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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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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家的退亲书送到苏家时, 苏家起了变局。

苏江月的爹虽说是苏家长子,按照规矩接任了苏家家主的位置,可他本人的道行并不高,比不得几个堂弟在苏家的分量, 苏江月的爹当了家主之后,处处受苏家限制,想要急着将苏江月嫁出去, 也是因为想要让苏江月尽快撇开苏家这大染缸,早些去向家过安稳日子。

就在苏江月的爹被其堂弟逼下了苏家家主位置时,一直待在苏家不识人间烟火,还在为向风当上了乙清宗长老之事高兴的苏江月, 正坐在屋内桌案旁练字。

苏江月的爹将她保护得很好, 因为知道女儿喜欢梨花,故而将满院子都种了梨花树,雷霆之夜里, 院内梨花落了一地, 苏江月被家中乳娘从后门带出,匆忙坐上了小船离开苏家,苏江月还懵懵懂懂, 什么也不知,坐在船上哭着问乳娘:“乳娘, 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爹我娘呢?”

乳娘抹泪告知原委, 其实早在苏江月的爹当上家主的那一日起, 族中的苏家人就对他多有不满, 虎视眈眈,几年明面上的讽刺,暗地里的较劲,其实苏江月都不知情。

“小姐,老爷让您坐船去向家,您与向大公子有婚约,向家定能护你周全的!”乳娘说完这话,以灵力推开了船只便回到了岸上,她是苏家的人,夫君也是苏家的账房,他们都是苏江月爹这一脉的,不论如何也不能背弃自己的主人。

苏江月道行不高,又不识水性,她只能坐在船头哭着喊‘乳娘’,心中惧怕也恐慌,然后接近岸边的火把将夜里的小河照亮,苏江月的船只上没有灯,飘入了山间云雾中若隐若现,她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哭出声,从小支撑着她的天瞬间塌了下来,唯有向家成了她日后唯一的避风港。

苏家之变,悄无声息地便被掩埋了,不过苏家家主换人,苏家管事的大换血,城中百姓多少都传了些流言蜚语,苏家成了城中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聊,也无人真正去探究这名门望族中有几分血腥。

苏江月在河上飘了一日半,小船才靠了岸,她上岸之后浑浑噩噩,五年没去过向家,城中街道也变了许多,她问了好些人才问到了向家所在,等她走到向家门口时,已经衣衫褴褛,落魄得很。

苏江月又饿又渴,又累又怕,在见到向家大门的那顺忍了一路的眼泪才流了下来,苏江月连忙上前,还未开口,便见向家里出来了两个人,两人腰上挂着一卷文书,正说着话。

其中一人道:“你说我们替上头的人跑路,去了苏家把这退亲书交出去,会不会被苏家人给打一顿啊?”

另一人道:“嗨!如今他苏家渐渐落寞,那苏家小姐自小就是个病秧子,在修道之路上也无甚作为,我们家大公子可是乙清宗的长老,两人早就不再门当户对,这是家主给苏家留了颜面,上次苏家主来时才未说清楚,现如今退亲书是大公子亲手写的,料想苏家也无话可说。”

两人说完,便翻身上马,离开了向家府门前。

苏江月听见这话,双腿一软,立刻就倒在了地上,她靠着向家门前立着的石狮子,浑身发寒,心口疼得仿佛被撕裂一般,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苏江月没法儿哭出声,她满脑子都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每一样都让她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她本就是个无能之人,从小身体不好,长大又难修大道,爹娘护着她十九年天真浪漫,最后苏家易主,她爹娘危在旦夕之时,她甚至都不在二老的身边,生而为女,未尽过一分孝道。

从小喜欢的风哥哥,其实从来都不喜欢她,她死皮赖脸地跟在那人身后,自以为百依百顺,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她逃过苏家内的生死,兜兜转转来到向府前,还亲眼见到退亲书从向家出来,赶往苏家去,她以为的依靠与庇护,实则对方将她视为多余与累赘。

苏江月越哭心里越疼,眼前瞬间黑了一会儿,积郁在心,痛苦难当,那一瞬鲜血从胸腔涌出,直接咳了满襟,最可笑的便是她到如今,还穿着梨花白裙。

苏江月一刻也不想待在向家门前,脸上的血也不擦,失魂落魄地朝另一边走去,向家门口一伙计瞧见来者背影,总觉得眼熟,与身旁人问了句:“那可是苏小姐?”

