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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浮木 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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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拍戏很辛苦, 深哥的身体受得了么?”车后座的林欢刚考完试就和林掩匆匆赶到郊区,手里不忘拿着小镜子仔仔细细地给自己补妆。

“他身体好的时候能打死有一头老虎, 身体不好的时候……勉勉强强能打死我, 我想大概没问题!”副驾驶上的林掩撑着下巴应道。

林欢拿起一个发卡别住额头上蓬松的刘海:“我给深哥带了很多补品和零食, 还有感冒药。”

“感冒药是什么鬼?”林掩忍不住轻笑两声, 若有所思继续说道,“深哥不会真的要进娱乐圈吧?那也太不搭调了。”

娱乐圈势利眼多, 水又浑,就深哥那个性子, 保不准会被人排挤。林欢放下小镜子, 发愁地鼓起一边脸颊, 随后点头信誓旦旦说道:“看来我要努力赚钱成为包养深哥的富婆!”

“开玩笑?!”林掩猛地转头笑嘻嘻道, “你的志向竟然这么远大?深哥知道会哭的哦。”

林欢漫不经心地呛声道:“哈?那也总比你混吃等死好,咱俩谁也别说谁。”

“咿呀呀!包养林深那个小明星,是掩哥我这种富二代才能做的禽兽行径。乖, 别戗行。”两人面对面相视三秒, 同时冷哼一声, 撇过头去。

只在脑中做一下白日梦还是很过瘾的,毕竟现实中的“小明星林深”是随便笑一声都能让他们腿肚子打颤的亲爱的哥哥。哥哥要做什么事他们实在管不住,但若是有人敢妨碍哥哥的道路, 一直受他羽翼庇护的狼崽子恐怕会呲出尖锐狠厉的利齿。

昨晚下了一夜雪,薄雪积在黑瓦白墙上, 和着曦光挥挥洒洒地融成水。幽深的宫门外种了一颗柿子树, 稀稀拉拉的红叶在冷风中簌簌掉落, 红彤彤的柿子挂满黝黑的树枝,面上凝着一层冰霜。

两个华衣古装少年和一个淡青宫衣少女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在门槛前的小马扎上排排坐晒太阳,动作一致地仰头看枝头上野生的红柿子。

“应该熟透了吧。”宫衣少女——张洵默默咽了下口水。陈子豫看了眼她俏丽的侧脸,不自在地点头应道:“嗯……你想吃吗?我可以帮你摘。”

夏安伸直长腿,在积雪中划出两道痕迹,心想等会子深哥儿就该过来了,按他那百无禁忌的口味恐怕也要摘一个尝尝味道。

“柿叶茶也很好喝。”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四人齐刷刷望过去,却是威严稳重的屈洪与贺洗尘联袂而来。褚令和夏丛一直在给他俩讲戏,好不容易定下章程,又拍了几条雪中揖礼的镜头,才有时间休息一下。

贺洗尘走过柿子树的时候,踮起脚尖伸手折下一枝挂了三个柿子的树枝:“我好像听你们说想吃柿子?”他把树枝递到张洵眼前,眉眼在暖阳中显得格外清隽,“长公主,周四没什么送你的,你若喜欢,便收下吧。”

这是戏中周四公子对长公主舜华说的一句话,送的却是贴身的五色长命缕。

张洵不禁失笑,落落大方地接过去,手腕上的五色长命缕从袖中冒出一点颜色:“我自然是格外喜欢的。”说的也是长公主的台词。

“长公主喜欢的,都是我讨厌的。”夏安忽然也开口接下去,「云隐」只针对长公主的刻薄恣睢瞬间暴露无遗。

“涣之为何只送舜华信物?”太子舜跖原本调侃揶揄的话语此刻从陈子豫最终蹦出来 ,却有些酸不溜秋的。这酸气让贺洗尘有些好笑,心想青春期的小孩春心萌动起来可还真草木皆兵,让人不省心。

