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拍完照片后，季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入口袋里。到时候下海时，他可以用防水膜将照片包住，随身携带。
这便是他的全部。
季糖让厉鬼们重新俯身回物件，然后抱起果果，和小鲸鱼道别。
“小鲸鱼，可能明天又得麻烦你啦，我想让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小鲸鱼拍打起小鱼鳍，兴奋地嘤嘤叫。
它当然会答应，甚至很期待。
它很喜欢少年住在自己的背脊上，这样它像是拥有了一整个世界。
季糖轻笑，踮起脚尖，抱了抱小鲸鱼庞大的脑袋。
小鲸鱼甩甩尾巴，四周一时扬起轰轰烈烈的风，天边的云仿佛都被它吹动起来。
“嘤！嘤！”
季糖和小鲸鱼玩了一会，便回到自己的小别墅里。
他先是打开电脑，看一下游戏公测发布后网友们的反应。
结果有点出乎他意料。
对全息眼镜下了订单的人，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而且也远远超过他目前拥有的全息眼镜存货。
能够通往游戏的全息眼镜，本应是普通的无度数眼镜，被厉鬼用灵力控制过后，便可以成为通往恐怖空间的渠道。
但……需要全息眼镜的人这么多，总不能让叶川渊一个个地去控制眼镜吧。
季糖揉揉脑袋，想出一个办法。
或许可以找其他鬼魂帮忙，组建成一个制造全息眼镜的小型工厂。
他可以让收容所内的厉鬼找到自己的价值，也可以让更多魂魄知道它们在这世界仍是被需要着。
季糖将这个计划划入自己的行程表里。
他先将仅有的全息眼镜给第一时间购买的网友们安排，然后发布微博，让剩下的网友们等待一段时间，他会尽快时间将全息眼镜制造完毕。
至于……到哪里去寻找这些魂魄。
季糖想去古墓所在的城市寻找陌生魂魄。
不但能因此获得可以帮忙制作全息眼镜的员工，还可以从它们口中知道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关于古墓的故事。
他现在对那座古墓的印象完全是一片空白，软件也没任何提示，虽然他可以向专业人士询问关于古墓的资料，但比起和活人对话，他更愿意寻找魂魄。
它们留在这世间的时间，比活人长得多，它们见证过更多东西。
甚至有可能找到和那座古墓一样年代的魂魄。
如果真的能找到，对于季糖来说无非是极大的帮助。
而且魂魄和厉鬼不同。
魂魄只是人死后留在这世界的一缕魂，拥有意识，但不像厉鬼那样具有危害性，温和得很。
季糖之前遇到的鬼导演便是魂魄。
季糖做完自己这几天的计划后，便要开始实施了。
他今晚得通宵赶去古墓所在的地方，然后趁着天未亮，去寻找附近的魂魄。
季糖收拾完行李，带上家里的所有厉鬼，便准备出门。
他这次不用再到街道上去蹲出租车，家门口便是他的专属司机。
小鲸鱼察觉到季糖前来，连忙哼哧哼哧地飞过来，然后伏在地面，让季糖爬上自己的背脊。
它抖抖庞大的身体，落下一个小小的水草悬梯。
还有小梯子呀？
季糖笑了。
他小心翼翼地顺着水草小梯子，久违地回到小鲸鱼的背脊上。
小鲸鱼现在仍是幼崽，但它的背脊对于季糖来说，已经很大很大了。
而且背脊上的小家似乎也经过升级了。
石头小床变成了一座贝壳床。
贝壳足足有一个人这么大，里面铺了一些晒干的水草。贝壳的壳盖大开着，还用树枝撑住不让它盖起来，可以用来遮阳或者挡雨。
贝壳床旁边便是用来放置东西的小贝壳，可以打开或者盖上。
这些小东西都是小鲸鱼从深海里找来的。
而且它还不知从哪抓来三只会发光的无毒小水母，放在盛满水的贝壳里，给它的少年当夜明灯。
这样无论它去到哪里，都会有光啦。
季糖瞅着这一切，忍不住笑了，他摸摸小鲸鱼的脑袋：“你真细心啊。”
“嘤~”
小鲸鱼的肚皮泛红，害羞了。
如果它的小鱼鳍能够到眼睛，它肯定会羞哒哒地捂住眼睛。
季糖坐在贝壳床上，向小鲸鱼报出古墓所在的城市。
“嘤！”
小鲸鱼嘤嘤叫几声，扬扬尾巴，扑扇起作为翅膀的小鱼鳍，乘着烈风，盘旋而起。
或许是因为它生前太过于渴望自由，以至于它死后可以飞得很高很快。
小鲸鱼来到天空后，周身没了作为楼房的遮挡物，飞得更快了。
季糖甚至能看见远处与小鲸鱼并行的飞机。
小鲸鱼发出一声悠长的鲸鸣，径直超过飞机。它像一阵轰轰烈烈的风，穿过喧闹的街道，带着它最心爱的人飞向奔向它喜欢的自由。
没有狭窄的池壁、残忍的虐待……只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空。
