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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且行乐 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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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市街离国子监不远, 酒楼茶馆分列两边,文房四宝, 杂书禁_书,手绢雕花, 应有尽有。年迈的老汉在炽热明亮的炉灶上吹糖人, 也有清秀的男子在一旁卖豆浆,大街上的行人年龄各异,但无一不是男人。

刘熙身份矜贵,面似美玉, 目若明星, 长得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 做的却是负心薄幸郎的行当, 向来见一个爱一个。前几个月他去招惹了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徐衍, 结果没两天又觉索然无味, 跑去乱陵香勾三搭四, 把人家好好的小公子气得大病一场, 醒过来后带着家仆将人好打一顿。

这么一场荒唐事后,刘熙依旧死性不改, 好色成疾, 不过每次出行都会带上一大帮打手,防止又被人寻仇。

今日他看上个卖书的小郎君,那小郎君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真把人甜死在心窝里。百般殷勤, 但小郎君却不买账, 臭着脸不搭理他。

刘熙心情正不爽着,却与翘课的徐衍狭路相逢。徐衍是铁了心找他麻烦,势单力薄却凭一张刻薄的嘴皮子把人气得七窍生烟。刘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阴沉着脸直接命手下将人打一顿,自己却提着卖书小郎君上了旁边的茶楼「仗剑轩」。

贺洗尘他们赶到时,徐衍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一身青衣滚满尘土。

这还得了!

众人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摩拳擦掌一拥而上,两个壮汉也是警觉,直接逃到茶楼上寻求刘熙的庇护。

“岂有此理!刘熙那个混账东西!”

“徐衍你没事吧?流鼻血了……”

“他还真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端亲王怎么生出个品行不端的儿子来?”

几个国子监生骂骂咧咧地将徐衍扶起来查看伤势,贺洗尘眉头微蹙,心里感慨着做个纨绔也挺不容易的。他挤进最内圈,一只手扶住徐衍的后背,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着。

“你干嘛呢!”杨钧第一个发现他的举动,厉声喝道,心里有些不痛快。

“别吵吵,我看看他有没有受内伤。”贺洗尘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管了先夸了再说!

于是被美色迷住双眼的国子监少年们又你一句我一句吹了起来,把杨钧气得叉腰不说话。

徐衍抬起眼皮瞧见贺洗尘那张脸近在咫尺,心头一跳,却别过脑袋将他的手拍掉:“走开!”

“哎!别乱动!”贺洗尘却轻而易举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从手腕捏到肩膀,点点头,“看来只是些皮外伤。”他笑了一下,忽然用袖子去擦徐衍被揍出来的鼻血,青色的衣袖染上一抹暗红,好像把他脸上“蹭”的一下浮出来的红晕也擦了下来。

“杨钧!你也来啦。”

众人抬头看声音来处,刘熙靠着茶楼的栏杆俯瞰而下,歪着嘴笑得人火气直冲脑门。

杨钧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下,手往前一扬:“我们上!”徐衍不愿意去医馆,硬撑着就是要上去砸场子,众人无法,只能随他去。

楼梯被踩得嘭嘭响,茶楼的伙计害怕地躲在掌柜的背后,抖抖索索地问:“掌柜的要怎么办啊?他们要打起来了!”

“怕什么怕?”掌柜的抹了下两撇八字胡,算盘打得啪啪响,“等一下谁胜了,就派人去他府上讨桌椅茶水费和装修费。”这掌柜的也是个怪胎,年轻的时候到处求仙问道,百觅不得,就在长安开了家茶楼,还取了个非常江湖的名字叫「仗剑轩」,据说仗剑轩的说书先生每次讲的仙侠话本就是他的手笔。

掌柜的算完等会儿的损失,确定可以敲上一笔后满意地扬起笑容,望着一个个怒发冲冠的小少年就像待宰的小肥羊般可口。忽然笑容一敛,他狐疑地眯起眼睛去瞧那夹在人群中的某个身影,却只能捕捉到青衣后摆摇曳,转入二楼,不见踪迹。

眼花了吧,哪里会有神仙一样的人物,就算是被整个长安城的小郎君惦记着的宋明月,也不过尔尔。

他没有多想,开始构思话本的内容,上一回刚讲到“道观少年初入人间世,打脸狂妄世家子弟”,市场反响很好,这一回就来个“化干戈为玉帛,行侠仗义斗恶霸”的戏码!

长安里个个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仗剑轩不是可以久待之地,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空旷的二楼雅座只剩刘熙一伙人,角落里还有一个老人家抱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把子缩成一团,显然也是被掳来这里。

刘熙老神在在地逗着卖书的小郎君,没有将国子监众人放在眼里。

笑话!他带了那么多打手不就防着这一天吗?他也不怕把事情搞大,再怎么胡闹,也绝不会有他吃亏的份。

“吃糖葫芦,你不是想吃吗?”他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送到小郎君嘴边,小郎君却冷淡地撇过脸。刘熙也不气,深情款款地盯着他的侧脸自己咬了一颗。

嘶!好酸!

