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路景宁也是头一次发现跟人对局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不管他想要从什么角度发起进攻，闻星尘都像是可以提前预料到一样，迅速地做出相应的对策。
同样的，闻星尘要有什么动作，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出于本能地就足以见招拆招。
只能说，彼此太过熟悉也未必是一件太好的事情，比如现在这样想要打架，却发现似乎根本怼不起来。
不过，难得的交手机会依旧让他始终处在兴奋的边缘，一招不行再试一招。
嘿，还挺有意思的！
层出不穷的奇招看得观众们一阵眼花缭乱。
抛开那种被狗粮噎着的感觉，不得不承认，看这两人行云流水般的对决，确实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解说豆子哥在直播间里更是分析得兴起：“大家可以看到两人的实力确实是旗鼓相当。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选择了不动用信息素的方式，但是从目前的战况上可以看出，不管是路景宁还是闻星尘，他们在气能的运用上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不得不承认，今日出现在总决赛赛场上的两人确实足以代表本届联赛的最高水准，只不过，最后冠军的头衔到底花落谁家，还是需要我们拭目以待！”
直播间的弹幕也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地飞速滚动着，所有人都兴奋地嗷嗷直叫，一边吃着狗粮，一边激情无比地进行着应援。
虽然在路景宁联赛期间的一系列骚操作后，粉丝数量比起闻星尘要来得更多一些，但是尘粉们的口号依旧喊得无比嘹亮，在气势上互不相让。
转眼间，场上的战况已然达到了白热化，就连官方赛委会的领导们都感到手心不由在紧张的氛围上激起了一层薄汗。
一小时之后，紧张感再次升华。
两小时之后，场上的战况愈演愈烈。
三小时之后……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的观众们疲惫地揉了揉眼。
这比赛的耗时未免也太长了一点，他们的嗓子都喊哑了，不管喝多少的水，都觉得有些喊不动了。
可是，总决赛赛场上的两人，依旧每一招都气势如虹。
这是多么持久的体力啊！持久到，实在是让人有些承受不来。
给台上的两位爸爸跪了。
解说豆子哥放下了手边不知道第几瓶能量水，看着场内激战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差点泪流满面。
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职业生涯再一次遇到了难以跨越的瓶颈。
还记得这种个人赛，他遇到过最长的一场也不过是40分钟，而现在，他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功力，实在是词穷到除了“加油”之外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然而，场上的两人依旧兴奋无比地彼此试探着，持续地向所有人发射着他们两人的缠缠绵绵的情义光波。
豆子哥无语凝咽，只能朝着赛委会的看台方向投去了求助的视线。
夭寿啦！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比下去，他真的要死在这解说台上了！特么快来个人管管啊！
如果豆子哥有足够的视力，大概可以看到此时赛委会看台上众人均是满脸严峻的神情。
这场比赛实在是进行地太久了，久到已经远超出他们官方预期时间的将近十倍。
如果说已经临近赛点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场上这两人似乎还彻底完全玩嗨了一样，将近一下午的时间过去，非但没有半点疲态，脸上反倒满满的都是振奋的神色，一如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一样。
主办方的几位负责人早就已经忍不住地开始走神。
这时候已经不记得第几次通过看终端上显示的时间了，他们心里有些发懵地想着：应该快了，应该快了，不管怎么说这么强大的体能消耗战，总不可能一直打到晚上吧？
而事实证明，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场上两人的实力。
等到夜幕真的开始降临，这些人一个个的简直恨不得穿回去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呸，让你毒奶！
终于，赛委会主席彻底坐不下去了，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所有的负责人召集了起来，直奔接待室进行紧急会议。