都是它的。
季糖睡一觉过后，小鲸鱼便抵达目的地。
季糖本以为古墓所在的地方是一座沿海城市，没想到是一处无人的小海滩。入眼尽是苍黄色的沙子。
小鲸鱼停在沙滩上，抖抖身子，放下水草悬梯，让季糖下去。
他来到沙滩后，便召唤出叶川渊，和他商量招聘制作全息眼镜的员工的事。
这片海滩虽然很荒凉，但不代表没有鬼魂在这里。
越是热闹人多的地方，鬼魂反而才会更少。
叶川渊听罢季糖要给自己找帮手，唇角微扬，点点头。
季糖看着叶川渊答应，内心一喜。但他目前还有一个苦恼的地方，便顺势说道：“遗留在世间的鬼魂虽然很多，但很难让它们现形。”
以往季糖遇到鬼魂，都是鬼魂有事求于他，才主动出现在他身边。
现在是季糖想找它们帮忙。先不说它们会不会答应，它们一开始便无法感应到季糖的请求，更不会主动现形。
叶川渊听了季糖的话，表示自己有办法。
他拎起季糖的书包，从中拿出一些东西，然后背对起季糖，窸窸窣窣地捣鼓起来。
片刻后，他攥着几张纸，交到季糖手心。
季糖第一眼便看到一行大字。
【招聘广告】
【仅限鬼魂，不包吃不包住，全年无休】
“不包住不包住”这三个字还特地加粗了，生怕有其他人住进季糖的家，然后吃吃喝喝。
季糖：“…………”
他沉默很久，默默地将纸叠好，放回口袋，对叶川渊说道：“我自己想办法吧。”
叶川渊乖乖地回到练习册当中。
季糖靠在小鲸鱼的身躯旁，细细思索起来。
就在他要睡着之时，手机突然响起新的提示音。
【恭喜！您获得一项新权利！】
【您可以通过此物品寻找到除厉鬼之外的魂魄！】
【可以跨越生死的手机：活人时常会思念去世的亲人。去世的亲人也在思念着他们。这个电话机，可以让逝者与活人互相通话。】
【他们分别之时，留有无数遗憾，这遗憾会纠缠他们至永远，但这只需要这三分钟，一切遗憾都能化为温暖他们一辈子的光。】
【您可以用此物品吸引来无数魂魄或者思念逝者的活人！】
季糖看罢这新提示，微微愣住。
他的这个软件，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文字框弹出后的不到半分钟，季糖手心里便出现一样新的东西。
一个破旧的老式手机。
这个便是能让逝者与活人通话的手机。
季糖心微沉。
手机上没有号码按键，只有一个占满整个屏幕的大按键。
看来只要按下这个按键，就可以对附近的魂魄发出召唤。
只要来到这里，便能拥有三分钟与思念之人通话的时间。
季糖也可以借此和他们商量应聘全息眼镜工人的事。
季糖站在毫无人烟的沙滩中，身边便是冰冷的潮水，将松软的沙滩拍打出深深的水迹。
他所站立之处的地底中，或许就是他想要的皇帝陵墓。
如果在这里召唤魂魄，或许会召唤到一些知道这座陵墓的故事的魂魄。
至于……会不会阴差阳错地召唤到活人。
应该不会。
虽然也有很多活着的人，想见一见死去的人，但无论怎么样，他们无法凭肉体之身感受到季糖的召唤。
季糖按下了老式手机里的召唤按钮。
老式手机一时发出响亮的哔哔声，这声音像被无限拉长，在黑暗而冷清的沙滩上显得特别刺耳。
会有什么样的魂魄前来？
季糖攥紧手机，显得很紧张。
他等了约莫有半小时，听见远处传来哼哧哼哧的脚步声。
慢慢的，他看见有一个小黑点向他靠近。
他皱起眉。
这黑点……圆滚滚的，不太像人类的身影。
小黑点向他跑来，季糖也终于看清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一条小狗。
季糖：“……”
他攥着老式手机的手颤了颤。
他不但没等来魂魄，而且连个人都没等来，等来了一只狗子。
还是活的。
季糖无奈地轻笑，蹲下身，揉揉小狗脏兮兮的小脑袋：“你好呀。”
小狗向季糖手里的老式手机汪汪叫。
通过季糖所发出的召唤，它得知了这个手机的用途。
可以给自己最思念的人打三分钟电话。
在这之前，他也知道电话有这个用途。
它流浪街头的时候，常常看见人们拿着这种叫手机的东西，在打电话。
他们打电话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对电话那头的人的称呼也是很温柔。
他们都是在和自己最想念的人聊天。
从那时起，它有点明白，只要拥有打电话的机会，就可以联系到自己最思念的人。
它无数次跑到行人身边，想向他们所索要电话。
但遭受到的无一都是恶劣的驱赶。
——如今，有人奇迹般地邀请它去打电话。
它飞奔而来，想第一时间打电话。
它的主人是一名拾荒的老奶奶。
可那名老奶奶在某天出门为它找吃的后，再也没回来。
它想学着它所遇到的那些人类，在某天傍晚，拨通电话，唤它的主人回来吃饭。
虽然有很多人告诉它，它的主人早就死了。