身到莫妄身后，凌厉的掌风袭上他的后背，剧烈的腐蚀性划过空气发出滋滋的爆裂声。
“朱叔叔，你伤不了我的。”
一声叹息，朱星一的右掌就这样停在离他后背的三寸处，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接近不了。
“司潇白，你忘了十八年前的仇恨，我朱星一忘不了这么多兄弟的仇，忘不了雷家满门的仇！”
“雷家真的无一幸存？朱叔叔，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你甘心听命的，你以为你将一切扛在身上我就猜不到？他还活着对吗？”
朱星一心下微凛冷笑道：“你以为那样的境况谁都可以活下来，我的命是所有兄弟牺牲换回来的，我的存在意义就是替他们报仇！”
“如果是他，我相信！宇文甾镇守西境只有十八年没有他背后相助凭他怎么可能令十余万精锐进驻九龙山脉？”
莫妄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接着道：“颜荣被杀白叔将会接掌禁军统领一职，西俟此时出兵朝廷逼司冀昀亲征，你能说这些不是他的安排？朱叔叔，他真的要让雷家叛国的罪名做实，让你们为之付出性命守护多年的北阙及其身后的百姓毁在自己手里？”
“北阙？百姓？我们舍了性命守护他们，得到的是什么？是罪！是雷家满门被灭！是雷家军这么多兄弟被屠！是你的雷霆大哥哥被凌迟！是你潇潇姐被辱，是连他们的孩子也落得生死不明！”
朱星一指着右眼上大大的罪字竭力嘶吼，满身的怨气激起内力翻腾周身黑雾涌动。
“是司寇是皇室负他负雷家军！杀宇文甾、杀颜荣、杀司寇，潇白皆会如他之愿。但是......”
莫妄忽然跪倒在地一柄剑突然出现在手上，他横剑于颈抬头直视朱星一：“他若认为他们的性命仍嫌不足，潇白愿代皇室偿罪！朱叔叔，这罪不在司冀昀不在北阙更不在百姓！”
朱星一大惊，一掌向着剑柄抓去，尽管他速度很快，但是功力不足莫妄的颈上还是留下深深的血痕。
迎上莫妄平淡如水的目光，朱星一脸上像是冰雪融化了般神情恢复平静，怔怔的看着他。
“傻孩子，朱叔叔怎么舍得！”
他温和一笑，坑坑洼洼的脸上竟然展现出些微的儒雅风度，似乎当年的豹营“诡将”又回来了。
“小潇……不，是妄儿，朱叔叔没有骗你，十八年前都死了。”
真好，十八年了，当年的旧人还有一个活着，原原本本的活着，一直没有改变。
他扶起莫妄，双眼慈爱的看着他，双手在身上用力擦拭后缓缓抚上他的脸庞。
当年那个纯真烂漫的孩子已经长成一个地天立地的男人，面容看不出任何昔日的痕迹，他感激莫妄的师傅将他保护的这么好。
“小潇白，我的小太子，记住你今天的话，也记住你的责任……”
朱星一轻笑急速后退，莫妄只觉不妙伸手想要拉住，然而——
“哧……哧……哧……”
血箭从朱星一的各大要穴喷射而出，莫妄只来得及接住朱星一倒下的身体，手忙脚乱的封住他几大要穴，可惜筋脉尽断回天乏力。
“朱叔叔！”
莫妄浑身颤抖眼神飘忽，所有的沉稳所有的冷漠瞬间崩溃，抱住朱星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潇白已经没有亲人了……朱叔叔，潇白已经没有亲人了......”
“小潇白……别哭……”
朱星一面如金纸，眼神泛起思念：“朱叔叔十八年来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半人半鬼，可是不甘心呐，这么多兄弟看着，朱叔叔不敢死！小潇白，相信叔叔的话，他已经死了，都死了，一定要……相信……朱叔叔……的话……小心……”
当年的金戈铁马，当年的肝胆相照，当年的开怀大笑，当年那个让他们誓死跟随的人都消失了，在一场阴谋下烟消云散。
誓死跟随将军，永不背叛！
将军，朱星一守住了当年的承诺！
朱星一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眼神也涣散开来，起伏的胸膛归于平静，眼睛缓缓合起，脸上一片安详之态。
“啊……”
莫妄仰天悲啸，凄厉的悲啸化成滚滚气浪向着周围辐射。
咔咔咔的断裂声不绝于耳，然而气浪传至半空像是遇到什么阻隔般倒涌而回，倒在地上的五具无头尸体与满地的鲜血也不明原因的覆盖上厚厚的冰霜又瞬间炸裂开来，地上再也不见任何痕迹。
轰隆隆……
断崖承受不住强绝的力量瞬时断裂化成碎石掉落河流。
“噗……”
朱星一刚开始打在胸口的一掌令莫妄受了些微的内伤加之悲伤过度，腐毒趁机侵入经脉，心神巨创下再写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一口鲜血喷出昏倒过去。
他抱着朱星一的尸体眼看着就要掉入河流，这时一道白影闪过，接住两人两闪间消失不见。
约莫一盏茶时间，又是几道身影出现，看了一会儿只见断裂的断崖便又消失不见。
九龙山脉断崖无数，凶兽出没频繁，这样的断裂每个月都会发生好几次，开始还会紧张一番，几次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影一手拎着莫妄一手拎着朱星一的尸体，在山间快速的纵掠，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一头扎入。
白影像是力竭刚踏入山洞脚下便是一个踉跄，扔掉手中的人，坐在地上调息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他来到莫妄身前快速的撕下他的上衣，只见莫妄的胸口已经漆黑并且散发着恶臭的气味，幸好内力护体并没有再向下扩散。
“老头子，不要让我见到你，总有你好看的！”极为清隽的脸庞赫然是欧阳玥。
欧阳玥一向清冷的眸子露出一丝肉疼，磨蹭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白色的瓷瓶，瓶盖打开的一刹那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整个山洞，倒出一粒塞入莫妄口中。
莫妄胸前的黑色肉眼可见的淡下去，欧阳玥这才轻舒口气，擦去嘴边的血迹坐在一旁。为了挡住莫妄的声音毁去那几具尸体，与他几乎拼起了内力，若非莫妄无意为之又受了内伤他不一定挡的住，饶是如此，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欧阳玥盘坐于地看着莫妄，想起他与朱星一的对话，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敬佩。
“老头子，难怪为他费了如此多心力，他值得！”欧阳玥寒冰般的眸子荡起阵阵涟漪。
北阙、百姓，这大概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责任！
十八年前的血债，昔日那些人不可能这么算了，司冀昀乃司寇之子又是太子，他们根本不可能放过他，莫妄愿意以命相抵可以说更多的是为了司冀昀。
老头子，你看好司冀昀，认为他会是这段仇恨最大的变数，寄希望于他带莫妄走出仇恨，奈何命运不可捉摸，双子帝星，一生必有一死，即使寻到这丝生机，但是想要扭转命局又哪有这么简单。
以身代之，以命偿之！这个司冀昀到底有什么魅力，令莫妄甘愿为他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