身旁人道:“苏小姐怎会一人来此?且身上脏乱成这般,你可别看谁穿梨花裙,都以为是苏小姐,哪怕是,也与咱们向家无关了。”

苏江月不是个坚强的人,接连打击瞬间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哪怕她那些堂叔不再找她麻烦,向家的退亲书送回去后,她也失了活着的颜面。

离了向家之后,苏江月便在城外投河了。

马车顺着宽敞的大路入了瑶溪山境内,第一个镇子里并没有乙清宗的弟子把守,甚至沿途都未见到过一个修道者,叶上离说起过去的事时,眼神里不悲不喜,看不出有何情绪,似乎他说的事无关于他后来出生,便像是那是别人的故事。

钟花道靠着马车后侧觉得背后有些痛,便对叶上离道:“我想靠着你。”

叶上离眉目柔和,视线从被风吹起的窗帘上收回,于是朝钟花道靠近了些许,让她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又帮她将发丝理好,才道:“我们入瑶溪山了。”

“嗯。”钟花道轻轻点头,心里还有些唏嘘,若说苏家小姐苏江月是叶上离的娘,那么说起来苏江月与她娘倒是一路人,为了一个人断送自己的一生,不过叶上离的娘比她娘幸运,至少叶上离出生,便说明苏江月投河的那日被人救起,她娘自杀当天无人问津,后来找到她尸体的,居然还是抢走她男人的女人。

钟花道说:“若向家当真这样对待过你娘,你又怎会和向风走得这么近?”

“风叔他……与我师父之间没有仇怨。”叶上离始终不习惯喊苏江月为娘,他从出生的那刻,便注定这一生都不会有亲情。

“可向家的退亲书的确是压垮你娘的最后一根稻草。”钟花道说罢,又顿了顿:“我不是说你娘是骆驼……”

“你还是不解释比较好。”叶上离没有怪罪的意思,实则他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若非苏江月投河,也不会遇到那个人,若无那个人,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姻缘二字,姻、缘皆不可缺。

苏江月投河后便失了意识,顺着河流飘了大约有两个多时辰,人已经算是死了,却正好在河流的下游碰见了前往乙清宗为当时乙清宗宗主祝寿的辛君。

仙风雪海宫的仙鹤悬飞上空,远远就看见了飘在河中的女子,雪海宫的女弟子去河边打水,水还未装满壶袋,便瞧见一条手帕顺着河流上方飘过,仙鹤啼鸣,女弟子飞身前了几步,立于树梢上才看见被水中石头拦截于腰的女子,于是立刻将人救起。

女弟子背着苏江月,身上被河水打湿,几步飞到了一辆朴素的马车前,把人放在了一块干净的地面上,喘着气道:“宫主!河中有个女子,没了鼻息,腹中积水,看上去当是快死了。”

当时的苏江月若是被其他人救了,那也等于落了个全尸,偏生缘分凑巧,让她遇见了仙风雪海宫的宫主,辛君又被人叫做辛半仙,听到宫中女子救了个人回来,便掀开了马车门帘朝外看了一眼。

辛君满头银发,不知在这世上活了多少个岁月,当世长者闻辛君之名,大多都是在孩童时期便知此人已是仙风雪海宫的宫主了,有人估量,他至少也得有二百岁。哪怕是至少二百岁的高龄,岁月也未在辛君的脸上留下半分痕迹,相貌俊逸的男人举世无二,气质非凡,一缕银发被风吹至脸庞,眉心的银痕如鳞。

辛君看向面色发青的苏江月,让人把她抬上了马车,丹修一派堪称修道界的医者,多有仁慈之心,辛君的一粒药便让几乎死去的苏江月吐了满肚子的水,昏沉睡了足足三天。

三日时间,向家送去苏家的退亲书又被带了回来,两个传信的家丁面色惨白,回了向家家主一句:“属下去时,苏家拒之不见,属下觉得奇怪,才问了城中百姓,原来几日前苏家起了内乱,苏家已经易主,原来的苏家家主一脉皆被杀光,唯有苏小姐……苏小姐半夜逃出,至今下落不明。”

苏家之事,向家没敢传给向风听,近日又是乙清宗宗主百岁大寿,若被向风知道苏家的变故,恐怕会误了宗主大寿时的表现,退亲书便一直放在了向家的书房中。

苏江月再度醒来时,已经到了凌云城了,往事如烟,随一河流水消散,她起身时愣了许久,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身处何处,更不知自己是谁。

雪海宫的女弟子瞧见她醒了,高兴地唤来了同伴,两个漂亮姑娘坐在床边东一句西一句地问苏江月。

一问:“你叫什么?”

苏江月摇头。

二问:“你从哪儿来啊?”

苏江月又是摇头。

三问:“那你是怎么落入河里的?”

第三次摇头,两名女弟子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哀莫大于心死,忘了前尘旧事了,两个女弟子倒是好说话,对她笑了笑道:“我见你身上有些灵力,当是修道者,不过气修之道不适合你,所以才一直滞留不前。你看你一身梨花白裙,倒是与我雪海宫相似,我们宫主宅心仁厚,说不定能破例让你入雪海宫,也算是给了你一个去处。”

苏江月睁眼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那两个女弟子:“雪海宫是什么地方?你们宫主又是谁?”

“天下修道六派,云深处仙风雪海宫乃丹修之根,至于我们宫主嘛,普天之下,无上长者辛君是也,你这条命,除了我们宫主,没人能救得回来。”女弟子说时,还很得意。

苏江月心想,谁能有这么厚的脸皮,给自己贴了个无上长者的名号,不过当日她下床走动,在客栈院落内看见正在抚琴的辛君时,便立刻破了自己先前的话,瞬间觉得这世上,眼前之人恐怕当真能得神仙之美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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