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廖谨道:“您是要告诉我,让我跟随您回东部驻地吗?”
楚锐道:“当然不是。”
他拒绝的如此果断,廖谨早有准备,此刻表情得体,他道:“所以原因呢?”
楚锐解释说:“我说了,现在东部驻地很危险,我不确定到最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出于私心和其他,我不能让您陪我起回去。”
其他大概是所谓的大局、议事厅和军部的关系之类的。
廖谨心知肚明。
廖谨烦躁无比。
楚锐不愿意带他去除了考虑他的安全和如果他出事了,那么势必会对军部和议事厅的关系造成影响这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原因之外就是楚锐并不信任他。
要是廖谨是楚锐,他也不会相信个漂亮柔弱的好像只能拿起玫瑰花和钢笔的教授能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起什么作用。
而且他们才相处不久,东部现在情况特殊,楚锐并不确信他是否真的如同看起来那样毫无目的清白无辜。
廖谨当然明白。
廖谨当然明白楚锐无比信任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战友们,而这些战友不会包括将军夫人的名字。
可只有在温室里长成的花才能正大光明地嫁给楚锐。
“我明白您的意思。”廖谨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自然万分,哪怕他的心情与之截然不同。
楚锐斟酌了下用词,道:“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您的办公环境或许值得更好。”
廖谨这次明白了楚锐的意思。
他是在说那些监控。
廖谨没有想到当时为了安全的设计现在会给他那么大的惊喜和那么深的失望。
“您不用太担心,”廖谨说:“因为我恐怕在接下来的段时间内也会离开首都星。”
就算是东部驻地都没有首都星这么复杂的局势。
这是帝国权利的心,是切争端的起止点,是已经多年不曾露面、名义上的最高领袖皇帝陛下权杖上璀璨的红宝石。
楚锐点点头。
“您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吗?”廖谨问道。
楚锐道:“明天早上。”
廖谨垂眸,说:“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个晚上的时间?”
楚锐沉默了几秒,廖谨这种仿佛在给他交代后事的语气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诡异和暧昧并存,“是的,还有个晚上。”
廖教授听到楚锐强调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他咳嗽了声,“好,我知道了,我今天晚上早点回去。”
楚锐调侃道:“即使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也没法让廖教授离开他心爱的工作几个小时。”
廖谨本正经地纠正道:“如果我今天晚上早点回去,那么我确实离开了我的工作三个小时以上。”
廖教授没有上班下班的概念,只有天亮和天再次亮的概念。
楚锐途接了个短讯,接完之后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处理,我们晚上见。”
这个时候要是配上个吻可能会更像是匆忙出门的丈夫和爱人许诺会晚上回来陪着他。
当然这不太可能在现实出现,就目前来说不太可能。
廖谨微笑颔首,然后送他出去。
助理看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来像是见了鬼。
她刚才仍然在怀疑电子结婚证的真实性,虽然从外部来说,楚锐给他看的结婚证毫无问题。
助理把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在心里过了遍,她倾向于两个人毫无感情。
廖谨偏头看她。
助理立刻把脑袋转了过去。
廖教授小幅度地皱了皱眉,重新审视了下楚锐。
楚元帅不穿军装时穿着就比较随性,没那么严肃,他连衬衣的扣子都没好好系,露出块因为常年丝不苟地穿军装很少被太阳晒到的皮肤。
从廖谨的角度看,他能再往下面看见点。
廖谨突然道:“别动。”
楚锐不解,不过还是站住不动了。
通常情况下他被人这么说都是身后出现了什么危险,他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常年养成的习惯让楚锐连呼吸都放轻了。
然后廖谨凑近。
廖谨凑的更近。
廖谨过去,把他的扣子扣上了。
廖教授手指的颜色和楚锐多年不见光的脖子的颜色差不多,让楚锐对廖教授的白有了更深的认识。
楚锐只要抬眼就能看见廖谨神色认真地在那帮他弄扣子,要是不看他的手部动作,他的表情容易让人误解成在干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
助理僵硬地转过身,回办公室了。
廖谨放下手,道:“好了。”
楚锐语气古怪地嗯了声,“廖教授?”
廖教授振振有词,道:“养白不太容易。”
虽然廖谨似乎理直气壮,但还是在躲闪楚锐的眼神。
楚锐似笑非笑地反驳说:“它偶尔也想接触下新鲜的空气。”
“您可以在家让它接触新鲜空气。”
如果楚锐真的喜欢过什么人的话,他大概会明白驱使这种莫名其妙行为的举动是种名为占有欲的情感,但他没喜欢过。
而且他的生长环境特殊,他对切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拥有,而无需占有。
没有人会和他争抢。
“您说的都对。”楚锐道。
他们礼貌地道别。
廖谨没有目送别人的习惯,因为这种行为放在现实生活不会显得情深,只会显得很蠢。
所以他毫不犹豫转过头,让终端打开了走廊里被侵入的监控系统。
终端:“......”
终端:“好的先生。”
......
