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哭
司冀昀神色微变：“来不及了！朗大哥，雷家军与拓拔炎密会一夜，西俟军最近恐有行动。”
“你怕他们里应外合？”宇文朗没有问消息从何而来，跟在宇文甾身边这么多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很清楚。
司冀昀颔首：“不仅如此，拓跋炎很可能已经知道山上形势不会就这么按兵不动！”
两人的神色皆变得极为严肃，两人都知道九龙山脉第一次战争不日便会开始。
宇文朗沉声道：“有雷家军的牵制，我们没有胜算。”
“没有胜算也要战并且只能赢不能输，这一次如输了，九龙山脉连这三成战力将保不住！朗大哥，你继续从雷家军处寻找突破口，西俟军那边交给本殿。”
“殿下要亲自迎战？”
司冀昀笑得神秘：“本殿当然要亲自迎战，但是前提必须是西俟有这闲暇。童方！”
童方从洞府外跨入躬身道：“殿下请吩咐！”
“通知异军寻找时机劫走西俟一半粮草并运到九龙山脉，要记住劫走粮草的是一部分雷家军。”
司冀昀没有在宇文朗面前的沉重，这个吩咐颇为漫不经心就好似深入西俟三十万兵营劫走一半粮草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领旨！”童方一反常态此刻竟显得张扬直接到了句领旨。
司冀昀诧异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此激动？忍不住了？”
童方神情一整语气中的激动怎么也忍不住：“殿下，不仅是属下，所有兄弟都忍不住了，一个个藏在山脉中等着殿下下令！”
“这才刚开始，下去安排吧。”
“是！”
宇文朗又是心惊又是欣慰看向司冀昀，他知道司冀昀的力量比自己想想的还要强大，或许对战雷家军也不一定会落得下风
“殿下，雷家军刚和拓拔炎接触过，劫走粮草嫁祸雷家军之事他们恐不会相信。”
“无妨，即便不相信又如何？拓拔炎不是蠢蛋，本殿能够劫走他一半粮草就能劫走他全部，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司冀昀自信一笑。
“看来殿下心中早有主意，那臣也不打扰。”宇文朗见他胸有成竹淡笑起身离开。
洞府只剩下司冀昀一人，他拿起笔做起画来，这几日心神不宁只有描绘莫妄的画像才能令他平静能够快速的理清思绪。
他劫粮草嫁祸雷家军本意并不是为了让拓拔炎相信，而是为雷家军之后重返朝堂铺路，至少要让世人知道在与西俟对战中不仅没有勾结西俟还出了力。
雷家军与莫妄关系密切，为了莫妄他必须保住雷家军，但是雷家军一直与西俟有联系，那么他首先要将他们的联系变得合理化，至于那些冥顽不灵者不要说他即便莫妄也不会留下他们。
蹬蹬蹬的疾步声从洞府外传来，司冀昀搁下笔拿起一旁的白绢净手后抬头看向洞口外，竟然去而复返是宇文朗。
“朗大哥何事如此焦急？”
宇文朗大大喘了口气：“殿下我们都进入了误区？”
“误区？”司冀昀不解。
宇文朗笑道：“殿下认为西境百姓如何？”
司冀昀更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道：“西境民风彪悍性情纯朴。”
“那若从军战力如何？”
“战力？”
司冀昀皱眉盯着宇文朗亮起的双眼瞬间大悟，他从桌后走出惊道：“雷家军！西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雷家军对西境的掌控没有人能比的上，九龙山脉宇文甾尚且掌控不下，更何况这整个西境！
不止九龙山脉整个西境都在雷家军控制中！
不对！
雷家军既然仍然掌握西境朝中亦有人暗中相助，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报仇颠覆皇室凭雷家军掌握的西境只需稍加利用西俟即可，完全不用千方百计的引西俟军入山，除非……
他们另有目的！
司冀昀蹙眉在洞府中来回踱步，父皇当年之所以能够快速掌权除掉雷家，一是先皇先太子身陨，二是拿住了京都雷家！
这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宇文甾与其身后的西俟！
雷家军隐藏在宇文甾身边十八年应该知道宇文甾是西俟的探子，所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要父皇与宇文甾的性命还想坑杀西俟三十万兵将！
北阙！西俟！两大帝国！好大的手笔！
司冀昀对雷家军身后的人再一次生出怀疑，如此智计如此魄力到底是谁？
司冀昀想明白一切，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的疑惑，他不明白雷家军为何执着于杀他？
先是逼他赴西境，失败后又逼他亲征，他们的目标为何会放在他身上，以他们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父皇对自己的态度？
他们的目的为什么会放在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太子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眼里底还留着震惊，侧首看向宇文朗只见他低头坐在石蹬上看不清神色但是胸口起伏较为急促。
“朗大哥，你也想到了。司冀昀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相信那个可以从宇文甾手里夺下一份势力的宇文朗不会想不到。
“殿下也想到了！”宇文朗缓缓抬头，眼里不是震惊而是惊恐：“是他！如此大的一盘局只有他，他还没有死！怪不得雷家军战力几乎没有损失。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说到最后他不停重复的这四个字，精神恍惚，每说一次眼底的惊恐就更盛一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宇文朗，司冀昀只觉胸口不停的鼓动，那是紧张，迫切，还带着略微的惊恐感觉，他太多年没有尝过这种滋味。
司冀昀声音干啞：“他是谁？”
“雷……雷动！战神雷动！”宇文朗恍恍惚惚的与他对视，扯动唇角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雷动！
“竟然是他！”
