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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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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数据终端本身不会有情绪这种东西产生,但它仍然能感觉到,自己似乎等了院长很长时间。

它看不见院长的脸,却能通过情绪的变动而分析出院长的表情。

这明明是件再简单不过又司空见惯的事情,他却好像是在思考人类命运般,要慎之又慎地下决定。

最终它听到院长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声音,“好。”男人回答说。

他离开了这个安静的房间,并且如既往地,十分有礼貌地关上了门。

若不是不需要,系统甚至会觉得他可能会和对方道个晚安。

院长半个小时之后才得到对方已经在病房死亡的消息,初步估计是因为探索者的不确定性。

在院长发往议政厅的报告,他用充满了对于这件事的遗憾。

但对于研究院来说,这件事情无足轻重,因为所有的数据都被完美地复制过了,需要对探索者进行研究的工作人员只需we34要从资料库里把数据下载出来就可以。

他真的太不小心了。廖谨想。

流水快速地冲刷着他手背上的伤口,伤口非常小,但是仍然不停地在流血。

血和凉水混杂在起有种奇怪又难闻的腥味,他冲了几分钟,伤口终于不再流血了。

廖谨审视着自己的手,伤口附近原本就苍白无比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不正常的青色,血管颜色更深,更显得这双手没有血色,仿佛被人放干了身体内全部的血样。

廖谨抽了张纸,细致地擦干净手指上的水珠,他抬头,不经意间般地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下有小圈乌青,因为长时间没有饮水,嘴唇略有干裂。

“有您的客人。”终端道。

“我知道了。”他回答。

廖谨差点没有惊叫出声,在他看见镜子里的另个人之后。

对方是个高大的男人,双手环胸站在他身边,好像已经站在那很久了。

“元,元帅阁下?”他小心翼翼试探般地叫道,然后无意似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的皮肤光洁干净,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又吓到你了?”楚锐笑着问他。

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或者说廖谨单方面地觉得经历过生死之后,他们显然不像是之前那样的生疏,至少楚锐不会每次都把您子咬的那么清晰,让廖谨忍不住怀疑他们是来谈判磋商的。

廖谨无奈地点点头。

廖教授的办公室位置很偏,也很安静。

生物研究院的教授们的办公室全都在首都大学校内的西南侧,四周种满了柏树,到了夏天整个办公楼内部都接触不到什么阳光。

办公楼是老式建筑,年纪比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大的多,因为有些历史价值,所以并没有翻修。

正是如此,整个办公楼加起来不到七层,内部装修传统,现在已经接近半夜,不能怪廖谨反应太大,而是昏黄灯光笼罩下的卫生间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个人,不管放在谁身上都不那么好接受。

楚锐表达了下自己的歉意,才道:“廖教授这么敏感做完实验之后不会害怕吗?”

廖谨听出了他语气的调侃,跟楚锐走了出去,边走边道:“我们做实验都是在电脑上,你以为需要用活体吗?”

楚锐微微愣,偏头问道:“不需要使用活体?”

“帝国早在几百年前就不允许使用活人进行实验了,”廖谨解释说:“不过可以使用其他生物,通常情况下都是选择最接近于人类的物种,阁下,哪怕是为了研究抗击致死流行病的药物保障治疗效果,都不会用活人去做实验,”他补充,“这既违反法律,也不人道。”

楚锐点点头。

廖谨顿了顿,略带抱怨地问:“您走路为什么没有声音?”

“因为你在走神。”楚锐道。

他总部不能告诉对方那时在战场上已经根深蒂固,形成了肌肉记忆的行为。

通常情况下他们尽量让自己出现和消失的悄无声息,目的往往是为了暗杀哪位要紧的大人物来扰乱局势,当然还有另种情况,就是逃命的时候。

“我承认,但是,如果您像现在这样过来的话我会立刻察觉。”

楚锐回去洗了个澡,又换下了军装和军靴。

廖谨得承认帝国军人的军装无论是大礼服晚礼服还是日常根据季节不同而更换的常服设计得全部十分精致,楚锐之前那身即使是在半夜来学校也会很吸引人的注意力——格外吸引安保人员的注意。

楚锐已经把军靴换了下来,但即使是这样,个成年人走路的声音可不会像只小猫咪。

楚锐拍了拍廖谨的肩膀,道:“廖教授,你要学会提高警惕,如果我要袭击你,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廖谨却毫不在意,他微笑着问:“请问我为什么会被袭击?”