屈洪双手抄在袖中,往小马扎上一坐,悠悠开口:“他不是把虎符送与你了?”陈子豫一梗,良心顿时隐隐作痛。

戏中太子的行径实在让他不齿——舜跖原本是被送到敌国的质子,处境相当难堪。后来周涣之之父周将军大败敌军,才将他接回去。那天的饯别宴上,敌国皇子羞辱于他,令其舞剑助兴,是年少轻狂、跟着父亲上战场的周涣之站出来解围。

手持杀人剑,身姿凌厉,杀意腾腾,飒飒舞动间雷霆斩断敌国皇子面前的红木矮桌。何其嚣张,何其解气!

隐忍受气十几年的舜跖倾羡于周涣之的相助,两人结为知交好友,最后却因利欲熏心、贪得无厌,生生断送了自己的良知和妹妹的姻缘。

“那又不是我……”陈子豫委屈地嘟囔了一声。

他的眉目偏向锋利,是十分霸道的长相,稍不留意便气势太盛。现在耷拉下眉峰,却没寻常人该有的可怜,倒显得他在敛目沉思,一派肃然。这孩子也是倒霉,因为这样的长相,每次伤心得都快掉眼泪了,旁人还以为他毫无波澜,心有城府。

贺洗尘与屈洪两个混迹江湖的老油子哪会看不出来他真心实意的懊恼,相视一眼,会意一笑:“豫哥儿是个可爱的少年郎呢。”

片场上却兵荒马乱,墙角边却闲情逸致,就「软柿子和脆柿子到底哪个好吃」争论起来,还没争论出个结果,就见远远走来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与周围的忙碌格格不入。

“深哥!”林欢一眼就从一众锦衣长袍的少年中分辩出自家深哥,眉飞色舞地举起手挥了挥,眼珠子一转,乍见旁边明丽别致的张洵,嘴角的弧度忍不住落下一点。

“怎么了?还不上去?”林掩抓起她的手腕,径直往贺洗尘那边走去,“深哥,我们来看你了!”

贺洗尘听见声音,不禁抿唇微眯起眼睛望过去。他有些近视,陌生人清一色模糊外加柔光,长的都一个样。但他看着林欢林掩长大,这俩小孩眉毛一动,他立刻知道他们想耍什么鬼心思。

林掩不犯贱的时候还是很人模狗样的,来到众人面前首先乖巧地向屈洪问好,和见过几次面的夏安点了点头,接着才不动声色地挤开陈子豫,装作吃惊的模样:“哦豁,这不是豫少么?”

他好歹也算个正经富二代,山海市那一茬公子哥谁不认识谁,也就贺洗尘一个奇葩,从来不参加宴会,但因为出色的成绩和过硬的外交手段,仍旧成为诸位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林掩的阴阳怪气瞬间让陈子豫蹙起眉头,还没开口冷嘲热讽,就见贺洗尘敲了一下林掩的脑袋瓜:“噤声,你到底是来看谁?不先瞧我一眼?”

“哈哈,”林欢低声笑了两下,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深哥,我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

“不会是感冒药吧?”贺洗尘一语中的,又道,“唉,感冒药就感冒药,下次还是帮我带些柿叶茶。”两只刚出牢笼的小麻雀把他推到不远处的树下,围着他叽叽喳喳地手舞足蹈,旁若无人地撒娇。

一滴冰凉的水珠从树上的红柿子砸到林掩的眼睛里,他顿时哎哟哟地叫唤起来,揉了两下眼睛,又生龙活虎地搭住贺洗尘的肩膀,没心没肺地笑哈哈。

张洵耳尖地捕捉到树下的小姑娘酸溜溜的问话——“深哥,那个女生是谁?”——她心里不免发笑,却听贺洗尘温和地说道:“哦,她呀?她是周涣之心爱的姑娘。”