司冀昀苦笑心中没有任何一丝意外，他猜想过雷家军的四营将军之一自然也猜想过战神雷动，但是被他下意识的回避了。
他无力的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一双冰冷的双目，那双冷冰冰的双眼只有面对他时才会稍有温柔，他的妄儿！
舅舅！雷动！妄儿，你竟然是他！
“殿下，”宇文朗心神大乱没有看出司冀昀的异样，他无力的扶着桌子起身：“真是雷动，我们与雷家军注定不能善了。”
“朗大哥为何会突然想到雷家军另有目的？”司冀昀没有正面回答。
“是雷军师！他是雷家军的人，殿下提醒我注意他们里应外合，我便着重注意他最近的一些安排，其中有一处非常令人费解。”
“何处？”
“其中一部分军饷流向西境各小镇，查问之下原来每一次安排都有一部分流向西境各地，受惠人都是普通老百姓。也多亏我们势力大增否则这一异常只怕到最后都发现不了。”宇文朗脸上再无信心唯有苦涩。
“雷家军一直都维持着对西境的掌控，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勾结西俟来为自己报仇，北阙、西俟，两大帝国不愧是战神雷动！”
“我们分化雷家军的计划可还要继续？”
司冀昀低头淡淡道：“继续，否则易生疑。”
宇文朗走了，相较于来时的激动，回去的背影微微弯曲透露着淡淡的不安。
司冀昀握拳低低道：“我要见妄儿！”
“宫主现在不宜见你。”姚光奕突兀的出现在司冀昀身后。
司冀昀慢慢抬首，眼中已经被金色覆盖浑身的功力涌动逼的姚光奕一退再退：“本殿要见妄儿，立刻！”
“咦？”
姚光奕当没有听到他的话，司冀昀功力的暴涨令他升起了好奇心，他不由自主的也提起功力与他相抗，然而他发现自己竟然略逊一筹而且司冀昀看起来并没有用上全力，这令他更是惊奇。
他围着司冀昀转了两圈啧啧道：“我说太子殿下，你这功力涨的也太快了，难道宫主为你实施了灌顶之术，将内力强行注入你体内？不对……”
他看了一会儿否定道：“灌顶可以内力暴涨但是不能灵活运用，你的功力运用的很熟练……”
“本殿要见妄儿！”司冀昀随意伸手一把抓住姚光奕闪着金光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他：“姚光奕，本殿要见莫妄！”
姚光奕收起笑容不敢再小看司冀昀，刚才看似他随意挥手却令他没有丝毫躲闪的余地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我可以为你传消息但不敢保证。”
司冀昀闻言放下手就这么低着头站着，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暗堂的人便传来消息，莫妄愿意见他。
他一路功力尽展，脑子里纷纷乱乱皆是与莫妄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姚光奕跟在身后摩挲了食指指尖上一滴水珠，那是从司冀昀脸上掉落的不用猜也知那是什么，他心中不由也升出几分酸涩。
碧水宫近在眼前，司冀昀突然停住，到了这里他突然不敢进去。
“司冀昀！”姚光奕推了他一下首次正经的对他道：“有些事总要面对，我相信你对宫主的感情。”
“谢谢！”
司冀昀毫无阻碍的找到了莫妄的房间，他推开门屋内烛火熄灭只有窗外的明月撒下一室银光，照在窗户旁修长的身影上。
“妄儿！”他从背后搂住莫妄。
莫妄身体僵硬低头看着腰间的大手：“我料到瞒不过你却想不到这么快。”
他双手扶上大手温和道：“冀昀，爱上你的那一刻司潇白已经消失，如今我只是莫妄。”
“妄儿，冀昀放不下！司冀昀放不下！”司冀昀转过莫妄的身体金光飘忽不定。
他捧住莫妄的脸一下下亲吻在他脸上：“妄儿，你可想坐上那个位置？只要你想冀昀一定为你得到！”
“冀昀，你可知你这样做，司寇及其身后的家族将面临什么？”莫妄垂眸。
司冀昀凝视他：“妄儿，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只要为你，司冀昀都担得起，况且……”
他搂过莫妄的腰身注视他眼眸深处的脆弱笑道：“这也是父皇该受，我相信我的妄儿这么善良，他不会伤害无辜之人，妄儿……”
司冀昀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口：“这颗心在心动时，就从不曾想过背弃你！”
“滴答……滴答……”
水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司冀昀慌乱的捧起他的脸，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那双总是无波动的眼睛中流出，烫伤他的心：“妄儿，不哭！”
“司冀昀，你听着！”莫妄眉眼上扬含泪而笑，俊美的面容含笑的双目灿烂的仿若雨后彩虹：“司潇白十八年前死在了一个阴谋中，本座莫妄，碧水宫主莫妄！本座不想坐上那张冰冷的椅子！帝位本座不屑！”
莫妄袖子一挥屋内瞬间变得明亮，他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司冀昀脸上的痛楚与不舍。
他后退几步手指向门外含泪轻声笑道：“帝位与碧水宫宫主之位你认为哪一个更适合本座？本座习惯了一切武力解决，司冀昀莫非你想本座一天屠尽满朝文武？”
司冀昀眼中金光升起，他见过冰冷的他，霸道的他，伤心的他，唯独这般开怀飞扬的他无缘得见，他以为隔着这段仇恨这生大概不会见到。
“噗嗤......哈哈......”司冀昀笑出声来渐渐变得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间传出去很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但是就这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又抱着莫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莫妄颈边含泪呢喃：“我的尊主大人！”
一道身影在两人相拥时轻轻叹息随后离开。
莫妄扫了门外一眼对司冀昀的称呼应了一声：“休息。”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司冀昀终于知道了莫妄的身份，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