确实,廖谨这样的人和别人结仇的可能性太少了。

不过,楚锐抬眼,看了眼廖教授的脸。

对方无知无觉,仍然朝他笑的温和无比。

产生冲突的可能性少,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原因。

廖谨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脖子上发凉,就转移话题,把刚才的事情继续说下去,“关于实验的详情我并不清楚,如果您想知道更多,大概需要通过科学院的人。”

楚锐天多次听到这个他以为和他点关系都不会有的名字,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地说:“我倒是很想通过科学院了解,但是对方并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廖谨笑了起来,他笑容真挚的时候眼睛往往会弯起,“很多科研人员不愿意接近政治,”他自己说出口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说辞,如果真的不愿意,科学院的院长没有必要那么为难自己,让他在个自己根本毫无兴趣甚至厌恶的地方工作,这件事情是自愿而不是被迫,“哪怕他们可能就是政治事件的部分。”

楚锐看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您呢?”他调侃道:“从来对于政治毫无兴趣,也无意于为军部服务的您呢?您为什么会参与政治?”

廖谨惊,但是马上就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参与政治?”

楚锐笑容更大了,他忍着笑说:“和我结婚难道不算是参与政治吗?”

廖谨沉默了几秒,然后本正经地反驳他道:“不,算是参与军事。”

廖谨推开办公室的门,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锐看他的眼神却更加奇怪了。

廖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您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难得见的试验品。”

楚锐朝他点点头,直接走了进去,他没说什么。

廖谨跟着他走进去,把门顺手关上了。

廖谨的办公室非常干净,干净的简直没有人气,内部装修配色简单协调, 整个办公室充分地体现出了办公这两个字,因为除了必要的用品之外,房间内没有任何能放松心情的东西,窗台上摆着个花盆,里面的还有土,不过植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如果非要有什么评价的话,楚锐想,没有比死气沉沉更合适的了。

楚锐找了个地方坐下。

廖谨办公室里没有沙发,只有两把原木色椅子,其把还放在了办公桌后面。

楚锐另把椅子抽出来坐下。

比起楚锐的自然,廖谨来的却好像不是他的办公室样,目光直在找什么。

楚锐看过去,看到了置物架上的盒茶叶。

廖谨把茶叶拿了过来,但是他马上发现办公室内连杯子都没有,更别说的是壶。

廖谨尴尬地拿着茶叶。

廖谨的办公桌上除了纸质件和资料,就是写了堆公式的草稿本。

廖谨刚才坐下之前看了眼,即使是草稿,廖谨也写的整齐规范,字体优美,仿佛这是本随时可能被拿出展览的教案。

”没有壶?”楚锐猜测道。

“也没有杯子。”廖谨拿着茶叶,尴尬地回答。

要不是早就详实地看过廖谨的资料,楚锐真的要以为这位教授在学校是不是收人排挤。

“您想喝茶吗?”廖谨问道。

楚锐故意为难道:“如果我说想,廖教授会怎么做?”

廖教授局促地说:“我会让您克制下。”

楚锐时之间无话可说,他深刻地意识到了人原来真的可以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天活生生地聊死,他遇到过很多次相顾无言的尴尬场面,但是十之九都是对方故意为之。

廖谨注意到他变化的脸色,道:“其实晚上喝茶对身体也不太好。”

楚锐随口说:“我身体不错。”

廖谨好像还有事没有办完,拿起本书,翻了几页,闻言道:“身体好的人不需要疗养。”

首都星确实不是个适合养病的地方,如果病人是个楚锐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那么这里的切都会加重他的病情,效果只能适得其反。

“例行检查。”楚锐道。

首都星只适合追名逐利,享受生活和这里没有关系,和在这里的楚锐更没有关系。

楚锐把茶叶拿了过来,对廖谨道:“谢谢廖教授,我可以嚼着吃。”