赛委会众人的纷纷离席并没有吸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此时此刻，观众们满脑子的念头早就已经从兴奋无比的“我的天啊他们都好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组合”，完美地过度到了“艹怎么还没结束到底还能不能比出结果给个痛快了我特么好饿啊好想回家啊啊啊”。
场内的路景宁当然感受不到外面各界传来的强烈怨念。
截止目前为止，他已经试过了1001种进攻方式，并且抵挡了来自闻星尘的998次角度刁钻的袭击招式。
这时候长鞭的去势一转，心思活络地运转下，他路数再次一变，开始改往闻星尘腰部下方的死角抽去。
只可惜，闻星尘随着这抹极淡的视线落过，瞬间就领会到了接下去的意图，轻描淡写地一转身，再一次就这样堪堪避开了。
路景宁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眼底的神色却是愈发明亮了起来：“闻哥，这么会躲，再试试这招啊！”
说着，已经再次地摆开了架势。
闻星尘微微一笑：“好啊。”
眼见长鞭将至，全息擂台周围的灯光忽然暗下。
裁判振奋无比的声音在两人的头顶上响起，打断了他们心无旁骛的切磋：“赛委会临时决定暂停比赛，还请两位先退出虚拟舱。”
路景宁：“？？？”
他一脸问号地跟闻星尘对视了一眼，难得从对方的眼里也看到了一丝的不解。
两人虽然意犹未尽，但是听到裁判发话了，到底还是双双从虚拟擂台上退了出去。
等重返现实，路景宁才发现外面的整个天色居然都已经完全黯下来了，放眼看去，除了灿烂的灯光，只剩下了窗外漏入的成片斑驳的星光。
不过没给他感慨时间飞逝的机会，突然跑进了一群人，簇拥到了他的身边，架起他转眼就往后台奔去。
路景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弄得一愣，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间接待室内，和他一起被架进来的还有闻星尘。
接待室内的一群人均穿着端正的正装，看起来多少有些身份，从中甚至还看到了他的大哥路季渊。
路景宁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估计都是主办方的人了。
只不过，打断比赛把他们找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站在最前头的中年男人正是赛委会的主席，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复杂地开口道：“实不相瞒，刚才两位的对战耗时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看得出来，就算进行下去，在短时间内恐怕也很难角出一个胜负。针对这种过分特殊的情况我们已经召开了临时会议，经讨论后目前产生了一个提案，就是要征询一下两位的意见。”
他说完后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问道：“不知你们觉得……并列冠军这个操作，是否可以接受？”
这个决定实在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联赛到最后总是需要诞生冠军的，但是如果任由这两人继续打下去，又实在担心打到猴年马月都分不出一个胜负。考虑到直播期间一些接连输出的巨大开销，以及观众们的观赛体验以及对赛事整体的印象感受，在赛委会所有成员的激烈讨论之下，考虑到整个赏金联赛未来的可持续发展，这才勉强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们甚至可以猜到，结果一旦公布之后，在外头怕是又要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但是，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也是心里苦啊！
路景宁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有这么戏剧性的展开，忍不住笑着眨了眨眼：“你们的意思是，双冠军？”
“从目前各方面的数据分析来看，两位的实力不分伯仲，就算比赛继续下去，也未必会分出个结果，因此才做出了这样的提议。当然，双冠军也只是一个名号，最后的奖励依旧只有这么一份，如果两位感到不满的话……”
赛委会主席说到这里不由感到有些心梗，深深吸了口气才道：“也可以现在重新回到赛场上，我们，尊重两位的选择。”
“奖品什么倒是无所谓啦……”路景宁之前在虚拟擂台里还没什么感觉，出来之后确实感到激战之后的疲惫感彻底涌了上来，这时候就连肚子也忍不住咕噜了一下。
他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着急回答，确实朝路季渊的方向看了过去，意有所指地问道，“就是想要问一下顾问先生，如果是双冠军的话，应该也算是拿到‘冠军’了吧？”
“……”
路季渊沉默了许久，面无表情地应道：“算。”
路景宁转头朝闻星尘看去：“闻哥，你觉得呢？”
闻星尘微微一笑：“都听你的。”
路景宁笑吟吟地握了握赛委会主席的手，语调诚挚：“我们也不太好给主办方添麻烦，并列冠军就并列冠军吧，都听赛委会的！”