蹬蹬蹬的脚步声渐近,刘熙喝了口碧螺春,看也没看便不遗余力地挖苦道:“杨钧,你这次来得可真快。”

杨钧沉着脸挡在众人前面,冷笑道:“我要是来晚半步,世子爷怕不是要把徐衍打残?世子爷出手未免也太狠了,可想过徐尚书不会善罢甘休?”

“那老头儿要是敢参我一本便去参,还怕他不成。”刘熙往黄梨木椅上一躺,气势却没弱上半分,他身后的魁梧打手上前一步,一个顶俩,气势汹汹。

“刘熙,做人留一线,把在场的诸位都得罪了对你没有好处。”

刘熙却不甚在意地摇着扇子,一派浪荡作风:“道理我都懂,但是徐衍让我不开心了,那我就只能让大家都不开心,于我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他轻慢地抬起下巴觑着面色铁青的杨钧,“上次你抢了我看上的湘妃竹扇,今天顺道把账清一清。”

“真不巧,那把扇子被我赏给府里的小厮了,你想要便自己去讨要吧。倒是世子爷,听说王爷将您禁足半月,算算日子,大概还没到时辰吧。”杨钧反唇相讥,却见对面狂妄跋扈的刘熙忽然一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这边的方向。

不好!

杨钧忽的意识到什么,猛地变色。

……

贺洗尘混在国子监生中听他们打嘴炮听得正欢,时常帮他说话的好心少年围在他身旁绘声绘色地科普着这两人的过节和“英雄事迹”。

“那个世子爷叫刘熙,是个混不吝的,你以后遇到他要躲得远远的,别让他看到。”

“哇,前两天杨钧明明还在我面前炫耀那把湘妃竹扇呢!”

“这俩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少年说着说着突然吐起槽来:“唉,他们碰到一起就没好事,等一下打起架来你要小心,不要掺和进来。”他大概以为贺洗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爷,登时忧心忡忡起来。

贺洗尘不免失笑,晃花身边一众人的眼:“你叫什么名字?”

“诶?我?我吗?”少年慌张起来,支支吾吾说道,“我叫曲令芳。”

哦凑!竟然让这个臭小子占得先机!

其他人不禁扼腕,早知道就不端着了!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地讨论着各式八卦,却忽听前方提高了声音:“那个小子,对,就是你,给我过来!”

人群中央的贺洗尘左看右看,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问道:“我?”

“就是你!”刘熙对他勾了勾手指,一双多情桃花眼里眼波流转,“我看上你了,我要娶你。”

国子监众人登时一炸,贺洗尘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混战突然爆发,茶壶杯子砸到地上破碎,桌椅被掼到墙上。

“去你大爷的!”

“打死他丫!”

“敢肖想老子看上的人!”

连伤员徐衍也硬是挣开其他人的阻拦,跳进群架现场。

这不是添乱么。贺洗尘三步两步揪着徐衍的衣领子往回走。

“你干什么?别拉我!”徐衍像头倔牛一样闷头往前冲,目标直指与杨钧扭打在一起的刘熙。

“大哥你就让我们省点心吧。”贺洗尘把人往角落里的椅子上一按,随手在旁边卖冰糖葫芦的草把子上拔下一串塞到他手里.

“想要揍那个刘熙对不?行吧,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收拾他去!”曲令芳早就把他和刘熙之间的破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贺洗尘也知道心结难解,情伤难愈,但不妨碍他为这个小孩出口气。

徐衍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热意浮上脸颊,他曾经多次对贺洗尘口出恶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以德报怨。望着从贺洗尘睫羽上漏下来的亮光,他心跳如雷,不知是因为赧然,还是被他那回护的语气煞到。

“哦对了,你付一下钱啊,我没带钱。”贺洗尘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

徐衍:……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他撇了眼身后目瞪口呆的老人——惊惧害怕的神色消失了,好像只是看着那个人,便能把一切疼痛都忘记——忍不住心生烦躁厌恶。

李不易长成那副样子,便该端着些脸色,无缘无故地对人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勾引哪家郎君?