廖谨头也不抬地说:“您记得看下保质期。”

楚锐低头看了眼,要是他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已经过去了二十五个月。

廖谨究竟是以何种方式活着的他真的十分好奇。

“信息已传入。”终端道。

廖谨自若地翻到下页。

他用余光看了眼楚锐,对方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使用终端。

楚锐的警惕性极高,廖谨觉得自己可能只看了他没到三秒,他已经和自己对视了。

楚锐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了失措,不过廖谨并没有移开实现。

楚锐这个时候却没有笑,而是又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神色严峻,微微皱眉,但是想起这个房间并不是自己的办公室,而且还有另个人之后缓和了表情。

“阁下?”

“是的,我在听。”

当时让他们两个人结婚确实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因为很少有人能受得了两个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状态,和工作时两个人简直能称得上冷暴力的态度。

如果说廖谨二十五岁就是位名校教授是毋庸置疑的青年有为,那么楚锐身为个不到三十岁的元帅,他已经足够把名字写入历史。

不过相较于廖教授,楚锐在婚姻这方面显然不太乐观,他的父母都是高级军官,父亲楚桓将军被誉为帝国的荣光,母亲成就与父亲不相上下,楚锐先生家庭三代从军,上数几代存军从政参半,家族历时时间几乎可以和帝国的历史相提并论,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仅仅以权利整合为目的,想要找到和楚锐条件相当的人都很难。

但由权利聚拢起来的婚姻关系则简单的太多,他们无需了解对方,无需互相之间有感情,产生感情才是最麻烦的事情,个过度为感情所担忧思虑的人往往会做错很多事情,那样不是任何个人想要看到的。

所以工作同样繁忙的又同样不在意婚姻的人实在是天造地设,只要利益永恒不变,他们的婚姻就能至死不渝,同样,他们的关系也绝对不会影响军部和议事厅的关系,他们会相当融洽,美满,相安无事地度过生。

楚锐抱歉地开口道:“分钟之后我可能会和赵煜做次战术讨论,我可能不会第时间就回答你。”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说,廖谨在这种情况下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他提出来只是出于礼貌和以防万。

终端会令他们两个进入深度思考连接系统,两个人在系统可以充分交换思想,这个时候人的思维比平时敏锐的多,因此军部更加喜欢使用连接系统进行战术推演。

不过使用连接系统和平时使用终端不同,这个时候的使用者没有那样敏锐的意识,只能依靠终端在感知到外部环境改变之后立刻提醒使用者防御。

“好。”他听见廖谨的声音。

对方声音平静的如往昔。

楚锐想,他的推测果然是正确的。

楚锐安静地坐在靠近窗户的椅子边上,夜风不停地吹动颜色单调的窗帘,他为了舒服还把只胳膊搭在桌面上靠着,姿势放松,毫不防备。

刚刚下过大雨,今天晚上的空气比平时好的太多,也凉的太多。

廖谨起身,过去把窗户关上了扇。

在他经过楚锐之后,楚锐没有反应。

廖谨突然有种停下来的冲动,他甚至觉得无法遏制。

廖教授向自律无比,所有不必要但是浪费时间和经历的东西都被他舍去了,他仿佛早就将自己和世界分割好了领域,切能够引起上瘾和不清醒的东西都在廖谨的拒绝范围之内。

他很明白人类本能的欲望,拿意识去克制本能是痛苦,也是几乎是不能完成的事情,廖谨不觉得自己是意志力多么坚定的人,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从来不去碰这些东西,哪怕只是小小的酒精。

他或许就是太明白自己的性格了。

他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想要最好的,想要的东西定要费尽心机地得到,原原本本点不剩地占有,丝毫都不会留给其他人,所以廖谨知道自己不适合使用那些玩意。