张洵的手指颤了颤,面容突然抑制不住地羞红起来。

她与贺洗尘的第一个镜头是上元节的一见钟情。

长公主舜华在宫中夜宴偶遇迷路的周涣之,两人同行一路,在白玉桥喧嚣处分离。河底清波微漾,映出逐渐远去的画船倒影,舜华在小姐妹们熙熙攘攘的打趣声中,始终不敢抬头看桥上的俊秀少年。

“你是哪家府上姑娘?”周四公子忽然回头高声问道,他的背后是万家灯火,此刻虚幻成星星点点,照亮他神采飞扬的双目。

众人不由得一静,面面相觑之下,却见长公主舜华扶着朱红的雕栏急急忙忙喊道:“宫里那位!”她没有听见周涣之的回答,急得差点掉眼泪。

上元节的第二夜,舜跖把心不在焉的舜华叫到水上凉亭,在那里她找到了倾心的少年。

张洵想到这,后知后觉地心痛起来——周涣之生前的甜,在他死后,全都酿成最苦的泪,被长公主舜华一饮而尽。

“你怎么了?”陈子豫见她闷闷不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罪魁祸首!张洵不爽地撇过头哼了一声。

陈子豫一头雾水。等等,为什么就哼了?为什么要哼我?我干什么了我?

***

《虎符》杀青后,几个少年主演相约吃了一顿烧鹅,然后就被大人们赶回家写作业。

“安哥,你真的不把试卷借我?”贺洗尘认真而严肃地问道。

夏安同样认真而严肃地答道:“不借。”

贺洗尘闻言,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求助:“敬言哥,我还有十张试卷没做。”

“滚!”乔敬言怒骂。

“哦。”贺洗尘说滚就滚,毫不迟疑,反而让乔敬言疑神疑鬼起来:“给我滚回来!”

“咋?”

他瞥了眼一卷堆在书包里、动都没动过的空白试卷,深吸一口气:“在哪里见面?”

“……”夏安扶额叹气,“只能抄选择填空。”

“我就知道安哥不会见死不救!”贺洗尘得意地哈哈两声,一边说道, “乔敬言,我找到救星了。”

???有事敬言哥,没事乔敬言。这人怎么这么现实?

乔敬言还没骂上两句,通话就被切断了。望着黑屏的手机,他气急败坏地连撕了三个月的日历。

《虎符》定档六月,刚好是高考后几天。贺洗尘和夏安、曾姚生买了电影票,大喇喇跑去电影院吹冷气,走出来的时候还被眼尖的观众拦住。

“嗯?你在说什么?”贺洗尘装傻充愣,演技之高超,眼神之无辜,差点把曾姚生也骗过去。

“好哇!原来寒假神神秘秘地就是去拍戏了?”曾姚生叉腰问道。

“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贺洗尘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我找到一家馄饨店特别好吃,要不要一起去?”

他这么坦然,曾姚生反而生不起气,只能无奈地买了三杯绿豆爽,三人踩着屋檐的阴影往馄饨店进发。

馄饨店里人满为患,其中还有一个身穿道袍、胡子拉碴的道士一手拿着素馒头,嘴里嗦着面条,抬头正好与隔着玻璃窗的贺洗尘对上目光。

“无量天尊,太上三清,弟子总算找到一个有缘人了!”那道士说不清是感动还是被面汤里的辣椒辣哭,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飞机平稳地驶过云层,蓝色跳动的光影映在乔敬言神色专注的脸上,忽生沉寂萧索之感。

屏幕上正到周涣之步履蹒跚行走在雪中,镜头逐渐拉远,只剩下一个看不清的影子,那个影子忽然跌倒在地,靠在墙上,无力起身。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巡城军发现身上覆着一层薄雪、气息断绝的周涣之。

乔敬言把电影看完后决定打个负分,理由是——林深才不会这么惨兮兮地死去……

***

七年的时间足够两个朋友陌路,也足够让一段友情历久弥坚。夏安最后还是放弃了科学家的决意,考上电影学院,在演员的道路上奋斗着;曾姚生大概把一生的勇气都花在填报志愿上,没有遵从父母报考师范的意愿,跑去学习心理专业,最后成为一名光荣的模特。