刚刚才经历了激烈的比赛，他在力道上一时间还没能把控太好，赛委会主席只感到自己的手被握得“咯噔”一声，但总算解脱的释然感让他的脸上依旧露出了一抹无比欣慰的笑容：“感谢配合。”
……
赛委会宣布的结果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所有观众们都一脸懵逼。
双冠军？从来没听说过赏金联赛居然还能这么玩？！
但是，一想到要让那两人重新再回到赛场上打上个天昏地暗，众人又突然感到无比的窒息。
算了，这种比赛实在是让人太难以承受了，就当早结束早解脱吧！
于是，现场观众们听到消息后闹闹腾腾了一阵，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解说台上的豆子哥差点喜极而泣，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快送我去医院……我……有点缺氧……”
主持人很快接替了他的工作。
赛场中央转眼升起了一个领奖台，颁奖仪式几乎是毫无间隙地完美衔接。
路景宁跟闻星尘一起并肩站在舞台的正中央，被记者们的闪光灯晃地有些睁不开眼。
他不由微微侧了侧眸，正好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闻哥，平局的话，之前我们打赌那事应该怎么算？”
闻星尘：“当然是我们都赢了。”
路景宁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视线悄无声息地从闻星尘的唇角掠过：“哦？那你的意思是……”
闻星尘眸底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忽然间伸出手去，将他一把捞了过来。
路景宁也不避开，就这样顺势无比地用双手缠上闻星尘的脖颈，然后抬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按照赌局的结果，理论上就是他欠闻星尘一个吻，闻星尘也欠他一个吻，那么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两人份的拥吻，逻辑完美，没有毛病。
全场本来还沉浸在赛委会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决定当中，结果猝不及防看着这两个在舞台上旁若无人的联赛双王，一时间差点被闪瞎眼。
一片突兀的寂静后，场内的尖叫声仿佛炸烟花一般，顿时一波接着一波地轰然炸开。
“啊啊啊啊啊啊，还好我坚持到了最后！”
“这现场直播的终极福利啊啊啊啊！！！”
“联赛双王赛高！！！awsl！！！”
“我可以了，我接受了，本事一家人，相煎何太急。”
“虽然有些玩票，但是现在我只想说，感谢赛委会，诚心感谢！”
“晨景cp最后的狗粮，我录屏了！”
此时到底谁更强一点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在这样人生大和谐的一幕下，感到已经彻底圆满了！
……
台下，闻夜看着这样过分张扬的行为方式，出于兄长的身份，不由微微拧了拧眉心：“未免太高调了。”
话音刚落，只听旁边的邴云林又轻轻地感慨了一声：“我觉得挺不错的，到底是年轻啊，真好。”
闻夜：“……你就是这样惯着他们。”
邴云林看了一眼闻夜这样过分严肃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管他们了。我们赌注的事，怎么说？”
闻夜提醒道：“但现在他们都是冠军。”
言下之意很明显，既然是平局，那么赌注也就没有所谓的谁输谁赢。
邴云林显然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语调悠悠地纠正道：“你应该说，这个结局代表着，我们都赢了。”
闻夜皱着眉沉默了片刻：“但我好像没有对象可以介绍给你。”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都已经帮你考虑好了。”邴云林轻轻地笑了一声，不徐不缓地说道，“过几天，你把自己安排给我相亲，我也把我自己安排给你相亲，一起坐在一桌上好好吃顿饭，不是正好？”
闻夜难得地愣了下神，错愕地一抬头，恰好对上了对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神：“你……”
“我没有开玩笑。”邴云林轻叹了口气，“这么久了，你真的就没有发觉吗？”
他的神态在这一瞬间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仿佛久戴的面具摘下，只留下一抹真挚。
他说：“阿夜，我，喜欢你啊。”
周围喧闹一片，这样的话语却仿佛有着一种独特的魔力，隔绝了嚣杂，一字一字清晰地落入闻夜的耳中。
他张了张嘴，却第一次因为踟躇，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邴云林在他这样的反应下，反倒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也不用着急回答我，还没相亲呢，其他的事，到时候慢慢来就好。”
闻夜的眼睫微微垂下，最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