别人旦沉迷什么或许只在几个月几年,但是廖谨会用尽自己的几十年。

不能碰。

也不能低头。

夜风不冷,楚锐调整了个让他更舒服的姿势,也让这个画面看起来更具有吸引力。

楚锐上唇薄而下唇略厚,只是看着就知道十分柔软,似乎适合亲吻。

廖谨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克制了那瞬间他所有的冲动,他只是看了楚锐眼。

在思考的男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终端只会提醒重要的事情,他是否收到别人的注意这样的信息对楚锐来说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终端刚被植入不久曾经这么做过次,但是被楚锐冷嘲热讽了回去。

目光不能代表什么,或许可以佐证被看的人长相特别,无论是正向还是反向的。

终端不具有人的感情,它不清楚廖谨为什么静静地看着楚锐,手里拿着本书但是从开始到现在直连书的页码都没变。

过分的注视在终端的眼像是廖谨为了暗杀楚锐而在等待时机。

终端时时刻刻都准备通知楚锐。

但是廖谨直都没有动,他仅仅是看着而已,似乎看着就足够让这个容易上瘾却又极端自律的男人满足。

他低下头的时候轻轻笑了下。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终端尽职尽责地解析着检测的结果报告,它每说句话,就能感受到廖谨的情绪沉些。

是为了服务人类而设计,十分人性化,在感受到使用者情绪压抑到定程度时会减少□□的传入,在征得使用者同意之后会对其进行排解,不过在廖谨那通常都用不上,他情绪很少变化,而且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信息,哪怕只是延迟时间,而且他也不需要个人造的软件劝他想开点。

廖谨需要的仅仅是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其余的事情他并不关心。

在终端被安装以来,他为廖谨传输过数以十万计的报告,无论报告的案例多么古怪和罕见,廖谨的心情也从未如此沉重过。

“你怎么了?”楚锐道。

廖谨的情绪缓缓上升了些。

廖谨回神道:“没什么,您的事已经处理完了?”

“对。”廖谨在纸上迅速地写着什么,说话时还知道看对方的眼睛,但他的字写的仍然十分漂亮,楚锐审视了会,才道:“你的事情呢”

廖谨心情复杂,道:“我想还需要点时间。”

楚锐以为廖谨说的是那个被送到科学院的年轻人,道:“这不是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而且科学院既然接手了这件事,那就和医院、大学都没有什么关系了,除非廖谨能个人超过科学院内二十几位顶级的生物教授,提前研究出解决探索者问题的药品,不然他现在的努力注定是不会有任何回报的。

廖谨勉强笑了。

“我们回去吧。”楚锐的声音很轻柔,带着点过度劳累的疲倦。

廖谨最终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楚锐。

两人上车之后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廖谨沉默是因为研究,楚锐沉默是因为难以言喻的烦躁。

空气非常闷热,在楚锐看来,他再次调低了温度。

廖谨没有阻止。

楚锐咳嗽了声,觉得嗓子又干又疼。

对于探索者的了解楚锐并不比个专业的研究机构少,毕竟当时探索者第次出现的地方就是他的驻地。

他调整了下本来就不紧的领带位置,深深地吸了口气。

关于探索者,其又向就是被感染者身上那种类似于信息素的甜美香气可以诱导发情,也可能造成发情时间紊乱。

楚元帅又咳嗽了几声,他现在只能祈祷这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他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嗓子疼身上烫,而不是受药品的影响。

廖教授在车上正襟危坐,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灯光显得有点严肃。

如果真的是,他需要的就是买好药,像以前样,为了安全起见,尽量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他的意思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起见。

车内还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如果有那对他和廖谨来说都是很大的麻烦。

廖教授此刻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楚锐可不觉得对方和他结婚就有了必须要履行的义务,比如说帮婚姻另方度过发情期。

楚锐愿意用段婚姻来维持合作关系,但是绝对不会拿这样的关系以合作为名要求什么。

之后的几天他恐怕必须呆在家之外的地方了。

好在以廖谨的性格定不会多想,反而会更自在。

廖谨垂下眼眸,他闻到了些不属于车上的味道。

像是香木焚烧。

他沉默了片刻。

廖谨得承认他犹豫了,因为这么干是在乘人之危。

他受过的教育和养成的习惯让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

最好不能如此。

他无知无觉样地偏头,转向楚锐。

最好不。

作者有话要说: 不清楚墨者码字要求的我,被关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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