“上面在等我们名单。”任毓璇,也就是那个秀丽的娃娃脸姑娘道,她负责研究院和军部、议事厅事务的对接,以及小部分的资源调配,在探索者这方面她窍不通,之前所学的医学知识也因为常年不用而大部分归还给了自己的教授,她不能决定此次事件,只能让与会人员现场讨论出结果。
但现在结果似乎是没有结果。
距离上次会议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这是搁置内容。
与会的各位教授都有自己的事要干,而且有大部分都不参与探索者病毒的研究。
现在东部驻地很危险,但这不会向公众透露太多。
研究院已经是个半隐蔽的组织了,在研究院工作的人员除了本身要有过硬的专业能力之外还得有常人所没有的精神。
在研究院内无论取得了怎样的成功都不会广为人知,要是在东部驻地出了问题,结果也是样的。
很少的人会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死的,也很少会有人知道他们工作的价值。
在资料非常稀少的情况下,去东部驻地和军部起工作,无疑对这个人来说是个考验。
当然不是说他个人就要负责整个东部驻地,这个人起到了紧急顾问的作用,全部的数据还是要照常发送到研究院进行分析讨论。
这也代表了研究院的态度和立场。
这个人是个代表,形式上的作用和实际意义都很大。
当然,要是这个人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需要承担全部的责任,研究院会承担的。
但是对方之后还能否继续从事自己原本的工作,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就算不想那么遥远和沉重的问题,最现实的就是,谁能放下自己手上的研究和工作,远赴另个星系去干这件事情?
院长等待着个回答。
会议室内的人很多都只是影像,他们没有时间赶回来参加会议,如果要去东部驻地,那么在会议结束后,这个人要立刻出发,连首都星都不用回。
“好像去地下坟场找骨灰更不错。”个主任小声说道。
肖沅自嘲般地笑了下。
他很愿意回来,但他无疑是最回不来的那个。
他的工作非常重要而且相当忙,能找出开会的时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院长把目光投向直在研究探索者病毒的越衡安,也就是建议去找骨灰的那位主任。
“您别看我。”越衡安立刻道。
这位漂亮院长把目光凝在谁身上的时候定点好事都没有。
“原因呢?”院长问。
“我想去找骨灰。”越衡安的原因可谓敷衍至极,他在院长眼不眨的视线缩了缩脖子,道:“行吧,我承认这不是个好理由。”
“不是个好借口。”柯然道。
“您可以去。”
“我当然可以。”柯然说:“院长的觉得呢?”
院长沉思片刻,道:“柯主任已经做完普本的基因实验研究项目了吗?”
柯然道:“您知道,我需要时间。”
“所以我给您时间。”院长道:“而且东部驻地并不具备您研究所需要的设备条件。”
越衡安发现视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研究探索者病毒的整个研究院就那么几个人,对探索者病毒非常熟悉的就更少了。
前院长倒是很了解,只是对方现在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身体刚刚恢复点,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请前院长过来。
就算前院长愿意,上面的压力他们也顶不住。
越衡安咳嗽了两声,道:“如果您要我去,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柯然更正道:“不是院长让你去,而是您,背负着所有工作人员的期望去。”
“包括您吗?”
“请问为什么要包括我?”
越衡安微笑道:“不是全体成员的期望吗?”
肖沅虚无的影像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两位。”他道。
他实在不愿意每次开会都像是幼儿园上课样。
在座各位无论怎么看都是在医学各个领域凤毛麟角样的人物,为什么凑在起效率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
“我去可以,”越衡安在首都大学有个挂名的教授头衔,“但是我对首都大学的人有要求。”
院长道:“您说。”
“胆子大点,我不想在研究的时候还要安抚同事的情绪,我觉得您找个研究探索者的法医效果好像更不错,他们经常接触死人。”
不是每个教授都有那么多机会每天都去接触死人的。
“您提的每个建议仿佛都非常不契合实际。”柯然对于骨灰以及之前种种耿耿于怀,“要是法医可以解决,您现在退休不是更好吗?”
“我也想。”越衡安赞同道。
院长道:“可以。”
“退休?”
院长似乎笑了下。
越衡安立刻转移话题,道:“我懂了,我明天早上定会准时出现在那位楚锐元帅的军舰上。”
这个麻烦终于解决了。
院长站了起来,道:“散会。”
十几个影像消失在会议室内。
越衡安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在院长的身影化为虚无之前,他开口了,“您似乎对于选择我十分执着?”
院长道:“您有足够的时间,对于探索者病毒的研究较深,而且交际能力比与会的大多数强,您适合与军部交流。”
越衡安笑道:“但是我不愿意做科普。”
“我只是希望切意外降到最小。”院长说。
越衡安承认对方考虑的不无道理,但他还是即将到来的出差毫无好感。
他在研究院内是工作,在东部驻地也是工作,而且条件设备驻地定会远逊于研究院。
他从研究结果最大化的角度考虑,他留在研究院更合适。
但是就整体工作来说,他去驻地也是必要的。
更何况驻地的情况比首都星的情况紧急的多,那里的普通民众未必会受到无微不至的保护。
越衡安道:“我回去准备下,”他顿了顿,好奇地问:“您确定首都大学的那位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吗?”
院长道:“我确定。”
“那样最好,先生。”越衡安道:“我相信您明白我同样是为了降低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院长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他起身,想了想之后又问道:“院长,那位教授我熟悉吗?”
院长美丽的眼睛剔透的像是琉璃珠子。
“您认识。”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