至于贺洗尘,说服父母后便把a大的录取通知书放在角落里积灰,直接辍学和馄饨道士云游四海去了。直到林晚成和夏清蕖生下一个男孩,贺洗尘高兴之余便回家一趟,结果便被扣留在家里,企图使用金钱腐化他的内心。

“儿哎,这张卡拿着。”林晚成塞给他一张银行卡。

“儿哎,你可劲儿花。”夏清蕖塞给他一张银行卡。

“深哥儿,你在山上不知世事,不过别怕,外公给你零花钱,外公可有钱了!”夏语冰和季兰芳偷偷摸摸说道,“你爸妈要是不疼你,你尽管来找我们,看我不打死他们!”

贺洗尘感动又好笑,直到林掩和林欢也塞过来一张银行卡:“深哥,我最近赚了点钱,钱够不够花?我可以——”林掩话没说完,就被贺洗尘拍了下脑袋。

“我一天三餐就花二十块钱,你们给我那么多银行卡干嘛?”贺洗尘无奈地白了他们一眼。

妆容精致的林欢斟字酌句,生怕伤了贺洗尘的心:“还不是……小汌……”她看了眼坐在贺洗尘大腿上的三岁小酷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林掩却无所顾忌,大咧咧说道:“大伯现在有了小汌,要是不管你了怎么办?你在山上没有工作,赚不到钱,养活自己都难。”

在长大的林掩林欢眼中,亲爱的哥哥现在就是一个小可怜,要是爹不疼娘不爱,那他们只能勉为其难包养一下小道士了。

看起来是真的小。明明都二十五的人了,却一直保持着清冽温润的眼神,好像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喂喂,你们说这话小心我爸妈打断你们的腿。”贺洗尘像小时候那样揉着他们的脑袋,把富婆林欢和商业大佬林掩揉得有些羞涩起来。

“深哥——”林欢不由得亲近地撒起娇。林掩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嘴硬地嘀咕道:“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啊——”

“我说,你们可以离阿深远点吗?”被夹在中间的林汌忽然冷冷开口,四岁的小屁孩端着张脸,“还有,别乱叫哥,阿深是我哥不是你哥。”

哇哦!酷!

林掩和林欢皮笑肉不笑,呵呵地用死亡视线盯着林汌。林汌竟也不怕,嘴角一提,也呵呵回去。

周末贺洗尘被艺名「安夏」的大明星夏安和长腿超模艺名「姚生」的曾姚生约在隐蔽的高级酒店里见面。

他只穿了白衬衫和水洗的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帆布鞋,看起来就跟个大学生一样。俊秀的长相,手里还牵着个小孩,这就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这你儿子?”夏安问。

“屁!这我弟。”贺洗尘没好气地说道。

曾姚生和夏安这才松了口气,联想到圈子里经常听到的豪门秘辛,顿时也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心起来。

“我最近主演的电影里还差个角色找不着人,你可以来帮我吗?”夏安打定主意,决定先不动声色地给贺洗尘找份工作。

贺洗尘却不清楚,还以为真的缺人,说道:“我的演技也就半斤八两,不敢去祸害你的作品。”

“那来我这吧,我刚好差个搭档!”曾姚生提议道。

“姑娘别闹,你穿起高跟鞋都快比我高了。”他给林汌点了一杯牛奶,忽然想到什么,狐疑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想些很无稽的事?”

“绝对没有!”两人同时摇头。

骗小孩呢?贺洗尘低头看了眼不屑地撇着嘴角的林汌,心想连小孩都骗不过。

“总之,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贺洗尘终究还是忍俊不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安哥儿,姚生。”

夏安和曾姚生一愣,心里不由得暖呼呼的,也笑起来。

然而,隔天被顶上热搜的八卦头条很快就让他们笑不出来。

——震惊!某a姓男艺人疑似出柜领养男孩!

——某y姓超模脚踏两条船

——安生cp成真?男保姆带小孩?