徐衍顿时忿忿不快起来。

……

这群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面对那些魁梧大汉如同蜉蝣撼树。贺洗尘在山上练外家功夫练了有些时日,以柔克刚,巧劲一施,便把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汉拂倒在地,一个,两个……叠罗汉一样摞成小山。国子监少年们捂着伤口震惊得说不出话,却见他径直走向杨钧那个方向。

杨钧抡着拳头往刘熙脸上招呼去,下一秒也被回敬一拳,口腔里瞬间布满血腥味,他吐了口混着血丝的口水,凶神恶煞又要冲上去。

“哎哎,让个地儿。”

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声音懒散。

操!谁啊这么不长眼!

杨钧火气一上来头也不回把人一推,贺洗尘毫无防备地直接撞上桌沿。

“杨钧你瞎啊!”曲令芳忍不住出声怒吼。

“看着点!”其余人也责骂道,“伤到李公子怎么办?”

杨钧这才知道自己推的人是贺洗尘,连忙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被刘熙一击狠狠揍上肚子,登时痛得脸色扭曲地弯下腰。

贺洗尘扶着桌沿呲了下牙,心想下山后还是有些怠惰了,接着横眉怒目地撸起袖子跑回战场,撕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后,把一脸茫然的杨钧推到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刘熙却没有半点危机意识,笑得风流倜傥,却见贺洗尘已经摆好一个漂亮的起手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过来。

攻势绵密如纷扬雪花,锐利得像刀刃袭来。

即使如此,也是很好看的。

刘熙不着调地走神,左肩一阵剧痛拉回他的心绪,只能连忙招架,又怜香惜玉地不敢下重手。

“你最好出尽全力。”贺洗尘笑了笑,好心地提醒道。

“我从来不对心上人动粗。”

“那你随意。”贺洗尘呵呵,不再留手,右腿屈起直取对方下盘。刘熙一退再退,最后被逼到栏杆旁,脸上的挂彩隐隐作痛。

“我不能白挨揍啊,你至少要告诉我名字吧!”身处绝境他竟然还死性不改,这种大无畏精神让贺洗尘不禁产生甘拜下风的敬佩感。

“在下李不易。”他爽快地报上家门,同时一个擒拿手将人拿下。刘熙反手推过去,打磨光滑的地板积着一滩茶水,滑不溜秋,他脚下借不到力,踉跄着站不稳,忽然直挺挺往后倒去,倒栽葱往下坠落。

不可一世的世子爷眼中满是惊惶不安,那身张扬的紫衣在贺洗尘面前飞梭而去,紫衣上琳琅的蔓草纹好像伸出坚韧的枝叶,团团绕绕缠上他的手。

“靠!快来帮忙啊!”千钧一发之际他往前一扑抓住刘熙的脚脖子,膝盖抵住栏杆,发出闷响,他咬牙吼道,额角憋出了青筋。

“快快快!”众人也被这横生变故吓到,七手八脚终于把挂在半空的刘熙拉上来,一片狼藉中齐齐松了口大气。打架可以说是少年血气方刚,但坠楼可不是用一句“小孩子玩闹”就可以盖过去的小事。

刘熙狼狈地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玉冠发髻松散,嘴上还是骚话不断:“不易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咱们择个良辰吉日便把婚成了吧!”

贺洗尘闻言只是一笑,对怒目圆睁的国子监生们使了个眼神:“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揍他!”

刘熙瞪大眼睛,咦咦咦,不是已经停战了吗?

“停你个死人头!”回答他的是杨钧砂锅大的拳头,众人又闹哄哄地挤成一团,你一拳我一拳,怒骂声和刘熙的痛呼声响彻楼宇。

贺洗尘坐在旁边笑得畅快,忽而对坐在他对面却意外没有加入群殴的徐衍得意地眨了下眼睛,小屁孩却撇过头“切”了一声。

啧,真不可爱。

把刘熙揍成和徐衍一样的猪头之后,国子监少年们总算出了口恶气,仿佛脸上身上的伤都不痛了,一口气能吃五碗饭。不知在谁的提议下,众人稍微正了正衣冠,便徒步走回国子监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课。

“你……你没事吧?”徐衍瞥了眼贺洗尘奇怪的走姿,别扭地问道。

“还活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贺洗尘没个正形地咧嘴笑道,膝盖刚磕上栏杆时还不觉得痛,现在闲下来反而痛得一抽一抽的。

“李公子要不要靠在我身上?”曲令芳看起来腼腆害羞,却意外地主动。

贺洗尘看其他人也一副意动的模样,立刻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回到国子监我会跟教谕请假,回家处理一下。”

众人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好像把刘熙揍一顿也没那么可值得高兴。

“哦对了,大家都是同窗,就不要叫什么‘李公子’了,听着怪生疏的,叫我不易吧。”贺洗尘说道。

车水马龙的街市上各人自忙着自己的活计,吆喝的吆喝,做买卖的做买卖,无所事事的小孩跑跑跳跳,忽然都被路中央一伙青衣学子爆发出来的欢呼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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