夏安和曾姚生的公关团队反应及时,只说是朋友聚会,然后把三人高中时的合照放出来。再加上粉丝控评,也就只有黑子一直蹦跶,对他们影响不大。

乔敬言刚回国,心理治疗后的他与之前的狂躁大不相同——量身定做的西装革履,金丝边平光镜,好一派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典范。

“子豫不是和那个安夏是竞争对手吗?去推一把,然后把那几个垃圾吸/毒的事情爆出去。”他没仔细看合照,不知道其中原委,下达了一个将来让他被贺洗尘挤兑死的指令。

助理当然明白老板口中的「垃圾」指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令他措手不及的是,水军运作一个小时后,林氏公司官方微博发了一条微博并艾特了各家八卦大v:对不起,这我家大少爷和小少爷。并附上日常照一张。

“怎么过了七年还老是来找我麻烦?!”乔敬言差点又要被气得撕日历,最后深呼吸几下,冷静说道,“撤热搜!”

按理来说,七年前那个幼稚的威胁对他已经没有效力了,但乔敬言想起每个月都会收到的警告短信——不准欺负人——即使自己没回过一个标点符号,终究还是没狠心去对付贺洗尘。

“操!”乔敬言越想越憋屈,把桌面上的文件一撂,气势汹汹地给贺洗尘打了个电话,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了。

“你他妈在哪里?老子要揍你!”乔敬言不等对方开口就怒气沉沉地问道。

贺洗尘眨了眨眼睛,乖顺地报上地址。

“怎么了?”季兰芳问。

“没事,有个朋友要过来玩。”贺洗尘不在意地说道,转向陈子豫那边时却严肃起脸色,“你哥好像要揍我。豫哥儿,我认为你应该尊老爱幼。”

陈子豫和张洵最近要合作一部由夏语冰编剧的电影,现在两人正在小楼里跟夏语冰请教剧本。

“不关我的事,你自己加油哦。”这时的陈子豫已经没有七年前那样好忽悠,张扬锐利的眉毛一挑,瞬间显现出玩世不恭的纨绔之气来。

“没事,我立刻叫保镖过来!”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张洵却紧张地拿起手机,却被贺洗尘拦住:“开玩笑的,不要着急。”

陈子豫却不愿意了,他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喜欢过张洵,但两人都性格强势,处了没一个月就和平分手,现在属于商业合作阶段,井水不犯河水:“你怎么说现在也在和我炒cp,能认真一点吗?”

“对你完全认真不起来!”张洵瞪了他一眼。

两人不动声色地较着劲,直到门铃接连不断地响起,带着乔敬言不耐烦的气势扑面而来。贺洗尘却不怵,笑意盈盈打开门:“噫呀敬言哥!”

乔敬言一噎,火气先消了一半,厨房里的季兰芳走出来招呼道:“是深哥儿的朋友?快进来,午饭在这里吃吧。”

窗户上又冒出两个脑袋,一个笑嘻嘻地叫道:“敬言哥!”一个扬起商业假笑,看来看去竟然属贺洗尘最顺眼。

当着老人小孩的面,乔敬言不好发火,拘谨地吃完一顿家常饭,就借口公司有事,先行告辞。

“对了,乔敬言,既然见面了我就不搞劳什子短信。”贺洗尘从院子里的树上摘下一丛灿烂的木芙蓉放到他手中,“花开得正好,送你一枝。你看,你接了我的花,就不准欺负人了。”

乔敬言只觉得手里的花枝烫手得很,连带着面前这张还算顺眼的脸都变得可恶起来。

“老子几百年没干那样的事了!”乔敬言难为情地把头一撇,钻进商务车里,司机便启程开往巷子口。

贺洗尘目送黑色商务车消失在拐角处,牵起林汌的手走回小楼内。

黑色商务车后座的乔敬言摆弄了几下木芙蓉花枝,嫌弃地啧了一声,把手伸到窗外,几秒后还是收了回来。

算了,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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